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共担当，让塞罕坝森林更青翠

赵宝娣

刘军、王娟夫妇

塞罕坝是河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奇鸟异兽的天堂。这里，天蓝云白，山岭连绵不断，森林枝繁叶茂;白桦树、云杉、樟子松、落叶松等森林像一堵堵绿色城墙护卫着塞罕坝，是京津阻沙涵水的“绿色长城”。而刘军和王娟夫妇，23年如一日，在塞罕坝“望海樓”守护林海。2021年8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塞罕坝机械林场月亮山望海楼考察时，看望了刘军和王娟夫妇，他们备受鼓舞，决心做塞罕坝最明亮的眼睛。

塞罕坝

工作再难，总得有人干

1998年，随着塞罕坝林场森林长势越来越好，林场决定在塞罕坝交道口设立防火检查站，交道口方圆十里不见人烟，如果让一个人驻守，林场怕遇到突发事件有危险，场部决定设立夫妻防火检查站。

那年，刘军28岁，在林场已从事防火工作6年，孩子刚刚3岁。看着林场领导因选驻守检查站的人左右为难，刘军回家和妻子王娟商量：“知道不好干，但工作再难，总得有人干。”王娟看着已经铁了心的丈夫，知道丈夫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从小在林海中长大的他，对林子有着很深的感情。她说：“你去报名，我去看看女儿，女儿自从出生那天起就被送到了姥姥家。这一进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孩子呢。”就这样，刘军主动请缨，和妻子王娟一起驻守交道口检查站。

望火楼

交道口地处海拔1800多米的山梁顶部，是林场最偏僻的检查站，但有两条公路在此交汇，车流量很大。林场在此设立防火检查站，检查过往车辆，提醒来往行人。

山梁顶部，一根木杆、三间平房，就是刘军夫妇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检查站的工作枯燥繁重，每天挨个详细检查过往车辆、行人有没有携带打火机、火柴等野外用火工具;每次都对行人进行护林防火安全教育;然后抬杆、放行。

在检查站，最困难的事是吃水难。交道口没有水井，生活用水都靠刘军到地势低洼的山涧里去挑。去时是空桶，走下坡路;回来时，两桶水十几公斤重，山高路陡。

有一年冬天，刘军挑水爬坡，坡陡路滑，脚下没有踩稳，一下摔了个“脸朝地”，水桶顺着山坡滚下沟。他不顾疼痛爬起来，找回水桶，再重新去挑水。回到检查站，王娟看到浑身泥土、脸有血痕的丈夫，心疼得直掉泪。从那天起，为了节约用水，爱美的王娟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头。下雪后，王娟就一盆盆往家里储存雪，整个冬天，夫妻俩全靠吃雪水度日。

第二年春天，夫妻俩咬咬牙，花钱买了头毛驴驮水。尽管吃水这么难，但每当有过往的司机和行人讨水喝时，夫妻俩却从不拒绝，总是热情地端出热腾腾的白开水。

在检查站，夫妻俩最怕生病。1999年冬天，天降大雪，气温很低。从下午开始，王娟就感觉肚子一阵阵绞痛。刚开始，她喝了碗热水，强忍着疼痛，没有告诉刘军，她知道，检查站一天也离不开人，她不想拖后腿。直到后半夜，王娟疼得再也坚持不住了，这才告诉了丈夫。

大雪封山，刘军紧急向最近的北曼甸分场领导求助。林场迅速出动推雪车，在最短的时间内推出一条行车道，姜家店乡唯一一辆四驱越野车直接开到检查站，将王娟送到了乡卫生院。医生诊断其患了急性阑尾炎，立刻为王娟做了手术。天亮了，王娟被推出了手术室，医生说：“再晚半小时，你的阑尾就破裂了。”以当时乡卫生院的条件，如果阑尾破裂，能否保住性命都很难说。

当妻子脱离了危险，刘军才猛然想起检查站没人了，赶紧找林场领导反映情况。当得知林场已经安排人值守了，刘军长舒了一口气。

        陪伴松林长大是最大荣耀

2008年，按照林场工作安排，刘军和王娟被调到北曼甸分场小光顶子山望火楼担任火情瞭望员。塞罕坝的防火期分为春、秋两季，春季防火期从每年的3月15日到6月15日，秋季防火期从9月15日到12月15日。每年两段防火紧要期，火情瞭望员要24小时对方圆20公里范围内进行定时瞭望。

防火期内，从早晨6点到晚上9点，15个小时里，瞭望员们以每15分钟一次的频率向林场防火指挥部通报林区情况。从晚上9点到第二天早晨6点，则需要每隔1小时报告一次。13年来，白天，夫妻二人没有坐下来一起吃过一顿饭;夜晚，刘军总是安排好一切工作后，让妻子值守前半夜，自己睡到12点准时起来值守后半夜，他们在望火楼里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塞罕坝气温最低时达到零下40℃，刘军、王娟夫妻俩用自己搭建的土炉子取暖。2010年冬季的一天，王娟下山办事，只剩刘军一人值守。那天刮北风，煤烟倒灌进屋里，等刘军发觉时，已头晕恶心，浑身无力。“坏了，一氧化碳中毒了！”刘军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窗户，伸出头在寒风中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缓过劲儿来，他立即向林场汇报求援。

望火楼在远离人烟的高山山顶，不仅居住条件非常简陋，生活上也面临着各种难题。吃水还是非常困难。2015年之前，刘军他们在望火楼边上挖了个大土坑，上面用树枝盖着，这就是简易的储水水窖。吃水都是由消防车从山下送到山上，储存到简易水窖里，一车水吃一年。后来，林场改为按春秋两个防火期各送一次水。虽然一次变两次，但仍不能保证水的质量，而且水依然不够用，洗菜、洗衣服、拖地都是用融化的雪水。

