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震,周立彩,徐佳慧,杨 霞
(1.中共广东省委党校 经济学教研部,广东 广州 510053;2.广东金融学院 经济贸易学院,广东 广州 510521)
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我国经济已经由高速增长阶段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当前我国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实现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动力变革,推动高质量发展,是保持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必然要求。产业结构作为经济发展中投入产出的转化器,在较大程度上直接影响着经济发展动力强弱,而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当前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参考指标之一,则是未来较长一段时期进行效率变革的主要对象。因此,从效率变革、动力变革两个方面来看,产业结构和全要素生产率已成为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载体,将为当前和将来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支撑。
学术界对二者关系进行了较早探讨,虽然在理论上认为产业结构变迁能够促进资源配置效率提升[1],但是学者从不同时期[2,3]、不同区域[4,5]、不同主题[6-8]对产业结构和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关系进行了研究分析,所得结论不尽相同,致使目前二者关系仍有待商榷。同时,随着我国逐步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国内各区域开始着手从经济结构、产业升级、投入产出效率等各个方面进行调整和提升,而产业结构变迁与全要素生产率的关系将在较大程度上影响了各区域经济发展调整的结果,乃至对其高质量发展进程的推进产生重大意义[9-12]。粤港澳大湾区作为世界四大湾区之一,也是我国主要的城市群之一,在全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具有重要的引领示范作用,因此准确把握其产业结构变迁与全要素生产率之间的关系尤为重要。
目前,对于城市群产业结构变迁影响全要素生产率的研究仍然处于探讨阶段,现有文献相对较少,主要涉及两个方面:①产业结构高级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张军、陈诗一、Gary通过实证分析认为,“结构红利”显著存在,中国要素市场改革和工业行业结构调整对要素配置效率变化的总体走势和差异具有主导作用[6];温杰、张建华进一步研究发现,通过优化产业结构来提高资源配置效率能够带动经济增长,然而随着市场化程度的提高,“结构红利”会逐步消失,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将更加困难[7];在干春晖、郑若谷、余典范的研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成为经济波动的重要来源,其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具有较强的不确定性[13];卫平、余奕杉研究发现,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有利于经济效率提高[5]。随后,杨向阳、潘妍、童馨乐也得到了与之类似的结论,即产业结构服务化不能带来全要素生产率的必然增长,只有产业结构服务化与服务业结构高级化同时进行才能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水平[14]。②产业结构合理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现有文献显示,大多数学者的研究发现产业结构合理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5,13]。也有个别学者具有不同的认识。如,于斌斌认为,只有处于城市化阶段的地区经济增长才可以从产业结构的合理化调整中获得较为明显的“结构红利”[15];高建勇、汪浩瀚研究发现,产业结构合理化对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具有反向作用[16];孙学涛、王振华、张广胜认为,产业结构合理化与城市全要素生产率之间表现出“U”型的关系[17]。除上述研究以外,还有学者将产业结构变迁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其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认为产业结构变迁能够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但是影响效果可能会出现异质性[14,18]。
通过梳理发现,以上文献较多以全国为研究对象,并把产业结构变迁划分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两个方面,但由于研究的时间段、变量选取和全要素生产率测度方法的不同,使得结果出现差异。而在城市群方面,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什么样的影响,目前已有文献仍难以回答。新时期在城市群逐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重要增长极的趋势下,这一问题的解决则显得尤为迫切。鉴于此,全文以粤港澳大湾区为例,采用经典的测度方法重点对其产业结构高级化、合理化水平和全要素生产率进行了测度分析,并在此基础之上,借助计量模型对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展开探讨,以期为新时期粤港澳大湾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乃至全国经济发展提质增效提供参考与借鉴。
研究区域概况:粤港澳大湾区包括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广东省广州市、深圳市、珠海市、佛山市、惠州市、东莞市、中山市、江门市、肇庆市等珠三角9市,国土总面积5.6万km2,2017年年末总人口约7000万人,是我国开放程度最高、经济活力最强的区域之一,在国家发展大局中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近年来,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不断优化,新旧动能转换加快,已初步形成了规模庞大、结构完整的产业体系。从三次产业结构来看,大湾区整体以服务经济为主,各城市产业发展阶段不同。粤港澳大湾区三次产业占GDP比重由2011年的1.5∶35.8∶62.7调整为2017年的1.2∶32.7∶66.1,第二产业占比缓慢下降,第三产业占比则逐年提升。在城市层面,香港、澳门以第三产业为主,三产占比均在90%以上;广州、深圳呈现典型的“三二一”型产业结构,第三产业占比突出;东莞、珠海、江门、中山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占比相差不大;惠州、佛山、肇庆第二产业占据主导地位。
