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倩
(太原开放大学,山西 太原 030024)
据统计,截至2019年底,中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2.54亿人,占总人口的18.1%,65周岁及以上人口1.76亿人,占总人口的12.6%。预计到21世纪中叶,60周岁以上人口占比将上升至38.6%,人口老化持续加深,随之中国社会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养老压力[1]。受新教育思潮的影响,在终身教育理念的指导下,我国倡导老年人活到老学到老,老年教育逐步形成,并成为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第二届世界老龄化大会正式提出“积极老龄化”的概念,积极老龄化致力于从“健康、参与、保障”三个方面构建应对老龄化社会的框架,目的在于使老年人进入老年后身心健康,积极参与社会活动,生活有保障。为有效缓解人口老化问题,2019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明确指出我国要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
当下家庭结构小型化,核心家庭成为主要的家庭结构形式,且以三口之家居多。由于子女工作繁忙,无暇照顾老年人的日常生活,更难以关注到老年人的心理和情绪变化,因此社会上出现了一批“空巢老人”,他们内心焦虑、孤独、迷茫。再加上退休后空闲时间增多,没有往日工作的忙碌,老年人在进入老年期之后,生活面临诸多不适,乏味的生活使得他们的精神文化需求日渐高涨。老年开放大学作为社会文化养老和教育养老的载体,成为践行积极老龄化理念的一种教育实践,在助推老年人“老有所养、老有所学、老有所乐、老有所为”目标实现过程中发挥着重要影响[2]。
根据国务院办公厅印发《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国办发〔2016〕74号)提出的“扩大老年人受教育的机会,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和学习需求”精神,国家开放大学率先创办老年开放大学,随后老年开放教育依托电大系统办学在全国迅速发展。各级老年开放大学也在积极开展“实验性、示范性”老年教育研究,探索“学养结合”与“学养游结合”老年教育模式。但透过老年开放教育实践发现,老年开放教育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在体系建设、教学和服务上依然存在不足。
老年开放大学依托社区教育市—区县—街(镇)—社区(村)四级办学体系实施教学,先后成立多个“学养结合”老年教育研究培训中心和“学养结合”老年教育研究培训基地,办学体系得以完善。但每一级办学组织在办学场地、师资力量、招生规模、服务水平上存在较大差异。一般省、市两级老年开放大学,老年教育工作职能明确,教师团队专业,服务多元。而体系以下的其他老年教育服务组织主要致力于满足老年人的兴趣爱好,活动开展以居民自发为主,多依托社区日间照料中心、社区广场组织活动,师资队伍不健全,服务单一,规模有限。这与基层老年人口数量大,学习需求多元的现实相矛盾。
目前,大多数老年开放大学开设舞蹈、诵读、声乐、书法、国画、摄影、太极、模特、瑜伽等专业,专业设置主要集中在老年人兴趣培养、休闲娱乐等方面。近年来也陆续开展了智能手机、中医保健等有关信息技术使用和养生保健方面的课程。但纵观老年教育课程建设,不难发现老年开放教育课程建设零散、缺乏系统性。有关老年人文化水平提升、应用技能培养、心理疏导、隔代教养和适应老年生活等方面的内容相对匮乏,涉及老年人人生价值体验的生命教育几乎是空白。老年开放教育以教师主导式教学为主,学生参与式和团体协作式教学还待进一步实践。
