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 烨
(华北科技学院,北京 东燕郊 065201)
2020年初,应媒体之邀,笔者发表关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时评,提出“应急社会学”概念[1],并就此研撰发表相关学术论文[2]、出版首部专著[3]。当时,笔者主要基于与政府应急管理的不同,针对社会力量介入突发事件应急(即社会化应急)的方式和能力等,进行社会学知识体系思考(区别于教育教学中的建制学科或科目)。具体说,这一学科知识体系力图以“不同社会性主体介入不同应急环节的能力提升”(主体—过程能力)为核心,融合风险社会理论、政府与社会关系理论和社会学“行动—结构”命题,构建一种层次性的理论分析框架,涵盖三类社会性行动主体(社会工作、社会组织、社区)、三类具体社会事务(社会心理、社会政策、应急文化)和三类社会学元素(社会结构、社会系统、社会伦理)等具体应急内容。
在讲授“安全(应急)社会学”课程的过程中,笔者比较《安全社会学》(第二版)[4]和《应急社会学》两本专著,感觉前者偏原理性和宏观层,后者偏事务性和微观层,两者合起来是相得益彰的。后者看起来尚缺某些社会学的基本元素,盖因当时认为前者已经从社会学原理层面进行了架构,因而就省略这些原理性元素,从而直奔各大社会性主体和社会性元素等的应急结构、应急功能分析。这样做,也难免会让一些专业读者产生唐突感,显得“头轻腿沉”。为此,我们本着“大胆设想,小心求证”(胡适语)的精神,本文就应急社会学学科知识体系的进一步深化论证和完善,作出相关补遗和说明,也为今后两本专著的合成、修订做一些铺垫。
应急社会学作为学科知识体系,其母学科基础当然是社会学,但它又涉及两个方面:一是应急(管理)理论知识方面,二是社会学理论知识方面。应急(管理)理论,目前涵盖西方学界关于应急管理的过程理论(减灾预防—应急准备—应急响应——恢复重建即四个阶段论[5,6]),也包含中国2003年应对非典型肺炎疫情提出的应急管理“一案三制”(预案+体制+机制+法制),以及安全科学的“人—机器—环境”系统论[7]、公共安全(应急)科学技术的“突发事件——承灾载体——应急管理”三位一体理论等[8]。总体上看,应急实践虽然伴随人类社会发展,但作为学科体系建设尚显“年轻”(上世纪80年代开始),而且作为一种综合横断学科,涉及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工程技术等具体学科知识,尚处于发展阶段。相对而言,社会学作为学科知识体系显得“古老”(1838年孔德提出并创建)而成熟。因此,本文主要立足于社会学这一母学科角度,对诸类突发事件的应急事务进行社会学的思考。
这里,我们借助哲学所谓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三个维度和层次,重点探索应急社会学作为一门学科的社会学本源要素、社会学知识认识、社会学价值意义,从而回答上述一些学术疑虑。其中,社会学“本体论”是其“认识论”“价值论”的基础,决定着后两者的基本性质和取向。“本体论”是社会学学科内在的构成要素;认识论是人们尤其专业学者对社会学学科的认识,包括如何研究分析社会学(主要是理论和认识方法)、对学科的认识取向等;价值论则是对社会学学科的价值意义的看法和评价。
本体论是指关于事物“本然的状况或性质”的学说[9]。这里所谓的“本体论”,是指社会学的研究对象、基本元素,以及应该探索研究的基本问题或基本内容。社会学究竟研究什么?即研究对象、研究内容是什么?
