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中夏与李启汉:共同书写工人运动的不朽篇章

2021-11-16 02:49梅兴无
党史纵览 2021年11期
关键词:邓中夏工人上海

梅兴无

邓中夏和李启汉都参加了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是我党最早的一批党员。他俩是同乡,是朋友,是郎舅,更是并肩战斗的亲密战友,共同用生命和热血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书写了不朽篇章。

早期党员

邓中夏,1894年出生于湖南省宜章县太平里乡邓家湾村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从小勤奋好学,1915年考入长沙湖南高等师范文史专修科,1917年考进北京大学文科学习国文。李大钊担任北京大学图书馆主任后,邓中夏有幸与之结交,在阅读李大钊的《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庶民的胜利》等文章后,他很快觉醒,确信共产主义是中国的一条光明大道。

1918年底,按照李大钊“学生走向社会”的教诲,邓中夏邀约几位同学利用寒假到唐山矿区调查,了解工人生产生活状况。翌年3月,邓中夏发起组织北京大学平民教育演讲团。四五月间,他带领平民教育讲演团成员到北京东便门、长辛店等地多次组织讲演,唤醒民众特别是工人的觉悟。

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邓中夏成为运动骨干。当时,教育部的一名次长对游行学生说:“学生就是好好读书,国家大事可以交政府去办。”邓中夏上前怒斥:“政府会办什么?政府就会卖国!”并质问,“你身为教育次长,自己不爱国,还不准学生爱国,你还是中国人吗?”为了反抗军阀的镇压,北京中等以上学校学生联合会宣告成立,邓中夏任该会宣传股主任。

5月23日,邓中夏前往长沙发动组织湖南学联,以策应北京的学生运动。在楚怡学校召开的长沙学生大会上,邓中夏结识了岳云中学学生会代表李启汉。

李启汉,1898年出生于湖南省江华县码市镇李家村的一个贫农家庭。在亲戚的资助下,他在江华、衡阳读完小学、初中后,于1917年考入长沙岳云中学,结识了毛泽东等进步青年,并参加了毛泽东领导的新民学会。

李启汉与邓中夏一见如故,他们同毛泽东等一道,经过联络、协商,于1919年5月28日在长沙成立湖南学生联合会。6月3日,长沙20多所学校的学生举行总罢课。李启汉与同学们走上街头,进行爱国宣传,反对军阀卖国贼,支持北京学生的爱国运动。

长沙学生的爱国运动遭到湖南军阀张敬尧的蛮横压制。于是,李启汉积极参加了毛泽东发起的“驱张运动”。是年10月,李启汉随毛泽东率领的湖南学生请愿代表团北上赴京请愿。在京期间,李启汉住在邓中夏的宿舍里,两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李启汉与毛泽东一同到湖南会馆演讲,一同赴新华门请愿,一同联名通电全国,揭露张敬尧在湖南的累累罪行,受到各人民团体的支持,最终迫使张敬尧逃离长沙。

驱张运动后,李启汉留在了北京,在邓中夏的帮助下,在北京大学中文系当了一名旁听生。这期间,邓中夏为唤醒民众进行了不少社会活动,认识到必须到产业工人中去,把他们组织起来。这对李启汉后来致力于工人运动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在李大钊的指导下,1920年3月,邓中夏等19人发起成立中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研究团体——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以“亢慕义斋”为阵地,学习、研究、传播马克思主义。在邓中夏的影响下,李启汉开始接触马克思主义,阅读了大量有关马克思主义和俄国十月革命的书刊,思想觉悟大大提高。

1920年5月,经邓中夏推荐,李启汉到上海华俄通讯社工作,住在渔阳里六号。此时来华指导建党的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等人也住在这里。李启汉很快与他们结识,并通过他们接触了陈独秀并经常向他请教。陈独秀向他深入讲解马克思主义理论,分析当时中国的形势,李启汉的思想认识得到升华。1920年8月,陈独秀等在上海渔阳里2号发起成立中国第一个共产党早期组织。接着在渔阳里6号成立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李启汉成为最早的团员之一,不久转为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

