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从转换，油价要看气价眼色

文／敬 民

未来10 年到20 年，气价、电价将成为非主流能源石油的定价标杆。

2021 年以来，全球经济逐渐走出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阴影，快速走上复苏增长轨道。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1 年上半年统计数据显示，中国GDP 增速达到了12.7%，美国达到了6.2%。世界经济尽管面临着疫情的影响，但普遍喜大普奔，呈正增长态势。经济复苏，导致大宗商品需求强烈与价格上扬。同时，年中以来受天气炎热影响，主要经济体发电需求猛增，进一步支撑全球煤炭、天然气价格上扬。伴随着经济增长，大宗商品价格相互联动、相互影响，原油价格一路高涨。在这一过程中，油价气价机制有些变化，不是油价拉动天然气价格，而是天然气价格拉动油价。

定价话语权取决于谁是主体能源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石油开始成为全球主体能源并在一次能源中长期居于主导地位至今。最新数据显示，2020 年全球石油、天然气、煤炭在一次能源需求中占比分别为31%、25%和27%，石油占比依然领先。此种长期存在的能源结构，决定了各种能源的定价一般需要参考石油价格。石油作为重要国家层面的重要战略物资，具有广泛的应用领域和影响。天然气虽是化石能源家族的重要成员，但属于后起之秀，应用领域整体不及石油的应用领域宽广。因此，其定价要向石油这个“权威”看齐。

从理论上看，出现油气角色逆转，天然气一举成为石油的定价挂钩能源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此定价机制形成的前提条件是，天然气应用领域超越石油成为主体能源。什么时期能够出现这种超越呢？理论上看，应该是低碳时代、电气化时代。因为低碳和电气化时代社会能源需求对天然气更具依赖。就近期国内外市场的表现看，这个苗头似乎已经一定程度地在局部领域出现了。

●低碳时代，社会的能源需求对天然气更具依赖。 供图/周泽山

夏季“油代气”已有所显现

夏季电力短缺催生“油代气”发电。经济增长带来的交通出行增长和工业复苏支撑原油价格上扬。2021 年，布伦特油价由年初的55 美元/桶上扬至10 月的80 美元/桶，涨幅达到50%；但天然气现货价格上浮幅度更大，由年初不到5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增长至10 月的数十美元/百万英热单位，增长幅度高达数倍。

上半年，天然气价格上扬主要是夏季炎热导致发电需求增长过快所致的。由于夏季全球普遍经历了炎热天气导致空调制冷需求过快增长，天然气被大量用来发电，使得欧美在夏季的天然气库存下降。此外，经济恢复增长在很大程度上拉动了工业、民用领域的天然气需求。而疫情期间投资下降导致的天然气产能不足，短期内难以得到有效恢复，使得供需严重失衡并由此带来市场严重的顿挫感，主要表现为价格上扬。由于气价上涨幅度过大，发电企业成本高企。为有效降低成本，有条件的发电企业考虑将发电燃料供给转向燃油。油价的涨幅要远远低于气价使得燃油发电的优势显现，支撑发电企业的燃料替代计划。据雷斯塔公司估计，若高气价持续下去，欧洲、亚洲的部分天然气发电份额将被燃油发电替代。特别是在亚洲，气价高企可能催生40 万桶/天的新增燃油发电需求。亚洲的日本、中国的台湾地区、印尼、孟加拉以及巴基斯坦拥有100GW的燃油发电能力，是燃油发电的主要地区。目前全球用于发电的燃油消费量为90 万桶/日，其中支撑55 万桶/日燃油消费的发电装机容量尚未被利用。若这些产能被利用起来，发电燃油需求将增长，油价上扬将会因此增添新的推动力量，从而形成油价在一定程度上被气价驱动的事实。

冬季巩固“油代气”发电趋势

夏季需求淡季不淡，而冬季是天然气需求的旺季，所以全年的需求强度比较大。冬季天然气可广泛用于发电、供暖、民用等多领域。2021—2022 年的冬季会不会比较寒冷，是气价高涨形势下人们普遍关注的问题。就目前形势看，答案有可能是肯定的。根据美国海洋大气管理局（NOAA）的预测，2021 年冬天发生拉尼娜现象的概率是70%～80%。拉尼娜现象的显著特点是，会对全球冬季气温起到降温作用；而拉尼娜现象一旦形成，极有可能带来更冷的冬季。2007—2008年全球出现的拉尼娜现象，就给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导致当年全球范围出现了极寒天气。

若极寒天气在冬季发生，全球范围发电、供暖领域天然气需求毫无疑问将进一步激增。其中，美国、欧洲和中日韩是天然气的需求大户。上半年业已出现的欧洲与亚洲“争气”局面将继续导致全球气价走高，价格飙升的程度会使人不堪回首。长协价格虽由合约规定不得随意提价，但会增加供货方拖延按期供应的风险，而现货价格保持高位则是一定的。如果气价较长时期处于高位，这个时候相信我们一定会看到更多的燃料油用于发电，一些天然气交通车辆可能重新改烧燃油，油价被气价驱动的机制将在极寒的冬季进一步得以巩固。在这一过程中，石油已经不自觉的处于从属的地位了。

碳中和：气价标杆逐步树立

目前，虽然出现油代气拉动油价上涨现象，但距离气价引导的油价定价公式或相关关联系数出现尚有距离。短期内，这个现象还看不到。目前的全球石油，在一次能源中占比高于天然气6 个百分点，近期国际油气价格的主导权应该还在石油。相信本轮全球能源剧烈波动趋于平静之后，天然气的价格决定机制将回归油价。各国之间天然气长协合约定价依然挂钩原油，但长期油气定价的相对地位和话语权转换则是一定要发生的。这个“长期”，预计不会太长。

近期全球出现的天然气、煤炭、电力短缺，会促使各国在碳中和政策制定方面做出反思与调整，但不会阻止碳中和行动方案的大面积实施。只不过，紧缺会导致推广的路径出现调整变化而异。全球碳中和目标的稳步实施，将持续提升天然气在一次能源中的比重。据当前各个主要咨询机构的预测，随着电气化以及再电气化的深入推进，电动汽车、氢能汽车在交通领域的应用将日益普及和广泛。交通领域电气化，将促使石油消费的峰值在10 到20 年之后来临。估计在这一时间节点，天然气及非化石能源将取代石油份额成为全球能源主体。届时，气价、电价将成为非主流能源石油的定价标杆。近期极端气候条件下的高温和极寒天气，导致气价高走并使得其涨幅远远超石油价格，一定程度折射出了气价话语权增强的信号，可以说是天然气主体能源地位的预演，是星星之火，值得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