变量选取与数据说明:被解释变量为全要素生产率(TFP),在解释变量中使用产业结构高级化与产业结构合理化作为产业结构变迁的代理变量,在控制变量中分别使用财政支出占比、城镇人口占比、进出口占比、专利申请量作为政府管理力度、城镇化水平、外贸依存度和科技创新发展水平的代理变量。在产业结构变迁方面,主要参考干春晖和张震等的做法[13,19],分别使用改进后的泰尔指数、三次产业产值与二次产业产值之比表示产业结构合理化与产业结构高级化;对于TFP的测算,则选取较为经典的索洛余值法进行估算[20]。
在规模报酬不变的假设前提下,C-D生产函数表示为:
(1)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变化趋势:从图1可见,21世纪以来,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均呈现出波动上升趋势。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从2000年的最小值21.29上升至2013年的最高值47.99,随后出现下滑的趋势,但2015年之后缓慢回升。这一波动反映出粤港澳大湾区经济发展过程中产业结构服务化发展状况。特别是在2013年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以后,部分城市开始调整“去工业化”的发展思路,注重工业与服务业发展并重,从而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出现小幅度下滑。与产业结构高级化发展水平相比,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则出现了较高频率的波动。由于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与产业结构合理化数值成反比,因此从图1中可以看出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数值在2005年与2013年出现两次波峰,2016年出现波谷,即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在2005年、2013年两个年份跌入两次波谷,在2016年达到最高水平。这两次波谷可能主要由“非典”和发展新常态所导致,而在这两个年份的随后时间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开始逐渐回升。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以来,粤港澳大湾区各城市开始进行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转型,因此2015年以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出现下降,合理化水平上升。
图1 2000—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
粤港澳大湾区TFP及其增长率变化趋势:从图2可见,2000年以来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出现波动上升的趋势,在2009年出现低谷,2013年以后则出现一个波谷,2017年达到最高水平。就增长率而言,粤港澳大湾区在2008年降到最低,2010达到最高,2015年则出现波谷,但随后呈现大幅度上升趋势,研究期内全要素生产率年均增长率已达0.78%。整体来看,粤港澳大湾区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受2008年金融危机与新常态时期经济发展调整影响较大,但整体发展程度与增长率依然保持在一定水平。
图2 2000—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TFP及TFP增长率
我国经济发展事实和已有研究表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转型对经济效率提升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中产业结构变迁也被认为是影响经济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的一个重要因素[23-27]。因此,本文在实证分析部分主要基于刘建国建立的计量模型[28],以新时期粤港澳大湾区的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作为产业结构变迁的代理变量纳入到模型中来解释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同时,考虑到政府管理力度、城镇化水平、外贸依存度和科技创新发展水平等也会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变化产生一定影响,因此也把它们作为控制变量纳入模型之中。最终设定的实证基准模型为:
lnTFPit=β0+β1lnadvit+β2lnratit+φiXit+λi+υi+εit
(2)
式中,TFPit、advit、ratit分别表示i时期t城市的全要素生产率、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和合理化水平;govit、urbit、openit、paitt则作为控制变量(Xit),分别表示i时期t城市的政府管理力度、城镇化水平、外贸依存度和科技创新发展水平,模型中变量均取对数;λi、υi和εit分别表示时间效应、个体效应和随机误差项。
除了考虑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以外,本文还分别探讨了珠三角9市、香港特别行政区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在这方面的状况,实证模型设置形式同公式(2)相类似,因此在此不再赘述。
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可能存在非线性的影响。为了进一步分析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在不同水平条件下对全要素生产率增减产生的影响,同时考虑到产业结构变迁可以作为一种政策调控措施,本文根据Hansen提出的门槛回归模型,分别以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作为门槛变量,具体考察二者处于何种条件才能更加利于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29]。模型设定[30]为:
TFPit=μi+β3ratitI(qit≤γ)+β4ratitI(qit>γ)+β5advit+ζiXit+λi+υi+εit
(3)
TFPit=μi+β6ratitI(qit≤γ)+β7ratitI(qit>γ)+β8advit+ζiXit+λi+υi+εit