陈独秀把上海成立共产党早期组织的情况向李大钊作了通报,李大钊立即响应,于1920年10月發起成立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邓中夏成为第一批成员。

从北大毕业后,邓中夏拒绝了父亲在农商部为他谋到的差事,立下“不当官,要做公仆”的志向。受组织委派,他以长辛店为据点,开始从事工人运动,探索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道路。1921年1月1日,邓中夏发起成立了长辛店劳动补习学校,他用通俗的语言告诉工人们“大家抱个团,五人团结是只虎,十人团结是条龙,百人团结像泰山,谁也搬不动”,以启发工人的政治觉悟。5月1日,成立具有工会性质的长辛店工人俱乐部,开始了党领导工人运动的探索。

1921年上半年,邓中夏积极参与党的一大的筹备工作。6月初,邓中夏主持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会议,决定派张国焘、刘仁静出席党的一大。6月下旬,邓中夏与刘仁静集中4天时间精心写作“北京党组织的报告”,后由张国焘在党的一大上宣读。党的一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决议》吸收了邓中夏工人运动的思想。

党的一大闭幕后,邓中夏来到上海见到工人装束的李启汉。得知李启汉已经成为党内同志,邓中夏异常兴奋。他们在一起交流了创办工人学校的情况,邓中夏开办的“长辛店工人补习学校”如火如荼,为“北方劳动界的红星”;李启汉于1920年10月在上海小沙渡创办的中国第一所工人半日学校有声有色,二者成为“中国共产党最初职工运动的起点”。

工运健将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于1921年8月11日在上海成立了领导工人运动的机关——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邓中夏担任北方分部主任,负责领导北方工人运动。李启汉任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秘书兼《劳动周刊》编辑,在上海开展工人运动。

1921年7月20日,上海英美烟厂工人不堪忍受虐待,8000多工人举行罢工。李启汉受上海党组织委派到厂指导,组织罢工领导机构,提出增加工资、撤换虐待工人的监工等8项条件。遭厂方拒绝后,8月5日,李启汉组织工人手执“还我血汗”“增加工资”等旗帜上街游行,迫使厂方接受条件。在李启汉的协调下,8月下旬成立了上海烟草工会。他学上海话,着工人装,到工人中间与之座谈。当时上海流传这样一句话:“工人不出头,出头便入土。”李启汉即写下“工人”二字,然后再叠加组成“天”字,说:“工人两字合起来,是一个天字,所以工人就是天。”这一新的解释,让工人们认识到,只有团结起来,才能成为天下的主人。

1922年1月,香港海员举行大罢工,香港海员工会发电报向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求援。李启汉奉命组织“香港海员罢工后援会”,把募集的现款汇寄到香港,并亲自到香港、广州等地慰问罢工海员。返沪后,他带人深入工人群体做工作,使许多人退出赴港做工的行列,支援了香港海员罢工。

3月19日,上海浦东纺织工会召开成立会,陈独秀、李启汉先后在会议上发表演说。4月17日,在李启汉的领导下,浦东日华纱厂4000名工人举行历时9天的罢工,迫使日商接受工人的条件,并承认工会的存在,两三天内便有3500名工人加入工会。

4月24日,李启汉等组织中国邮政史上的第一次罢工。上海邮局800多名工人走上街头,要求改善待遇。罢工的第二天,有暗探向上海租界工部局密报:“上海工潮的主要组织者李启汉。待有完整证据发现,他将受到控告。”李启汉不顾个人安危,继续指导罢工,迫使邮局最终让步。

罢工胜利后,李启汉、邓中夏一同乘船从上海出发,到广州参加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会上,邓中夏提交的《全国总工会组织原则案》,李启汉提交的《八小时工作制案》《援助罢工案》获得一致通过,邓中夏还当选为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

