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德学 李帅武
近年来,美国“印太战略”逐步发展完善,成为美国一项重要的外交战略。2017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与2018年《国防战略报告》,将“印太战略”提升至国家战略。2018年5月,美军太平洋司令部正式更名为印太司令部,在机构设置上呼应了美国亚太政策的变迁。2019年6月,美国国防部发布《印太战略报告》,标志着美国“印太战略”正式成型。以“印太战略”为依据,美国印太地区的行动框架得以确立,位居美国全球战略首位。2021年1月,拜登政府上台,大规模调整了特朗普政府的内政外交政策。在“印太战略”方面,美国于2021年1月新任总统就职前,提前解密《印太战略框架》,表现出美国战略界坚决推进“印太战略”的决心。
拜登入主白宫以来,拜登主义不断形成和发展,在印太地区的表现尤为明显,“印太战略”升级版初露端倪。尽管已有人批评拜登主义,认为拜登政府的好斗立场疏远了北京,降低了中美在气候治理、军控、防治传染病等全球重大问题上合作的有限意愿,(1)Jonathan Tepperman, “Biden’s Dangerous Doctrine”,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1/07/21/bidens-china-doctrine-decoupling-cold-war/, Jul.21, 2021.但是,拜登政府的对华态度较特朗普政府似乎更为强硬,(2)Ian Bremmer, “Biden is Tougher on China and Nicer to Russia than Trump”, https://asia.nikkei.com/Opinion/Biden-is-tougher-on-China-and-nicer-to-Russia-than-Trump, Jul.28, 2021.大大加剧了中美关系的复杂性。为此,本文拟从当前美国“印太战略”入手,研析拜登政府“印太战略”升级版的盟友伙伴认知、主要内涵以及对中国构成的威胁,在此基础上,从中美关系层面来看,要极力避免陷入美苏冷战那种“竞合关系”,寻找和平共处甚至互利双赢之道,提高中国应对风险的能力,推动战略优势持续向中国转移;在亚太地区乃至全球层面,中国要始终做国际秩序的维护者、建设者和贡献者,主动融入和积极推动区域合作,共同推进“一带一路”建设,为维持地区和平稳定贡献更多的公共产品,同时讲好中国故事,将美国“印太战略”对华敌对包围态势转化为共建“印太命运共同体”。
拜登政府上台后即着手处理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政治遗产”,升级“印太战略”以匹配美国实力变化及地区发展形势,优先改善与印太地区盟友及伙伴的关系,尤其通过召开四方安全对话(QUAD),与印太区域内重点国家进行高层互动。
为争取美国盟友及伙伴采取与美国相同的“印太立场”,拜登政府以推动同印太盟友及伙伴的高层互动和四方安全对话为主,对美国的“印太战略”进行升级。
2021年3月12日,美国、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四国召开“四方安全对话”,突破了特朗普政府“2+2”的对话模式,首次以首脑会晤的方式进行交流。尽管为线上会议,它却是拜登参加的第一场国际多边会议,白宫发言人表示,“此次活动说明了美国重视与盟友及伙伴在印太地区的紧密合作”。(3)Yashwant Raj, “US Says Early Quad Summit Timing Reflects Joe Biden’s Priorities”, Hindustan Times, https://www.google.com/amp/s/www.hindustantimes.com/world-news/us-says-early-quad-summit-timing-reflects-joe-biden-s-priorities-101615352187784-amp.html, Mar.10, 2021.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Jake Sullivan)表示,“四方安全对话”是“印太政策”的基础。(4)Press Trust of India, “Biden Admin Sees Quad as Foundation to Build on Indo-Pacific Policy”, https://www.google.com/amp/s/wap.business-standard.com/article-amp/current-affairs/biden-admin-sees-quad-as-foundation-to-build-on-indo-pacific-policy-121013000421_1.html, Jan.30, 2021.
“四方安全对话”之后,美国积极发展同日、韩、澳三个印太盟友的关系,争取印太地区主要盟友的支持。美国国务卿布林肯(Antony J.Blinken)和国防部长奥斯汀(Lloyd Austin)于3月16日访问日本,与日本外相茂木敏充和防卫大臣岸信夫举行“2+2”会谈,取得美国和日本对“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的愿景是一致的、美日同盟仍是印太地区和平、安全与繁荣的基石等共识。(5)The State Government, “Secretary Antony J. Blinken and Secretary of Defense Lloyd Austin with Japanese Prime Minister Yoshihide Suga before Their Meeting”, 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antony-j-blinken-and-secretary-of-defense-lloyd-austin-with-japanese-prime-minister-yoshihide-suga-before-their-meeting/, Mar.16, 2021.3月17日,美韩双方也“决定在印太地区实现共同繁荣和稳定”。(6)The State Government, “Secretary Antony J. Blinken, Secretary of Defense Lloyd Austin, Republic of Korea Foreign Minister Chung Eui-yong, and Republic of Korea Defense Minister Suh Wook at a Joint Press Availability”, https://www.state.gov/secretary-antony-j-blinken-secretary-of-defense-lloyd-austin-republic-of-korea-foreign-minister-chung-eui-yong-and-republic-of-korea-defense-minister-suh-wook-at-a-joint-press-availability/, Mar.18, 2021.3月18日至19日,中美安克雷奇对话后,日本首相菅义伟于4月15日访问白宫,成为拜登接待的首位外国元首,两国首脑会晤后发表《美日联合声明》,将“同盟——打造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放在首要位置,(7)The White House,“U.S.-Japan Joint Leaders’ Statement: ‘U.S.-Japan Global Partnership for A New Era’”, Apr.16, 2021.表示在加强美日同盟的同时,还将在印太地区采取相同立场。5月份韩国总统文在寅访美,成为拜登接待的第二位外国元首。《美韩联合声明》虽未言明韩国加入“四方安全对话”,但也承认“四方安全对话”的重要性。(8)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United States-Republic of Korea Partnership”, May 21, 2021.可见,日本和韩国受美国“印太战略”的影响较大,比如,将台湾问题写入联合声明就是明证。
与日韩相比,美国与澳大利亚高层互动较少,但拜登上台后不久便致电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强调了美澳同盟在“印太战略”中的重要性。(9)The White House, “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 Biden, Jr. Call with Prime Minister Scott Morrison of Australia”, Feb.3, 2021.澳大利亚外长玛丽斯·佩恩(Marise Payne)也于5月13日访问华盛顿,布林肯与其会晤时承诺,“美国不会让澳大利亚独自留在赛场上。这是盟友应该做的,我们会相互帮助,共同面对威胁和挑战”。(10)The State Government, “Secretary Antony J. Blinken and Australian Foreign Minister and Minister for Women Marise Payne at a Joint Press Availability”, May 13, 2021.澳大利亚作为美国印太地区的主要盟友之一,对美国“印太战略”认同度较高。
