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向敬之
清人袁枚在《随园随笔》卷十四中说:“书院之名,起唐玄宗时,丽正书院、集贤书院,皆建于朝省。为修书之地,非士子肄业之所也。”这一段文字,传达出三重意义:一是书院在唐玄宗(712—756年在位)时存在;二是书院为朝廷建置;三是书院乃中央政府的修书机构。然而,在邓洪波看来,书院在玄宗之前业已出现,但建于民间。若在民间,即为教育教学场所。
春秋时,孔子授徒,席地而坐,名曰杏坛。这没有今日所见书院的建筑围墙,但后人传道授业,难免不会找一个专门的场地?邓氏旗帜鲜明地说,最初的书院,起源于官、民两途,是“新生于唐代的中国士人的文化教育组织”。民间私人治学,官方编修典籍。虽形态各异,但都表达着对书院文化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感情。
不论是藏书刻书,还是读书讲书,书院都是以书为直观的文化载体,推动着中国书院文化建设与教育发展。时事变迁,书院的地域分布日见分明,功能状态日臻成熟,教学功能日益凸显。建设者们择胜地、起精舍,在初期的书院文化传播中,自成品牌,锻造个性凸显的文化品格,积极反叛束缚人性的官位文化,熔铸出了一种济世昌明的自由主义。
宋朝开放繁荣,经济的发展提供了丰实的物质保证,政治教化与文化教育开始剥离,各自发展。经济发达地区,书院发展迅速,自觉的、有追求和主张的士人聚书山林、建院讲学,推动着地方特色的书院替代官学的角色。因此,以岳麓书院为首的四大书院出现了。理学兴起,确立制度,推波助澜,宋元形成了中国书院文化的昌隆时期。诸多大师纷纷出场,登台讲学,赓续传统文化蔓延,在历史远去的长河中,泛起许多看似冷寂却又耐人咀嚼的史诗般的理论光彩。
明代一度出现了书院文化的灿烂辉煌。嘉靖年间的圣人王阳明,“正人心,息邪说”,一度动摇了宋元以来官定的程朱理学的主流地位。但是,坚持“致良知”的王阳明个性独立,虚怀若谷,两次率弟子到岳麓书院追慕朱张先贤,传道讲学,从而影响了湖湘学派学人的崛起。
湖南大学岳麓书院二级教授、中国书院研究中心主任邓洪波新作《千年弦歌:书院简史》融会历史文献、政治分析、教育梳理的脉络,照鉴书院文化内蕴的历史遗存。虽然这是简说中国书院文化如何炼造成功,如何薪火相传,如何照亮今天的文化,但我们还是有必要深读其中每一个历史记载的涵蕴,对于我们研究和重塑中国特色的书院精神、文化自信,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与时代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