7月,邓中夏出席党的二大,被选为中央委员。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迁至北京后,8月,邓中夏领导书记部利用直奉战争结束、吴佩孚控制的北京政府宣布“重开国会,制定宪法”的机会,向众议院发出一份《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总部邓中夏等的请愿书》,并提出了劳动法案大纲19条,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劳动立法运动。

唐山、郑州、长沙等地的铁路、煤矿、纱厂工人率先起来响应,组织劳动立法大同盟,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通电北京政府、国会,要求将劳动立法列入宪法之中。由于北京当局根本无意制宪,劳动大纲未能列入宪法。但19条劳动法案大纲,却成为即将兴起的工运高潮的斗争纲领。

在邓中夏领导下,长辛店铁路工人提出增加工资等要求,被铁路局拒绝。8月24日,3000多名工人举行大罢工。根据邓中夏的建议,工人们到火车站阻断南北交通,虽有军队干涉,但工人无所畏惧,终使铁路局屈服。长辛店工人罢工胜利的消息,很快传到京汉、京绥、京奉、粤汉、津浦等几条铁路干线,鼓舞了铁路工人的斗志。

10月,邓中夏参与领导了开滦煤矿工人大罢工。由于罢工进行得不顺利,个别领导人思想动摇,导致工人士气涣散。邓中夏咬破手指血书:“一定要同英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斗争到底,争取罢工的胜利!”并派人把血书送到现场,以鼓励罢工工人的勇气和信心。但因反动势力过于强大,开滦罢工终至失败。

1923年初,随着京汉铁路大罢工的失败,全国工运转入低潮。此时,书记部迁至上海,邓中夏也转移到上海。经李大钊推荐,他任上海大学校务长,主持行政工作。他聘请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来校任教,带领学生深入工人群众,恢复和组织工会,培养一批领导工运的骨干。

让邓中夏十分揪心的是,李启汉在上海被捕入狱的事。1922年5月,李启汉参加劳动大会返沪后,领导了浦东日华纱厂第二次罢工。6月1日,租界巡捕房以“多次煽动罢工”罪将他逮捕入狱,后又引渡给上海军阀当局,关进龙华监狱。

邓中夏想方设法营救李启汉。直到1924年10月13日,李启汉在被关押2年零4个月后终于获释。出狱那天,邓中夏、李立三等一起去迎接李启汉,邓中夏动情地说:“你是我党坐牢最早最苦的第一位同志。”还为他赠诗《启汉出狱——喜极而泣,诗以志之》,诗中写道:

你出来了,我们的责任更大了!

你看——

猛虎一样的军阀呀,

巨蟒一样的帝国主义呀,

蛇蜥一样的资本家呀,

他们联合着,而且紧密地联合着,

长蛇般地向我们进攻了,

铁桶般地向我们包围了,

磐石般地向我们压榨了。

哦哦,我们的战士,

准备着迎战!

准备着厮杀!

考虑到李启汉不宜留在上海工作,组织决定派他去湖南水口山、锡矿山开展工人运动。邓中夏说:“你从狱中出来,头发长得像森林一样。工人阶级也要像森林一样茂密扎根,生生不息。我建议你改名李森。”尔后,李启汉即用“李森”的名字。

送走李启汉,邓中夏领导了震动全国的上海工人“二月罢工”。1925年2月,邓中夏、李立三到上海内外棉八厂组织工人罢工,提出了不准打人、增加工资等要求。邓中夏在苏州河北岸潭子湾召开罢工工人大会,被大批军警包围,他临危不惧,站在一个坟堆上振臂高呼:“我们被东洋人压迫了,中国人不要压迫中国人!”邓中夏等50余人当场被捕,他鼓励一起被捕的工友:“他们能抓住我们,但他們打不败我们!”经党组织营救出狱后,他和李立三等继续领导大罢工,至2月19日,上海22家日商纱厂近4万工人加入罢工行列,迫使日商接受了不虐待工人等4条要求。“二月罢工”的胜利,成为五卅运动的序幕。

