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洁岷
在所有的少女中我关注南方的少女
特别是,中年乃至老年的青少女
就比方说那是发生在蚌埠或者汨罗的
一家叫维景的新酒店,酒店的大堂
干净柔和的笑容是从那3.5 英寸软盘上
存储的照片文件夹里下载而来的
在所有的富婆中我留意东方的小富婆
她无疑是富婆中最穷同时最苗条的
还是跑得最快那位,黑大衣裹着闪电
在一树二月初的粉红梅花下停止了飘荡
就等于是粉色云霞在摇曳着奔跑,又猛地
立定在她的面前:花瓣窸窣飞离花萼
在所有母亲中我热爱餐桌西北角的母亲
假牙、高度近视和含混的会话练习
傍晚我看到雪白的头颅下的一道阴影
那是冬至的经历了一天的沉寂后的表情
她、父亲和我,我们开始饺子晚餐,这是
我小时候的万花筒里充满魅力的时刻
孤零零的山
怀才不遇的人
绿色的阳光在枝丫间
没人也没有人说话
但有说话声,山不是山
是声音汇集而成的堆积物
遇见冻僵多年的爱情
将神色和心情调亮点点
一头鹿,在远处火车上歇息
人沿一条不通向何处的便道行走
在中途回来,眉眼里残留
一场隔年棋局的怒意
孤独就是一个人在睡梦里打牌
月光通过倾斜进树林的角度
来修订苔藓上的青色
山、第一人称叙述者以及
梅花鹿的斑纹一直处于
显现与映照之间
当家才知油盐贵
才无视街角天边的风景
乌泱泱积雨云
沾有梦呓的床单晾在空地上
双臂张开,头部后仰,飞在空中
狂喜与从容的汗滴曾像从玻璃
一样的皮肤里渗透出来
养儿才知父母恩
太阳从半空垂直坠落光线迸散
搜肠刮肚地回想从前的慌张和陶醉
临近退休将要赋闲的少年
听水龙头嘶嘶声,下午的浮力
侧卧的女人曾是云端星空的裸女
他已是把自己排成队列的人
点燃的绿色
略带水粉的灌木
把人惹得有些恍惚了
哭笑得自己什么都看不清
搬家才知东西多,把家搬远
这是否需要请示到海边出差的妻子
远到有自带抽屉的动物的地方
恋爱才知欲难安
就像贾导电影里的女主人公
咬着的嘴唇上反而是温和的眼睛
早已忘记可爱是校园女生的标志
缓慢地告诉虎斑猫以差点儿失传的母语
海上来的风吹拂建筑和车辆的蓝色和金色
风过处是你淡得像纸一样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