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床料理

王正全

日本有没有什么料理比怀石料理更高级呢？答案是“有”，那就是川床料理。

川床料理可不只是好看、好吃，更关键的是，它可以让顾客边吃边欣赏无敌的自然美景。一般来说，川床料理多坐落于自然山水之间，山涧溪流、青石土畔、杂木林边、斜坡谷中、立竹为梁，棚顶芦苇，凉风徐徐，青草茵茵，游人稀稀、青苔遍布。客人们坐于竹床之上，床立两岸之间，床上有干净的枯黄蔺草席铺地和只够二人世界享用的迷你实木茶几，床下则是流水潺潺，有静有动，溪流叠涓，汩汩而出。此处流水是活水源头，不浑不臭、清清爽爽。床下河道无泥，用大块平整石板铺就，水流湍急，没有蚊子，兴致盎然，还可濯足。通常上好的坐席旁边还有石头瀑布，或者九曲河景，自然为画，人不多余。一切景致浑然天成，无需雕饰，风火水土，样样周全。先不说美食，只是坐在这里就会觉得景致无敌、心旷神怡、悠然忘我。

大自然是最好的建筑师，人类和自然可以和谐共处。自然天成，天长地久;渺小人类，顺势而为;依山傍水，借力打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样的体会自然是普通餐馆不可高攀之贵。川床料理在日本有很多家，但大部分有名的川床料理店都集中在京都府京都市的左京区鞍马贵船町附近。那里有个贵船神社，连续开了约有十家饭馆或者带餐民宿，都是山环水绕，景致也是无敌之好。当然，日本的消费很高，这些料理吃起来絕不便宜，人均都是万元起，稍好的店铺要人均2万日元（折合人民币约1 126元）起。最便宜的一家也要人均6 000日元（折合人民币约338元）起，原因是床席立于崖上，远离了河水才会打折销售。这些售价只是午餐价格，晚上的价格还会翻倍。原因非常简单，这些民宿和饭馆在晚上的灯效加持下会非常有氛围感，店铺装修都是低调而奢华的：使用了大量的直线线条和球状曲线元素，直线装饰条周正美观又私密，各种圆球形的灯笼遍布内外角落，温润美好，金黄色的灯光把屋内外照得金碧辉煌，窗外竹影婆娑，奇石倚立，大门大匾，海窗阔路，这是日本少有的阔气。总之，偶尔吃一次价格可以承受，普通家庭谁也架不住天天去消费。

花重金在这里能吃到什么特色料理呢？首当其冲推荐的就是流水素面。之前我对其做过详细的介绍，此处不再赘述，但是在山林水泽之间吃流水素面的感觉却有所不同。桌上流水，桌下也在流水，冰冰凉凉，素口、素心，可以说是夏日凉爽至极之乐所，人间清雅之美食，所以川床料理选配流水素面是不二选择;第二个务必要吃的就是盐烤活川鱼，川鱼就是本地河流里的鱼，个头不大，肉白且嫩，烧烤的时候穿在竹签上，用大火烤制，撒盐即成（参见我之前写的《炉端烧》一文）。鱼外焦里嫩，脂肪丰富，口齿生香，一般会用竹叶搭配冰碗盛放，绿芥末冲入鼻腔带来刺激感，不得不试;第三个推荐是京都豆腐，大家都知道京都的豆腐好、京都的豆腐嫩、京都的豆腐最有特色。“不到长城非好汉，不吃豆腐真遗憾”，关于京都豆腐的美好，我之前也专门写过，大家可以作为参考。除此以外，建议点一些不同种类的生鱼片，日本的生鱼片品质都很好，而且干净卫生，多数没有食品安全的隐患，因为基本是当天捕捞、当天食用，商家一般会把它们切出多种造型，搭配花朵和冰块上盘，美味鲜香，冰冰凉凉，是消暑利器。最后，当地的山野菜品质很好，也建议作为必点菜肴，新鲜而有特色。

川床料理是日本非常有特色的一种料理，虽说不太符合中国人除湿保养的观点，但是有机会不妨去体验一番，值不值得就见仁见智了。

大自然是最好的建筑师，人类和自然可以和谐共处。自然天成，天长地久;渺小人类，顺势而为;依山傍水，借力打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样的体会自然是普通餐馆不可高攀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