关于研究对象,具有代表性的有二十多种回答,但是归纳起来,可分为三大类:一类侧重于社会整体及社会现象的研究,代表人物国外如孔德、斯宾塞、涂尔干等,国内如李大钊、费孝通、陆学艺等;二是侧重于个人及其社会行为研究,代表人物国外如马克斯·韦伯、舒茨、帕森斯等,国内如龙冠海等;三是除上述之外的其他观点,如“问题说”“剩余说”“学群说”“调查说”“未定说”等[10]。当然,马克思主义社会学分别有侧重社会整体和侧重个人行为研究的支脉。
不论哪种研究对象的界定,基本上都是围绕“个人与社会的关系”这一基本问题展开的[10],也有说是围绕“行动(者)—结构”的命题而展开的[11,12]。从展开的内容看,国内外大部分社会学原理性教科书都涉及如下具体研究内容或基本元素:社会运行及其要素条件、社会的功能、社会文化、人的社会化与社会过程、社会关系网与社会群体(包括与家庭、族群)、社会组织、社会制度、社会互动(人际交往)与社会角色、社会公正与社会结构(社会分层与流动)、社区与城市化、社会变迁与发展(含社会建设与社会现代化)、社会集体行为与社会运动、社会职业、社会问题(社会越轨与社会冲突)与社会控制等,以及社会工作、社会保障、社会政策、社会心理、身体健康、生态环境、大众传播等基本元素或议题,或称为分析性概念工具[10,13-18]。
从上述社会学“本体论”元素看,应急社会学不管是侧重社会整体还是侧重个人行为的研究,它都应该围绕“应急(行动者)与社会的关系”这一基本问题来展开,研究(突发事件)应急作为一项社会行动的社会因素(要素)、社会过程和社会效应及其发展规律,这是其最基本的研究对象。应急社会学作为学科知识体系,必然涉及上述社会学本体性的基本内容和元素。
目前出版的《应急社会学》,除了第一章研究对象和研究基础的架构外,其余九章内容大体涉及上述的社会工作、社会组织、社区、社会心理、社会政策、社会结构、社会伦理、社会文化、社会系统。至于应急的社会条件和要素(因素)、应急的社会属性及其功能、应急社会化、应急社会群体、应急社会制度、应急社会变迁与发展(和建设)、应急的集体行为、应急(社会)职业、应急问题及其管控、应急性别、应急传媒和传播等元素,基本上隐含或渗透在上述各个章节中,没有单独成章加以凸显。比如,应急的社会(系统)要素和条件应该包括应急社会主体(社会行动者)、应急(社会)对象、应急社会环境(和资源)、应急结构关系、应急社会机制(社会手段和方式)等;至于应急所具有的人本性与价值性、紧迫性与过程性、规制性与政治性、能动性与共识性、情境性与复杂性、权变性与协同性等社会属性,以及所具有的安全保障、社会适应、整合团聚、秩序维续、认同共识等社会功能,目前也都还没有很好地展开论述。因此,目前该著的这种安排,使得社会学者看了之后有一种不以为然的感觉,应急管理的学者看了之后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因而在今后的修订中,可能需要添加综合社会学元素的概述内容或章节,从而使之更为完备和增强可接受性。
认识论是关于人类认识自然和社会的学说,其重点是人类的认识来源、认识过程(程度)、认识方法等,包含着“知识论”“方法论”。它要解决的根本问题是人们对客观事物的主观认识是否或多大程度上接近客观事物本质;越是接近事物本质的认识,就越接近“科学真理”。这里,所谓的学科“认识论”,则是指应急社会学研究采取何种理论视角、何种研究方法来认识和理解这门学科知识体系的问题。这里从两大方面来谈。
社会学从产生以来,理论非常多,理论流派也非常多,如社会整合理论、社会失范理论、马克思主义社会冲突论、结构功能主义理论、社会互动理论、社会角色理论、风险社会理论、沟通行动理论、社会场域理论、后现代化社会理论等,盖因它们基于不同的视角对“社会”进行不同的思考而形成的知识体系。社会学对“应急”“应急社会学”的认识,如前所述,就要基于应急与社会的关系,来研究应急行动的各类主体及其结构关系、应急的社会条件(因素和要素)等。
