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向红,罗 金
2020年初,一场撼动全球的重大传染性疾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给世界带来了巨大阵痛,数以万计的民众生产、生活秩序受到严重影响。而当前疫情由于新病毒的传播仍在持续蔓延,并在美国、印度等国扩散趋势明显。中国在抗疫过程中,不仅表现出色,而且积极开展抗疫外交,与国际组织协作,向其他国家提供医疗援助和疫苗支持,赢得了国际社会的广泛赞誉与认可。2020年3月21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就新冠肺炎疫情向法国总统马克龙致慰问电时,首次表达了要与法方共同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意愿。(1)《就法国发生新冠肺炎疫情习近平向法国总统马克龙致慰问电》,《人民日报》2020年3月22日。此后,在一系列重要国际会议中,习近平均强调了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必要性及可行性。2021年5月,习近平在全球健康峰会上发表了《携手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重要讲话。(2)《习近平出席全球健康峰会并发表重要讲话》,《人民日报》2021年5月22日。这是中国基于自身抗疫经验和国际责任所贡献的新的中国方案,也是中国尝试完善世界卫生秩序,丰富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内涵的新的尝试。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提出,丰富和完善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的内涵,为后疫情时代的全球化提供了有力支持。(3)陈永森、张埔华:《以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助推全球化进程》,《国外社会科学》2021年第1期。
就目前情况而言,关于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研究已经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并产生了大量的研究成果,但大多以新闻评论为主,研究内容仍停留在倡议宣传和规划解读方面,部分代表性研究成果也仅聚焦于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本身。(4)部分研究成果可参见和音:《加强抗疫合作 构建卫生健康共同体》,《人民日报》2020年11月11日;杨海泉:《携手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经济日报》2020年7月6日;齐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念、话语和行动》,《社会主义研究》2020年第4期;胡鞍钢、李兆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域下的中国行动、中国倡议与中国方案》,《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李丹、罗美:《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中国经验与合作方案》,《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1期;陈永森、张埔华:《以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助推全球化进程》,《国外社会科学》2021年第1期;于亮:《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角下的国际卫生合作》,《天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2期;王瑞、王贤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域下全球疫情治理机制创新》,《理论建设》2021年第2期。如何厘清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之间的区别和联系?如何认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对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深远意义?如何从政策层面去落实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这成为学术界亟待解决的学术问题。本文试图从理论缘起、实践意义、现实基础与构建路径四个方面进行梳理和分析,尝试对这一问题进行回答。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理论缘起符合共同体概念的一般特点,也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一脉相承,但就三者关系而言,或许可纳入国际实践学派中实践共同体的范畴予以思考。