印度是拜登政府“印太战略”的重要一环,也是“四方安全对话”的关键一员。线下方面,布林肯于7月底正式访问印度;线上方面,美印高层互动一直存在。在4月26日的两国首脑通话中,拜登承诺“美国将全力支持印度抗疫”,莫迪表示感谢,认为此次谈话“富有成效”。(11)The White House, “Readout of President Joseph R. Biden, Jr. Call with Prime Minister Narendra Modi of India”, Apr.26, 2021.尽管美印并非盟友关系,但美国在拉拢印度、围堵中国方面可谓尽心尽力。美国援助印度疫苗用于抗疫,赢得印度的好感,未来美印双方在“印太战略”上的协同可能会有所进展。
欧洲国家虽然远离印太,但在该地区也存在广泛利益,拉拢欧洲盟友、采取共同立场也是拜登的谋划。今年6月G7会议后,七国发表联合声明,“重申维护自由、开放、包容、法治的‘印太战略’关系的重要性”。(12)Carbis Bay G7 Summit Communiqué, “Our Shared Agenda for Global Action to Build Back Better”, Jun.13, 2021.英法德意等主要欧洲大国的“印太战略”与美国的“印太战略”高度重合,在战略认知上存在共性。
拜登政府经过一系列的外交活动,以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机制为核心,积极拉拢盟友和伙伴,表现出对印太地区的重视,也对“印太战略”进行了升级。
被列为“机密”文件且30年后才能解密的“印太战略框架”,于今年1月被提前公开,这预示着拜登政府在“印太战略”上并不会有太大转向,说明拜登政府升级“印太战略”有其特定的考量。
首先,印太地区的战略地位在拜登政府看来更为重要。拜登政府强调“美国回来了”,继续在印太地区布局,更突出印太地区的地缘政治意义。拜登政府需要在印太地区团结盟友,应对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对美国影响力的挑战,尤其在特朗普政府破坏印太同盟体系的情况下,更需要以“印太战略”来拉近和重塑同盟关系,打造盟友拱卫美国的态势。同时,拜登政府需要发展与印太地区国家的关系来提振经济。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美国与印太地区国家的经贸往来陷入停滞,尽管拜登政府通过无限宽松货币政策、鼓励接种疫苗等方式,推动国内经济的恢复,但国际贸易因疫情仍陷入停滞,供应链安全受损,运输、半导体、农业和食品行业的短期供应短缺,国内通胀居高不下,拜登政府要提振经济,必须着手解决供应链的结构性问题,这就要求拜登政府与印太地区国家进行更多的联系,以避免关键产品短缺的挑战。
其次,“印太战略”在特朗普政府时期的有效性成为拜登政府延续这一战略的现实原因。尽管拜登政府对特朗普政府的印太政策多有指摘,但并不否认特朗普政府推出“印太战略”具有现实意义。一方面,特朗普呼应了日本、澳大利亚等盟友更早提出的“印太战略”,尽管在战略推进上缓慢且不如人意,但在“自由、开放”等价值理念和“经济参与、安全合作、区域治理”等中长期目标上的合拍,成为拜登政府沿袭“印太战略”的既存原因。另一方面,特朗普政府采取对华强硬姿态,贸易战以来,在高科技、金融等领域向中国极限施压,并借“人权”的幌子软硬兼施,对中国的进一步发展和国际形象实行精准打击,具有一定的客观效果。因此,特朗普政府时期的“印太战略”为拜登政府采取更为灵活多元的对华政策提供了参考,成为拜登沿袭“印太战略”的现实原因。
最后,拜登政府人员构成及其外交理念成为升级“印太战略”的主观原因。以布林肯、沙利文、亚历杭德罗·马约尔卡斯(Alejandro Mayorkas)、艾薇儿·海恩斯(Avril Haines)、约翰·F.克里(John Forbes Kerry)等为核心的拜登外交团队高官,均在奥巴马政府出任要职,大多由副职转为正职,他们主张多边主义,强调改善和传统盟友的关系,在对华关系上强调“应在竞争时竞争,可以合作时合作,必要对抗时对抗”。(13)Antony J. Blinken, “A Foreign Policy for the American People”, https://www.state.gov/a-foreign-policy-for-the-american-people/, Mar.3, 2021.同时,坎贝尔出任美国印太事务协调官(Indo-Pacific Coordinator),增添了对华政策鹰派强硬色彩。从总体上来看,包括布林肯、沙利文和坎贝尔在内的拜登政府外交团队,均常年从事外交工作,对印太局势和中国情况十分熟悉,将美国战略重心从欧洲转向亚太态度坚决,人事安排上也呈现出浓厚的奥巴马政府时期官员的“升级版”特色,凸显拜登政府对“印太战略”进行升级的强烈意愿。
拜登政府上台后,改善与盟友及伙伴的关系,将盟友及伙伴作为重掌领导力的重要力量,这构成了拜登政府外交政策的突出特点。近年来,美国主要盟国及印太地区伙伴国均认识到“印太”地区的重要性,纷纷出台并更新地区政策,部分呼应了美国的“印太战略”,表现出一定共识,但也存在着认知上的差异。
日本作为最早提出“印太”概念的国家,努力推进本国与他国“印太战略”的形成,目的是确保日本的国家利益,积极致力于提升对外“综合战略活跃度”。(14)杨伯江:《世界大变局:日本的战略认知与应对路径》,载《南开日本研究2020》,天津人民出版社2020年版,第9页。2020年,日本国家政策基本方针指出,“为坚守国家利益,战略性推动‘自由开放的印太地区’发展”。(15)日本首相官邸:《2020年国家政策基本方针》,https://www.kantei.go.jp/cn/99_suga/policy/2020/index.html,2020-09-16。日本以“印太战略”为抓手,在中美博弈中充当战略平衡手,一方面,在不可能摆脱美国战略轨道的情况下,继续巩固日美同盟,采取“建设性追随”路线,并谋求战略自主;另一方面,对华采取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双轨战略,通过合作拉动经济增长,并通过各种方式对华示强,试图以规则“规范”中国,将中国拉入日本主导构建的国际机制,对华实施“制度制衡”。日本的“印太战略”主要以“基础设施建设”和“国际秩序稳定”为重要议题,以构建“自由开放的印度太平洋”为主要目的,努力充当平衡手和“两面人”的角色,致力于在国际秩序重构中发挥领导作用,不断强化规则运用,推动日本成为规则制定者。(16)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课题组:《日本与国际秩序变革:观念与应对》,《日本学刊》2021年第1期。
澳大利亚位于太平洋和印度洋交汇处,地理位置优越,虽孤悬海上,但素有与强者结盟以维护本土安全的战略传统,美澳同盟关系一直是澳大利亚外交政策的基石。“印太”概念出现以来,澳大利益便一直是这一概念最积极的阐释者和倡导者,(17)赵青海:《“印太”概念及其对中国的含义》,《现代国际关系》2013年第7期。并在“印太战略”中充当“南锚”角色,将安全考虑置于经济利益之上,认为中国直接威胁了“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间接影响到澳大利亚的独立,(18)[澳] 马必胜:《合作的估算:评估中国对澳大利亚的影响力》,《战略决策研究》2018年第4期。因此,积极加入美国亚太安全结构的新安排,追随美国的“印太战略”,帮助澳大利亚提升国家影响力,使澳大利亚在地缘政治上由地理上的“澳新”(Downunder)地区提升到“顶端中心”(Topcenter)位置。(19)邱涛:《“印太战略”框架下澳大利亚对美政策研究》,《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21年第3期。这一战略考虑和做法,是澳大利亚加强美澳关系、提升国际地位、实现“中等强国”抱负的重要方式。
印度并非美国的盟友,相对日本、澳大利亚而言,拥有更多的战略自主权,可以通过利益相关者的身份来配合美国的“印太战略”,(20)肖军:《美国“印太”战略下的美印战略伙伴关系解构》,《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21年第2期。从而在美印关系和“四方安全对话”框架下获取更多战略资源。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向南亚的延伸以及在印度洋上存在感的提高,直接刺激印度战略感知发生剧烈变化,向美国靠拢态势日益加强,与美国共同布局“印太”的意愿也大为增加。在特朗普政府将印度视为印太地区的核心支柱、拜登政府视印度为印太地区的重要战略伙伴的情况下,印度以“印太”为出发点制定对外政策的态势明显,力求通过“以美遏中”来维持其在南亚地区的领导力,获取更多经济、政治和军事资源来进行国家发展。不过,当美印在部分议题上分歧扩大时,深受“印度教民族主义”影响的印度莫迪政府,随时会刻意拉开与美国的距离,以维护其国家利益和政策独立性,避免“过度依赖”或“被牵连”。(21)Rajesh Basrur, “Modi’s Foreign Policy Fundamentals: A Trajectory Unchanged ”,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93, No.1, 2017, p.15.