远程教育作为开放教育的主要形式,在系统教学中发挥重要作用。各级老年开放大学利用“老年开放学院”网络平台、“人人讲”直播平台、老年之声电台等多种渠道,建设线上集文字、声音、画面于一体的教学资源,开展不同形式的远程教学。但由于线上教学前期宣传不到位,直播课未成体系,导致远程教学受众面相对较窄。其次,“老年开放学院”网络平台作为线上主导教学平台,信息资源建设相对滞后,信息内容更新较慢,课程资源与当前开展的老年教育内容不匹配,老年远程教育的功能和作用没有得到有效发挥。
教师管理方面,老年开放教育逐步摸索出“1+2”班级管理模式,即1名专职教师与2名助教协同开展班级教学管理。专职教师由校内和外聘教师组成,在教学上缺乏统一的教学大纲,老年开放大学对外聘专职教师难以形成有效的监管和制约,助教老师也缺乏系统地培训,在服务上缺乏专业性。资源管理方面,老年开放大学没有根据课程分门别类地建立教学资源库,资源建设不完善。服务管理方面,教学时长长短不一,助教提供的教学支持服务仅限于签到、打水等日常服务,没有深层次与老年人建立良好的师生关系。在资料建档、价值观引导、人文关怀、信息沟通等方面的服务还有待增强。
老年开放教育引入社会工作的方法与理论,为优化老年开放教育服务打开了新的思路。积极老龄化视角倡导积极参与老年活动,这与社会工作老年教育理论中的活动理论、社会支持理论高度契合。
活动理论是与社会撤离理论相对的一种理论[4]。活动理论认为活动水平高的老年人比活动水平低的老年人生活满意度和适应社会的程度更高;它肯定“用进废退”的生物观点,强调老年人应该尽可能保持中年人的生活方式,缩小自己与社会的距离。社会工作在活动理论指导下,鼓励老年人积极参与力所能及活动的同时,也为老年人积极参与社会活动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条件。
社会支持理论强调一个人所拥有的社会支持网络越大,即一个人可以利用的资源越丰富,应对生活中突发状况的能力就越强。社会支持依据不同的标准被划分为不同的类型,根据支持的内容划分为工具性支持和表达性支持,根据社会支持的来源划分为正式支持和非正式支持。一个人可利用的资源分为个人资源和社会资源,个人资源反映的是个人自我应对的功能和能力,而社会资源则指个人社会网络的广度以及网络中的个人所能提供社会支持的程度。社会工作参与老年教育,通过识别、发掘和利用老年人自身及周围丰富的社会资源,为强化老年人晚年保障,构建更多的支持。
社会工作参与老年教育基于对老年学员群体特征、学习和服务开展需求评估,真正掌握老年学员实际需求,有针对性地从社会工作专业的角度,探索优化老年开放教育的服务路径。
老年开放教育实践调查显示,老年学员呈现以下群体特征:以低龄老年女性为主,受教育程度相对较高,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具备积极参与老年开放教育的能力和特质。
学习和服务需求评估:老年学员参与老年教育的目的集中在培养兴趣爱好、强身健体等方面;倾向于参与文体休闲类、养生保健类、文化知识类和心理健康教育类等课程,对疾病预防、优秀传统文化、隔代教养、社区参与、代际沟通等课程内容有较大的兴趣;在教学形式上,倾向于面授教学,且希望能有“学员参与”式的课堂体验。
社会工作参与老年开放教育致力于将社会工作“助人自助、增能赋权、潜能开发、社会支持”等方法应用于老年实践。从积极改变、潜能发掘、构建社会支持网络三个方面为优化老年开放教育服务提供建议和策略。
1.积极面对衰老,促进老年人身心健康。认知是行动的先导,改变认知的目的在于改变老年人自身及老年教育工作者的行为,优化老年开放教育服务,延长人口红利。社会工作者要在老年开放教育服务中扮演好宣传者、倡导者、支持者的角色。一是积极倡导乐学养老理念,引导老年人正确认识衰老,树立积极的“老年观”。衰老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也是非常重要的生命体验,老年人和老年教育工作者要正确看待衰老,将老年人视为国家和社会的宝贵财富,引导老年人发挥自身在资源、经验、智慧等方面的优势。二是建立符合老年人身心发展的课程体系,满足老年人身体强健、心理健康和积极适应社会等需求。课程体系开发要突破传统的课程体系,打造包括时政教育、养身保健、心理健康和社会参与等涵盖老年人政治素养和身、心、社三位一体的课程。倡导开展老年人心理健康及生命教育,通过个案、小组和生命回顾等专业的工作方法,帮助老年人缓解焦虑情绪,重温人生的种种经历,寻见生命的意义。三是结合老年人自身的特点,采用老年人易于接受的方式开展远程教学,避免给老年人参与远程学习带来身心负担。老年人在现代信息技术使用方面存在明显不足,远程教学是为了给老年人参与学习提供便利,远程教学工具及平台使用太过繁琐会增加老年人参与远程学习的难度,引发内心焦虑,不利于老年人身心健康。直播课堂、网络平台及新媒体在远程教学中的应用,要考虑到老年人的接受和使用能力,选取简单易操作的平台实施教学。