一是从主体及其结构关系看,应急必然是社会行动者的应急行动,是为了保障安全的理性化社会行动,即前述“行动—结构”的社会学核心命题,涉及行动—理性—结构—系统的“沃特斯社会学视角”[12,19]。应急的社会行动者同样涉及个人与各类集合性社会主体,国家、政府、企业、社会组织、公民个人等都是社会行动者。也就是说,应急社会学研究可能还不能仅仅停留在目前立足于“社会性行动主体”层面,尚需扩展到其他不同主体的应急行动分析,比如政府应急行动、企业应急行动的社会学分析。当然,他们在应急行动中,必然形成某种结构性关系。比如政府与社会的应急关系,一般来说,灾难来袭,“第一时间”冲在最前面的往往是灾民自身和身边的各种社会力量,即自救和互救;然后才陆续出现政府的应急救援力量,或者军队应急力量,即所谓“公救”。政府、军队的应急力量和功效非常强大,但社会力量应急绝不可以忽视。他们之间会因国情历史不同,形成政府全能主义、政府主导—社会参与、政社合作—平等参与、社会自主—政府指导等不同模式。这方面的理论就涉及社会学、政治学等所指的“政府与社会关系理论”;中国特色的应急管理还体现为党领导下的党、政、军、民合作模式。而且,进一步拓展到社会学领域,就会涉及“社会结构理论”:因为应急不仅仅涉及政府与社会的宏观结构关系,还涉及不同空间(城市和区域)、不同家庭、不同文化模式和层次、不同阶层(如贫富、干群、上下)之间的结构关系,核心是阶层成员之间的结构关系。
二是从应急的社会条件(因素和要素)看,应急的对象是诸类灾种(自然灾害、事故灾难、社会安全事件、公共卫生事件)及其受灾人员,目的是保障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主要是人的生命安全)。从灾难事件发生的社会因素看,既涉及自然灾变中人类的脆弱性(称之为“灾”是因为人类受害),也涉及经济、政治(制度与决策)、社群、文化和科技等问题。这些因素在应急管理领域通常称为致灾因子。比如经济发展、科技发展一方面带来了社会富裕繁荣、生产生活的便捷,但另一方面也诱致破坏和新的风险;政府有时候将风险排除在决策之外,但风险常常伴随经济社会发展本身。这些都是一把“双刃剑”,人类生活在文明的“火山口”[20,21]。这正是社会学家贝克、吉登斯的“风险社会学理论”所揭示的社会变迁特征或者说某种本质。应急社会学研究必然以其基础,分析诸类灾变的缘起和解决方案。与此同时,谈及实现应急目的的社会手段和方式,必然涉及经济、政治、社群和文化等社会系统要素,和政府、企业、社会三大广义上的社会主体力量,而这一方面涉及结构功能主义的“社会系统理论”[22-24]。不同子系统要素承担不同的应急功能:应急经济(要素)子系统涉及应急投入、应急物资装备等,体现应急的社会适应功能;应急政治(要素)子系统涉及应急管理体制、应急临场指挥、应急法制、应急民主沟通等,体现应急的目标实现功能;应急社群(要素)子系统涉及各类阶层力量的社会团结、利益关系的协同等,体现应急的社会整合功能;应急文化子系统(要素)涉及应急行动者的文化素养、应急科技水平、应急科普、应急舆情控制,尤其是不同主体的应急共识和价值理念等,体现应急的秩序维续功能。
三是应急作为一项特殊的社会行动,必然要求应急行动者针对不同应急环节,具备一定的应急能力。这也是国家应急管理体系和应急能力现代化的基本要求。因而应急社会学开创性地构建起行动主体—应急过程的能力分析理论即“主体—过程能力论”,必在情理之中。
总体上看,上述所涉及的社会学理论,在应急社会学学科创建中有一定的应用,尚且具有一定的层次逻辑性:第一层次为风险社会理论,属于外围性的外部背景理论,承担突发事件的原因解释功能;第二层次为政府与社会的关系理论,属于外围性的关系互构性理论,承担宏观结构解释功能,尤其解释应急社会学立足于“社会”的因由;第三层次为行动—结构理论,是应急社会学知识体系内在性的核心理论,承担学科原理性的解释功能;第四层次为主体—过程能力理论,体现应急行动主体的内质性理论,承担应急社会学立足于“社会性主体应急”的解释功能。此外,还涉及应急社会学其他分项如社会工作应急、社会心理应急等具体的社会学理论或分支学科理论的解释。所有这些来自于社会学的理论认识,均需随着应急社会实践的发展和对之认识的深入,在未来的应急社会学学科体系建设和具体议题方向研究中不断运用和阐发。
在诸多人文社会科学具体学科中,社会学对于方法的研究与应用是最充分的一门学科,涉及诸多常用和最新的研究方法,从而构成社会学独有方法理论(方法论)体系。方法论是科学认识事物、把握事物本质的基本要求;方法科学,则认识深刻到位,更加接近事物本真。
目前,在应急社会学学科创建研究中,定性与定量、实证主义与人文主义、规范分析(理论演绎法)、历史分析、层次结构分析等方法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应用。伴随新技术融入传统文科的“新文科”时代的到来,传统文科方法需要进一步改造;尤其随着科学技术发展对应急社会实践的深刻影响,在应急社会学学科探索及其某些具体议题方向的研究中,未来研究方法方面可能要进一步拓展应用大数据分析(复杂性网络分析与社会计算)、人工智能分析、社会智慧系统分析、GPS系统分析等自然科学或工程技术方法。
