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捞千篇一律中的“个”

吴建兴

随着普通高中课程改革与高考综合改革的持续推进，高考作文命题基于时代语境，紧密与时代的宏大主题关联的新趋势和新气象已为高中生们所熟悉。然而，就现阶段的写作而言，大部分学生还未能摸到这类命题的“命门”，通篇喊口号，满纸“我们”，动辄“当今青年”，凡此种种，都使得大部分同学的作文呈现出高度同质化的弊病。其实，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写作从本质上讲是一种自我表达的方式，面对再宏大的主题，写作归根到底还是要向读者勾勒出清晰的自我。有人说，一滴水最容易消失在大海里，一粒沙最容易消失在沙漠里，一朵花最容易消失在花叢中，一颗星最容易消失在星空中，而一个人也如同一滴水、一粒沙、一朵花、一颗星，最容易“消失”在自己的“群”里。在考场上，要想让自己被“看见”，考生就要亮出有态度、有风格的“小我表达”，打捞群体中的“个”，要从“我们”走向“我”，唯其如此，才能从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

大处着眼，小处着笔

面对宏大的主题，如果仅仅从整体着眼，而缺乏化大为小的意识，就会陷入“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困境，勉为其难地以嵌入材料中出现的“爱国”“劳动”“文化”“文明”等核心词语写作而不作细化的拆解，文章只能给人假大空的阅读体验，很难斩获高分。宏大主题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抽象性，而化大为小、化抽象为具象是体现自我意识，写出个性的必由之路。比如，考生可以联系生活中的很多事实或社会上的诸多现象进行思考，聚焦自己感受最为深刻的点展开写作，写出针对性。

2019年全国Ⅰ卷写“劳动”，如果仅仅空洞地呐喊“热爱劳动”，文章显然不具备说服力，其实如果细读材料，考生不难发现针对“可是现实生活中，也有一些同学不理解劳动，不愿意劳动”，材料例句提到了三种情况，聚焦劳动展示了三组矛盾关系，而材料结尾处还以一句“此外，我们身边也还有着一些不尊重劳动的现象”给学生留足了写作的空间，考生们完全可以选取自己最有感触、最熟悉的现象展开写作。又比如，考生可以在命题材料的基础上添加适当的元素，增加具体情境，以达到独树一帜的效果。比如2019年全国Ⅱ卷要求，以青年学生当事人的身份完成写作，不管是演讲稿，还是书信，抑或是观后感，考生都可以通过设定“我”以及写作对象的身份、形象等方法来实现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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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我曾看过一部名叫《温州一家人》的电视连续剧。该剧的主人公周万顺为了脱贫致富，带领全家来到浙江温州。从捡破烂开始，不断寻找商机，卖鞋、制鞋、开采石油，他的创业一路曲折，但是凭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坚定精神，他的从商之路越走越顺。

常有人说，温州人“不懂学问懂江湖”，但我认为，他们是浙江精神的缩影——“懂学问，但更懂江湖”。温州历史上出过著名读书人，自宋朝就有叶适为代表的永嘉学派独领风骚。永嘉学派主张“利义双行”，即“以利和义，不以义抑利”，相比主流道学家的空谈义理，永嘉学派更务实，也更入世。所以温州人做生意，不拘泥于经济学，更注重更前线的江湖经验，不循典籍、不求先例，把“经世致用”的中国经济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没创业环境，就向下扎根。在温州人眼里，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高考优秀作文《我思伴我行，我行润我乡》

精妙点拨

“浙江精神”是一个宏大的命题，很容易谈得空泛，这篇文章的作者别出心裁，选择了浙江一个典型的区域温州，聚焦温州人，且从“懂学问”和“懂江湖”两个有内在联系的方面诠释温州人的特点和精神，有详有略。文章以一句“但我认为，他们是浙江精神的缩影”，就从小处链接到了“大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走到台前，秀出真我

写作时看似隐在文字之后，实际上对于阅卷者而言，文字恰恰是一面镜子，折射出的是写作者的面貌，具体包括思维与见识，胸襟与气度等。一味地以“我们”行文，进行空洞的说教，很容易让阅卷者觉得面目模糊甚至面目可憎，而那些斩获高分的考场作文往往都是让阅卷者通过文字看到了背后那个“不一样的烟火”。面对宏大主题，写作者要敢于走到台前，秀出真实的自我。我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尤其是我的所爱所憎，都是让阅卷者感受到鲜活、灵动的写作者。

议论文的表达方式以议论为主，如果在议论文写作过程中没有强烈的表达自我意见的态度，而是抱着一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勉为其难，甚至让自己成为别人思想的跑马场，仅仅满足于当命题材料的传声筒，让自己沦为复制粘贴的工具，那么这篇议论文注定是苍白无力的。与此同时，特别是针对宏大主题而言，空泛的说理容易让文章显得“虚”，虚症实治，举例论证就能起到对道理论证进行佐证和补充，诚然，举例论证的例子提倡以典型事例为主，但这并不代表小我所历所闻的一些小事不能进入例证的范畴，恰恰相反，如果考生能从真实的生活中发现典型的现象或事例且加以思考，比起空洞的为说理而说理来，显然更具亲和力。更确切地说，一流的论说文，论题和论点都应该是由生活中实际的思考和发现激发的。

此外，议论文虽以理趣为主要审美对象，但也并不排斥情趣，这种“情趣”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写作者所表达的“真情实感”，所谓“实感”，就是实有所感，不是虚幻的或凭空想象的，迁移到议论文的写作中，创作者应该要真正认同自己所表达的内容，而所谓“真情”，就是发自内心的，毫无掩饰和伪装的真实情感，“真情”与“实感”是统一的。如果学生写出了“真情实感”，那么文章就不应该是毫无生气、毫无情绪的，而应该渗透情感，能够让人感知到温度，读出鲜明的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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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洲大地上，有一种名叫“尖毛草”的植物。在最初半年的生长期内，它几乎是草原上最矮的草，而在沉潜半年后，雨水到来之际，尖毛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样，以每天一尺半的速度向上疯长，用不了几天便会长到两米左右的高度，最后成为“草地之王”。而在雨季到来之前，谁又能想到，这种其貌不扬的植物已然深深扎根了呢？

可见，生而弱者，只要埋头扎根，亦能指日凌云，正如《体育之研究》中的自强之音：“或者天之诱我以至于强，未可知也。”站在峰顶鸟瞰无余固然酣畅，但拾级而上的奋斗之乐却更令人回味无穷。

——高考优秀作文《天不绝人，何以自轻》

精妙点拨

针对于强弱的辩证关系展开论述，这篇文章的开头是2021年高考作文中极为抢眼的一篇，首先作者的积累与众不同，其次，作者的构思很巧，当大多数考生的开头都离不开“体育”之时，他却偏偏远离“体育”，将笔触伸向了非洲大地上的一株小草，短短百字勾勒出小草的特性，而关于强弱转化的道路也蕴含其中了，所以作者只需要在第二段的开头轻描淡写地指出“可见，生而弱者，只要埋头扎根，亦能指日凌云”，就干净凝练地直击中心了。一个好的由头或切入口就像《桃花源记》中的那个“彷佛若有光”的小口，找到了它一切就都向光而来了，而作者的阅读之广与运用之活也会增加阅卷者好感度。

（编辑：于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