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宁古塔流人文学研究概述与展望

张 爽

(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00)

古代刑罚制度是以五刑为主,可分为奴隶制五刑和封建制五刑。流是封建制五刑中的一种，就是将犯人流放到边远地区，不准回乡，流人,即是指那些因不满朝廷统治或触犯法律,统治者为维护其统治地位及利益,对这类人处以流放等刑罚的犯人。

流人是先秦到清末历史长河中特殊的社会群体,他们对中华文明的经济、政治、文化都产生过深远的影响，特别从顺治年间开始，流人数量剧增，宁古塔成了清廷流放人员的接收地，宁古塔流人对东北地区文学与文化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按照李兴盛先生《东北流人史》的体例，清代流人流放按照时期可分为明清战争时期、辽东再建时期、中俄战争时期、边防建设时期、部分停遣时期、基本停遣时期。宁古塔流人主要集中在顺治元(1644)到康熙七年(1688年)辽东再建时期。按照不同原因可分为抗清斗争、清廷统治阶级内部斗争、文字狱以及逃人法、科场案、失职渎职罪、直谏获罪、营私舞弊、行贿受贿、贪污盗窃、杀人强奸等刑事罪流人。由于流放原因之复杂，流人及作品数量之多，所以也就成为了历史及文学领域中值得探究的现象和课题。

从上世纪开始，国内外涉及到宁古塔流人的专著也较多，具有代表性的是早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日本学者高岩著《清代满洲流人考》、川久保悌郎《清代满洲的边疆社会》等，从清代满洲边疆社会和流人方面着手，进行考证和论说，有开创之功。

国内代表性的专著主要是李兴盛《东北流人史》《中国流人史》《边塞诗人吴兆骞》《黑龙江历代诗词选》《清实录黑龙江史料摘抄》《黑龙江将军特普钦诗文集》《方拱乾诗集》《黑水丛书》《黑龙江流离文化与旅游文化丛书》《吴兆骞传、年谱暨研究资料汇编》《中国流人史与流人文化论集》等，多角度多层次、全面地从个案到整体对流人进行了阐述，极大丰富了流人文学的研究空白。

特别是近几十年来，很多学者对宁古塔流人方面研究的论文也充实了不少。主要内容如下：1.流人与满族文化方面：如写清代宁古塔流人对当地旗人生活、满族文化的记述及影响,进而探讨宁古塔的民族融合问题及清代东北流人教育活动研究，天津师范大学宋一晓的硕士论文《清代宁古塔流人对当地满族文化的记述及影响》在这方面进行了详细的描述。2.宁古塔方志及文献方面：东北师范大学马丽在其博士论文《清代东北流人方志文献研究》中，对方拱乾《绝域纪略》(又称《宁古塔志》)、吴兆骞《天东小纪》、张缙彦《宁古塔山水记》、祁班孙《东行风俗记》(又称《盛京风俗记》)、杨宾《柳边纪略》、杨锡履《口外山川纪略》、方登峄《卜魁杂志》、方式济《龙沙纪略》、方观承《卜魁风土纪》、吴桭臣《宁古塔纪略》、程煐《珂雪集》以及英和《卜魁纪略》十二部方志文献存留亡佚和方志特点都做了详细阐述。周乔木的《论流人记忆书写中的直笔与曲笔——以<松漠纪闻>与<宁古塔志>的比较为中心》一文中，对黑龙江地区历史上著名的流人笔记对比研究,如南宋洪皓的《松漠纪闻》和清初方拱乾的《宁古塔志》都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两部笔记都是作者暮年经历流放生活之后的追记之作,但却因写作环境、心态之不同,表现出在取材和叙事策略上的不同。古今方志的对比，也拓宽了流人文献研究的领域。3.清代宁古塔流人的流放制度方面：河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王云红《在流放地:论清代流放人犯的管理》、宁安市马骏纪念馆刘欣《清代宁古塔流人的流放制度及悲惨处境》等论文都进行了流放制度相应的论述。4.宁古塔流人对渤海上京遗址的记录方面：东北师范大学冯莹的硕士论文《清早期宁古塔流人对渤海上京遗址的调查和记录》详细梳理几部流人文献中有关渤海上京城遗址的记录，进而将清早期宁古塔流人对渤海上京城遗址的发现、调查和相关记录进行一个基本的概况认识和脉络梳理。牡丹江师范学院文学院李莹博士近几年致力于研究渤海国文学与文化，申请了多个相关课题，如《黑龙江省渤海国文学研究——以牡丹江流域上京文学的生成演进为考察视角》等多篇文章都涉及到了宁古塔流人与渤海国文学与文化关系。5.宁古塔的流人文化方面研究：牡丹江市委宣传部研究室陈再重《挖掘和利用宁古塔流人文化资源着力打造牡丹江特色文化品牌》、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李兴盛《黑龙江流域文明与流人文化》，文中梳理了宁古塔流人文化历史，追溯历史上黑龙江及牡丹江的开发历程,特别是在文化的创造与传播过程中,人们不会忘记包括土著与客籍人在内的各族人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煌煌盛绩，为打造特色文化进行了深入挖掘。6.科场案与宁古塔流人关系方面研究：中国人民大学清史所孟修《顺治丁酉南闱科场案流人在宁古塔》、黑龙江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徐海静《清朝时期东北流人档案研究热点分析》等论文有这方面的阐述。7.流人群体及诗社方面：吉林大学文学院林海曦《流人文化的载体:东北文化流人诗歌探析》、南京大学賈雪迪《冰冷之地與生命之光—清代東北流人的文學交往與創作研究》等文章从流人及组建诗社进行分析，进而深入探究这一群体生活及创作状况。8.流人个案研究：主要集中在吴兆骞、方拱乾父子、张缙彦、函可、杨宾等作家作品身上以及彼此的交友情况。9.诗歌类别方面研究：对清代东北流人家国情怀诗、边塞诗、交友诗、思乡诗等进行了一些相关的主题论述。10.清代东北流放文人情感世界与文人心态方面：辽宁大学贾晓川《清代东北流放文人情感世界探析》深入阐述了流人的情感世界。 11.贰臣流人方面：东北师范大学刘刚《顺治朝东北贰臣流人和方外流人研究 ——以陈之遴和苗君稷为个案的考察》、安徽省图书馆常虚怀《论野史中对明清之际“贰臣”的污名化倾向——以张缙彦为例》等文对贰臣流人进行历史追踪和公正评价。12.研究综述方面：李兴盛《我国流人研究及首届全国流人文化学术研讨会综述》、《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东北流人问题研究述论》、《本世纪流人史、流人文化研究综述及展望》，韩向军《流人研究现状》，董晓慧《清代东北流人诗文研究现状及展望》，李德新《清代东北流人问题研究评析》等论文从梳理历史研究脉络上进行详细论述，为后继研究者提供了很好的文献借鉴作用。