“共同体”概念一直是哲学、政治学、社会学热衷于研究的议题,自诞生以来,学界就从未停止对这一概念的探索,但长久以来尚未对共同体概念达成共识。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哲学中就主要关注共同体问题,他谈到共同体建立的目的在于,“所有城邦都是某种共同体,所有共同体都是为着某种善而建立的”。(5)[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政治学》,秦典华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页。在政治学中,国际关系批判理论的著名代表人物安德鲁·林克莱特(Andrew Linklater)指出,“从历史的长河看,共同体是一种动态的过程,是多元存在的形式,是社会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6)阎静:《国际关系批判理论和政治共同体的转型——一种林克莱特三重视角的诠释》,《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09年第5期。林克莱特还指出,人类社会的目标应该是实现更普世主义的、更尊重文化差异的以及存在更少不平等的三重转型的新型共同体。(7)Andrew Linklater, The Transformation of Political Community: Ethical Foundations of the Post-westphalian Era, Polity Press, 1998, p.7.英国学者巴里·布赞(Barry Buzan)和安娜·冈萨雷斯·佩莱兹(Ana Gonzalez-Pelaez)认为,共同体是一种拥有共同身份认同的社会关系,以情感和传统所激发的“我们—感觉”(we-feeling)为基础,而且这种“我们—感觉”的存在位于共存和合作所必需的规范、准则和制度的理性结构之上。(8)[英]巴里·布赞、安娜·冈萨雷斯·佩莱兹:《“国际共同体”意味着什么?》,任东波、蒋晓宇译,《史学集刊》2005年第2期。而在社会学中,德国现代社会学的创始人斐迪南·滕尼斯(Ferdinand Tonnies)则强调共同体主要是建立在自然(有机)基础上的群体(家庭、宗教)里实现的。(9)张国芳:《滕尼斯“共同体/社会”分类的类型学意义》,《学术月刊》2019年第2期。与滕尼斯不同,罗伯特·麦基弗(Robert M.Maclver)则认为共同体可以有意识地创造出来,但这种意识必须是一种特殊类型的意识,也就是说其目的是为了实现共同利益,或者是一个集团所共有的一整套利益。(10)邓正来主编:《布莱克维尔政治学百科全书》,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143页。而大卫·休谟(David Hume)则认为,人们之所以结成共同体是因为“人只有依赖社会,才能弥补他的缺陷”、“社会使个人的这些弱点都得到了补偿”。这里的社会也可以理解为共同体概念,共同体给人本身带来的缺陷给予了补救。(11)[英]休谟:《人性论》(下),关文运译,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525-526页。
此外,马克思也对共同体思想进行过研究,在“共同体”一词出现频率最高的《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他提到“共同体本身已经是被生产出来的、产生出来的、派生出来的、由劳动者本身生产出来的共同体”,“自然形成的部落共同体,或者也可以说群体——血缘、语言、习惯等等的共同性,是人类占有他们生活的客观条件”。(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93、466页。可以看出,马克思这里所述的共同体是现实中的个体基于某种关系或共同体所形成的结合体。(13)葛水林:《马克思共同体概念论析及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时代启示》,《南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国内学者赵俊则认为,国际关系的共同体“是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国家能维持持续收益增量的正式的联合(制度的互嵌与认同的整合)关系,体现为组织与意义的力量存在。”(14)赵俊:《国际关系中的共同体与共同体主义》,《世界经济与政治》2008年第12期。通过对以上共同体概念的梳理,本文尝试将共同体界定为:特定行为体为满足一定的生活需求,在自然形成或主动联合的基础上,通过协同合作、身份构建等途径所形成的具有一定程度相互认同的人类集合体。
接下来本文将针对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就其特征与上述共同体所蕴含的三个维度之间的关系进行讨论。具体来说:其一,共同体体现着普遍性、尊重文化差异和减少不平等的三重特征。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体现着人类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对于安定有序的卫生秩序的追求,具有普遍性的特征。同时,虽然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强调世界各国人民在防治疾病面前命运的休戚与共,但也需要尊重各国的制度、文化差异,减少不平等现象发生。其二,共同体存在于共同合作与身份认同基础之上,是对某一利益或需求进行联合的产物。在此次疫情中,中日韩三国的合作,被誉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取得一定成效的初步尝试。各国在抗疫过程中形成的“东亚抗疫模式”,通过团结协作在疫情面前体现出高度的身份认同和相互信任,展现出同舟共济、守望相助的命运共同体情怀。(15)葛建华、马兰:《中日韩合作抗疫:构建卫生健康共同体》,《东北亚学刊》2020年第3期。其三,共同体是对某一领域合理缺陷或弱点的补偿。在疫情冲击下,各国政府、部分国际组织及国际机制行动迟缓,应对乏力。这都凸显出当前全球治理体系和世界卫生秩序的困境与不足。(16)孙吉胜:《新冠肺炎疫情与全球治理变革》,《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5期。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提出,可被视为对现有机制不足的完善和补充,目的在于更好地应对全球性问题与公共卫生危机。
除符合共同体的一般特征外,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还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一脉相承。这里主要有两个含义:一是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包含在整个人类命运共同体框架之内,并遵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原则。二是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概念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基础上有所深化和发展。