欧洲各国并非印太地区国家,但在该区域有颇多利益,将印太作为与其利益相关的战略要地。首先,欧盟作为超国家行为体,在2021年4月发布《欧盟印太合作战略报告》,明确表示,未来欧盟将以防务和经济为主,加强伙伴关系,强化在印太地区的投入、存在与行动。(22)General Secretariat of the Council, “EU Strategy for Cooperation in the Indo-Pacific”, Apr.16, 2021.它的战略意图是通过与印太地区国家的合作来维护利益,强调价值与规范,突出东盟的中心地位,充当独立的“第三方”,提高国际影响力,还表现出既配合美国又不过度刺激中国的态度,谋求利益最大化。其次,法国作为欧盟内大国,为维护既有地位,在2019年《法国印太防务战略》报告中,明确表示将“保护法国在该地区的主权、领土、公民和经济专属区”(23)The French Ministry of Defense, “France’s Defence Strategy in the Indo-Pacific”, Dec.12, 2019.作为“印太战略”的优先事项,更侧重于安全防务。第三,德国在2020年发布“印太指针”,更看重拓展与印太国家的经济关系,突出“价值观”标准,“避免印太地区冲突对航道安全和经济利益的不利影响,塑造21世纪国际秩序的关键力量”。(24)The Federal Government, “Policy Guidelines for the Indo-Pacific Region”, Sep., 2020.第四,英国在2018年就以“印太”取代“亚太”,并写于外交政策中,同时任命新的印度-太平洋总干事来调整外交政策,奠定向印太地区战略倾斜的基础。脱欧后的英国更是围绕“提高国际影响力”这一目标,积极与印太地区国家开展经贸合作,支持美国的“印太战略”,提高自身影响力。
韩国从最初的“拒绝加入”到“摸索对接”,再到“和谐合作”,逐步调整对美国“印太战略”的立场,最终以“新南方政策”加以对接,但整体上呈现消极被动之势。韩国对“印太战略”的认知心态是因日本在“印太战略”中的特殊角色而警惕,因朝鲜半岛地位在“印太战略”中的下降而失望,因面临中美选边站而压力大增。韩国选择的合作领域主要集中在非能源领域、基础设施和开发金融等非军事领域,保持了一定的自主性,体现了文在寅政府的均衡外交理念。(25)詹德斌:《韩国对美国“印太战略”的认知与政策》,《东北亚论坛》2021年第2期。
综上所述,印太地区在国际政治版图中的权重愈发重要,是美国盟友及伙伴国加强与美国“印太战略”协调的基础性因素。在美国力推“印太战略”的背景下,基于稳定地区国际秩序的考虑,中国崛起带来的“威胁”感知成为各国提高印太认知的一个重要原因。无论是为了维护地区局势稳定,还是避免当前国际秩序的调整动荡,多数国家对华态度消极,中国成为各国“印太战略”的主要对象国,“四方安全对话”机制成为主要战略协调方式,但各国的“印太战略”均不愿意与中国发生直接冲突。尽管拜登政府将“四方安全对话”提升至首脑会晤的级别,甚至可能要求韩国、新西兰等国加入,组建亚洲版的小北约,(26)Richard Javad Heydarian, “The Quad: An ‘Asian NATO’ against China”, https://www.chinausfocus.com/peace-security/the-quad-an-asian-nato-against-china, Mar.22, 2021.但是,印度、欧盟及韩国等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战略自主性,这一显著特征也预示着美国在“印太战略”协调和推进上会存在诸多难题。总之,美国盟友及伙伴国对“印太战略”的认知多有不同,对美跟随程度也有较大差异。
在拜登政府看来,特朗普政府实施“印太战略”、建设亚太版“小北约”的根本目标没有实现,经济层面更是存在致命弱点,只是让濒死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起死回生,为此,拜登政府对“印太战略”进行升级,在外交理念上主张“民主”引领,在地区治理上积极“回归”,在外交关系上强调“协商”,在中美竞争上倡导“竞合混动”,并用巧实力防范和打压中国。
拜登明确表示,振兴美国最基本的优势就是美国的民主,声称“民主是自由、繁荣、和平与尊严的关键”,(27)The White House, “Interim 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ic Guidance”, Mar.29, 2021.认为在美国重视的印太地区,存在“一场21世纪民主和专制之间的战争”。(28)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in Press Conference”,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3/25/remarks-by-president-biden-in-press-conference/, Mar.25, 2021.这一理念对拜登政府的外交政策和地缘政策产生深远影响。
一方面,拜登政府在“印太战略”中注入民主因素,可以弥合特朗普造成的盟友间紧张和分裂,重新团结盟友和伙伴。早在竞选过程中,拜登便承诺召开民主国家峰会,显示出以追求价值观驱动外交政策的具体想法。(29)Press Trust of India, “Biden Promises Summit of Democracies to Tackle Authoritarianism if Elected”, https://www.business-standard.com/article/us-elections/biden-promises-summit-of-democracies-to-tackle-authoritarianism-if-elected-120110200526_1.html, Nov.2, 2021.在就任总统后的首次新闻发布会上,拜登指出,“这是一场21世纪民主与专制之间的较量”、“我们必须证明民主是有效的”。(30)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in Press Conference”,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3/25/remarks-by-president-biden-in-press-conference/, Mar.25, 2021.在拜登看来,如果美国不能发挥民主作用,将不足以应对强大且有能力的威权主义带来的全球挑战。(31)Dr Leslie Vinjamuri, “Democracy must Work at Home First”, https://www.chathamhouse.org/2021/01/foreign-policy-priorities-biden-administration, Jun.14, 2021.拜登常常宣称世界已经到了一个“拐点”,竭力将中美竞争描述为一场更大的“与独裁者的竞争”的一部分。可以看出,拜登已经有了一种认知,即“旧有的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已经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两大阵营:一个是民主国家阵营,另一个是独裁国家阵营”,(32)Thomas Wright, “Joe Biden Worries that China might Win”, https://www.brookings.edu/opinions/joe-biden-worries-that-china-might-win/, Jun.9, 2021.民主成为拜登政府外交政策中最具决定性的因素。(33)Hal Brands, “The Emerging Biden Doctrine Democracy, Autocracy, and the Defining Clash of Our Time”, Foreign Affairs,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1-06-29/emerging-biden-doctrine, Jun.29, 2021.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也表示,“我们近年来一直在经历一些人所说的民主衰退”,“我们看到独裁政权的力量在上升,对民主构成直接挑战”,所以,“巩固我们的民主是一项势在必行的外交政策,否则,我们就正中俄罗斯和中国等对手和竞争者的下怀”。(34)Antony J. Blinken, “A Foreign Policy for the American People”, https://www.state.gov/a-foreign-policy-for-the-american-people/, Mar.3, 2021.在印太地区,团结民主同盟已成为美国黏合日本、韩国、澳大利亚、印度等地区伙伴的主要口号,在抹黑中国的同时,标榜美国及其盟友和伙伴为“民主捍卫者”,有利于拉拢印太地区的盟友和伙伴,实现美国在印太地区的战略意图。
