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 涛,唐世凯,浦梦雪*
(1.西南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云南,昆明 650224;2.西南林业大学绿色发展研究院 云南,昆明 650233)
2020年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年,也是如期消除绝对贫困进入相对贫困治理时期的时间节点,预示着中国后扶贫时代的到来[1]。后扶贫时代,以稳定农村物质供给的绝对贫困治理进入更为复杂的经济时局下的相对贫困治理期,工作方式由集中作战转向常态化推进,治理重点从完成脱贫目标和强调脱贫速度向注重脱贫质量和人民幸福感及城乡一体化发展为核心的更高标准转变[2],在呈多发、隐蔽及复杂的返贫诱因和其他因素综合作用下所产生的新型贫困、城镇流动性贫困等问题依然顽固存在于全国城乡。“产业兴旺”作为构建长效脱贫和防治返贫机制的根本之策[3],是后扶贫时代稳步推进减贫工作的内生动力。在“产业兴旺”的目标要求下,当前大部分农村产业依然存在些许“困境”尚未突破,如何有效破解现存发展瓶颈构建农村产业兴旺发展格局,如何“顺势而为、转危为机”建立长效脱贫与产业兴旺的双运行机制,使其与新冠疫情的现行压力和后扶贫时代的经济新格局相适应,对突破“三区三州”最后堡垒和实现稳定脱贫成果与乡村振兴的有效衔接影响深远。
乡村振兴战略提出以来,农村产业建设取得了重大成就。农产品初级加工业、特色农业产业、农村休闲旅游业蓬勃发展,农村产业化发展水平进入新阶段、农业社会服务能力持续性增强、创新创业规模逐步扩大,为农村要素获得与其他非农产业大致持平的要素回报率提供了契机。新时期,“新机遇”释放农村产业发展空间和改革动力的同时“挑战”并存,成为乡村产业兴旺的“绊脚石”。只有真正协调“危”与“机”的内在联系,才能探寻农村产业兴旺发展之路。
1.1.1 市场驱动能力增强 为积极应对逆全球化趋势、新冠疫情和国内经济结构调整等因素交互影响造成的市场萎缩和经济低迷,国家经济战略转向构建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4],充分发挥国内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坚持推动建立国际交流合作机制。
目前,中国成为全球唯一实现经济正增长的主要经济体,经济健康持续发展、消费活力旺盛,买卖双方市场供需不均转化形成市场张力,激发农村产业兴旺发展新征程。起源于国家经济建设步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和社会主要矛盾转换,城乡居民收入呈“过山车”式增长,人民消费和购买能力稳步提升。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突出环境问题倒逼生态文明建设的双重引力下,城市居民的消费视野逐步转向生态环境保存更为完整的农村,而事实上面对生态产品需求旺盛的这一现象,广大农村地区却受制于产业基础薄弱等因素未能形成正向供给,农村产业发展潜力巨大。
1.1.2 技术创新水平提高 新一轮科技革命方兴未艾,生物技术、人工智能以及数据平台等现代化要素资源成为引领产业转型升级新风口,重塑全球经济版图、引发国家实力增长、城市位势更迭。国家统计局数据表明,中国创新指数同比2015年上涨31.2%,平均增长率为10.86%,表明中国科技创新总体发展情况良好。分领域来看,创新环境、投入、产出以及成效指数呈快速增长趋势,同比2015年分别上涨42.88%、21.25%、41.77%和13.52%,年均增长15%、6.98%、17.4%和4.02%,延续正向增长态势。表明我国科技创新环境持续优化、能力巩固提升、动能加速集聚、成效进一步显现。国家战略科技力量是催生发展新动能和构建高质量新发展格局的核心动力,新时代技术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演进,促进产业兴旺发展要在产业融合、结构优化和链条重塑等过程中努力抢占科技创新战略制高点,紧抓机遇、直面挑战。
1.1.3 政策环境持续优化 中共中央坚决强化思想引领,一贯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方针,积极开拓农业农村建设新局面,始终强调以“产业兴旺”作为乡村振兴的主要抓手发展壮大富民乡村产业。面临“十四五”开局和进入全面小康的经济社会结构变迁,党中央和国务院站在“两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历史交汇点,以“产业融合,结构优化”为总原则,以“创新驱动,联农带农”为总要求,指导富民乡村产业建设,以“创新驱动产业升级、市场开发推动产业全面发展”为总目标探索建立农民分享产业增质提效机制。