(4)
式中,qit为门槛变量,式(3)中的q为adv,式(4)中的q为rat;adv、rat均为门槛依赖变量;γ为待估计门槛值;I(·)为指示函数,括号内条件成立时函数值为1,不成立则为0;Xit和式(2)内容相同;β3、β4、β5、β6、β7、β8为门槛依赖变量的待估系数;ξi为控制变量的待估系数;λi、υi和εit分别表示时间效应、个体效应和随机误差项。
变量统计特征及来源见表1。
表1 变量统计特征及来源
本文实证分析部分基于2000—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11个城市的面板数据对公式(2)进行的估计。对于公式(2)选择何种估计模型,需进行以下检验:①进行混合回归与固定效应模型的检验;②进行混合回归与随机效应模型的检验;③将前两步检验所得结果进行检验,以确定最终的回归模型。
相关检验结果如下:F检验与LSDV估计的结果表明固定效应模型明显优于混合回归;LM检验与MLE估计的结果表明随机效应模型比混合回归更加有效;豪斯曼检验的结果拒绝了随机效应模型,认为固定效应模型更加有效率(限于文章篇幅,F检验、LM检验和豪斯曼检验等相关回归结果未列出)。通过以上检验可知,固定效应模型对公式(2)进行回归将更加合适。
从表2中的模型1到模型6的逐步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新时期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的影响。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具有负向影响,且影响弹性达到-0.229,说明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将阻碍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提升0.229个百分点,证实了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同时,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却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对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显著的正向影响,且影响弹性达到0.027,表明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将带动全要生产率提升0.027个百分点,证实了产业结构合理化过程在推动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中的重要作用。而政府管理力度和科技创新发展水平对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却在不同的显著性水平下呈现出正负不同的影响。总体来看,政府管理力度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虽然不显著,但是影响弹性也基本达到-0.103;而科技创新发展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却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影响弹性达到0.072。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政府管制力度大小可能会通过其他途径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产生抑制作用,而科技创新发展则会大大促进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这也与当前国家提倡的简政放权和大力开展自主创新活动来促进经济发展提质增效相呼应。模型6与模型7对比结果显示,通过对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的双向控制,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在显著性水平和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弹性均无任何变化的同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原有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弹性变为-0.255,即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将阻碍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提升0.255个百分点。与未考虑时间固定效应相比,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将抑制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程度增加0.026个百分点。
表2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回归结果
为了进一步探讨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同时考虑到珠三角9市与香港特别行政区、澳门特别行政区(下文中简称“港澳”)在经济发展、社会治理等各方面存在的基本差异,在此将通过表3的模型8和模型9对珠三角9市,模型10和模型11对港澳展开回归分析(表3)。模型8的回归结果显示,珠三角9市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负向影响,且影响弹性达到-0.328,而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却呈现出不显著的正向影响。通过增加对时间效应的控制,如模型9所示,珠三角9市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对TFP的影响弹性下降为-0.374,与未考虑时间固定效应相比,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抑制其TFP提升程度增加了0.046个百分点;而珠三角9市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则变为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对TFP具有正向影响,且影响弹性达到了0.022,即相比于未考虑时间固定效应,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每提升1个百分点,带动TFP提升程度将增加0.002个百分点。模型10的回归结果表明,港澳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虽然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不显著,但是影响弹性已经达到0.051;而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TFP也产生了正向影响,且影响弹性达到0.071。通过增加对时间效应的控制,如模型11所示,港澳的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原有显著性水平不变的同时,对TFP的影响弹性上升为0.451,与未考虑时间固定效应相比,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每提高1个百分点,带动TFP提升程度增加了0.4个百分点;港澳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对TFP的影响则不显著。