另一方面,拜登政府给“印太战略”披上民主外衣,同样有利于争取国内不同党派人士的支持,许多共和党参议员都致力于发展美国的盟友关系,强调民主和人权。(35)Nicole Gaouette, “Biden Says US Faces Battle to ‘Prove Democracy Works’”, https://edition.cnn.com/2021/03/25/politics/biden-autocracies-versus-democracies/index.html, Mar.26, 2021.当前,美国内部党派严重分裂,外部环境又因经济全球化驱动使得先发国家与后发国家之间相互依赖,拜登政府制定和实施“印太战略”的难度显而易见,强调中美竞争则是可以将两党团结起来的少数议题之一。拜登政府致力于带领美国及其盟友将民主原则嵌入外交政策,在这个过程中,渲染民主与专制的对抗,强调中美之间的理念之争,有利于拜登政府争取部分共和党参议员支持其“印太战略”,减少内部的程序性阻力。
当前,大西洋地区已不是美国认为的世界上最重要的地缘政治区域,曾任特朗普俄罗斯顾问的菲奥娜·希尔(Fiona Hill)明确表示,“如果提到四联体,人们会想到美国、英国、法国和德国”,但是“现在,它只能意味着印度-太平洋地区”。(36)参见Edward Luce, “America is Back —— and Wants Everyone to Focus on China”, https://www.ft.com/content/f029ba6a-2b4c-45c0-b423-74089d953173, Jun.19, 2021。以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为核心的“印太战略”表现出拜登政府更注重“多边主义”的倾向。拜登表示,要集中精力加强美国在全球事务中的主导地位,(37)Joseph R. Biden, “Why America Must Lead Again”, Foreign Affairs, https://www. 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0-01-23/why-america-must-lead-again, March/April, 2020.在印太地区,主要从疫苗援助、气候变化入手,重新掌握地区领导权。
在新冠肺炎疫情问题上,美国主要通过疫苗援助来回归印太。一是拜登上台后第一天便宣布美国重返世界卫生组织,承诺增加世卫组织的资源和权力,并支持联合国疫苗分享机制(COVAX框架),表现出美国的回归之势。二是向印太地区直接援助疫苗,并表示要放弃疫苗的知识产权保护。(38)The White House, “Statement by President Joe Biden on Global Vaccine Distribution”,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6/03/statement-by-president-joe-biden-on-global-vaccine-distribution/, Jun.3, 2021.4月26日,拜登政府同意向包括印度在内的国家援助6000万剂阿斯利康疫苗。(39)The White House, “Background Press Call by Senior Administration Officials on COVID-19 in India”,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press-briefings/2021/04/26/background-press-call-by-senior-administration-officials-on-covid-19-in-india/, Apr.26, 2021.5月5日,拜登宣布放弃对COVID-19疫苗的知识产权保护,(40)Andrea Shalal, Jeff Mason and David Lawder, “U.S. Reverses Stance, Backs Giving Poorer Countries Access to Covid Vaccine Patents”, 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healthcare-pharmaceuticals/biden-says-plans-back-wto-waiver-vaccines-2021-05-05/, May.6, 2021.提供地区公共产品的态度鲜明。三是加强疫苗合作,在“四方安全对话”首脑会议上,四国计划在印太地区生产、分配10亿剂疫苗,表示共同努力加强和帮助印太国家的疫苗接种,(41)The White House,“Fact Sheet: Quad Summit”,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3/12/fact-sheet-quad-summit/, Mar. 12, 2021.这显示出拜登政府欲以“疫苗外交”达到控制印太地区疫苗生产和分配的目的,从而为“印太战略”服务。
在气候变化上,拜登政府将气候问题置于美国外交政策和国家安全的中心,(42)The White House,“Fact Sheet: Quad Summit”,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3/12/fact-sheet-quad-summit/, Mar.12, 2021.应对气候变化不仅成为其内外政策的基础,也成为其维护在印太地区领导地位和经济竞争力的新着力点。拜登上任首日就重返巴黎协定,上任一周后签署一项全面的行政命令,要求2050年美国实现碳零排放,并将气候议题纳入联邦机构议程。(43)The White House, “Executive Order on Tackling the Climate Crisis at Home and Abroad”,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presidential-actions/2021/01/27/executive-order-on-tackling-the-climate-crisis-at-home-and-abroad/, Jun.27, 2021.在地区层面,拜登任命克里为特使,负责美国气候外交,将气候变化视为国家安全问题,认为美国在国际气候合作中的领导地位比任何时候都重要,积极要求印太地区国家承担气候责任。在美日、美韩联合声明中,均表示共同应对气候变化,在4月22日召开的“领导人气候峰会”上,拜登明确表示,“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单独应对这场气候危机,所有国家,尤其是全球主要经济体,必须加快行动”,(44)The White House, “Remarks by President Biden at the Virtual Leaders Summit on Climate Opening Session”,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peeches-remarks/2021/04/22/remarks-by-president-biden-at-the-virtual-leaders-summit-on-climate-opening-session/, Apr.22, 2021.“美国政府计划到2024年,每年向发展中国家提供的气候发展援助资金增加一倍,用于发展中国家气候适应项目的公共财政支出增加三倍”。(45)The White House, “Executive Order on Tackling the Climate Crisis at Home and Abroad”,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presidential-actions/2021/01/27/executive-order-on-tackling-the-climate-crisis-at-home-and-abroad/, Jun.27, 2021.可以看出,拜登政府通过国内政策配合、国外积极援助的方式,谋求在印太地区重获区域治理领导权。