从当前对人类命运共同体内涵和目标的最新表述来看,它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概念囊括在内。2017年,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17)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58页。而这其中的“普遍安全”就包含了全球范围内的公共卫生安全,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就是在有效整合资源、搭建框架,促进各国在医疗卫生领域的协同合作,保障人类整体的卫生安全和健康福祉。(18)刘同舫:《积极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人民日报》2020年4月14日。可以说,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普遍安全领域内的重要体现。
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原则来看,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也与其具有同构性和同源性。具体来说:其一,主权原则。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并非要各国让渡主权或放弃在卫生领域的自主权,而是期望搭建一个合作的平台或互助的模式,共同应对疾病的威胁。其二,合作共赢原则。在一个利益高度交融、命运休戚与共的共同体中,合作是共赢的前提,共赢是合作的目标。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将参与国的命运联结在一起,凝聚力量,共同遏制疫情。其三,扶助原则。在国际社会中,实力不总是对等的。这就需要大国克服自助型体系缺陷,促进扶助型合作,实现共同体的均衡发展。而中国基于自身抗疫经验和强有力的物质基础所倡导的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正是这一原则的深刻体现。其四,开放包容原则。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都秉持开放包容的原则,意在促进多元文明之间的对话,反对盲目的排外、狭隘偏见和歧视。其五,和谐共生原则。人类命运共同体来源于中国传统思想,是“天人合一”宇宙观的当代体现。强调多元行为体与共同体之间、国家利益与共同利益之间的和谐共生。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同样秉持这一原则,它不仅强调人类社会之间的协同合作与风险共担,而且也谋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19)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基本原则的整理,参见王帆、凌胜利主编:《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湖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26-30页;徐艳玲:《打造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之时代价值》,《人民论坛》2020年第S1期;郭树勇:《人类命运共同体面向的新型国际合作理论》,《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5期;杨振家:《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理论阐释与世界意义》,《理论建设》2020年第6期。
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对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的深化和发展则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具体化和充实化。从概念的内涵来看,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强调在尊重各国主权的基础上,通过相互协作、合作共赢的方式,实现人类社会的卫生健康安全。而从概念的外延来看,它不仅包含人类社会,也包含人类与自然之间的范畴。(20)张永谦主编:《哲学知识全书》,甘肃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285-287页。也就是说,从广义角度来讲卫生健康不应仅局限于人类社会,而是蕴含自我和他者之间、自我与环境之间关系的整个“共生逻辑”。这反映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本质属性和适用范围,也实现了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具体化和充实化表述,使得“命运与共”这一理念有了具体的依托和实现基础。其二,路径化。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难免会受到意识形态、国家安全等方面因素的阻隔。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这一低政治领域反而更容易实现国与国之间交往。人类社会、人与自然之间出现的各种生态健康危机及严重后果,也使得各国不得不重新思考将卫生合作列为国际合作的优先事项。没有卫生安全和人类健康的持续改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诸多方面都难以实现。(21)王云屏、樊晓丹、何其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理论阐释与实现路径》,《中国农村卫生事业管理》2021年第6期。因此,可以说人类整体的卫生健康是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前提。其三,目的化。在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道路中,需要思考究竟要实现谁的命运共同体?谁在实现命运共同体?毋庸置疑,我们要实现健康人的命运共同体。健康,是命运共同体的目标之一,也是命运共同体得以延续的动力来源。离开健康谈命运共同体,则会陷入无本之木、无源之水的窘境。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现,就是要以增加人类卫生健康福祉,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良好局面为宏伟愿景,达到命运与共、相互依存的理想状态。