上述关于应急社会学的社会学理论、方法论的认识,主要是学科内部关系的认识。我们还需要对其外部关系进行认识,从而体现应急社会学作为学科知识体系的科学性和可行性。这方面主要是指应急社会学与其外部相关事物关系、相关学科关系等的认识。
如前所述,应急的对象就是各类灾种及其受灾主体(人员)。未来时期,应急社会学既要关注全球气候变化(变暖趋势)、资源匮乏与环境破坏加剧、危险化工品生产剧增等自然或生产领域致灾因素的,更要将重点放在关注社会系统内部的致灾因素和脆弱性问题,比如政府决策失灵、高龄少子的人口结构变化、贫富差距扩大、公众安全需求强化,以及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建设等社会性(环境)因素。与此同时,既要关注新兴科学技术如人工智能、智慧系统、GPS系统、GIS系统、社会计算与算法控制、元宇宙等对于应急手段的更新和应急能力提升,又要密切关注它们在日常生产生活实践中诱致的新兴风险和伦理危害。
作为一门新兴学科,应急社会学还必须与相关的学科知识体系进行区别联系。一方面,吸收关联的共性知识,使学科本身的知识理论更加丰富;另一方面,必定进行学科之间区别界定,从而使得学科本身的特色更加凸显,否则就难以成为新兴学科。这里,最需要是与应急管理研究(要分清是应急管理的“学”还是应急的“管理学”)、灾害社会学、安全社会学三类学科进行区别联系;尤其是应急社会学与灾害社会学、安全社会学非常接近,对它们需要进一步厘清研究对象和边界。这种《应急社会学》初探性专著中对此已经进行了初步比较,但尚需深入探讨,力求确定各门学科的相异性边界。
价值论是关于价值和价值观的学说,有时候称为“意义论”。价值,一般是指客体的存在、作用以及它们的变化,对于一定主体需要及其发展的某种适合、接近或一致[25]。因此,事物价值的有无、大小,是主体需要与客体属性的统一。价值观则是人们对于事物有无价值、价值大小、价值优劣的看法和评价。一门学科知识体系,有没有价值,有多大价值,价值优等性如何,取决于两个方面:一是取决于这门学科对于所针对的社会实践的本真反映和指导意义,以及本真反映的程度和指导意义的强弱;二是取决于人们对这门学科的实际价值的基本看法和评价,尤其取决于学术共同体内部专家学者对它的看法和评价。
应急社会学作为学科知识体系究竟有没有价值、有哪些价值?这要从母学科社会学的功能价值谈起。社会学具有描述(现状)、解释(原因)、预测(未来)的三大一般性功能[15];也有的将之拓展为科学理性功能(包含前述一般功能)、人文价值功能、服务建设功能[10]。因此,应急社会学也基本上具有上述这些社会功能,具体说:第一,科学描述突发事件及其应急现状,包括国内外的经验教训,为今后开展社会化应急、政社合作应急等提供科学指南。第二,合理解释突发事件发生、应急管控成败的社会性原因(经济政治原因等不是应急社会学解释的重点),从而精准找到解决问题的社会性“症结”。第三,预测规划未来社会性应急的战略目标、努力方向、基本任务等。第四,发挥学科知识育人功能,即应急社会学及其相关知识体系在高校相关专业学生中普及教育教学,提升学生的专业水准和技能;在全社会尤其中小学教育中普及应急社会学类相关知识,从而提升全民安全文化和应急意识的水平。第五,通过咨政服务,向党和政府、社会组织(机构)、企事业单位提供具体的、相关的应急社会学类咨政报告,拓宽他们的决策视野和政府服务水平,从而促进全社会应急管理体系和能力现代化发展,统筹发展与安全,切实保障生命财产安全。
总体来看,目前人类社会进入高风险社会,面临自然灾害与人为灾难交织、传统风险与新兴风险交织的“时代境遇”,不确定性挑战传统的安全控制观,因而应急科学、应急社会学等大有作为,咨政、育人、学研、解难的作用巨大。
从内容的具体形式上,社会学通常分为理论社会学和应用社会学两大部分。理论社会学包括学科的基本理论、主要方法和发展历史。应用社会学针对社会各个领域,范围非常广泛,是运用社会学的理论和方法来分析具体某一社会领域(或社会现象)发生发展规律的具体分支学科。西方发达国家形形色色的社会学分支学科特别多。比如,在发达国家,分支细科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就有167门[26],目前估计接近200门,当然其中有兴有衰。那么,正处于社会转型期的中国,人口众多,问题丛生,城乡、区域、阶层之间发展不平衡,前现代化、现代化与后现代化阶段相互交织,因而社会学在这一大转型中必然大有作为,新兴分支学科喷涌而出也是理所当然。因此,不能说,西方国家没有的学科,中国就不能有。它们的繁荣发展是中国社会学者对于中国国情和历史的新思考和新看法,完全不可否认。应急社会学即因势而动、因时而生,是推动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学的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的重要之举。
