让每一个儿童都沐浴在宪法的阳光下

文／北京市青少年法律援助和研究中心主任 佟丽华

【主持人导语】

有一个人，受团中央、全国人大社会建设委员会的委托，

两次为《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修订起草了专家建议稿。

有一个人，带领着公益律师团队，常年为青少年提供法律援助。

如果说立法是实施宪法的途径，

那么，在每一起案件中都为青少年维权，则是保护儿童权益、

践行宪法精神和价值的最有力体现。

这个人，就是佟丽华，让我们来倾听他与宪法的那些事吧。

杨敬之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少年强则国强。当代中国少年儿童既是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经历者、见证者，更是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生力军。”保护少年儿童的健康成长是这个时代重要的历史命题。宪法作为我国的根本法，专门对儿童权利的保护作出了特殊规定，体现了我们党和政府对儿童的特殊关爱。宪法教育贯穿在儿童的成长教育过程中。每年的12月4日国家宪法日，形式丰富的宪法主题活动帮助孩子们理解宪法的意义、感受宪法的力量。作为法律人，将法治精神融入每一次法律服务、每一条立法建议，是对宪法最好的践行。

一、用宪法的权威给受到伤害的孩子以特殊保护

所有儿童都享有宪法赋予的权利，包括人身自由、受教育权等。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儿童的基本生存权得到了保障，物质生活得到很大满足，但由于社会经济发展不平衡，还有很多孩子因各种原因需要特殊关爱，如留守儿童、孤儿、残障儿童、服刑人员子女等，他们更需要受到关注和保护。为此，国家出台了多项政策给予他们特殊保护。还有一些权益受到侵害的儿童，其中一些甚至遭受了来自监护人的暴力，他们更需要用法律手段保障权利。

在我们曾代理的案件中，有这样一个案件让人印象深刻。一名休学在家的9岁男孩，其亲生母亲为了教育他，使用了戒尺打、不让吃饭、不让睡觉等手段，对孩子的身心造成了严重伤害。最终孩子被诊断为闭合性颅脑损伤、腹腔脏器挫裂伤、重度营养不良……伤情鉴定结果为重伤二级。在宪法的原则下，我国《刑法》《反家庭暴力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等多部法律都已明确禁止监护人对儿童实施暴力，以保护儿童的人身权利。也就是说，“打孩子”不再是简单的家务事，而是侵犯儿童权利的违法犯罪行为。后来，经过律师及各方的努力，法院以虐待罪追究了孩子母亲的刑事责任，但这一暴力行为已经给孩子造成了永远的伤痛，我们都期望这样的悲剧能越来越少。

该案中，还有一点值得人们反思，那就是在母亲长期虐待孩子的过程中，孩子的老师、家人都选择了沉默，这也是孩子最终受到严重身心创伤的原因之一。面对侵犯孩子合法权益的事件，每个公民都有义务劝阻、制止或检举、控告。为此，2020年5月，最高人民检察院等九部门发布了《关于建立侵害未成年人案件强制报告制度的意见(试行)》，明确规定国家机关、法律法规授权行使公权力的各类组织及法律规定的公职人员，密切接触未成年人行业的各类组织及其从业人员，在工作中发现未成年人遭受或者疑似遭受不法侵害以及面临不法侵害危险时有强制报告的义务。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也确认了这一制度。儿童不仅是家庭的一员，也是国家的一员，他们作为公民，同样受到宪法的保护。我们希望全社会都树立保护儿童的意识，通过每个个案的解决，让每个受到伤害的孩子都能感受到法律的温暖和力量。

二、用宪法的温度带领迷失的孩子走向正途

儿童的成长受到家庭、社会、学校等各种环境的影响，他们在成长的路上难免会遇到各种诱惑，如果没有正确引导，很容易走上歧途。而每一个走上犯罪道路的孩子不仅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因此，有效预防未成年人犯罪也是宪法保护儿童权利的应有之义。