表3 珠三角9市与香港、澳门的回归结果
通过对粤港大湾区、珠三角9市和港澳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回归分析发现,粤港澳大湾区与珠三角9市在产业结构高级化、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方面表现一致,即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会抑制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会在一定程度上助推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且珠三角9市的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对TFP的抑制作用高于粤港澳大湾区,而产业结构合理化过程对TFP的助推作用却远低于粤港澳大湾区。对于港澳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却与粤港澳大湾区和珠三角9市相反,这可能与港澳地区多年来经济发展形成的产业结构特征有关,即港澳地区多以个别产业或者个别几个产业作为经济发展的支撑,导致全要素生产率的升降主要体现在个别产业投入产出的变化之上。
本文根据Hansen的“自举法”[25],通过重叠模拟似然比检验统计量100次,以估计Bootstrap的P值。检验结果显示,以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为门槛变量,通过1%显著性水平下的单一门槛检验(表4),单一门槛效应显著,而以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为门槛变量的检验并不显著(表5),说明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并不存在门槛效应。
表4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的单一门槛检验结果
表5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的多重门槛检验结果
在上述基础之上,本文进一步分析了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门槛效应。从表6可见,2000—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在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小于等于0.0256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负向影响,阻碍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进而使产业结构变迁过程抑制了全要素生产率上升。而当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大于0.0256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正向影响,影响系数达到0.024,因此可以逐渐减弱因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抑制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仅仅依靠产业结构高级化、产业发展服务化,而忽略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会阻碍经济效率的提升,难以达到经济发展提质增效的目的,进而会迟滞经济高质量发展进程。总体上,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的变化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正负影响,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是否突破门槛值,说明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作用的大小主要取决于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的高低及其二者的相对水平。未来,粤港澳大湾区在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需要更加注重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的协调发展,在保证产业结构合理发展的基础之上重点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以提升整体产业在国际产业价值链中的地位。
表6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对TFP的门槛效应回归结果
为了保证门槛估计的准确性,本文进一步对模型的门槛数展开检验。检验结果显示(表7),以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为门槛变量,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的P值分别为0.01、0.29和0.85,再次证明门槛模型只存在一个门槛值。
表7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的多重门槛检验结果
为了保证上述实证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尝试从以下方面进行稳健性检验:在被解释变量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中,分别尝试使用资本产出弹性为0.3和0.5条件下全要素生产率的计算结果作为因变量,重新对模型进行估计。表8中,模型14至模型19为资本产出弹性为0.3条件下的全要素生产率作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模型20至模型25为资本产出弹性为0.5条件下的全要素生产率作为被解释变量的回归。其中,模型14、模型15、模型20、模型21是对粤港澳大湾区的回归结果,模型16、模型17、模型22、模型23是对珠三角9市的回归结果,而模型18、模型19、模型24、模型25是对港澳的回归结果。表9中,变量adv1、adv2所在回归的被解释变量分别为资本产出弹性为0.3和0.5条件下的全要素生产率。采用与上文相同的方法进行三重门槛回归,发现以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为门槛变量的门槛回归中仅存在单门槛值,并且门槛值也是0.0256。总体来看,表8和表9的回归结果与上文结论基本吻合,由此验证了实证分析结果的稳健性。
