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书业的耀华君

2021-12-04 11:14:06□伊
民主 2021年10期
关键词:书报耀华书业

□伊 人

汪耀华,民进会员,上海人民出版社编审,上海市书刊发行行业协会副会长、秘书长,上海联合书业会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曾任上海新华书店图书宣传科科长、上海新华书店总经理助理、上海书香广告策划有限公司总经理、《上海新书报》总编辑、《全国地方版科技新书目》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中外书摘》杂志主编等。

初识耀华君,是在三十多年前,经由谁介绍,记不清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彼此都跟“书”搭界——耀华任事于四川中路的新华书店(总店),我编着报纸的“读书”版,相逢相识是势所必然的。

那时耀华二十来岁,在总店管图书宣传,喜欢写写弄弄,这对我来说很对路。从此,他就用真名或笔名,给我写些与书相关的文章。他所在的总店距报社很近,有时弯过来一起闲聊,聊着聊着,有意思的文章选题就出来了。

耀华不仅笔头勤,而且思路敏捷,擅长于策划、运作,搞各类与书相关的活动,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这类活动我大都参与了。其时,耀华笑嘻嘻地,招呼着沪上一众编辑、记者,那情景和气氛,恍若昨日……

本以为,历三十余年,耀华是我熟识深知的老朋友了。孰料这本《书业叙事》却使我惊觉:对耀华君,自己虽有所知,但有些只是“略知”,更多的是“不知”,“深知”云乎哉?

看来,我得重新打量打量。

耀华后来创办业内的《上海新书报》,也做了编辑,而且是总编辑。当然,他手下有编辑和校对,每周二十四个版面,除了选题策划之类,他还得亲阅把关,签发大样;我那一周仅大半个版面的“读书”,不可同日而语。

但在我记忆里,那时见到他,依然地笑嘻嘻笃悠悠。而且,他居然还忙里偷闲,出版了自著的《书香圣殿》《书城视线》《欧洲三地读书笔记》,以及主编的《书展》《书道》《书香》和《民国书业经营规章》等。难道他一天有48 小时?

在这本《书业叙事》中,我注意多处出现的一句名言:“工作着是美丽的。”比如他说:“我常常勉励自己,工作着是美丽的。这是二十年前文学老人陈学昭历经沧桑后发出的感叹。虽然老人前几年已去世,但我一直记着,同时也屡屡鼓励同事。”以工作为美丽还是黯淡,效率效果的差别自然很大,这点我相信。但我有点好奇:当他屡屡鼓励同事时,是怎样的神态,语重心长的呢,还是标志性的笑嘻嘻?

在主掌《上海新书报》的同时,耀华还受命组建并主持上海书香广告策划有限公司,这是中国书业第一家广告公司,随后又衍生出数个公司。他没有三头六臂,做的却是三头六臂的事情。那时的耀华春风得意,忙得不亦乐乎。

可有一次,褚钰泉、耀华和我,在湖北路一家餐厅小聚,耀华显得有点郁闷的样子,问其故,告以有人举报以及查账的事,自己问心无愧,但有点烦。钰泉和我安慰了他一番。分手后,我和钰泉兄都认为,耀华不会有事,他不是那种“野歪歪”(沪语读ya hua hua)的人。

从《书业叙事》里看到这段话:

“记得1996 年书香广告在中国出版成就展获奖后,上级接到举报,向我调查,是否给当事人送了衬衫之类?1999 年又有专人向我调查,在参与第二届上海书市时是否送给公务员手机?自2000 年起,每年我都遵命接受上级聘请的专职审计公司对书香广告等所有经营单位进行审计。现在,进行了离任审计,十年旧账重新开启又被合上。”

看来十年的账没查出什么来。人要做事,哪怕你做得再多再好,往往也难免遭“举报”之类;若查了没什么事,叫做“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你得“正确对待”。不正确对待,又能怎样?

