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个里面挑哪个呢

约卡伊·莫尔

从前，有个叫约翰的穷鞋匠住在名叫佩斯的大城市里，独自抚养他的九个孩子。

要是做鞋，他不得不做九双;要是切面包，他不得不切九片;要是铺床……整个房间從门到窗都摆满了床。他为了养活这些小家伙，半夜还得在条凳边忙着做鞋。一个圣诞节晚上，约翰师傅想给孩子们一个特别的圣诞礼物！

“喂，孩子们，你们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吗？晚上我们什么活儿都不做，一起快活快活。”约翰师傅对九个孩子大声说道。

孩子们简直高兴得把房子都闹翻了。

“我教你们唱很好听的歌，算是我送给你们的圣诞礼物。”

约翰师傅帮他们排好的队形像风琴管子似的。最小的两个，一个抱着爸爸的膝盖，一个抱着爸爸的胳膊。

“现在别作声了！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于是，约翰师傅显出一副严肃而虔（qi1n）诚的样子，唱起那首好听的歌。

大的几个男孩、女孩一听就学会了。小的几个比较麻烦，他们老唱走调，也不合拍子。最后，他们全都会唱了，听他们九个合唱这首好听的歌，真叫人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这歌声却没有受到楼上邻居的欢迎。一个有钱的单身汉住在楼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却住着九间房。他没有孩子，可是有数不清的钱。那天晚上，这个有钱人正坐在第八个房间里听约翰师傅家里传来热情的、愉快的歌声。听到第十遍的时候，他再也忍受不住了，穿着睡衣就下楼冲进鞋匠的房间。他推开门，约翰师傅恭敬地从他那个三脚凳上站起来，迎接这位有钱人。

“你就是约翰师傅吗？”有钱人问。

“是的，先生，您要定做一双漆皮靴子吗？”

“我不是为这个来的。你有一大帮孩子？”

“是的，先生。大大小小，我有好多张嘴得养活。”

“听我说，约翰师傅，我要让你走运。把你的儿子给我一个吧，我收养他做儿子，供他念书，带他一同到外国旅行。我要把他教育成一个上等人，以后，他就有钱接济别的孩子了。”

约翰师傅听了这番话，眼睛瞪得像个盘子似的。把一个穷手艺人的儿子变成上等人——这是一桩大事情。

“唔，那么在他们当中挑一个给我好了，我们这就去吧。”

挑谁好呢？约翰师傅心里暗自思量：“这是小山陀尔。唔，不能让他去，他是个好学生，将来会有出息。老二是个姑娘——这位先生不要女孩子。再就是费伦茨，他已经可以帮我一把了。这是小约翰，他的名字和我一样，我舍不得他。小约瑟呢，模样儿活像他的妈妈，他总使我想起她来，他一定得留在家里。下一个又是个姑娘，用不着考虑了。再就是小帕里，他妈妈最疼爱的孩子，要是我把他交给陌生人，这可怜的女人准会在坟墓里睡不安心的。这两个还太小，你拿他们怎么办呢？”

就这样，他把孩子们统统考虑了一遍，可还是拿不定主意。随后他又重新考虑，这一次从最小的考虑起，不过结果完全一样，他不知道该送哪一个，因为他各个都爱。

“这样吧，孩子们，你们哪一个愿意离开家，去做大老爷，去坐马车呀？谁愿意去就站出来吧！”

可怜的约翰师傅说到这里，几乎要流泪了，孩子们全都躲到他的背后。他们一个个拉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腿，揪着他的皮围裙，把他围得紧紧的。

最后，约翰师傅再也忍不住了，他张开胳膊把孩子们统统抱住，紧紧地搂着他们，眼泪落到他们头上，孩子们也跟着哭起来了。“这是办不到的，亲爱的先生，这是办不到的！我哪一个都不能舍弃。”

摘自少年儿童出版社《外国儿童短篇小说》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