美国外交政策中充斥孤立主义和单边主义倾向,特朗普惯用“交易”模式,强求盟友配合美国的印太政策,(46)Ivo Daalder, “Commentary: Trump’s Transactional Approach is Eroding Global Alliances”, https://www.chicagotribune.com/opinion/commentary/ct-opinion-trump-global-alliances-ivo-daalder-20200618-ngal77mo35cqnkivdhlveufqai-story.html, Jun.18, 2021.外交政策实践因缺乏协调而未能实现战略目标。拜登政府的“印太战略”则以维护同盟和战略伙伴的利益为共同目标,强调加强与盟友和伙伴的政策协调。
拜登相信在“印太战略”框架下,通过与美国盟友及伙伴谋求共同利益,可更有效地建立“强硬且有联盟支持”的战略,以应对联盟的核心地缘战略挑战,即中国不断增长的经济、军事、技术和影响力。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报告称:“鉴于中国在印度-太平洋地区咄咄逼人的行为,美国与亚洲主要民主国家的关系已经集中在中国问题上”。(47)Lindsey W. Ford, James Goldgeier, “Retooling America’s Alliances to Manage the China Challenge”, https://www.brookings.edu/research/retooling-americas-alliances-to-manage-the-china-challenge/, Jan.25, 2021.在印太地区,拜登政府将以对华政策为主,考虑国会、盟友及其他民主国家的建议,以协商一致的办法,为加强与盟国的合作创造空间,强化它们现有的双边和多边关系,尤其是印太地区的政策协调,今年3月召开的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对话”较具代表性。
不过,拜登政府在团结盟友和伙伴关系时虽注重协商一致,但在加强政策协调过程中难免带有迫使盟友和伙伴“选边站”的倾向,势必影响“印太战略”的实施效果。日本和澳大利亚都强调维护基于规则的印太地区秩序,是拜登政府“印太战略”升级版的重要支持国,但作为主权国家,日本和澳大利亚也难以在对华政策上与美国完全保持步调一致,而韩国、印度以及东盟等更不愿意选边站。因此,拜登政府在印太地区的战略协调,可能仅聚焦部分低敏感度议题,不太可能突破“一个中国”的红线。
尽管拜登政府一直强调中国是美国最大的竞争者和挑战者,却没有采取特朗普那种强硬的对华政策,而是强调“竞合混动”,既通过竞争来限制中国进一步的发展,又与中国在部分领域展开合作,追求美国利益最大化。
在竞争方面,美国经济学家史蒂芬·罗奇指出,拜登改变了特朗普时期的很多政策,但偏偏保留了“有严重问题”的对华政策。(48)参见Yen Nee Lee, “Economist Stephen Roach Questions Biden’s Decision to Keep Trump’s China Policies”, https://www.cnbc.com /2021/04/08/stephen-roach-questions-bidens-decision-to-keep-trumpschina-policies.html, Apr.5, 2021。5月底,拜登政府印太政策高级协调员坎贝尔表示,“与中国广泛接触的时期已经走到尽头”,接下来的“主导模式将是竞争”,否认了双边合作的可能性。(49)Peter Martin, “Biden’s Asia Czar Says Era of Engagement with China is Over”, Bloomberg,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1-05-26/biden-s-asia-czar-says-era-of-engagement-with-xi-s-china-is-over, May.26, 2021.拜登政府通过国内立法的形式,确立与中国的竞争关系,通过《无尽边境法》《2021战略竞争法案》等,确立美国对中国在高科技领域的竞争优势,以及摆脱在稀土矿产、电池等方面对中国技术的依赖。在贸易方面,拜登政府继续特朗普政府对中国征收的贸易关税,并对贸易关系进行了审查。在制度层面,彭博社(Bloomberg)称拜登政府正在讨论一项涵盖印太地区主要经济体的数字贸易协议,将中国排除在外,以遏制中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50)Peter Martin, “Biden Team Weighs Digital Trade Deal to Counter China in Asia”, Bloomberg, https://www.bloomberg.com/news/articles/2021-07-12/biden-team-weighs-digital-trade-deal-to-counter-china-in-asia, Jun.13, 2021.
在合作方面,美国谋求将中美合作集中在应对气候变化、地区安全问题以及新冠肺炎疫情等领域。尤其在气候领域,先是拜登总统气候问题特使克里访华,接着习近平应邀出席美国召集的“领导人气候峰会”,这表明中美在气候领域存在广泛的双边和全球共同利益。在伊朗核问题、朝鲜问题、阿富汗问题等地区安全问题上,中美都有合作的空间。拜登政府旨在通过与中国在部分领域的合作,助推美国继续维持全球领导者的角色。目前来看,拜登政府对华政策既带有前任政府“美国优先”的特征,又为双方合作留下了空间,对中国既打又拉,追求美国利益最大化。
“印太战略”出台以来就带有围堵中国的意味。拜登政府改变前任政府全面出击的对华围堵方式,运用巧实力重点打击中国痛点,这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组建技术同盟,打压中国高科技发展。美国有通过“技术联盟”对战略对手进行全面精准打击的历史传承。(51)余南平、戢仕铭:《西方“技术联盟”组建的战略背景、目标与困境》,《现代国际关系》2021年第1期。拜登政府强调以联盟的力量应对科技领域的挑战。首先,努力强化“技术联盟”以保障供应链安全。《2021战略竞争法案》明确要求,探索与美国建立技术合作伙伴关系国家的供应链多元化,(52)United States Senate Committee on Foreign Relations, “Strategic Competition Act of 2021”, https://www.foreign.senate.gov/imo/media/doc/DAV21598%20-%20Strategic%20Competition%20Act%20of%202021.pdf, May.7, 2021.保护美国在5G、半导体和人工智能等领域供应链的可持续性。其次,强调确保美国在与盟友科技研发合作中的领导地位,控制“科技联盟”国家关键技术的出口和转让、协调共同的技术政策,共同制定新兴技术的国际规则、规范和标准等,(53)刘国柱:《美国对华科技竞争战略“来势汹汹”》,《世界知识》2021年第10期。以领导者的身份组建和发展“技术联盟”。最后,将“技术联盟”赋予意识形态色彩,让“民主国家技术联盟”成为联盟发展新方向,呼应其意图构建孤立中国的“民主国家政治联盟”,目前已有D10、T12等方案,(54)D10由英国提出,具体指美国、英国、日本、意大利、加拿大、法国、德国和韩国、印度、澳大利亚组成的5G民主俱乐部,参见Lucy Fisher, “Downing Street Plans New 5G Club of Democracies”, The Times, https://www.thetimes.co.uk/article/downing-street-plans-new-5g-club-of-democracies-bfnd5wj57, May 29, 2020;T12是由谷歌公司前CEO埃里克·施密特领导的中国战略组(China Strategy Group,CSG)提出的,认为为了阻止中国取得以ICT产业为核心战场的科技竞争胜利,应由美国牵头成立一个包括日本、德国、加拿大、荷兰、法国、英国、韩国、芬兰、瑞典、印度、以色列、澳大利亚等在内的T12论坛,参见China Strategy Group, “Asymmetric Competition: A Strategy for China & Technology”, https://www.documentcloud.org/documents/20463382-final-memo-china-strategy-group-axios-1, Fall, 2020。从科技上对中国进行孤立和遏制。