2006 年12 月27 日,耀华签完最后一期《上海新书报》大样后,递交了辞职书,挥挥手,离开了他服务二十五年的上海新华书店。这当然是有缘由的吧。

2007 年1 月,耀华进入上海人民出版社,任《中外书摘》主编。身上卸掉那些个“总”,工作变得单一了。坐在新位置上,临窗俯瞰福州路,他感受到一种难得的享受,觉得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了。

细阅《书业叙事》书稿,我发现耀华著、编的一些有分量的学术和史料性著作,多是在他“转岗”之后完成的,如《出版空间:理念与实务构架》《上海书业同业公会史料与研究》《书香传承——上海书业旧事》《上海书业名录(1906—2010)》《1843 年开始的上海出版故事》《商务印书馆史料选编》《商务印书馆简史》《〈新青年〉基本读本》等等。当然,这些都是在他履行了主编职责的前提下完成的。

耀华从不自命为学者,但他那种追根究底、锲而不舍的探究,可以说是学者精神的体现。因此我们能看到,他的有些著作里,带有“填补空白”的性质,或者说是开启了一些新的窗口。例如,他遍览《新青年》的重版本、影印本以及研究专著,发现《新青年》刊载的广告都被忽略了,而他觉得那乏人问津的“阑珊处”,未必没有看点和研究价值;于是千方百计觅得《新青年》原始本,花费大量业余时间,从《新青年》广告的内容和广告主的背景等,层层展开探究辨析,从而解读出那个年代的社会、教育、出版、文化史的一个个视点。于是,就有了他这部独辟蹊径的《〈新青年〉广告研究》。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我不能不为之感叹:耀华老弟,了得啊!

在我以往的印象里,耀华总是笃散散的,一副轻松的样子。却不知道其实他是很“劳模”的——好像他从没被评为劳动模范。按说,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奉献了那么多智力和劳力,出了那么多有益于行业的著作,颁他一枚劳动奖章,确实也不为过。当然,耀华并不在乎那个。他早就在一篇文章里说了:“一个人只要喜欢这个职业,有生活的乐趣,那么,在日常生活中就不会太差,虽然不能都成为‘劳模’,但一定是支撑这个岗位、这个企业的中坚者。”是的,中坚是实锤,可不是飘得很高的洋泡泡。

且以他编著《中国近现代出版法规章则大全》这部大书(真正是大书)为例,在二十多年里,他花费大量业余时间,从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复旦大学图书馆和上海、北京的档案馆等处,以及业内前辈那里,挖掘、查找、收集了大量档案、资料。比如,他从复旦图书馆先后借出三套影印的史料(累计60 大册),每次都是匆匆取来,翻阅复印后赶忙送回,如是反复多次。有时,路遇熟人,见他提着沉重的书,讶异地表示不解,这是为什么?就这样,资料、档案的复印件累积起来近一米高,这些全都是自费复印的,至今他还留着不少“私人”发票。所幸有诸多同事热心帮忙,进行文字输入、扫描、校对……终于修成了正果,终于编纂成一部厚重的大书。

作家孙颙曾说,耀华君属于“稀有动物”。这个比喻性评价很恰当。在业界,在当下,如耀华君者,又有几个呢?

三十年前,耀华出了一本书,当时说是为纪念他的三十周岁,这就是《书业叙事》中列为第一本的《谈书笔录》(是他的“处女作”吗)。

如今,他把《书业叙事》书稿邮传给我,说是给自己六十岁的一个纪念。

时光时光,真像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呵!我们的耀华也将临耳顺之年,花甲之岁了!

当然,他可以感喟,却不会遗憾吧。因为他的年华一点也没有虚度,这本《书业叙事》列示的三十多本著作,还有他在“工作着是美丽的”信念下所做的一切,就是完美的见证。

可以荣休了,但他会停下脚步,跟他朝夕相依了四十年的书业,挥挥手,说拜拜吗?想必不会。他曾说过:“从业很多年,而今继续在路上。”那么,今后,他还将“在路上”。

我想,这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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