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天泽(安徽省安庆市岳西县思源实验学校 八年级)
“活着,在我们中国的语言里充满了力量,它的力量不是来自喊叫,也不是来自进攻,而是忍受,去忍受生命赋予我们的责任,去忍受现实给予我们的幸福和苦难、无聊和平庸。”《活着》的作者余华写在《韩文版自序》的这段话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而主人公福贵“除了苦难还是苦难,其他什么都没有”的命运,重重地撞击着我的内心,因为他总会让我想起另一个名字也叫“福”的人——我的福爹。
福爹是我老家的隔壁邻居,是我爷爷的房下兄弟。福爹大名叫常福,“常”是我们程氏的一个辈分,“福”是因为他的父母希望他一生能大福大贵,因为他是我爷爷同辈,我们这一辈的孩子都喊他“福爹”。
福爹无福
福爹的童年没有“福贵”那么幸福,他不仅不是地主家少爷,还是个孤儿。听爷爷说,福爹从小命苦,他的父母在福爹几岁的时候就相继撒手人寰,没有兄弟姐妹的福爹一下子就变得孤苦无依。从此,福爹的童年就是在亲戚家生活,在这家待几天,在那家过上半个月。因为童年的福爹老实勤快,亲戚们倒都没有过分嫌弃,但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哪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给福爹一口饭吃,给他一个安身落脚的地方,就是亲人们有良心了,哪还有钱给福爹读书啊?
成年后,福爹就开始自力更生了,他回到了父母留给他的那两间破房子里独自过活。按电视剧的套路来说,白手起家也能干起一番大事业,但那毕竟是在电视剧里。困于现实的茫茫大山中的福爹,一穷二白。他既没有家底,又没有文化,哪有翻身的能耐和机会?老实巴交的福爹一直到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可惜福奶是个残疾人,只能在家做点简单的家务,里里外外主要还是靠福爹的一双手。那时,幸福对福爹来说是遥不可及的。
福爹有福
《活着》中的福贵等了一生仍未等来他的富贵,孤独终老,但我家勤劳本分的福爹却终于等到了他的福分。
前几年,习近平总书记发出了脱贫攻坚的指令后,既是贫困户又是低保户的福爹家,隔三岔五就有扶贫工作人员上门慰问,有时带钱,有时带水果,有时背着米、油等生活用品,虽然福爹一再说家里种的粮食、蔬菜都有,下次就不要带东西了,但这些扶贫工作人员总觉得福爹不容易,每次来都不空手。
在“贫困户危房改造”和农村道路“户户通”政策下达后,村委会第一时间把这一喜讯告诉了福爹。听说国家不仅要把他的家从山上搬下来,还要帮他建楼房,把水泥路直接修到他家门口,福爹激动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半年后,也就是那年除夕的前几天,福爹一家搬进了新房,拿福爹的话来说,他也住进了和城里人一样的“别墅”。福爹家的新房子就在我家隔壁,是一幢两间两层的小楼房,门口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还做了个小玻璃房。院子前面有一小块菜地,可种菜,可养花,晾晒东西也很方便。再加上左右两边都有邻居相互照应,生活十分热闹。
记得福爹搬进新房子的那天晚上,全队的人都来暖屋,憨憨的福爹高兴得满面红光,乐呵得嘴都合不拢了。一激动,福爹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他说:“做、做这栋房子,我——我没出钱,我就——就出了点力气,就连从——从一楼到二楼有多少级台阶,我都数了——”说着说着,福爹哭了,然后又笑了。这真是“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贫困户俱欢颜”啊!
那年的除夕之夜,福爹家也放了一个好大的烟花,艳红的火光升入天空,如一把利剑刺破了黑墨般浓重的夜,“轰”的一声,绽放出点点星火,一朵,两朵,千万朵……烟火灿烂中,福爹笑得都看不见他脸上的褶皱了。福贵在读者的眼里是个苦难的幸存者,而这个伟大的国家和时代使福爹终于等到了他的老来福,成了名副其实的“福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