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温情叙事风格分析

2021-11-08 09:44吉文思
课外语文·下 2021年10期
关键词:平凡的世界路遥

【摘要】作为出色的现实主义作家,路遥站在青年人的角度上观察世界,用自己的作品来反映不同时代之下生命的抗争。在当前的文化环境中,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依旧表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感染力,为无数青年读者的前进指明了方向。本文对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温情叙事风格进行了分析,在鉴赏路遥的文学作品的同时,探究了这种“温情叙事风格”与“现实主义”之间的联系,在对文化作品的核心情感特点进行分析的同时,为后续文学作品的创作风格研究提供经验上的支持。

【关键词】路遥;平凡的世界;温情叙事风格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490(2021)30-014-03

【本文著录格式】吉文思.小说《平凡的世界》的温情叙事风格分析[J].课外语文,2021,20(30):14-16.

《平凡的世界》以曾经的历史现实和青年的奋斗抗争经历为出发点,借由个人的文化素质和道德观念对青年的人生进行重新描绘。在《平凡的世界》一书中,作者借由“谈话式”的表达方式展现不同生命的人生历程,“抗争”虽然包含在相关作品当中,但表现抗争的手法并不强烈,在文字中,更多的是对乡土价值基调的强调,和对现代理性缺失的分析。这种温情柔婉的叙事风格赋予了《平凡的世界》更强的生命力,也使得《平凡的世界》在广大青年读者的心中扎根发芽。

一、《平凡的世界》的文学地位

当文学走入低谷,市场经济价值、社会营销力量等一系列外在因素开始干预文学作品的创作时,路遥用自己的信念和文化创作了《平凡的世界》,为文坛保留了一方净土。作为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雨漂泊的现实主义作家,路遥用自己的作品来唤醒青年群體对于未来、对于生命、对于奋斗的热情,将孙少安、孙少平等一个个文学作品中的角色从书本上分离出来,在他们的身上描绘社会底层出身青年在现实生活中所遇到的困境。借助对“剧中人”命运的安排,路遥将自己对当代青年人的美好希求利用孙少平的台词表现出来:“人就得闯世界,安安稳稳活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摔打几下就死了,即使是受点磨难,只要能多经一些世事,死了也不后悔。”这种“一往无前”的风格与作品本身的叙事风格之间产生了巨大的矛盾,但正是这种矛盾的表现,使得读者开始理解人生的“波澜起伏”,有瓶颈,有坦荡,有冲突,从而在《平凡的世界》中看见现实中的生活。

《平凡的世界》以惊人的文化视野和艺术视野重现当年的历史事件,展现了黄土地上出身卑微的青年同胞们的艰难奋斗历程。但在作者的温情叙事风格下,这种“艰难”只是人生所必须经历的一种必然,正如作者所说的:“我不愿意用政治家的眼光审视历史现实”,而是“要用历史和艺术的眼光观察在这种社会背景下人们的生存和生活状态”。这种追求自然的创作理念使得作者的文字不再充满冲突:其用一种平和、自由的方式将曾经的故事重新展示在眼前,人物还是人物,历史还是历史,发生变化的只有读者的心态。在《平凡的世界》中,作者并不会对相关人物的行为、性格进行长篇大论,“谈话式”的表达手法使得读者获得一种“虚无感”,仿佛《平凡的世界》中的故事就发生在眼前,发生在隔壁,从而在这种恬淡的心态中获得文学阅读上的享受。著名评论家曾振南曾对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给出这样的评价:它不断让我的心中产生波澜,使我心酸流泪,又用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我,抚慰我的灵魂。《平凡的世界》塑造了厚薄适宜的感情氛围,作者的经历与现实生活互相纠缠,终于为这种“温情叙事”风格的萌芽创造了条件。