1.2.1 要素资源市场配置瓶颈突出 农村土地闲置与产业建设用地需求矛盾突出。土地制度改革缺乏市场创新思维,基本农田、宅基地和集体经营建设用地等难以有效转换为促进农村产业集聚、规模发展的内生动力。城乡要素双向流动渠道还存在体制机制障碍。政策体制和市场机制驱动要素自主交互乏力,城乡要素市场交易平台向产权激励有效、要素流动顺畅和价格反应灵敏过渡难。其次,农村产权保护力度相对薄弱。增强产权保护力度是稳定市场预期和稳步推进农村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关键手段,是维护农民权益和增加农民收入的重大举措[5-6]。但在中国农村产权保护工作中还存在清产核资不深入、土地经营权益落地难和农企投资产权保护力度不足等薄弱环节制约农村要素资源市场配置改革。
1.2.2 技术创新驱动发展能力不足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只有不断强化科技力量的杠杆作用、加速农业科技成果落地,产业兴旺的实践路径才会有迹可循。但摆在面前的一个事实是:农村产业集聚程度低、传统农业生产经营思想根深蒂固,农技科研机构与农村产业纵横协同联动不深、科技研发与产业需求匹配度不高,技术引领农村产业变革受阻。其次,农业高新技术企业数量少、创新活力仍需进一步激发,外延扩张特征明显,科技成果转化能力低下。2018年,中国高新技术企业共有18.1万家,但涉农高新技术企业仅占4.9%且农业科研投资强度低于1%。在每年新增的7000多项农业领域科技成果中,只有约40%形成生产力,且规模化率低于30%,和科技成果转化率、农产品加工投入产出率高达90%和85.5%的发达国家差距依然很大[7],与国外先进的生产技术相比,我国农业产业精细化生产能力不强,无论是设备还是工艺等都有待提高。
1.2.3 产业融合协同共赢水平不高 农村产业大多属于政策性扶贫产业,领导干部片面追求完成脱贫攻坚任务,在产业遴选和培育过程中盲目跟风,错位发展思路认识不到位,亦或由返乡、在乡人员创办,经营水平有限。此类产业常常呈现集聚能力差、规模小和生命周期短等特征,往往表现为产业链后端延伸不足、市场竞争能力弱,多是昙花一现,削弱了产业间融合的可能性。从微观层面来看,广大农村区域长期盘踞于“优先支持城市建设”的经济体制下,基层政府对国家政策反应迟缓、要素吸引能力弱,缺乏承接国家经济发展战略向农村转移的经济基础,加深了农村产业深度融合发展的难度。具体表现为:一次产业向后端延伸不长,二次产业向两端拓展深度不够,三次产业高端开发滞后,产业协同能力差、转型困难。
农村产业发展离不开土地、资本和人才等要素的支撑,在资源约束日益紧俏的市场竞争机制下,科技创新和数据要素对产业发展的制约更为明显,技术驱动产业升级、资源优势加速向平台集聚、促进产业融合发展,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和应对未知风险和挑战的中坚力量。后扶贫时代农村产业兴旺的核心要求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其一,完善构建竞争有序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市场作为城乡要素自由配置的中转站,确保建立完善的要素交易市场是破除农村产业先天发展优势不足的重要手段。其二,形成农业关键共性技术常态化研究和转换机制。面对复杂的经济局势和国家战略结构调整期,习近平主席在科学家座谈会中指出我国“十四五”时期以及更长时期的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的支撑,于战略制高点指明我国农村产业兴旺发展要面向科技前沿面向经济发展主战场。其三,拓展产业链、价值链和功能链,建立健全产业融合发展长效机制。促进产业融合是推动农村产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核心聚合力,通过构建产业融合载体、健全利益分享机制和培育多元化产业融合业态等方式打造现代农业产业。
农村作为贫困问题的多发地,溯其根源是农民未能彻底摆脱传统农地耕作的束缚,经济效率极为低下。扶贫开发时代,“产业扶贫”作为减贫战略的主要载体,对打破传统的家庭耕作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具有重要意义。但依据减贫策略指标设定的大批乡村产业,多是以政府强制干预的治理方式推动社会资源向农村倾斜和再分配,束缚了农村产业的自我成长空间,难以有效转换为促进农村事业鼎盛发展的持久动力。后扶贫时代,农村产业化发展水平进入更高阶段、生产效率和经济效益更加显著,产业发展思路和运作机制与新时期的扶贫工作相得益彰、协同共进。在贯穿整个农村区域的产业集群体下,农村产业具有与城市持平的要素回报率和更为完善的风险防范机制,农民全场景、全过程参产业生产经营,自主性独立性更加稳固、资源获取能力更加强劲,而不是扶贫开发时代的产业扶贫车间、村集体、合作社和企业集团等多种新型农业产业经营主体下可有可无的附庸,农户一旦脱离产业,要么只能回到土地从事经济效率极为低下的农地生产、要么进城务工。