2.激发内在潜能,增强老年人社会参与。促进老年人社会参与是积极老龄化和活动理论所倡导的观点。老年人自身蕴藏着丰富的资源和潜能,社会工作者要运用自身的专业知识和技巧调动老年人的资源和能力,激发老年人的潜能,扮演好使能者、支持者和服务提供者的角色。一是建立老年人学习小组,构建终身学习共同体[5]。老年人在参与老年教育过程中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学习互动、小组策划、成果展示等方面发挥自身的聪明才智,开发兴趣小组、互助小组,通过小组活动参与和分享过程,增进彼此认同。并引导老年人将学习小组从课堂延伸到课下,为老年人搭建有关生命健康、家庭关系调试、隔代教养、社区参与的终身学习共同体。二是创新教学机制,推动参与式、团体合作式学习模式的应用,鼓励老年人积极主动参与老年教育。转变传统的老年课堂教学模式,为老年人提供展现自我、沟通分享的机会和平台,为老年人参与课堂教学提供更多的渠道。尝试开展以老年人为主体的教学模式,积极发挥老年人在课堂教学、经验分享上的智慧与能力。三是支持老年人将老年教育的学习经验迁移到社区教育活动中,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带动社区居民积极参与社区活动,增进社区归属感和幸福感。社会工作者在倡导老年人参与社区活动时,要尊重老年人的个性,不同性格和特征的老年人要依据各自特征,主动发挥专长,在积极参与老年开放教育的同时,助力社区活动的组织和参与[6]。
3.构建支持网络,强化老年人晚年保障。老年人作为独特的群体,本身处于弱势地位,构建正式和非正式社会支持网络有利于在生活照顾、情绪疏导、支持陪伴等方面强化保障,增强老年人应对老年危机的能力[7]。社会工作者要发挥好政策倡导者、资源链接者及教育者的角色。一是强化政府支持,引导社会力量参与老年教育,保障老年教育资源优质供给。倡导国家通过立法对老年教育的地位性质、管理体制、发展规划、资金来源、评估监督等予以明确的规定,保障老年人合法权益。政府作为社会福利资源分配的活动主体,在资源合理配置和满足老年人多样化学习需求上要高度重视老年教育,倡导将老年教育置于和学前教育同等重要的位置,加大政策倾斜和资金投入,改善各级老年开放教育主体的办学条件,提升教学设施和师资队伍建设水平。二是加强系统整合和资源链接,推动老年开放教育体系均衡发展。老年开放教育要充分发挥系统办学优势,依托社区教育四级办学体系,鼓励社区以灵活多样的形式参与举办老年教育,把老年教育办到家门口,为老年人提供就近、便捷、多元的教育服务[8]。依托体系建立老年教育资源建设与共享联盟,搭建老年教育师资培训基地,建设老年教育立体资源库,以规范化和标准化的办学模式指导基层老年教育培训中心和培训基地为更多的老年人提供优质的教学服务。三是引导老年人发掘、建立和利用以“趣缘”为主的人际支持网络。老年人退休之后,人际关系由业缘转变为趣缘关系,拥有相同兴趣爱好的老年人自发聚在一起,形成老年人非正式支持的团体。趣缘关系在心理支持、缓解焦虑、疏导情绪、情感认同等表达性支持方面扮演重要角色。社会工作者要以老年教育工作者为媒介,协助老年教育工作者转变工作思路和方法,主动与老年人建立良好的关系,并引导老年人学会发掘和利用趣缘关系网络,增进趣缘联结,将学友关系转变为朋友关系,强化晚年支持与保障。
积极老龄化视角下,社会工作参与老年教育,在构筑老年人身、心、社三位一体的晚年保障上有其专业优势,也为老年开放教育打开了新的教育方向。积极改变、潜能发掘、构建社会支持网络的方法路径对于优化老年开放教育服务同样具有积极促进作用,如何更好地发挥社会工作的专业特质、更好地服务老年开放教育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