除此之外,还需要对各类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之间的逻辑关系进行界定,以提升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这一概念的理论水平。从国际实践学派的角度切入,可以将其纳入实践共同体的讨论范畴。从实践共同体的分类来看,三者也恰好符合这一概念的界定。第一类是最宏观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人类命运的休戚与共。第二类是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者经常予以讨论的“共同体”,如以性别、阶级、宗族、种族、族群为基础形成的不同社会群体或国家集合体。第三类指功能领域的实践共同体,如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主要涉及卫生健康领域。显而易见,人类命运共同体涵盖了第二类、第三类共同体,而第二类、第三类共同体概念之间相对独立,分别依据群体类型和功能合作得以识别或运作。共同点在于,不同的实践共同体均受到背景知识的建构和塑造,而背景知识反过来又驱动和强化着实践过程。(22)实践共同体是具有跨国性质,并拥有共同知识、共同实践、共同思维逻辑的群体。对实践共同体的分类及异同的讨论,参见秦亚青:《世界政治的关系理论》,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第41-51页。截至目前,前两类共同体似乎形成了自身的运作模式、产生了一定的背景知识,(23)尽管西方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做了诸多曲解,但该理念得到国际社会的诸多认可是不争事实。西方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歪曲及对其反驳,参见何苗、高立伟:《驳外界对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几种错误论调》,《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21年第4期。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尚处于探索过程中,仍缺乏深厚的共享背景知识、未能达到广泛的共识,这正是该倡议在构建过程中需要着重努力的方向。
从当前发展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已经不单单是中国政府提出的一个口号或倡议,而是一个具有丰富思想渊源、清晰发展目标、完整构建原则的外交方略,也是中国新一代领导集体新时代伟大的外交实践。(24)李海龙:《构建命运共同体——中国外交的新思维》,《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3期。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一脉相承,对于中国外交发展而言同样意义重大。既是对中国传统外交理念的新拓展,也是中国构建自身话语体系的新举措,还是中国完善世界卫生秩序的新探索和中国卫生外交领域的新倡议。
作为中国整体外交方略的一部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离不开对中国传统外交理念和当代对外方针政策的传承,更重要的是在此基础上有所发展。
其一,拓展和平外交理念的内涵。和平是中国传统的价值理念,也是当代中国外交核心的价值观念。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正是对这一理念的深化,它强调各国公共卫生领域的合作重点在非传统安全领域,而非中国和平外交一直所侧重的传统安全领域,凸出“生物安全”的重要性。这进一步明晰了中国和平外交的侧重点,也丰富了和平外交理念的内涵。(25)王帆、凌胜利主编:《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湖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37-40页。其二,体现积极有为的国际责任观。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外交一直强调以积极姿态参与国际规则的制定,力所能及地为国际社会提供帮助。而在此次全球公共卫生危机中,中国能够秉持命运共同体理念,并向国际社会提供医疗援助和经验支持,倡导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体现出高度的国际责任感。(26)《国务院新闻办发表中国的和平发展白皮书(全文)》,中国政府网,2011年9月6日,http://www.gov.cn/jrzg/2011-09/06/content_1941204.htm;《共同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论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在专家学者座谈会上重要讲话》,《人民日报》2020年6月7日。其三,实践睦邻友好的地区合作观。近年来,中国一直将周边国家外交视为重点,并希望同周边各国开展积极友好的合作。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便可作为中国睦邻友好的地区合作观的一次重要实践,以及搭建平等协商、命运与共的合作平台,减轻周边国家对中国崛起的忧虑和忌惮。(27)《国务院新闻办发表中国的和平发展白皮书(全文)》,中国政府网,2011年9月6日,http://www.gov.cn/jrzg/2011-09/06/content_1941204.htm.其四,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2021年5月,在联合国安理会会议上,各方都重申了坚持真正多边主义和支持联合国在国际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的重要性。这是与会各方意见的最大公约数,也是中国所一直倡导和奉行的外交原则。(28)《坚持真正多边主义的“中国答卷”——记中国担任安理会5月轮值主席工作》,《人民日报海外版》2021年6月15日。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提出,既是应对当前疫情冲击的“有效良方”,也体现着中国坚持真正的多边主义,力图促进全球抗疫合作的决心。