纵观国内外研究现状，对宁古塔流人研究前人已经有很多成果，长期以来只是针对极少著名文人文学进行研究，其他的还有很多流人诗文并没有引起重视。如：可对辽东再建等某个特殊时期的宁古塔流人文学进行深入研究，另外还有一些个案流人值得研究：如陈嘉猷、彭长庚、许尔安、郑芝龙、吴惟华、王秉乾、方拱乾、方玄成、方亨咸、方育盛、方膏茂、钱威、姚其章、张缙彦、杨越、祁班孙、刘荣、张贲、陈志纪、李堂、陈洪明、戚麟祥、戚弢言、吕留良及后人等等，可对正史、杂史、载记、谱牒、方志、笔记、别集、总集、类书、丛书、诗话、词话等资料进行查阅，也可去宁古塔遗址和南方流人原籍及各大图书馆寻找新的资料，以便对其人其作品进行进一步探究。

在宁古塔流人文学方面，也可在当今理论背景下进行探讨，如文学生态学等。“生态学”方面的研究是近年来的热门话题，随着受重视程度的升温，出现了更细化的分类，比如：文学与其“存在环境”之间的关系，被称之为“文学生态”或“文学生态环境”。文学生态就是把生物学中的“生态”范畴引入文学领域，将文学自身及其内部诸要素和外部环境等相互影响、互相制约关系的规律，并进一步认识各种环境如何对文学产生积极影响、相互制约关系的规律，并进一步认识各种环境如何对文学产生积极影响和负面影响，这就是文学生态学研究的使命。现在很多研究套用国外学术话语过于体制化和学科化了，文学生态研究是创设文学研究新理路的需要。文学生态学企图贯通文学的内部和外部研究，使文学研究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全面把握文学的生存现象赖以产生和发展的生态因素，分析文学盛衰的根源，挖掘文学成长的生态规律，从而在解救文学危机的同时，为文学繁荣提供理论依据和现实指导。反过来，清代东北流人文学是如何对其所处的生态环境产生能动作用的？希望在前人的基础上，更加精细全面的研究清代宁古塔流人文学，运用文学生态环境这一新思想全面的研究，深入挖掘东北流人文学史意义，研究他们的诗文可以充实清代文学、地域文学、边塞文学、贬谪文学、流寓文学等研究体系，重树东北流人的文学史地位，对深入研究东北地域文化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