在望火楼，用电也是问题。刚上山的时候，望火楼里靠点蜡烛照明。后来，林场设法在楼顶安装了一块桌面大小的太阳能板，望火楼里才通上了电，但太阳能板太小，发的电量不足，豆大的灯光只能维持三四个小时。

在望火楼，出行更是难题。从小光顶子山望火楼到最近的河北省承德市围场满族蒙古族自治县姜家店乡有20公里，全部是搁脚难走的砂石路。平常日子，刘军每隔10天骑着摩托车下山一趟，采购生活用品和耐储存的蔬菜。晴天，往返最快要用两个多小时，碰到雨雪天气，路上泥泞溜滑，就需要四五个小时。这时候，王娟在望火楼里，一个人顶两个人干活，有时候忙到连上厕所的功夫都没有。

林场不定期为他们送来粮食和蔬菜。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山高路滑，林场的补给车爬不动坡路，只能送到梁下。刘军只得把工作交给妻子，自己一趟趟地从梁下往山上背粮食。背着沉重的粮食爬坡上山，刘军常常是手脚并用，爬着行走，裤子的膝盖处就会磨出大窟窿。

克服了生活上的困难，精神上的寂寞更难熬。望火楼最初不通电，没有电视、广播和收音机，更没有报纸，夫妻俩过的完全是与世隔绝的生活。

火情报告电话是他们与外界唯一的“连接”。借助这部电话，他们与林场防火指挥部保持着紧密联系，每天，夫妻俩最神圣的时刻就是向上级领导报告平安、汇报工作情况，只有这时，他们才会有成就感。有时候，山上几个望火楼之间也会互相问候，通报彼此的情况，但从不利用工作电话聊天。

夫妻俩常年待在山上，有时十天半月也见不到一个人。王娟说：“单调、孤独、寂寞，那种感觉只有真正体验过的人才能知道。”

而刘军说：“望火楼上的生活虽然不容易，但是每次瞭望时，看到漫山遍野的林子，我们都会觉得很欣慰。伴随这些林子长大是我们最大的荣耀！”

 让塞罕坝森林更青翠

在多年的瞭望工作中，夫妻俩不断琢磨，渐渐摸索出一套“火情鉴定经验”：草燃烧是白烟，树燃烧是黑烟，雾发散起来没“根”，树草燃烧有“根”……

为了守护这片林海，刘军和王娟几乎与朋友聚会绝缘，亲戚朋友的婚丧嫁娶、人情往来，他们永远缺席。就连女儿的成长过程，他们都缺席了。女儿10岁那年，夫妻俩才把女儿接回到围场县上学。

望火楼的工作不能有丝毫马虎，他们无暇顾及女儿，只能把她送到县城的寄宿制学校读小学。每当学校放假，女儿要么孤独地待在学校，要么到亲戚朋友家去。女儿心心念念想着爸爸妈妈，却总是看不到他们，最长一次，女儿有近两年没有见到爸爸妈妈。当见到爸爸妈妈时，彼此都感到有些陌生，女儿长高了、长壮了，而他们两个更黑了、更瘦了。

2011年，林场给他们配备了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夫妻俩这才有了精神食粮。刘军特别爱看央视新闻频道，只有在新闻里，他才感觉自己没有和外界失去联系。

2015年，林场在山顶上打了深井，吃水问题得到彻底解决。

2018年，夫妻俩由原来的北曼甸分场小光顶子山望火楼调往千层板分场月亮山望火楼。月亮山海拔1900米，山路更崎岖，是近年来林场的石质山阳坡攻坚造林区，每一棵树苗都是在土层瘠薄、岩石裸露的石质阳坡上栽植成活的，十分脆弱，这让他们更加感觉肩上责任的重大。

在塞罕坝，冬天，人们最盼望下雪，下雪了，林子就相对安全了。最难熬的也是下雪，大雪封山，山上的人下不去，山下的人上不来，如果再赶上山上断了补给，日子就更加难熬。

2018年11月的一天，刘军开车下山采购生活用品，他刚把物品采购完，就开始下大雪，越往山上走，雪下得越大，眼看着车开不上山了。望海楼里，王娟一个人在家。山顶上，白毛风呼啸着吹过林海，发出各种可怕的声响。王娟把门窗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把房间的灯全打开，一板一眼瞭望报告，一分一秒忍受煎熬……三天后，她从望火楼里远远望见一辆车开来了，她一面狂奔向刘军，一边呼喊着：“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这些年，望火楼已经安装了自动化红外监控和通信设备，但机器有死角，容易误报，还需要人工瞭望。刘军和王娟依然默默坚守在望火楼，用寂寞与单调换来塞罕坝百万亩林海的平安。

如今，塞罕坝机械林场9座望火楼的吃水、用电问题都解决了，还通了网络。女儿刘文琪已经大学毕业，并参加了工作。2020年中秋节，女儿特地到望火楼与他们共度中秋节，这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更能安心看护这片林海了。

2021年8月23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塞罕坝机械林场月亮山望火楼考察时，看望了刘军和王娟夫妻俩。

“总书记来看望我们，让我们感到无比温暖。总书记让我们守护好这片林海，即使再苦再累，我們也要把这片林子守护好！让塞罕坝的森林更青翠！”

刘军和王娟决心做塞罕坝最明亮的眼睛，默默守护好百万亩林海，把忠于职责刻入生命年轮。他们的人生，如同林海里的松树一样，挺拔而坚定！

责编/高爽

E-mail：359240593@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