总的来说,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是对中国传统价值观念、传统外交理念继承基础上的深化与发展,也是对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理念的新拓展。如果说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习近平外交思想的核心理念与实践。(29)尚伟:《中国外交对马克思主义国际关系理论的践行与创新发展》,《马克思主义研究》2020年第2期。那么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将是习近平外交思想在卫生外交领域一次新的实践,也是一次具有中国特色和充满中国智慧的大国外交新的尝试。
虽然中国抗击疫情取得了一定成绩,但仍有一些国家肆无忌惮地对中国进行污名化指责。疫情在中国扩散时,西方就幸灾乐祸,在新冠肺炎病毒来源尚无定论的情形下,将其冠名为“武汉病毒”或“中国病毒”,赋予病毒强烈的民族属性。(30)“Made in China: Will the Wuhan Virus Becomea Pandemic?”, The Economist, January 30, 2020, https://www.economist.com/leaders/2020/01/30/will-the-wuhan-virus-become-a-pandemic.甚至以中国搞种族歧视为由,对中国的防控措施大加指责。(31)孙吉胜:《从新冠肺炎疫情看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的构建与国际传播》,《对外传播》2020年第4期。此外,还将中国基于人道主义对他国施以的医疗援助冠以“赎罪”和“口罩外交”等污名。(32)曾向红、李琳琳:《新冠疫情跨国扩散背景下的西方对华污名化》,《国际论坛》2020年第5期。除此之外,中国在涉疆、涉藏等问题上也长期遭受西方国家所谓“人权”缺失的指责。究其原因,则是中国缺少国际话语权,特别是在西方主导建立的国际机制中缺少发言权。
话语权背后隐含着国与国之间地位的竞争和实力的角逐,记录了国家利益与意识形态的较量。(33)杨洁勉:《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和话语权的使命与挑战》,《国际问题研究》2016年第5期。在当代中国的外交实践中,只有掌握外交话语权,才能有效减少中国和平崛起道路中的阻碍,提升国家的软实力。(34)席军良、汪翱:《人类命运共同体视域下新时代外交话语体系构建》,《社会科学家》2017年第11期。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重大课题,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中国特色的外交话语体系,提升了中国外交话语的历史性地位。(35)刘昌明、杨慧:《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外交话语到外交话语权》,《理论学刊》2019年第4期。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同样肩负这一历史使命。构建中国在公共卫生领域的外交话语,依托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展示中国形象、体现中国责任、彰显中国力量、提升中国影响力,逐步实现从外交话语权利到外交话语权力的深刻转变,这就是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对中国外交话语建构的重要价值。
赫德利·布尔认为,世界秩序是“人类活动的格局或布局,它追求整个人类社会生活的基本或主要的目标”。(36)[英]赫德利·布尔:《无政府社会:世界政治中的秩序研究》,张小明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20-21页。中国一直致力于追求安定有序、幸福美好的天下秩序。如古代就有对“大同世界”的向往;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提出了关于构建“和谐世界”国际秩序的新构想;中共十八大之后,习近平在“和谐世界”的基础上,融入新的时代发展特点,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强调世界命运的紧密相连与人类友好合作的必要性。这成为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国对完善世界秩序、构建美好世界的一次外交探索和尝试。(37)王帆、凌胜利主编:《人类命运共同体:全球治理的中国方案》,湖南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40-41页。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将整个人类的卫生健康视为一个有机整体,通过各国之间的相互协作,来保障全人类的卫生健康福祉。其中“人类”强调主权国的平等参与全人类的受益,而非部分国家、个人的“私物化”产品;“卫生健康”阐明了具体的合作领域和实践目标;“共同体”强调并非孤立的各自为政,而是共同合作的有机整体。(38)胡鞍钢、李兆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域下的中国行动、中国倡议与中国方案》,《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这是中国基于全人类高度,面向人类未来所提出的重大理论创新,也是后疫情时代中国开展卫生外交,向国际社会所提供的新的公共产品,更是中国发展马克思主义外交理论的一次新的探索。(39)梁爱文:《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时代意蕴与实践进路》,《理论月刊》2020年第10期;吴志成:《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的行动指南》,《人民日报》2019年10月28日。