罢工领袖

1925年5月1日,第二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召开。大会决定成立中华全国总工会,取代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邓中夏、李启汉当选为中华全国总工会执行委员会委员。会后,他们一同留在广州,邓中夏任中华全国总工会秘书长和宣传部部长,李启汉任中华全国总工会组织部部长,共同主持中华全国总工会日常工作。

5月30日,上海发生了震惊中外的五卅惨案,为支援上海人民的反帝爱国斗争,苏兆征、邓中夏、李启汉等领导了省港大罢工。邓中夏等先来到香港发动罢工,香港当局企图强行阻止,邓中夏冲到斗争最前线,发动海员、电车、印务等工会举行罢工,6月19日省港大罢工在香港拉开序幕。6月21日,在李启汉等的组织下,广州沙面的数千洋务工人也举行罢工。

6月23日,香港罢工工人和广州市的工人、农民、学生、青年军人及其他群众10万余人,为悼念五卅惨案死难者举行游行,途经沙基时,突遭沙面租界英国军警的排枪射击,发生了死伤200余人的“沙基惨案”。省港大罢工迅速扩大到近20万人,形成强大的反帝洪流。

在分析罢工局势时,邓中夏指出,省港大罢工不是一般的经济斗争,而是为了反对帝国主义,求得民族解放的政治斗争,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7月3日,中华全国总工会省港罢工委员会成立,邓中夏任罢委会党团书记,李启汉任副书记。罢委会下设干事局处理日常事务,李启汉任局长。邓中夏强调,省港罢工委员会不啻一个政府,可以处置一切与罢工相关之事,广东政府不得过问。

干事局是处理罢工日常事务的中枢机构,李启汉聘请了一批主持正义、办事公道、精明能干的职员,迅速组成文书、招待、庶务、宣传、交际、交通、游艺等部门开展工作,成为苏兆征、邓中夏的得力助手。

当时,常聚集于广州的香港罢工工人达7万多人,安排好他们的食宿问题,是一项艰巨任务。邓中夏花很大精力到各个工人住宿区,帮助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各种问题,还特地委托李启汉专门负责此项工作。李启汉学说广东话,穿上蓝色工装,脚蹬一双旧胶鞋,携带一张草席、一顶破蚊帐,工作到哪里,夜晚就铺开草席睡在哪里。在他的领导下,各住宿区办起了工人食堂、工人游艺室,给缺衣少被的工人发放了4万件棉衣、2万条棉被、1.5万条土布褥子。工人们看病吃药,女工怀孕流产诸事,他均一一妥为安排,基本解除了罢工工人的后顾之忧。工人称干事局是“工人内阁”,李启汉就是“内阁总理”。邓中夏高兴地说,解决了罢工工人回广州后的生活问题,等于打赢了与帝国主义战斗的第一个回合。

7月5日,邓中夏牵头组建了工人纠察队。它担负着封锁香港、澳门和沙面的交通,截留粮食,查缉私货,逮捕工贼,维持罢工秩序等任务。邓中夏兼任纠察队训育长,通过党组织从黄埔军校抽调一批优秀军事干部充任教练和骨干,将2000多名队员编为5个大队,配备枪支200多条。这支工人武装力量在邓中夏等的领导下,在东自汕头、西到北海漫长海岸线上的各港口设卡,扣押英国货物,严禁粮菜外流,香港顿时交通瘫痪、商务停顿、商店关门、食品奇缺,成为“臭港”“死港”。

香港变成“臭港”后,英国外交大臣张伯伦威胁要以10万大军进攻中国。邓中夏针锋相对地撰写《欢迎英国十万大军进攻中国》一文,发表在中共广东区委机关报《人民周刊》上,尖锐指出“这不过是恫吓中国人民的伎俩”。后来,英国不仅未派兵来华,反而把驻港部分英军调回国内。

