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俗文化视角下的荣成村落名称构成

■ 王者钊

一、民俗文化在村落名称构成中的意义

首先，村落名称是民俗文化的必然产物。村落形成的第一要素是人的社会性，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社会性的人就是文化的本身，因此村落名称也一定是社会化的。也就是说，村落名称构成是一种人的社会化行为，反映着社会的民俗文化。从民俗文化的形成到村落名称的出现，其实质是民俗文化和地名文化的逻辑互转过程的实现，是民俗文化长期积累的必然产物。

其次，村落名称的产生本身有其民俗文化功能作用。传统村落名称作为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社会发展标志物，包含特定历史阶段的发展信息与文化特质，具有一定历史、文化、科学、艺术、经济、社会价值，蕴藏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是中国农耕文明留下的宝贵遗产。地名是人们赋予某一特定空间位置上自然或人文地理实体的专有名称，而这个名称就是社会发展的标志物，承载着这里的风俗习惯、口承文学、传统技艺、生活文化以及思考模式等民俗学范畴的概念和内容，它从一个特定的层面记录着人们的社会实践活动和历史文化内容。从荣成的一些特殊村落名称来看，村落名称还输出了中国历史文化的重要信息，反映出区域内多样的文化生态与社会发展的渊源背景。

二、民俗文化与村落名称的关系

村落名称的产生是随着人类生产生活范围不断扩大而逐渐形成的，并且多数村落名称是约定俗成的，有一定历史渊源。沿着村落名称发展的脉络，可找到一定规律和原则。尤其对于一些传统村落的名称来说，村落名称与当地民俗文化有着重要的联系，从哲学意义上讲，二者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从事物发展的本质与内在的逻辑关系上看，村落名称与民俗的关系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第一，民俗文化是村落名称生成的内因与前提。民俗是生成村落名称的内因所在，名称则是事物发展的外在表现，所以村落名称这种价值属性，一方面表现出标志与标识的地理价值作用，另一方面又体现出丰富内涵，这种关联作用凸显着村落名称的特定价值。

第二，村落名称是民俗文化的延伸与拓展。村落名称的标志功能与简约的表现性，在一定程度上又使其他文化内涵得到进一步延伸和拓展。村落名称的标志功能与简约的词条形式，为人们提供一种更方便、更直接、更通畅的交流与对接方式，在一定时空下，名称又发挥着主角作用，这种互为关系，正是村落名称的特色与内涵所在。

三、荣成村落名称凸显的文化价值特征

荣成村落名称的总体构成不仅有着规律性，而且还展现着文化积淀层次性，这种特征与当地特殊的地理形态和独特的历史人文因素有直接关系。村落名称整体的构成是沿其历史的发展脉络和文化铺展开来的，更加体现着这座城市的历史厚重感与异彩纷呈的文化多样性，包括古村落的演化与赓续状况、人口迁移与民俗文化的衍生、多重信仰的互构，也包括海防军事建制以及帝王东巡影响下形成的一批村落名称等，从文化价值特点上主要可摡括为以下四个方面。

（一）海洋特色的村落名称文化价值特征

荣成地处胶东半岛最东端，三面环海，海岸线长达近500 公里。依海而生、伴海而作的荣成人不仅发展出亲海近海的生存之道，而且积淀了丰厚的民俗传统文化。从上古的东方嵎夷之地，到春秋战国之首的齐国兴鱼盐之利，在长达几千年的历史铿锵节奏中，这里上演着一幕幕以海洋、以鱼盐为特色的民俗文化，形成了一大批代表蓝色海洋文化特征的村落名称，宣示着这里的历史、人文以及这里的精神与灵魂。

以灶户村为例，史料表明，“灶户”是历史上对制盐人的称呼，该村名是古老的盐文化的缩景与写照。不仅如此，在荣成，名字中含有港、岛、海、滩、角、汪、坞、落、嘴、口、头、汛、流等字的村落名称非常多，如金角港、青鱼滩、沙口、五龙嘴、沙北头等等，这些都体现了因海而生成的民俗文化。

（二）海草房稀有民居的非遗文化价值特征

海草房是海洋文化的产物，也是中国民居文化中的稀有产品。荣成民居中保留着大量传统海草房村落，如巍巍村、院夼村、东楮岛、马草夼、下回头等村，其村落的命名都与海草生存环境及方位有关。如巍巍村之名称，一方面因村后有一座巍巍的高山而得名；另一方面，村名真正的本意是一栋栋海草房的脊山犹如巍巍群山般，古人因此喻名。海草房作为一种传承千年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不仅承载着丰厚的历史文化，而且在建筑工艺上也极具独特性。

（三）卫所海防厚重的文物保护价值特征

荣成村落名称有着以军事建制和设施命名的突出特点，卫、所、寨、墩、堡等多成为村落名称的后缀，如烟墩角、成山卫、西火塘寨等。这些村落名称，既是明代军事海防建制的产物，也是当地移民文化形成和村落建制进入高潮期的见证。根据清道光本《荣成县志》，在荣成现有的927 个自然村中，约有590 个村为明代建村。大量的军人留驻，加之出于国防需要的移民政策，留下了大量的明代军人和移民形成的村落。这些村落的名称大都以卫、寨、墩等命名，既是军事设施标志，又作为村落地理位置的一个标识，饱含古代军事建制与村落形成的文化信息，对研究明代军事海防文化遗存和村落形成具有重要价值。

（四）帝王巡游与宗教文化相结合的价值特征

素有“东方好望角”之称的荣成成山头是一处著名历史地标。“……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最居齐之东北隅，以迎日出云。”（《史记•秦始皇本纪》）日主祠供奉的是日主，即中国老百姓所说的“太阳神”。相传古代有八神，日主是其中之一，位居第七位，所在地就在成山头。“过黄腄，穷成山，登芝罘，立石颂秦德焉而去。”（《史记•秦始皇本纪》）这是司马迁对秦始皇这位千古一帝浩荡东巡于成山的描述。所以，荣成留下了大量与帝王有关的村落名称，如立驾山、西迎驾、东迎驾山等村名，还有东庙院、西庙院、上观等与儒释道文化相关的村落名称，这些都成为荣成帝王文化与历史宗教文化的重要支撑点。

四、民俗文化成为村落名称传承永恒的记忆

认真分析、梳理荣成地名构成的特点、特征，既有内在的统一性，又各有特色，之所以说荣成是座精彩的城市、有魅力的城市，道理就在其中。纵观荣成地名，从辩证思维观察是有规律的，也是有主有次的，它就像纲和目的关系，共同构成荣成地名核心价值主体，其中还有与主体形成对照的支体和个体，这就构成荣成完整的地名体系。所以，从文化旅游的角度去观察，荣成以地名为前导的大文化旅游有章有法，曲直有度，相互映照，相映生辉。

从主体考量荣成地名可从以下五方面分类：一是历史与传统文化类；二是神话与传说类；三是宗教信仰与风俗习惯类；四是方言与移民文化类；五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古遗迹、古遗址类。综合观察，核心价值主体类地名能占九成以上，明代卫所墩寨形成的村落名称能占六分一，以姓氏名村的可占九分之四，传说、神话、民俗、历史类占剩余比例。

荣成地名的整体特征，是以一大批如成山卫、靖海卫、宁津所、寻山所、寨子后、寨前、东墩、墩前等为代表的明代军事文化村名为表征，既反映了这座城市的历史文化主体，也显示出这座城市的由来、过去和发展过程，充分展示其地域文化的内涵。总之，海洋文化是荣成文化的综合与总称，更是地名表现力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