二、路遥《平凡的世界》中的温情叙事风格分析

(一)因作者的人生经历而产生的温情叙事风格

著名作家福楼拜认为,“作者的人生经历是一切灵感的来源”。结合现实的文学创作活动来看,这一观点可谓是言之有理:生活在不同的环境下,作者的思想、情感随着外界环境而不断变动,其创作欲望与创作能力也在随着环境产生改变。作为出色的现实主义作家,路遥那温情叙事的行文风格与其早期的生活经历不无联系:幼年贫困,路遥被父亲过继给自己的伯父,在伯父的关怀下长大;特殊时期,年仅20岁的路遥在延川县革委会担任副主任,随后回到家乡务农;1973年,路遥顺利进入延安大学中文系学习并开始文学创作。在路遥短暂的一生中,亲人、社会和党的关怀让他健康成长,使他感受到人间的“爱”。这种对现实情感的高度认同使得路遥开始重视“温情”的重要意义。在创作《平凡的世界》的过程中,路遥在特殊时期选材,将自己的部分生活经历转化为人生的缩影,带入到“小人物”的生命历程当中。在读者眼中,这些人物是苍白的,是为了推动剧情而设计的虚拟角色,但在路遥的眼中,这些人物身上或多或少地包含着他的人生经历:务农的经历,读书的经历,为了梦想奋斗的经历。《平凡的世界》的故事情节与作者的内在情感与现实经历逐步融合,使得作者开始向着一切美好的方向推动故事,将自己不曾实现的愿望放在自己所创作的角色身上。纵观《平凡的世界》,不难发现,即使主人公与一众人物受尽挫折,作者也没有将文学创作降低为“发泄情绪”的工具,面对极大的不幸,作者引导着书中的角色,让他们以热情、赞美和奋斗来克服生活中的冷漠、敌意和仇恨。这种对生活的热爱转化为对生命的热爱,使得路遥在赞美底层群众的同时形成了稳定的世界观。在80年代,各种新题材、新故事层出不穷,但路遥依旧在用自己的方法观察并记录着世界,这其中,不仅包含着对文学的无上敬意,更包含着对自己人生经历的“情景再现”。

(二)人物情感下的温情叙事风格分析

20世纪80年代,社会生产水平大幅提升,群众对于物质的需求正在转化为对于精神的需求,各种文学作品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逐渐萌芽。文学市场面临着百花齐放的辉煌局面,也使得一些老牌文学名著走上了绝路。部分学者研究认为,在这样“慷慨叙事”的全新文化环境下,群众追求的是鲜明的矛盾与激烈的抗争,是对现实的反抗与对未来的追求,细腻温情的叙事风格必将被当前的文化环境所淘汰。但《平凡的世界》依靠其“温情叙事风格”在文学市场中保住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并将相关故事传承至今。对文化环境进行分析,不难发现,路遥的“温情叙事”实际上是一种对于文学创作活动的调和:《平凡的世界》塑造了温婉平静的叙事方式,与激烈的现实与群众的冲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读者在感受这种温情的同时体验到生活的深沉、沧桑与苦难,从而将生活最为细微的一面展现出来。

在宏大的现实之下,是对历史的反思。放大历史,人物的经历惊心动魄,缩小历史,大家都是长河中的一粒沙子。借助人物情感,路遥将自己的创作升华,在文学作品中对生活、道德和人性进行挖掘,从而使读者理解到文学的细腻与深刻。路遥写孙少平,写他在几个女人之间的爱情,将他的生活经历和人生信条重新描绘出来,赋予了这个角色血肉:他是热情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是贫穷的,吃着高粱面馍喝着生菜汤;他是高傲的,他的精神与田晓霞站在同一高度,不卑不亢。主角的身上包含着人类的诸多美好品质,使得读者对这样的优秀少年产生向往,渴望与他相交、渴望与他相知,而他的人生信条“人就得闯世界,安安稳稳活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摔打几下就死了,即使是受点磨难,只要能多经一些世事,死了也不后悔”更是被人所铭记。写孙少安,将他打磨成另一个精神代表,踏实肯干,精明内敛,却又被土地和宗族所限制,在爱情和婚姻的泥沼中不断挣扎。两个人物,两种人生,让读者不自觉地将自己的人生经历带入到作品当中,感受作品的真实,站在人物的角度思考自己的选择。抗争与安稳发生矛盾,却又在历史的推动下形成高度和谐。面对历史所产生的“无可奈何”,赋予了人物不同的情感,在这种情感之下,是对人生、对未来的温情与热爱。

(三)衍生于乡土文化中的温情叙事风格

作为出身于陕北地区的出色作家,路遥的作品带有极重的乡土味特点:其对于自己的故乡抱有取之不尽的赞美之情,对于土地上劳作的人们送上了无限的敬意与热爱。在早期的文学创作活动中,路遥便竭力开发自己的笔墨,让文字在黄土高原上生根发芽:写《人生》,写顺德老汉与主人公高加林之间的故事,将老人对自己的劝慰交给剧中人,在心灵上感恩养育自己的人民;写《平凡的世界》,写孙少平、孙少安与家中长辈的谈论、争执,将一切愉快、不愉快的经历带入到作品当中。在《平凡的世界》创作阶段,路遥曾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当历史要求我们拔腿走向新生活的彼岸时,我们对生活过的老土地是珍惜地告别还是无情地斩断?路遥选择了第三条路:带着乡土文化与作品继续前进。