封锁香港两月之后,英在港利益受到很大打击,但一如邓中夏分析的那样:“这种封锁不只封锁了香港,而且封锁了我们自己。”广州对外贸易、政府财税收入也受到影响。邓中夏、李启汉等开会商定调整斗争策略,制定了“单独对英”“凡不是英国货英国船及经香港者可准其直来广州”的政策,美、法、日、德等国对此表示欢迎,其轮船公司纷纷申请与广州通航,原在香港及广州沙面的各国商人也纷纷迁至广州营业。这个政策拆散了帝国主义的联合战线,广州的工商业、航运业等迅速恢复,财政税收也大幅增加。与此相反,受省港大罢工的打击,港英当局在经济上每天损失400万元,英国政府不得不将任期未满的香港总督司徒拔撤职。

为做好省港大罢工的舆论宣传,邓中夏主编省港罢工委员会的机关报《工人之路》,亲自拟定宣传方针和编辑计划,并审定重要稿件,使报纸成为团结省港罢工工人并肩斗争的旗帜。港英当局企图破坏大罢工,李启汉及时在《工人之路》上发表《世界革命的潮信到了》《帝国主义者之阴谋》等文,列举世界各地声援省港大罢工的消息,揭露港英政府派人到广州破坏罢工的阴谋活动,大声疾呼工友们“绝不要中敌人的毒计”“不可受人愚弄”“要全体一致对外”,从而增强了工人的团结,促进了罢工斗争持续推进。

1926年10月,为了配合北伐战争,省港罢工委员会转变策略,持续16个月的省港大罢工结束。1927年2月,中华全国总工会北迁武汉。李启汉被留在了广州,接替邓中夏任省港罢工委员会党团书记,主持罢工的善后工作。他组织3000名罢工工人参加运输队,运送辎重弹药支援前线;组织随军宣传队,唤起农友的支援;组织卫生队到前线救护了成千伤员,有力地支援了北伐战争。

郎舅英烈

在领导省港大罢工期间,李启汉于1926年初与薛英华结婚,不久,他把在湖南老家的母亲和妹妹李惠馨(原名李英)接到广州一起生活。当时,李启汉一家住在广州贤思街一栋叫作“龚寓”的楼房里。32岁的单身汉邓中夏住在楼下,时常到李启汉家蹭饭,浆洗衣物诸事也落到李母、李惠馨身上。

于是,邓中夏与李惠馨相识了。在她眼里,邓中夏英姿勃勃,满腹经纶。邓中夏在百忙中抽时间教她读书、识字,给她讲革命道理,建议她走出“龚寓”。在邓中夏、李启汉的影响下,李惠馨投身到省港大罢工的洪流之中,帮邓中夏送文件、送稿子,渐渐地两颗心靠近了。李啟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当着两人的面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1926年8月,邓中夏与李惠馨喜结连理。他比她大15岁,故对她以“妹妹”相称。结婚那天,刘少奇、何宝珍夫妇作为证婚人来到“龚寓”,却不见新郎新娘。原来,一大早新郎就带着新娘到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凭吊。邓中夏意味深长地对李惠馨说:“妹妹,要斗争就会有牺牲,不要忘记死去的先烈。”婚后,李惠馨更加积极地投身罢工斗争,于1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

邓中夏、李启汉战友加郎舅,亲上加亲。1927年2月,他们于广州依依惜别,不承想这竟是他俩的生离死别。

留守广州的李启汉面临着日益严峻的局势,国民党右派开始压制工人运动。李启汉和广州工人代表大会主席刘尔嵩等紧急磋商,3月16日,以中共广东区委、中华全国总工会广州办事处、省港罢工委员会等8个团体的名义,发表《对时局的宣言》,呼吁国民政府“实行民族革命的工农政策,实行进步的农村政策,消弭军事势力腐败的危险”。

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李启汉连夜召开会议,研究紧急应变计划。但应变计划尚未及实施,广州军阀便步蒋后尘。4月15日凌晨,大批军警搜查和封闭了中华全国总工会广州办事处、省港罢工委员会、广州工人代表会等处,大肆搜捕共产党人和工农领袖。

