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子弦
这是多年前想写而又一直没写的文章。一是因为太小众,二是顾及会“得罪”众多的诗人朋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写诗歌都不点标点符号了。不仅句子的末尾不点,就连一行两句中间也不点,仅用空格代替。
最初,我以为是个别现象,无碍大局。后来发现,写诗歌不用标点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甚至最权威的官方文学杂志发表诗歌时也不点标点了。
去年,我给某省级文学月刊投寄了一组诗。发表时,我原有的标点符号全部被删除。
我翻阅一本国内最权威的诗歌杂志《X 刊》,里面发表的诗歌作品也都没有标点符号。这不能不令我感到惊讶。
标点符号是文章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如人的眼耳鼻舌缺一不可,绝非可有可无。标点符号是用以表示语句的停顿、语气以及词语的性质,是辅助文字语言功能的重要工具。一首不点标点符号的诗歌就像一个残缺不全的人,或者说就像一个人没有穿衣服。
在清代以前,诗词、文章是没有统一的标点符号的,只有几个很随意的断句符号。春秋战国以前的文章,甚至没有任何断句符号。所以,孔子的《论语》中有很多话因后人的断句不同而产生不同的解读,甚至产生完全相反的解读。
其中有一个最典型的公案:“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人将其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人则断为:“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两种断句的意思完全相反。第一种断句得出的结论是孔子主张“愚民”,第二种断句的意思则是孔子主张“开化民智”。可见,标点符号在文章中是何等重要。
很多人认为,诗歌与文章不同,诗歌是以行断句的,可以把标点省略。其实不然,一首四、八句短诗,人们在阅读的时候尚可分出上句与下句。而一首几十句的长诗如果没有标点,人们就很难分出哪句是上句,哪句是下句;哪句是叹号,哪句是问号。这给读者带来很大的不便,要一边读诗,一边给诗歌加标点,更给读者引用或复制句子带来了不便。
关于诗歌不点标点符号,曾有一个非常经典的故事。
19 世纪德国著名作家台奥多尔·冯达诺曾在柏林的一家报社当编辑。
有一次,一个年轻人写了几首诗寄给他。冯达诺一看,不觉眉头紧皱。原来,全诗没有一个标点符号,而且诗句粗劣,他打算退稿。
不久,又收到这位作者寄来的一封短信,信上说:
“我对标点符号一向是不在乎的,用时还是请你自己填上吧!”
冯达诺看了,对这位一点都不重视使用标点符号的作者非常反感,他很快将原稿件退了回去,也附上退稿信说:
“我对诗向来是不在乎的,下次来稿,请寄些标点符号来,诗由我自己填好了。”
于是,《请寄些标点符号来》就成了一封独特的、经典的退稿信。
标点符号是国外发明的,就像发明文字一样,具有非凡的历史意义。我国对标点符号的推广始于民国前后,在我国的文字史上同样具有重大意义。因此,标点符号的重要性不容小视,写诗不使用标点符号是否是一种历史的倒退?
诗人们,不要太吝啬了,请把标点符号还给诗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