在《平凡的世界》中,取材于乡土文化的表达极为常见,这种乡土化的表述手段拉近了读者与人物之间的距离,使其形成这样的构思:在黄土高原的某个窑洞里,孙少平和孙少安坐在火炕上,琢磨着来年的收成。“高粱面馍”“菜汤”唤醒了读者对于那个年代的追忆:贫穷而充满希望,劳累而充满热情。这种希望与热情与作者的人生经历相互融合,转化为文字,流入到《平凡的世界》当中。从文学表达技巧上来看,这种取材于现实文化的创作手法并不少见,如余华的《活着》,但观察其内涵,其有着截然不同的核心:余华的作品之下,好事之后永远跟着坏事,活着在于承受,在于忍耐,只有能够承受,能够忍耐,才算是活着,这种表达撕裂了现实,让人更加珍惜眼前的美好。而路遥的《平凡的世界》从现实生活中的苦难与幸福入手,站在黄土高原上为人物描绘人生。乡土化的表现手法使得读者产生一种错觉:他的作品就发生在昨天,发生在黄沙飞扬的黄土高原上。路遥认为,“写小说也是一种劳动,并不比农民在土地上耕作就高贵多少,他仍然需要劳动者的赤诚而质朴的品质”。对于文学创作,路遥将老乡们对待土地的精神带入到文化作品当中,在名为文学的道路上艰难前进。在黄土高原的生活之下,是《平凡的世界》的诞生摇篮,更是作者对于故乡与土地的追思。

(四)道德意识下的温情叙事风格

有学者认为,路遥的作品之所以受到当代读者的欢迎,是因为其具备绝对“正常”的价值观与道德观,从某些方面来说,正是这种“正人君子”的做派提升了作品的吸引力,使得读者开始不自觉地追求作品中的美好情感。对于路遥笔下的温情叙事风格来说,这种基于道德标准衍生而来的叙事模式构成了“温情”的基本前提,更為后续的“叙事表达”提供了条件。

路遥在自己的作品中坚守传统道德的真谛,借由被逐渐遗忘的“乡村秩序”塑造人与人之间的温情,为作品中的角色增添色彩:憨厚的马建强,热情的刘若琴,无所不知的顺德老汉,敢于抗争的孙少平等。在这些人物的身上,美好的道德智慧和出世原则共同闪光,使得主人公具有了血肉:顺德老汉将自己舍不得吃的东西塞到娃娃的手里,展现人性中奉献与慷慨的光辉;对待高加林的背叛,刘巧珍的轻描淡写让读者看见了她的宽容与善良。在这样的环境下,主人公的每一个细胞都被传统美德所侵染,他开始抗争,开始奉献,拯救小女孩,为自己的命运而搏斗。在《平凡的世界》中,传统美德在人物、事件中流露出来,但作者并不会对读者强调“你要怎么做”,他借助故事情节帮助读者感受民族道德的重要意义,让城市的冷漠与乡村的秩序相对,在夕阳之下展示曾经的温情。凡是有道德的,一般都是好的,因为道德是根植于读者心中的审美元素。路遥看穿了这一点,作为操纵文字、描写现实的文学大师,他站在“道德”和“人性”的角度上描绘故事:在美好的爱情、纯洁的友情和家庭的亲情之间徘徊,将温暖和人伦带入到这个新时代。对于读者来说,他的作品中包含的道德的隐性表现,但对于路遥来说,作者并不吝啬传统文化审美理想在作品中的表达,“你能够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作品的价值莫过于这一点了”。《平凡的世界》中没有大公无私、女娲补天的大爱,但并不缺乏温暖的人情,正是人情与道德相互交织,才构成了路遥心中的美好温情。

三、结语

在文学作品《平凡的世界》当中,路遥以极度的真实和善良来感悟人生,站在现实的角度描绘故事,为读者带来了真善美的感动。在这种平淡的叙述风格之下,路遥的温情叙事风格令人动容:他用虚拟人物的经历映照现实,然后创造出一个截然不同的时代,将温暖与爱传递给读者。这种温情悄无声息,却比浓墨重彩的论述更让人感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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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吉文思,女,1987年生,本科,中级,研究方向为汉语言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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