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需要相应的物质、制度与理念基础和准备。中国当前所积累的抗疫经验,有助于为中国与国际社会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提供必要的现实基础和准备。
新冠肺炎疫情始料未及的爆发,对于世界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政治、经济和社会危机。在这一重大传染性疾病面前,没有国家可以独善其身,各国民众在疫情的冲击下均面临严峻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威胁。更为严重的问题在于,世界卫生组织、欧盟等国际组织虽然都开展了积极的疫情防控部署,但效果并不理想,甚至还出现了滞后与失灵的问题。而部分西方国家不仅未对自身应对疫情不力的状况作出反省,反而以冷战思维区别对待其他国家的抗疫历程,甚至进行肆意的污名化攻击,使疫情蔓延更为剧烈,并最终可能使国际社会陷入失序和不安之中。当前,为了减轻这种疫情冲击所带来的不利影响,保障国际秩序的整体稳定和全球公共卫生安全,急需一个共同性的倡议或机制,来促进各国之间的相互协调,从而采取有效行动来实现国际卫生合作。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就扮演着如此的角色,它是响应时代需要,迎合各国需求的创新性举措,在抗击疫情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可以说,新冠肺炎疫情作为全人类共同的挑战,构成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最直接的现实基础。
2020年初,疫情在武汉突然爆发,中国政府仅用一个多月时间就遏制了疫情蔓延势头,用三个多月的时间就取得了武汉、湖北保卫战的决定性成果。(40)《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全文)》,国新网,2020年6月7日,http://www.scio.gov.cn/zfbps/32832/Document/1681801/1681801.htm.以及最近在诸多城市疫情的反复中,中国政府坚定有力、精准有效的防疫措施获得国际社会一致认可,这背后离不开中国强有力的制度安排所积蓄的优势与力量。
具体来说,这种制度优势体现在:其一,坚持党的集中统一领导。这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显著优势,也是国家政治稳定、社会和谐的根本保证。正是在党的集中统一领导下,数以万计的人员、物资在统一协调下驰援疫情高发地,全党全社会团结一心、步调一致,保证了社会稳定。其二,坚持整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社会主义制度将整体利益置于首位,在重大危机面前,整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在特定情形下,要为集体利益牺牲个人利益。这强化了社会成员的集体意识、国家观念,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社会矛盾与冲突。其三,坚持人民主体地位。社会主义制度要求国家将竭尽全力保障人民生命健康安全,也决定了国家将依靠人民力量打赢防疫阻击战。在此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永远把人民放在心中,始终把人民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人民也积极遵循政府号召,有力配合政府工作,共同抗击疫情。其四,强大社会组织和动员能力。社会主义制度能够短时间内组织和动员各方力量,正是这一优势决定了全国能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从而集中资源优势,渡过危机与挑战。(41)参见秦刚:《抗疫斗争彰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求是》2020年第12期;杨绍华:《抗疫凸显中国制度优势》,《机关党建研究》2020年第6期;赵雨英、逯保乐、周晗菲:《战“疫”凸显优势,坚定制度自信》,《决策探索(下)》2020年第6期。
强有力的制度安排保障了中国抗击疫情的信心,给世界打了一剂强心剂,也增强了世界各国对中国以及中国所规划的倡议方案的信心。如联合国驻华协调员罗世礼就表示:“中国的应对行动非常奏效,有很多经验值得思考和学习。”(4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国际人士高度评价中国抗击疫情取得积极成效》,《人民日报》2020年3月15日。中国的制度优势不仅能保证国内抗疫工作的顺利完成,还能为中国帮助其他国家渡过难关提供源源不断的制度力量。可以说,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期望通过中国智慧、中国力量、中国方案,为世界各国在医疗卫生合作领域搭建一个团结互助的平台。需要注意的是,中国并非要推广或向其他国家复制中国模式,而是依托这一平台,向其他国家分享抗疫经验,共同应对疫情所带来的威胁与挑战。
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以来,中日韩特别是中日、中韩之间保持密切沟通与合作,并在疫情防控方面取得积极成效,为全球公共卫生安全作出巨大贡献。而这一成果得益于三国成熟的“东亚抗疫模式”,对这一模式进行提炼,能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顺利实施提供帮助和建议。
