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洞穴到邦国 山东省早期建筑与城邦形成、发展分析

2021-11-30 03:16刘晶
魅力中国 2021年50期
关键词:遗址建筑文化

刘晶

(山东科技大学,山东 青岛 266590)

一、以大汶口文化为代表的泰山区域新石器时代建筑萌芽

以泰山为中心的山东古代文化区位于我国版图的东方,这一区域,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成了东夷文化、海岱文化、大汶口文化的三大文化地区的中心地带。文明的萌发,带动了古代建筑技术和早期城市规划的形成,基于考古的山东早期建筑发展资料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一区域人类建筑与城市发展科技的进步。

经过漫长的旧石器时代,山东的原始先民经历了洞穴居之后,进入旷野中选择居址,采集、渔猎逐步被原始农业与畜牧业所替代。畜牧业、磨制石器、制陶、纺织也开始出现,原始农业按季节耕种与收获的特点,要求定居生活,聚落便应运而生。族群人数的增加,部落经济能力的提高,房屋在数量增加的同时,其形式和构造还要满足各种新的需求,建筑的不同样式以及主要构件随之产生。同时,部落的防御能力成为部落生存的关键所在,生产工具和生活用品的需求数量也不断增加,另外交通也成为部落之必需,因此一定面积的人工环境开始出现,防御体系、居住区和作坊区成为聚落最主要的组成内容。

大约从七八千年前开始至夷夏时期,泰山为中心的山东区域进入了快速的文明发展阶段,历经后李文化——北辛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岳石文化等早期文明发展时期后,山东地区传统木构架建筑的梁柱体系初具雏形,邦国出现。

二、建筑墙体中木柱的使用、柱础石的出现与聚落的产生

(一)木柱成为墙体支撑的主要构件,柱础石出现

在早期的半穴居和穴居时代,墙体已成为房屋的维护和承重构件,如何加强墙体的支撑能力和耐久性能,以及如何加强墙体对屋顶、屋架的支撑能力以及扩大室内面积,成为这一时期建筑的关键技术。

章丘小荆山遗址为距今8500-7500 年之间的后李文化时期的聚落遗址,属于木构架建筑的萌芽时期,为目前所发现的山东较早的房址。小荆山后李文化时期房址均半地穴圆角长方形地穴,单间且面积较大,达30-50 平方米不等。房址活动面四周有柱洞,柱洞排列不甚规整大小也不一致,说明小荆山区域早期人类已开始使用在墙体中添加木柱的方式对房屋进行支撑,并在房屋转角的结构部分使用木柱进行加固。另在编号为F18 的房址上还发现了柱础[2],柱础石的出现,表明人类已懂得使用柱础以加固柱子的稳定性和支撑能力,这是我国已发现的最早使用柱础的实例之一。

(二)居址地面和墙面已进行烧灼处理

小荆山人类居址上发掘出三种经人工处理过的地面,用烧土、草木灰、陶片进行铺垫。原始先民利用烧灼的方式使墙面和地面硬化、密实,从而起到增加强度、防水防潮的作用,不可否认,对地面和墙面进行的这种人工处理,是人类对室内居住环境在加强使用功能的同时所进行的美化,是人类室内装饰美化的萌芽和开端。

(三)居址内部功能空间的分割、台阶的出现

小荆山后李文化时期房址的内部呈现多功能和多空间的组合。房址设有一般开在南侧的门道,当室内外存在高差时用台阶进行处理。室内已具有炊饮、居住、加工、储藏等功能,睡眠区经烧灼或加以烧土为垫层的区域。F11 房址南部拐角处有一平面梯形门道,出入门选择在南向,并设门道,同时室内外地坪高差用台阶进行处理。另外房址之间存在较规律的排序,由此推测,此区域在形成过程中存在着进行过整体布局规划安排的可能性。

(四)聚落与环壕体系形成

这一时期,小荆山人类进入了聚落式群居生活的氏族社会阶段。这种群居生活以血缘关系为纽带,随着人类要求提高,逐渐对生活环境的安排与改造预先投入人工计划,原始的环境规划概念便已形成。同时,小荆山遗址中所发掘出的环壕体系结构清晰,是目前所发现的泰山区域乃至山东区域最早的人类聚落的环壕体系。至少在七八千年前,山东区域已出现具有环壕体系的聚落[3]。小荆山环壕平面呈圆角三角形,总面积约12 万平方米。环壕内存在淤沙、水浸层,同时在沟内发掘出大量蚌、沼螺等遗骸,这表明环壕在使用时会注水加强环壕的防御作用,另外就是可能还兼有渔猎的可能。这一防御性的聚落水体环壕的使用,成为中国古代城市防御规划最常采用的形式,一直延续至清代。

(五)建筑内柱的使用与台基式建筑的产生

在距今6500-4500 年之间的泰安大汶口文化时期已形成部落中心聚落,房屋大多布局规律而紧密。同时在聚落内,也存在房屋面积有较大差异,在一定程度上显示着显著的贫富分化现象。大汶口遗址已有墙体,地面有陶土等硬化地面的堆积物,室内多无灶址,房址多设门道,或斜坡式或台阶式。遗址柱洞多为垂直洞,柱子底部普遍采用柱础石,墙壁采用地面挖槽,内埋木柱起墙,柱坑内或填陶土块或有柱础基石用以加固木柱,柱子排列虽更为整齐规整。基槽中埋有用于垫接木柱与隔开泥土的柱础石,这就起到了增加柱子的支撑力和减小木柱受潮腐蚀的程度的功能。

