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了长沙会战

□ 粟翼航

我原名粟骏，出生于1922年农历五月。上过4年学，后来家贫辍学。13岁时父亲病故，从此与母亲相依为命。15岁办私学教农民子弟识字，闲时练拳习武。1939年4月，炭坡里的王竟成介绍我到浏阳县普迹镇参加19师志愿兵团，担任上士文书。但看到部队作风散漫，我不想久留。

1940年元月，通过上马田的杨宗珏介绍，驻扎在湘阴乔口镇的99师(番号昆山部队)司令部军需处的黄本英科长写介绍信，我被分派到衡阳鸡窝山的师部通讯处任准尉司书兼译电员，处长蓝文博是广东大同人。6个月后，我被提升为少尉书记官。当时，高魁元师长的太太住在南岳山下陈家园，我接送过她几次。1941年1月，我被调到师部担任警卫员。师长两次与我谈心，教诲我说：“安心工作，切勿心猿意马，毋效鹦鹉多言。一旦有机，我当任用。”

1941年6月，我调任295团1营3连少尉排长，团长梁凤德、营长曹克人、连长徐展豹。我连驻扎在湘阴铁角嘴，一次训练时，4班班长(山东大汉)要与我比试，对抗中我抓住他的失误，将他摔倒在地，我因此获得士兵们的信任。

/ 粟翼航。

/ 粟翼航（右二）参加湖南省黄埔军校同学会举办的纪念黄埔军校建校95周年座谈会。

9月，日军突破新墙河第二次进攻长沙，我军奋力抵抗，10月1日，日军开始撤退。10月3日，我师副师长朱志席率3个团赶赴汨罗阻击。梁团长说前两天298团已与日军发生恶战，并命令我连进入阵地。一声冲锋号响，我们全连向对面301高地发起猛攻，但伤亡惨重。我们第7排死6人伤4人，牺牲的士兵中我至今还记得的有浙江的翁忠全，四川的左正兴（班长）、周华。日军伤亡也不小，我军还缴获三八式步枪两三支、机枪2挺、步话机1台。师参谋长叶曼来部队视察，夸奖我们打得好。在这次会战中，营长曹克人带两个连坚守湘阴县城，打得日军节节败退。10月4日，日寇增兵800余人猛攻，曹营长身负重伤被俘，仍然大义凛然痛斥日寇。日军恼羞成怒，竟然将他割舌割耳割鼻剜目，钉在墙上，剖腹烧死。

12月下旬，日军第三次进攻长沙，我师仍防守岳阳湘阴一线。12月27日，我295团初战白水，转移到芦陵潭西岸坚守。12月30日上午11时，敌军猛攻，我军隔河攻防，徐连长身负重伤，壮烈牺牲。战斗中，我被一块迫击炮弹的弹片击中头部，昏倒在地，幸于当晚被当地人救起，送到乔口师部军医处救治。至今，我头上仍留有伤疤。后来，297团(团长刘技元)接替我团死守芦陵潭，敌军未能渡过湘江。

1942年6月，师部保送我到黄埔军校学习1年，同时保送的有10人。军校校址在武冈高沙市，副教育长周磐接替李明灏代管学校事务。军校入校时要求每人写自传，我这样写道：寓长沙于花果，素是村童。窃学员命不逢辰，学业难就。行年十二，吾父已亡。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伶仃孤苦，门户衰微。写到这里写不下去了，突然想起路上看到的标语，又加了一句：头可断，血可流，国不可亡。教员给我打了100分。

/ 粟翼航的书法作品。

（本文由孟企平摘录整理自2017年粟翼航的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