二是拉拢台湾地区,试探“一个中国”的红线。在台湾问题上,尽管坎贝尔明确表示,美国要继续对台湾保持战略模糊,“华盛顿支持与台湾地区建立稳固的非官方关系,强调台湾地区有和平生活的权利,不支持台湾地区独立”,(55)Kurt M. Campbel, “Reality Check for DPP: US ‘Does Not Support Taiwan Independence’”, Global Times, https://www.globaltimes.cn/page/202107/1228113.shtml, Jul.7, 2021.但拜登政府一边拉拢美国盟友协调对台立场,一边派遣代表团赴台,并发表声明称,“美国与印太区域盟友站在一起,推进共享繁荣、安全与价值,这包括深化与台湾地区的关系”,(56)The State Government, “PRC Military Pressure against Taiwan Threatens Regional Peace and Stability”, https://www.state.gov/prc-military-pressure-against-taiwan-threatens-regional-peace-and-stability/, Jan.23, 2021.不断拉拢台湾地区,助长“台独”底气,以台湾问题牵制中国的发展。
三是在南海一带动作频频,挑战中国领土主权。南海是美国“印太战略”关注的重要区域,也是拜登政府防范遏制中国、发挥“巧实力”的重点区域。美国国务卿布林肯于今年7月就“纪念国际仲裁法庭就南海问题做出裁决五周年”发表声明,重申美方认为中国涵盖南海大部分海域的离岸资源权利主张“完全不合法”,谴责中国用“强权”恐吓东南亚国家。(57)The State Government, “Fifth Anniversary of the Arbitral Tribunal Ruling on the South China Sea”, https://www.state.gov/fifth-anniversary-of-the-arbitral-tribunal-ruling-on-the-south-china-sea/, Jul.11, 2011.在军事上不断派遣军舰非法进入我国南海海域,挑战中国主权。可见,拜登政府整体上延续了前任政府时期的南海态度,同时在对外宣示上质疑和拒绝中国对南海的合法权益,软硬兼施的“巧实力”特征明显。
“印太”是美国近年来一个最为重要的地缘政治概念,被特朗普政府发展为视中国为第一竞争对手。它要求军事上全面遏制、经济上大加制裁。强硬政策当前似乎成为美国两党体制的共识,其认为拜登政府也采取对华强硬政策较为有利,这对中国构成一定程度的威胁。
拜登政府基于“印太战略”升级版的对华认知,选择以强硬立场推行对华政策,看上去多是“零和”博弈而非“共存”模式。在印太地区,拜登政府正以“四方安全对话”为基础,开展对中国的防范围堵战略。拜登宣布撤军阿富汗,改善与伊朗的关系之后,开始布局亚洲东部和南部,通过密切与台湾地区的关系、在南海示威等,展开对华战略包围。美日印澳形成的四国集团被认为是在构建亚洲版的小北约,成为“中国未来几年最重大的挑战”。(58)Kevin Rudd, “Why the Quad Alarms China Its Success Poses a Major Threat to Beijing’s Ambitions”,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united-states/2021-08-06/why-quad-alarms-china, Aug.6, 2021.四国集团中的日本、澳大利亚、印度是美国的马前卒,从海上半包围中国,美国则提供军事装备,坐镇中军指挥。澳大利亚与所谓的第一岛链构成海上对华封锁线,印度则从侧翼对中国在缅甸和巴基斯坦的港口构成威胁,美国利用日澳印三国提供的军事基地,近距离威慑中国的海陆运输线。
除了“四方安全对话”机制之外,拜登政府高官积极游走于印太地区,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围堵中国。7月底,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新加坡、菲律宾和越南,声称“通过‘综合威慑’减少中国在东南亚的军事活动”。(59)Ralph Jennings, “US Seen Bolstering Military Links in Southeast Asia to Counter China”, https://www.voanews.com/east-asia-pacific/us-seen-bolstering-military-links-southeast-asia-counter-china, Jul.31, 2021.接着与韩国国防部长徐旭以及日本防卫大臣岸信夫通话,重申美韩、美日同盟的团结,强调日本在维护自由和开放的印太地区方面的作用。(60)Sputnik, “Hostile Neighborhood: US Discusses Defense Cooperation with South Korea, Japan Amid Threats from China, N. Korea”, https://eurasiantimes.com/hostile-neighborhood-us-discusses-defense-cooperation-with-south-korea-japan-amid-threats-from-china-n-korea/, Jul.31, 2021.副国务卿舍曼于5月底至6月初访问印尼、柬埔寨、泰国之后,7月又出访日本、韩国以及蒙古国等。美国高层频繁访问印太国家,谋求建立防范围堵中国的统一战线,势必影响中国与印太国家的关系,给中国外部环境带来诸多不确定性变化。
拜登政府将中国定义为最主要的挑战者,强调中国为“专制国家”,主张在世界范围内开展民主与专制之争,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待中美关系,联合盟友防范中国。以意识形态划分阵营,将直接导致中美关系的对抗性风险大大增加。作为印太区域内两个大国,中美对抗性增加必将导致地区秩序的不稳定。比如,美国拉拢台湾地区,标榜台湾地区的民主榜样作用,频繁与台湾地区走动,“台独”势力受到美国的鼓动,可能进一步加剧两岸关系紧张,点燃地区安全风险的导火索。拜登政府将民主因素注入外交理念,以民主这一共同价值观来加强同盟和伙伴关系,既可恢复和加强特朗普时期倒退的同盟和伙伴关系,又可借“专制”对中国进行污名化。因民主概念可适性强,印太地区国家均可自我标榜为民主国家,从而与所谓的“专制”中国形成对立,容易配合美国的对华政策,增加对华挑衅的可能性,导致地区安全局势趋于复杂,加剧地区对抗风险。
康奈尔大学教授杰西卡·维斯表示:“意识形态差异一定会存在,并且各国的国内差异与偏好也不同。但让意识形态成为竞争的核心,很可能加剧不安全感。”(61)参见《美学者:中国没有向世界输出“中国模式”,破坏民主的是美国自己》,https://www.chinanews.com/gj/2021/07-18/9522848.shtml,2021-07-18。目前,美国国内已有对拜登外交政策的批评声音,认为将中美关系框定为意识形态冲突,可能促使中国选择退出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62)Jonathan Tepperman, “Biden’s Dangerous Doctrine”, Foreign Policy,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1/07/21/bidens-china-doctrine-decoupling-cold-war/, Jul.21, 2021.桑德斯在6月份的一篇文章中指出,“如果民主要胜出,将不是在传统的战场上,而是通过证明民主实际上可以为人民提供比威权主义更好的生活质量”,(63)Bernie Sanders, “Washington’s Dangerous New Consensus on China Don’t Start Another Cold War”, Foreign Affairs,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china/2021-06-17/washingtons-dangerous-new-consensus-china, Jun.17, 2021.这是在间接批评拜登政府以民主为幌子,争夺地缘政治影响力的外交政策。