李启汉不幸身陷魔掌。在被押往拘留所的途中,他昂首阔步,大声斥责反动派卑鄙无耻。4月22日,他又被押往南石头监狱。面对敌人的审讯,他大义凛然地回答:“我是做工人运动的,你说我是共产党,那么所有的工人都是共产党了!”不久,李启汉被秘密杀害,时年29岁。

踏着李启汉的血迹,邓中夏、李惠馨继续为革命出生入死。1927年8月,邓中夏参加党的八七会议,被选为中央临时政治局候补委员。1928年赴莫斯科,任中华全国总工会驻赤色职工国际代表。1930年回国后,先担任全国总工会党团成员兼宣传部部长。接着,他又被任命为中央代表,前往湘鄂西根据地,同贺龙、周逸群一起领导湘鄂西的武装斗争,任湘鄂西特委书记和红二军团政治委员。

1931年春,邓中夏被王明撤掉全部职务,转移回到上海。1932年秋,邓中夏担任全国赤色互济总会主任兼党团书记。

1932年11月,担任交通员的李惠馨因叛徒出卖,在送文件途中不幸被捕,囚禁于上海法租界监狱。为了不暴露邓中夏的踪迹,她一度拒绝任何探监者。半年后,邓中夏才探明妻子的下落,马上书写一信,仍以“妹妹”相称,落款为“哥哥书”。信中他深情地表示“我是多么挂心啊!”鼓励她“牢狱是极好的研究室呀!每天读书,又可以消却寂寞烦恼!”还托人给她送去书籍和日用品,并想方设法营救她。

可此信发出不久,邓中夏也被捕了。1933年5月15日,鄧中夏到上海法租界与互济会援救部长林素琴商量工作时,一众巡捕突然闯入将他们逮捕。邓中夏一口咬定自己叫“施义”,在湖南当教员,是来上海访友的,并带信给互济会律师史良,请她出面营救。

5月16日、23日,设在法租界的法院两次开庭审讯,国民党上海市公安局要求“引渡”施义。史良表示反对,并驳斥了他们的无理要求。法庭作出对施义“不准移提”的裁定,但又裁定将林素琴移交上海公安局。

上海公安局立即将林素琴交给国民党特务机关。在敌人的威逼利诱下,林素琴叛变,供出施义就是邓中夏。国民党花重金买通法租界官员,将邓中夏“引渡”到上海公安局,随后押往南京宪兵司令部监狱。

在狱中,邓中夏以坚定的信念和钢铁般的意志,顶住了反动派的利禄引诱和严刑拷打,他写道:“一个人能为了最多数中国民众的利益,为了勤劳大众的利益而死,这是虽死犹生,比泰山还重。人只有一生一死,要死得有意义,死得有价值。”在同狱中难友谈心时说:“我邓中夏化成灰还是共产党党员!”在临就义的前两天,他给党写下最后一封信,信中说:“同志们,我快要到雨花台去了。你们继续努力奋斗吧!最后的胜利终究是属于我们的!”

1933年9月21日黎明,邓中夏被押送到雨花台刑场。临刑前,宪兵问:“你还有话吗?”邓中夏说:“你们想一想,杀死了为工农兵谋福利的人,对你们自己有什么好处?”监斩官气急败坏,下令开枪。邓中夏血洒雨花台,献出了39岁的宝贵生命。

1936年,李惠馨经党组织营救出狱,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李夏明,以示继承邓中夏的遗志。此后,她先后在西安、延安、太行山等地工作。1945年3月1日,毛泽东为李夏明题词“继启汉、中夏之遗志”,以资纪念。

新中国成立后,李夏明先后在劳动部、轻工部工作。1987年,李夏明离世,享年78岁。(题图为表现省港大罢工的美术作品,中立演说者为邓中夏)

(责任编辑:钱海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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