后扶贫时代迫切要求建立农村产业兴旺与长效脱贫的双运行机制,聚焦突破制约产业兴旺发展的内部结构压力以及资源要素瓶颈,获得与其他产业持平的全要素生产率,吸附更多农户进入大市场,推进产业扶贫效率及经济效率并驾齐驱。
重点突出市场在农村要素资源配置中的关键作用,持续性打好“盘活、流动及保护”三张牌。首先要坚定盘活农村闲置土地资源信念。完善存量基本农地盘活利用政策,进一步缩小土地征收范围、加快制定公共利益用地的前置条件和认定机制,切实推进城乡低效用地的合理转化和再开发利用;创新农村宅基地“三权分置”管理方案和保护机制,积极探索城乡建设用地价格形成机制,统筹建立等价同权、风险同担和流转顺畅的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制度。其次,促进城乡资源流通体制改革,充分发挥市场在要素流通效率中的关键作用,理顺要素跨区域良性互动机制。在本着严守政策红线不动摇的基础上,逐步放宽政府对要素资源的管控和减少对要素自发配置的干预,大力支持、开拓要素交易市场,创新拓展要素市场交易平台服务功能、持续深化交易规则和完善司法保障体系;多要素联动、协同构建要素资源高效利用、科学管理和有效监管机制,着力打造交易透明、价格合理、公平公正的城乡要素交易市场。最后,强化农村产权保护策略。立足农村产权确权颁证工作基础,深入推进资产稽核工作,建立健全农村资源资产管理台帐;切实开展产权权益保护及农村征信体系建设工作,把违约农企或个人列入征信名单。
全力打通阻碍小农户与现代农业有机衔接的藩篱,激发技术驱动农村产业发展活力。确切把脉农村发展现状以及产业基础,切实推行科技特派员制度,合力开展成人就业培训和技术培训以及综合能力培训工作,有序增强县域和农村承接先进技术转移能力。加快研发攻关一批能快速投入使用的智能化、中小型、大中型、复合型的农业机械,支持山区农田宜机化改造。加快构建农业生物技术、信息技术等的研发推广体系,以典型案例作为治理思路,加快先进农业技术示范落地,建立农业关键共性技术常态化转换机制。持续优化农业科技研发环境、加大研发投入,投资重点向前言共性农业技术研究倾斜,突出科技创新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重要地位,加速培育一批农业高新技术企业。建立科研院所和农业高新技术企业联合攻关的信息互动机制,合力突破一批“卡脖子”技术和关键核心技术,创新科研资金申请、拨付及使用体系,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和制度建设的双轮驱动能力,形成常态化研究机制。规范“双聘”机制,增强利益主体间的纽带联结关系,探讨多样化联结方式,以政府为纽带加强主体间跨区域交流与合作能力,鼓励相关科研院校和农业高新技术企业为农村产业提供技术扶持和智力支撑。
全力夯实产业基础。深挖农村资源禀赋在产业融合中的“串点、连线、带面”作用,以市场运作的方式把农村产业发展急需的要素资源配置到关键岗位,共同构建资源共享、科研互助、信息交互、品牌同创、资本流动的农村产业发展格局。
培育农村产业融合载体。优先在临近乡镇布局关联度高、市场竞争优势大以及社会效益高的农村产业。建立健全利益共享机制,探讨构建多样化利益联结方式。以土地入股、带资入股、固定资产入股和劳动入股等多种方式有效整合农村闲置资源,或以直接参与、反租倒包及委托代管等多元化手段与农户建立紧密的利益联结机制,鼓励重点农业龙头企业向镇(乡)一级下沉建立劳动密集型农业产业,切实让更多农民分享产业增值收益。实施人才战略。加速培育一批“新农人”作为推动农村产业融合的骨干力量。鼓励发展“中央厨房”等多业态形式形成百花争鸣的农村产业融合主体,积极引导产业主体以产品加工流通联动多种业态产业融合。强化科技创新的“杠杆”作用,提高专项资金应用能力、多方位促进产学研合作,提升农村产业与数字化平台以及信息产业间的交互能力,以区域公共品牌为载体形成产业融合发展集群体。
综上所述,后扶贫时代迫切要求推动农村产业兴旺朝产业基础高级和社会效率显著的方向转变。只有切实推动农村要素资源市场化配置改革和强化科技创新在引领产业转型升级中的关键作用以及促进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抢抓机遇、聚焦破除障碍,着力改变农户在大市场产业中的“附庸-陪衬”关系,促使农民由产业中的“外围”位置向全场景参与产业“生产-加工-流通-销售”的全产业链位移,共同构建命运共同体,才能真正建立风险分担、利益共享、耦合治理的农村产业兴旺发展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