大体而言,应急社会学如同灾害社会学、安全社会学、城市社会学、经济社会学、家庭社会学等具体学科一样,应该归属社会学的“直系”下属分支学科;而关系密切的如人类学、民俗学、社会工作、社会心理(学)、社会政策(学)、社会保障、社会伦理学等具体学科,因与社会学同时代或晚一些时间而产生,多为借鉴社会学基本原理而独立成为学科知识体系,因而这类学科可视为社会学的“旁系”分支学科。那么,与应急社会学相近的应急社会工作、应急社会心理学、应急社会政策等具体学科,也基本上与应急社会学是“旁系”分支学科;而社区应急管理、社会组织应急论等则可以归属应急社会学的“直系”分支学科。由此观之,应急社会学是社会学的直系分支学科、应用社会学分支,其下面又内在包含这更为细支的直系或旁系学科,从而构成应急社会学学科体系。关于这方面的分域(分支)探索,国内外已有很多,我们尽量吸收他们的研究内核。
笔者先后使用中文词汇“应急社会学”,以及英文词汇emergency sociology(突发事件/紧急状态社会学),sociology of emergency management或sociology of managing emergency(关于应急的社会学)或者emergency management sociology(应急社会学)等进行科技查新,目前尚未发现与笔者2020年初所提出的“应急社会学”学科知识体系概念的相同词条(但暂不否定其他语种中存在,或相关文章中包含这一思想颗粒),仅仅发现有“急诊社会学”的英文报道[27],因此“应急社会学”学科概念应属首创。这里,需要提及的是,英文词汇emergency仅为紧急状态、突发事件的意思,没有“应对”的涵义,但management除了“管理”之义,尚有“应对”之义,两者合起来即为“应急”,添加“管理”二字,基本为主观臆造。因此,笔者在确定应急社会学的英文名称时,主张使用sociology of managing emergency或emergency management sociology词条。
笔者提出这一概念后,于2020年初在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征集选题时,提交“基于灾变场景的应急社会学体系研究”选题报告,被选中。这一行动本身足以说明社会学界、社会科学界对“应急社会学”这门初创性学科是很有兴趣的。在当年对这一重大选题进行招标时,笔者虽然参与竞标但未获得,而被广州大学中标,这本身也说明这一选题具有广泛认同的学术研究价值。2021年下半年笔者出版首部《应急社会学》专著不久,引发了应急管理研究界、社会学界、实务界的热议和热购,并有近100位同仁向作者获取该书;下半年笔者讲授课程同时发送80余本。与此同时,笔者申报了教育部全国首批“新文科研究与改革实践项目”(新文科应急社会学课程和教材体系建设研究)已经公示;出版社也热切希望按照这一项目的规划,尽快出版应急社会学系列丛书。在社会学界,还有同仁提出需要紧跟时代变化,进一步修订改版《应急社会学》,以适应应急社会实践大量需求的建议。这些行动足以说明学界与实务界对这本书、这门开创性学科的兴趣,以及较高的认同和评价。当然,我们也期待广州大学对该项重大选题的深入研究,结出硕果。
(1) 应急社会学是一门新兴交叉学科,兼及应急管理知识和社会学知识,尚属于初创探索阶段,尤其需要从其母学科社会学的角度加以深入思考,科学构建学科体系。
(2) 从社会学“本体论”元素看,应急社会学需要在前期研究基础上,补充和充实社会学的一些基本原理知识,比如应急社会(系统)要素和条件,以及应急的社会特征属性和功能等,进一步凸显它的社会学基本元素和特征。
(3) 从社会学“认识论”角度看,应急社会学需要在前期研究基础上,进一步深化理论认识、新兴的学科研究方法认识,同时密切跟踪、思考学科外部关系和社会环境变化。
(4) 从社会学“价值论”角度看,人类已经进入高风险社会,应急社会学等在咨政、育人、学研、解难方面大有作为。目前初创的学科体系初见端倪,得到同仁的高度关注和认同,亟需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