门外或有门棚,且有木柱支撑门棚。这种门棚既起到了交通的作用,又可以看作一种过渡空间,同时还起到遮雨棚的作用,门前这一缓冲空间反映了由于生活中需求的不断增加,引起了必须对建筑空间作进一步组织这一观念的萌发[4]。

济南焦家大汶口文化遗址发现大汶口文化房址109 处,其中出现了两套间和三套间,推测为一家人居住的房址;在邹城野店大汶口文化房屋遗址中,发现在室内“三组双柱头上架起横木(即横梁),并各在其上架起数根交叉的檩木”的内柱遗迹[5],这是东夷地区较早的有关建屋顶的考古记载。

在泰山区域大汶口文化建筑遗址中,还首次发现了夯土台基。在滕州西康留大汶口遗址上发现3 处夯筑建筑遗迹,其中两处已被证明为大型台基。同时,在西康留遗址中发现有大汶口文化晚期城址遗址,出现了陶和玉的礼器,国家雏形的建立已非不可能,文明的大门已敞开。

三、邦国时代——龙山文化时期

济南龙山镇城子崖龙山文化类型,上承大汶口文化,下启岳石文化和夏文化,目前仅山东省境内便已发现龙山文化遗迹1300 多处,发掘60 余处[6]。

(一)帮国(方国)的产生

至早到大汶口文化末期,泰山区域涌现出众多邦国(方国),这些最初的国家只是以王权所在都城为中心,存在明显的都、邑、聚三级结构,纵横均不过数十公里[7],而城子崖是周边区域乃至鲁西北的中心城市。

“城者,所以自守者也”[8]“鲧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守民,此城郭之始也”,[9]可以看出,早期城市是以防御为主要功能,同时还包含“市”,即贸易与交换功能。在城子崖遗址中,很多房址紧邻城垣而建,拥有大量居民,人口数量众多,有学者推测城子崖龙山时期人口当在5000 人以上[10]。

如此大型的城防设施,首先说明社会关系已处于需要设防的阶段,另外,在石器时代此城防工程已是浩大工程,这一工程的组织和实施一定是在权力与武力双重监管下完成,邦国力量可见一斑,邦国统治制度已趋完善。

(二)以城防建筑为代表的建筑技术和建筑体系有了重大突破

夯筑技术在龙山文化时期发展到一个比较成熟的阶段。建筑技术的进步主要表现在夯筑技术的发明与台基式建筑的出现上。城子崖城址属于台城类型单城模式,有南北门,北部略向外突出,两门之间有道路连接,挖掘者认为北门外疑似有大型建筑基址。城子崖的使用可能从龙山文化期没有间断进入岳石文化期,直到春秋时期。城墙在使用过程中呈现出不断修葺的状态,筑城技术也在不断提高,龙山文化晚期已在黄土中加入礓石作为骨料,技术与材料的改进脉络清晰。至目前的考古资料,城子崖是古代海岱地区延续时间最长的重要城市。

(三)龙山文化时期单体建筑进一步发展

龙山文化时期房屋建筑还基本为单间,在泗水尹家城龙山文化遗址中发掘有套间房址,建筑平面也趋于多样化。这一时期开挖基槽起墙起坡屋顶建筑以及台基建筑均有发现,地面建筑出现,形式为地面直接起墙起坡屋顶、先立木柱再起墙起坡屋顶、开挖基槽起墙起坡屋顶、建基台起墙几种形式。房址中间或有矮墙作为房屋功能分割,除墙内有木柱外,室内中心用木柱进行支撑,但木柱还停留在距离不等较随意无规律状态。房址中存在白灰墙面和白灰地面,不仅具有防潮、卫生和增强室内光线亮度的功能性作用,同时还具有美观的精神性作用,到商、周时期,这种白灰粉被称之为“垩”,更加广泛地被用于较高等级的奴隶主建筑中。

邹平丁公龙山遗址F1 房址中有几个比较特殊的地方:环墙内侧加一排内柱,室内增加曲线型两排内柱。在室内加两排内柱,将内部空间分成了3 个功能区域,空间使用意识已经产生。内柱和双排柱的使用,使大空间建筑和挑檐具有了建筑技术上的支撑,也使大空间建筑和挑檐建筑的产生成为可能,且建筑由木骨泥墙开始向茅茨土阶迈进。

(四)城市功能分区和基础设施的出现

在城子崖龙山文化城址中,除墙址、房址外,还发现有陶片堆积区、窖穴(储粮)、道路和较密集的水井。我们可以看出,在城子崖方国内已有了手工业作坊区和初步的城市配套基础设施。水井的出现是人类利用自然所取得的重要成就之一,它提供和改善了人类、家禽饮水、用水的便利条件。同时,水井一般出现在人口和牲畜密集区域,如居住区、手工业作坊区、圈养区等,由此我们可以判断出城市分区状态、社会构成状态以及人口密度等城市聚落构成元素。

(五)原始宗教产生

《初学记》卷二十九牛第五‘东夷占骨西河畜牸’中记述:“东夷之人,以牛骨占事,呈示吉凶,无往不中”。卜骨在城子崖等龙山文化遗址中多有发现,经巫师对卜骨灼烧的裂纹进行解读,述其吉凶,这种占卜巫术便是早期宗教。另外,在龙山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黑陶很多薄如蛋壳,漆黑如墨、光亮剔透的黑陶已失去它的实用性,而成为礼器。人畜殉葬开始盛行,不管是用于奠基还是墓葬,这种行为都成为某种精神仪式,同时也证明这一时期的人类已经开始相信人类具有灵魂并灵魂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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