具体来说包括:其一,前期制度合作基础。2006年5月,中日韩三国卫生部门签署了《中日韩关于共同应对流感大流行合作意向书》,正式开启三国在卫生领域的合作。2007年4月,中日韩三国首届卫生部长会议在首尔召开,并形成年度对话的常态化机制。2015年11月,中日韩三国就“公共卫生突发紧急事态方案”达成一致,为疫情期间三国有序的合作提供了框架。(43)张宇燕、倪峰、杨伯江、冯仲平:《新冠疫情与国际关系》,《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4期。其二,疫情时应急管理机制。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2020年3月20日,中日韩三国在首次部长级会议中,就新冠肺炎疫情防治达成重要共识:一是“联防联控”,共同遏制、相互配合,制定相互衔接的旅行防控指南。二是“政策协调”,加强政策沟通,密切协调配合,稳定产业链和供应链。三是“交流合作”,政府部门增强沟通交流,积极协调医疗物质的合理配置。(44)《2020年3月20日外交部发言人耿爽主持例行记者会》,外交部官网,2020年3月20日,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758730.shtml.其三,科学有效的防治措施。中日韩三国在抗疫过程中总结出一些既有共性又独具特色的科学防疫措施,包括各自迅速建立应急管理机构,举全国之力增援重疫区、采取分级确诊治疗等。中日韩三国防疫措施既有差别又有共同点,但总体来说成效显著,这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构建积累了经验。(45)葛建华、马兰:《中日韩合作抗疫:构建卫生健康共同体》,《东北亚学刊》2020年第3期。
中国在此次疫情中,不仅出色地完成了国内抗疫工作,还在国际上积极履行义务,开展卫生外交。这些措施包括:其一,坚定支持世卫组织在医疗卫生领域的主导地位,并与相关国际组织积极开展合作,及时通报中国疫情情况,毫无保留地同国际社会分享抗疫经验和病毒信息。(46)李云龙、赵长峰:《新冠疫情背景下中国的公共卫生外交:成就、困难与进一步推进的路径》,《社会主义研究》2021年第1期。其二,向有需要的国家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截至2020年5月底,中国共向27个国家派出29支医疗专家组,已经或正在向150个国家和4个国际组织提供抗疫援助。此外,中国还无偿向国际社会分享疫情信息和抗疫经验,邀请相关专家和一线医护人员向各国医疗卫生机构介绍中国抗疫经验和做法。(47)《2020年9月30日外交部发言人汪文斌主持例行记者会》,外交部官网,2020年9月30日,https://www.fmprc.gov.cn/web/fyrbt_673021/jzhsl_673025/t1820613.shtml.其三,向国际社会的抗疫合作提供支持。2020年3月至12月,中国出口口罩2 242亿只、防护服23.1亿件、护目镜2.89亿副、外科手套29.2亿双;(48)《国新办举行2020年全年进出口情况新闻发布会》,国新网,2021年1月14日,http://www.scio.gov.cn/xwfbh/xwbfbh/wqfbh/44687/44744/index.htm.中国还将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以捐赠、无偿援助及公平合理价格售卖方式向世界各国提供。截至2021年7月,中国已向世界提供新冠疫苗和原液超7亿剂,中国对外援助和出口疫苗数量超过了其他国家的总和。(49)《促全球疫苗公平分配的关键力量!中国已提供新冠疫苗和原液超7亿剂》,中国政府网,2021年7月30日,http://www.gov.cn/xinwen/2021-07/30/content_5628561.htm.中国卫生外交的积极开展,为中国的外交工作赢得了声誉,彰显了大国担当,更重要的是,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法国总统马克龙就对中方采取的有力措施以及高度的公开透明度表示钦佩与赞许,英国首相约翰逊也对中国有力的防控措施、积极向国际社会分享信息的做法表示高度赞赏。(50)明金维:《中国抗疫努力赢得世界赞誉》,《南方网》2020年第4期。当然,我们也要注意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国家对中国的攻击仍在继续,这一方面给中国外交带来了严重的外交压力,恶化了中国和平发展的国际舆论环境,另一方面也激励中国有必要创新外交话语,积极传播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理念,并在更广范围内引发世界各国的共鸣。如此,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才有可能取得切实的进展。
推动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既有深厚的思想渊源和现实基础,也对中国外交具有重要意义,当然也需要一些切实可行的路径,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实现提供一些思考。
综合来看,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在构建的过程中应该奉行以下原则和理念:其一,坚持整体。当今世界各国发展的整体性趋势已愈加明显,尤其是在全球重大传染性疾病面前,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独自应对疫情的冲击与威胁。世界各国卫生安全与健康福祉紧密相连,命运休戚与共,唯有坚持整体意识,才能共担责任、共同应对,形成合力。其二,倡导团结。团结是实现合作共赢、公平秩序的前提。在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构建的过程中,要坚持团结的精神,只有守望相护、精诚合作,才能实现利益的和谐共生。其三,提倡包容。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提倡全人类的平等参与,而当今世界多元化的特征则使这一过程难免蕴含矛盾与冲突。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在推进过程中,需要包容不同文化、不同意识形态、不同政治制度,这样才能实现该倡议的长远发展。(51)孙吉胜:《新冠肺炎疫情与全球治理变革》,《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5期。