表8 稳健性检验结果
表9 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单一门槛检验的稳健性回归
本文通过对2000—2017年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和全要素生产率的测度分析,借助固定效应模型和面板门槛模型对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进行了分析,主要结论如下:①2000年以来,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呈现波动上升趋势。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从2000年的最小值21.29上升至2013年的最高值47.99,随后虽然出现下滑,但是2015年以后出现缓慢上升。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则出现了较高频率的波动,在2005年与2013年出现两次波峰,在2016年出现波谷,即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在这两个年份出现两次波谷,在2016年达到最高水平。2000年以来,粤港澳大湾区全要素生产率水平呈现波动上升趋势, 2009年出现波谷后逐渐提升,虽然2013年之后出现下滑,但是2017年达到最高水平。②新时期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具有显著的影响。其中,产业结构高级化过程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具有抑制作用,而产业结构合理化过程在推动全要素生产率提高方面则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其他影响因素方面,如政府管制力度大小则会通过其他途径对全要素生产率的提升产生抑制作用,科技创新发展则会大大促进全要素生产率的发展。对于珠三角9市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变动对全要素生产率呈现显著的负向影响,但产业结构合理化过程对全要素生产率却呈现出不显著的正向影响。对于港澳而言,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均呈现出正向影响,其中合理化水平的正向影响较为显著且影响弹性达到0.071。③粤港澳大湾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存在单门槛效应。在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小于或者等于0.0256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负向影响,进一步加深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抑制作用。而当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大于0.0256时,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全要素生产率产生正向影响,将逐渐减弱因产业结构变迁对全要素生产率提升的抑制作用。
通过上述结论分析可以发现,新时期粤港澳大湾区在推进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一方面要不断补足区域产业结构的短板,促进产业全面协调发展,逐步完善主要产业发展链条。同时,对各区域统筹协调,通过以点带线、以线带面的方式消除产业与地区之间的壁垒,推动资源要素在产业和地区间自由流动,提高技术效率、收益效率和投入产出比,提升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另一方面,要在达到一定的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条件下,不断推动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使制造业向分工细化、协调紧密方向发展,推动生产方式向柔性生产、智能制造转变。同时,大力扶持战略性高新技术产业,积极培育价值链高端产业成长,提升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尽量避免仅仅依靠产业发展服务化而忽略产业结构优化问题,促进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水平的协调发展,以助推经济效率提升,为粤港澳大湾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稳定的动力支撑。此外,珠三角9市、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在产业发展方面应各有侧重。其中,珠三角9市需在产业结构合理化达到一定水平基础之上,适度提升产业高级化程度,促进产业内部合理协调发展。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应不断调整产业结构,在保持产业结构高级化水平稳步提升基础之上,为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提高创造条件,以解决经济发展仅依靠个别产业的发展状态,合理规避因国际经济环境变化带来的不稳定性风险。
具体而言,珠江东岸和珠江西岸应分别加快打造高端信息技术产业集群和先进装备制造产业集群,广州和深圳应当加快建立现代服务业体系,与珠江西岸和东岸其他城市的制造业形成良好互动关系。一方面,广州作为全国性的国际商贸中心、综合交通枢纽,需继续巩固航运物流等方面的服务业优势。同时,依托于市内众多高校,大力发展科技服务业和商业服务业,为珠三角地区的高端制造业提供技术支持和会计、咨询等商务服务。另一方面,深圳市应继续将其在信息软件服务业方面的优势发扬光大,加快5G和移动互联网、人工智能、区块链、大数据、物联网等新兴领域方面的研究与运用,为传统制造赋能,为珠三角提供全面的数字化、信息化支持。香港和澳门作为特别行政区在以往的经济发展过程中产业结构逐渐形成、固化,因此未来发展过程中需要在稳固高级化水平的基础之上,不断完善产业构成,适度提升产业结构合理化水平,以应对国内外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稳定经济发展。其中,香港首先应当进一步稳固其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在此基础上,继续壮大创新科技、检测及认证、医疗服务、文化创意、环境保护、教育服务六类产业,以充分发挥香港在国际化和知识密集方面的独特优势;澳门应适当减少对博彩业的依赖,积极扶持发展特色金融业,如探索在澳门建立葡语国家的人民币清算中心和与葡语国家的合作基金,以助力粤港澳大湾区与葡语国家之间的经贸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