为维持美国在印太地区的领导地位,拜登政府一方面联合盟友,在印太地区推出多项基建计划,对冲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例如,美国与日本、澳大利亚共同发起“蓝点网络”计划,印度和日本在2017年推出的“亚非增长走廊”计划,以及日本与欧盟签署的《可持续互联互通和优质基础设施伙伴关系协定》等,都是针对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谋求遏制中国在沿线国家不断提升的影响力。在今年G7领导人峰会上,拜登政府推出“重建更好世界”(Build Back Better World,B3W)方案,称该方案是“由民主国家主导,高标准、价值导向透明的基础设施伙伴投资计划,帮助改善发展中国家的基础设施,总价值将超过40万亿美元”。(64)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President Biden and G7 Leaders Launch Build Back Better World (B3W) Partnership”,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6/12/fact-sheet-president-biden-and-g7-leaders-launch-build-back-better-world-b3w-partnership/, Jun.12, 2021.美国有智库专家建议:“美国在适当情况下介入印太地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将有助于消除特朗普时代的遗留影响,维护美国在国际贸易中的领导地位。”(65)Matthew Goodman, Jonathan Hillman, “The G7’s New Global Infrastructure Initiative”, https://www.csis.org/analysis/g7s-new-global-infrastructure-initiative, Jun.15, 2021.
另一方面,拜登政府重视气候问题,或将以气候为由,指责甚至抹黑“一带一路”倡议。譬如,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CFR)2021年的一份报告指出,2014年至2016年,中国六大银行向“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提供的能源贷款中,91%用于化石燃料项目;2016年,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参与了240座燃煤电厂;2018年,能源行业中40%的贷款流向了煤炭项目。(66)Jennifer Hillman, Alex Tippett, “The Climate Challenge and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https://www.cfr.org/blog/climate-challenge-and-chinas-belt-and-road-initiative, Mar.31, 2021.如果拜登政府将气候议题纳入区域治理,“环境陷阱论”将再次成为美国和西方国家推行基建计划、抹黑“一带一路”倡议的由头,对冲“一带一路”带来的正面效应。
虽然布林肯曾表示,“与中国完全脱钩……是不切实际的,最终会适得其反”(67)Andrea Shalal, “Biden Adviser Says Unrealistic to ‘Fully Decouple’ from China”, Reuters, 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trade-china-biden-idUSKCN26D1SM, Sep.22, 2020.,但美国已注意到要加强自身产业链安全,降低对中国产业链的依赖,并在印太地区继续推动地区国家在供应链上“去中国化”。拜登政府继续强调贸易保护主义和产业政策,仍然维持着特朗普时期的对华贸易制裁,强调经济对于国家安全的重要性,阻止中国在美国境内投资和收购,对中国留学生和研究人员继续施加限制。美国对半导体、电池、稀土和重要医药成分等关键供应链的报告显示,拜登政府从国家安全角度,为政府干预提供理由,提议通过补贴和监管来使工厂留在美国境内,确保就业。(68)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Biden-Harris Administration Announces Supply Chain Disruptions Task Force to Address Short-Term Supply Chain Discontinuities”,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6/08/fact-sheet-biden-harris-administration-announces-supply-chain-disruptions-task-force-to-address-short-term-supply-chain-discontinuities/, Jun.8, 2021.
对中国高科技的打压和封锁继续成为拜登政府对华防范的一个重点。今年4月,美国商务部以违反国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利益为由,将中国七家超级计算实体列入黑名单;(69)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Commerce Adds Seven Chinese Supercomputing Entities to Entity List for their Support to China’s Military Modernization, and Other Destabilizing Efforts”, https://www.commerce.gov/news/press-releases/2021/04/commerce-adds-seven-chinese-supercomputing-entities-entity-list-their, Apr.8, 2021.6月,拜登发布新的行政命令,禁止美国投资与中国国防或监控技术部门有联系的公司;(70)The White House, “Fact Sheet: Executive Order Addressing the Threat from Securities Investments that Finance Certain Companie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1/06/03/fact-sheet-executive-order-addressing-the-threat-from-securities-investments-that-finance-certain-companies-of-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 Jun.3, 2021.宣布放弃禁止TikTok和微信下载的行政命令,但继续保持国家安全审查;(71)Karen Freifeld, David Shepardson, “Biden Drops Trump Attempt to Ban TikTok, WeChat; Orders New Review”,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us-withdrawing-trump-executive-orders-that-sought-ban-tiktok-wechat-2021-06-09/, Jun.10, 2021.7月,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BIS)将34家中国公司及实体机构列入“实体清单”。(72)U.S.Department of Commerce, “Commerce Department Adds 34 Entities to the Entity List to Target Enablers of China’s Human Rights Abuses and Military Modernization, and Unauthorized Iranian and Russian Procurement”, https://www.commerce.gov/news/press-releases/2021/07/commerce-department-adds-34-entities-entity-list-target-enablers-chinas, Jul.9, 2021.拜登政府瞄准中国的量子计算、5G技术、人工智能、半导体等产业,进行精准打击,导致日本、韩国和台湾地区等强制与中国技术领域断开,遏制中国产业链向高端发展。同时与日本、韩国等宣布在5G、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基因组学和半导体供应链等领域共同投资,打压中国高新技术的发展。