2020年12月26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了修订后的《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为我国开展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工作、教育矫治违法犯罪的未成年人提供了更为明确的法律依据。修订后的《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明确了预防为主、提前干预的原则，重新界定了不良行为和严重不良行为的含义，根据行为的情节和性质不同，进行分级预防、干预和矫治，体现了分级处遇的制度理念。针对有吸烟、饮酒、多次旷课、逃学、沉迷网络、赌博等不良行为的未成年人，家庭、学校、社会应及时干预，加强管教。针对实施了严重不良行为的未成年人，满足特定情形的，经专门教育指导委员会评估同意，教育行政部门会同公安机关可以决定将其送入专门学校接受专门教育。对于已经犯罪的未成年人，更要坚持保护和教育的原则，帮助他们重新回归社会，预防其再次犯罪。

自从开展儿童保护工作以来，我们已经为几百名涉罪的未成年人提供了法律援助。每一次，律师都会竭尽所能依法维护他们的权利，期望他们能够认识错误，重回人生正轨。在我们曾办理的一起盗窃案中，一名17岁的高中学生，因父母离婚导致与他们产生隔阂，性格也发生了较大变化。高中住校后，他结识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在这些人的怂恿下，几个人暑假结伙去偷了摩托车，被警察抓获。律师介入后在最短时间内为他申请了取保候审，保证其能够在新学期正常入学上课。在审查起诉阶段，律师通过多次谈话缓和了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并让家长和孩子分别写了一份保证书和悔过书，综合案件的具体情况，建议检察机关作出不起诉决定。最终检察院完全采纳了律师的意见，作出不起诉决定。收到不起诉决定书时，孩子流下了悔恨与感激的泪水，他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惭愧，表示要珍惜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做一名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为家庭和社会多做贡献，并以实际行动弥补自己的过错。其实，大部分实施了犯罪行为的未成年人都处于青春期，往往是一时冲动造成了严重后果，主观恶意不大。惩罚并不是目的，重要的是帮助他们认识到错误，重新得到社会的接纳，让他们知道，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款，而是彰显着党和国家对他们的关怀和期盼的“保障书”。

三、用宪法的力量推动儿童保护的法治进程

一次法律咨询、一次法律援助，能让每个个案中的孩子感受到法律的力量，而法治的进步则能够让更多的孩子受到保护。宪法等法律赋予了每个公民通过选举人大代表或直接提出立法建议参与立法的权利。在开展儿童保护工作的二十多年中，我们始终坚持实证研究的思路，结合个案中发现的问题与我国国情，推动儿童保护政策的发展。我们多次接受国家政府部门的委托，就未成年人户口登记、流浪救助、性侵害、少年司法制度、网络保护、儿童福利等热点问题开展专题性研究，为相关领域的立法提出具体建议。我们参与了《未成年人保护法》的两次修订以及《反家庭暴力法》《关于依法惩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见》《关于依法处理监护人侵害未成年人权益行为若干问题的意见》等法律法规和政策的起草过程，其中多项关于儿童保护的措施或立法建议被采纳，为后续的法律服务工作提供了更多依据。

卢梭说：“一切法律中最重要的法律，既不是刻在大理石上，也不是刻在铜表上，而是铭刻在公民的内心里。”因此，除了推动立法政策向前发展，开展普法宣传也是我们的重要工作之一。为了贯彻落实国家开展青少年法治教育的要求，我们与多地的教育行政部门和学校建立了紧密的联系。截至目前，我们已经开展了近600场法律培训和讲座，为超过10万人提供了普法服务。对于未成年人来说，法治教育的目的不仅是为了了解法律知识，更是为了形成法律意识、培养法律能力并树立法律信仰。在课堂上，我们会结合儿童年龄和心理特点，设计不同的课程内容，将法律知识融合到实际生活中，让孩子们感受到法律不是与己无关的文本，而是指导我们每个人参与社会生活的准则。

在过去的一年中，完善儿童权利保护的法律进程又往前迈了一大步，让更多的孩子体验到了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幸福感、获得感和安全感。相信未来在党的领导下，我们的儿童保护工作会惠及更多的孩子，让每一个儿童都沐浴在宪法的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