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提出,是对世界卫生秩序的完善和补充,而非对现有秩序的颠覆或对当前国际制度的替代。(52)胡鞍钢、李兆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视域下的中国行动、中国倡议与中国方案》,《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5期。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也需要秉持这一理念,完善现有国际机制,发挥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在保障全人类生命安全和健康中的重要作用。(53)高祖贵:《坚持多边主义 推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学习时报》2020年6月26日。但现有多边制度多侧重于疫情的预防,在面临传染性疾病冲击时缺乏灵活性。而中日韩模式虽然不是一个常设的地区制度,但其成功的经验可以为完善现有机制和实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模式的搭建提供经验借鉴。具体来说,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精准发力:其一,夯实制度基础。在现有合作基础上,进一步完善国际卫生合作的条约法律保障机制与定期会晤机制,实现医疗卫生合作常态化制度化运行。同时还需要定期或不定期地展开卫生交流合作,促进人才交往与前沿研究成果的共享,共同提升各国的医疗卫生水平。其二,逐步建立形成应急反应机制。在疫情爆发时,各国应及时展开部长级会晤,形成联动机制,达成合作共识,从而有序应对疫情冲击。其三,在疫情结束后形成评估和总结机制。各国还应该形成一些共有的防疫措施和方法,并对各国在疫情防控中出现的失误进行反思和总结,从而使得防疫工作科学、精准、有效地推进。这样,共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才能形成更为坚实的制度保障。
当前国际社会面临全球性公共卫生危机,国际合作要摒弃旧的思维和偏见,一味地带着“有色眼镜”来看待别国发展,不仅难以实现国家间有效合作,还有可能延误疫情防控的机遇期,导致疫情的扩大化。(54)孙吉胜:《新冠肺炎疫情与全球治理变革》,《世界经济与政治》2020年第5期。因此,我们呼吁在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时,各国能够弱化分歧和隔阂,依照全人类健康福祉休戚与共的特点,深入开展对话合作和交流,以应对全球重大传染性疾病的威胁。在寄希望于各国采取措施的同时,也应该掌握话语的主动权与规则的制定权。具体来说,首先要客观认识到西方国家长期占据话语主导地位的客观现实,理性审视中国在反制西方话语压力方面的实践目标,客观认识到从反制西方话语体系到逐渐构建自身话语体系的漫长性,不能一蹴而就。其次,掌握话语主动权需要将中国的卫生外交话语进一步具体化和操作化,通过对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语义和内涵的清晰阐释,使这一倡议成为各国“听得懂、理得透”的中国方案,这样才能消除误解,在此过程中提升中国的话语权。最后,这一过程的实现除政府努力外,也离不开学术界的科学解读和相关研究成果的支持。(55)刘昌明、杨慧:《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从外交话语到外交话语权》,《理论学刊》2019年第4期;杨洁勉:《中国特色大国外交和话语权的使命与挑战》,《国际问题研究》2016年第5期。
要推动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落实和发展,可通过中国与其他行为体在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基础上,自内而外,由地区向全球层面逐步推进。一个中心是指要始终坚持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的主导权。在积极主动配合联合国、世界卫生组织工作的基础上,使其不仅能够在日常医学知识普及和医疗卫生合作中占据主导地位,而且在突发性公共卫生来临时能够切实发挥组织力、协调力和领导力。两个基本点则是依托中国现有的“一带一路”倡议和上海合作组织等机制,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推行进行初步试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与人类命运共同体都内在地包含了国际制度的合理诉求,而国际制度也增强了共同体理念的可操作性。(56)王明国:《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国际制度基础》,《教学与研究》2021年第5期。在推进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外交实践中,植根于“一带一路”倡议和上海合作组织之中的“健康丝绸之路”与“上海合作组织卫生健康共同体”倡议,为这一外交话语的具体落实提供了机制保障。(57)王明国:《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科学内涵、时代价值与构建路径》,《当代世界》2020年第7期。具体来看,中国可以借助现有基于人道主义援助的医疗团队、抗疫物资、应急仓库,特别是中国所研发的疫苗这一公共产品,切实改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的医疗卫生水平,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树立一个标杆,再依托其他地区层面的中国—东盟、中国—非洲、中国—中东欧、中国—欧洲卫生合作平台,逐步实现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由地区层面向全球层面的发展和延伸。(58)张贵洪、余姣:《新冠肺炎疫情、人道主义与全球卫生治理》,《理论月刊》2020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