当前,拜登政府寻求同中国合作的意愿和动力不足,国际社会看到的多是防范、围堵和批评中国,以多边方式对抗中国,如此做法暴露出拜登政府对华战略出现误判,对此,中国必须做好斗争准备,敢于斗争,善于斗争,在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中寻求中美合作之路。
一方面,要在思想上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中国必须清楚认识拜登政府“印太战略”升级版的主要目的仍是制衡中国,并以四方安全对话机制为核心构成对华包围圈。在“印太战略”框架下,无论是开启“最大规模演习-2021”,还是针对中国的新冠肺炎疫情溯源报告,美国对华防范遏阻战略将是长期的,必须做好长期博弈的思想准备。同时也要看到,拜登政府对华政策是在竞争、合作和对抗三个维度展开的,尚未最后成形,中美双方仍在“试水”博弈。因此,要坚持对美互动机制和采取有效的谈判策略。中美阿拉斯加高层会晤后,双方高层对话机制延续至今,在气候、经贸、地区安全问题等领域的互动机制即便未必直接推动中美良性竞争,但对合理把握中美关系、避免中美滑向战争边缘具有一定意义。同时,中美保持接触对话,也给美国盟友及伙伴开展对华合作保留了空间。
另一方面,中国既要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又要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以斗争求合作。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多年的外交实践证明,面对霸权主义与强权政治的横行,通过斗争求合作是唯一正确的出路。像抗美援朝、联美抗苏、中美建交谈判围绕台湾问题的斗争等,都是与霸权主义及强权政治斗争的典型案例。因此,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维护并挽救中美关系的大局仍要敢于斗争,通过斗争求合作,努力推动中美关系回到正常的合作与竞争轨道上来。(73)刘军:《维护并挽救中美关系,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中寻合作》,https://wenhui.whb.cn/third/baidu/202108/16/419723.html, 2021-08-16。比如,今年6月,针对以美国为首的反华阵营对华单边制裁,中国通过《反外国制裁法》,反制裁能力明显提高,成为中国维护国际规则和国际秩序,保护国家主权和发展利益的法律依据。当然,中国也会始终做好军事斗争准备,做好与伙伴国军事合作的准备。
亚太地区国家看到,中国率先在“后疫情时代”实现经济增长和社会生活正常化,给它们带来信心,它们普遍希望中国、美国等大国开展合作,带领区域国家及世界快速走出疫情阴霾。然而,特朗普政府将疫情问题政治化,拜登政府则紧抱病毒溯源问题向中国施压,迫使亚太国家不得不在中美之间选边站,美国的“印太战略”成为“口惠而实不至”的空壳战略,它们追随美国的心意被严重削弱。譬如,日本、韩国等受益于战后和平发展,希望同中美两国都发展关系,不愿意被美国拉上“反华战车”。它们看到,中国在疫情期间不仅力推亚太地区15个国家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还同各国共享较为稳定的产业链、供应链,积极推进中日韩自贸谈判进程。中国的实际行动无形中影响着亚太国家的外交政策选择,一些国家公开主张走更加自主的外交道路,对拜登政府拉拢盟友、制衡中国的对外政策保持战略谨慎。
面对美国的“印太战略”,中国以柔性和平的经济手段予以应对,坚持推动亚太区域合作。全球防疫合作为中国快速提升国际信誉提供了良机,中国应进一步扩大国际支持基础,做好亚太地区及第三世界疫苗供应商的角色,特别加大对东南亚、印度、“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疫苗出口,不断提升国际道义基础。同时,继续扮演好世界市场角色,扩大开放,让全球共享中国市场,让中国发展红利惠及亚太地区及全球,加深世界对中国的经济依赖。美日印澳虽联手对华遏制,但美日澳三国对中国经济高度依赖,事实证明“去中国化”几乎不可能。中国要继续坚持以经促政,加强与印太地区国家的经济联系,降低它们对中国的威胁感知,持续推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推动构建“印太命运共同体”。
美国“印太战略”在经济上的指向性非常明显,实际上是为印太国家提供“一带一路”之外的“替代性选择”,以稀释“一带一路”的地区影响力。(74)王传剑、张佳:《“印太”战略与“一带一路”:挑战及其应对》,《武汉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5期。美国联合盟友及伙伴推出多个对冲“一带一路”倡议的计划,其中,“蓝点网络”计划便是通过基础设施建设来嵌入和深化其“印太战略”的重要政策工具。(75)毛维准、戴菁菁:《对冲“一带一路”:美国海外基建“蓝点网络”计划》,《国际论坛》2021年第5期。
针对“印太战略”升级版对“一带一路”倡议的对冲作用,中国首先要加强“一带一路”基建领域的话语权建设,根据国际主流基建规则和中国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实践探索,完善基建标准,建构一套更具可行性的全球基础设施规范体系。同时也要探寻“一带一路”倡议与“印太战略”良性竞争的方案。美国的“印太战略”基于“自由、开放”的印太愿景,一定程度上呼应了亚太国家及欧洲国家的需求,与“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理念也多有吻合。因此,中国不应以“一带一路”倡议对抗“印太战略”,也不能希冀“印太战略”的自我消亡,应主动思考积极融入“印太”地区的方式,实现“一带一路”倡议与包括美国、东盟在内的“印太战略”的对接,塑造更为有利的“印太”区域合作。
在南海成为印太地区新的博弈场之际,中国要抓住“南海行为准则”磋商的时机,保持战略耐心,与相关方共同建立一套行为准则和规范,对各方形成法律约束,同时与东盟国家开展务实合作,避免南海问题被反复炒作,成为亚太地区安全风险隐患。对于美国、欧洲等域外因素的影响,中国应坚持多边外交,利用东盟等中间地带的力量,对美国等域外国家进行约束。在东盟国家看来,印太地区不是一个地缘政治概念,而是亚洲、太平洋和印度洋三个地区的叠加概念。对于新印太地区,东盟国家会紧紧抓住战略自主权,在地区多边主义中坚持东盟核心原则,以东盟为中心,在亚洲、太平洋和印度洋三个地区之间建立互联互通的网络体系,发挥桥梁作用和中心作用,以抵御外部大国的干涉。
长期以来,美国占据国际道义制高点,主导国际舆论走向,利用民主、自由、人权等美式价值观打压他国。拜登政府尤其重视通过“意识形态”在印太地区抨击中国。国际舆论成为大国竞争的重要手段,国际舆论战成为一项系统工程,涉及宣传、安全、外交、军事等多个领导部门,关涉媒体、智库、公关公司、公众等多个参与主体。为加强我国国际传播能力建设,习近平强调,“要深刻认识新形势下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下大气力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形成同我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的国际话语权,为我国改革发展稳定营造有利外部舆论环境,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作出积极贡献”。(76)新华社:《习近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三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 加强和改进国际传播工作 展示真实立体全面的中国》,2021年6月1日。为此,中国一方面要主动提高议题设置能力,提高国际舆论主导能力,整合政府、媒体、智库等参与方,发挥联动效应,开展网络舆论战,抵制美国话语霸权对中国的打压。另一方面,中国要重视舆论斗争的策略和艺术,主动揭露美式舆论霸权的本质,通过解读美国及其盟友“印太战略”的地缘政治博弈面、斗争面、黑暗面等,揭露其扩大印太地缘政治影响力、不利于地区和平发展的实质,在国际舆论战中赢得主动。譬如,对于美国和西方国家以“债务陷阱论”“环境破坏论”等对“一带一路”进行的污名化,中国要与沿线国家出台有关白皮书,真实反映沿线国家的社会生活质量、生态环境保护、人民满意度提升等内容,展示决策和项目管理的透明度,以客观事实回应对我国的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