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荒寒托壮志 琵琶乐舞以寄情

2021-11-03 20:41王源西
青年文学家 2021年26期
关键词:岑参艺术形象边塞

王源西

岑参是盛唐边塞诗人的杰出代表之一,他两度入塞的经历使得其边塞诗具有独特的风格。本文通过研究岑参边塞诗中出现的琵琶意象,分析琵琶作为一种胡乐器在岑参边塞诗中所代表的艺术形象。

中国是诗的国度,唐代是古典诗歌的黄金时代,尤以雄浑奔放、慷慨悲壮的边塞诗成就最高。唐代边塞诗的兴盛不仅是对以前的边塞题材诗歌创作经验的继承和发展,也与唐王朝边境战争的频仍与知识分子身心的极大解放息息相关,体现了大唐盛世积极进取和崇文尚武的时代精神。宋代杰出的诗论家严羽说过:“唐人好诗,多是征戍、迁谪、行旅、别离之作,往往能激发人意。”其不仅将征戍列在“好诗”首位,后几类也多与边塞有关。至今脍炙人口的优秀唐诗篇章中,边塞诗占有相当的比重,而其中最被众人所熟悉的就是盛唐时期的边塞诗,出现了以岑参为代表的一批优秀的边塞诗人。边塞诗是唐代实行开明的民族政策,促进民族友好交往,迎合民族大融合时代潮流的产物。本文以岑参的边塞诗为依据,了解盛唐边塞西域乐舞,分析其诗中琵琶的艺术形象。

一、岑参及其边塞诗的创作

岑参,生于开元六年,卒于大历五年,终年五十三岁。天宝八年(749)至至德二年(757),岑参曾两次出入西域边塞之地。岑参一生诗歌创作数量巨大,仅现今能见到的就有393首,其中边塞诗就多达70余首,边塞诗是诗人创作高潮期的杰出成果。岑参多次鞍马风尘的边塞生活使他的诗境空前开阔。雄奇绮丽的浪漫主义色彩,成为他边塞诗词的主要风格。通过塞外风光长期的观察与体会,岑参充满激情地歌颂了戍边将士勇往直前、转战沙场雪海的壮烈场景。其诗也不乏描写边塞地区雄浑壮丽的极致奇景和体现多民族聚居民俗风情的内容。美丽妖娆的“异域”乐舞,民族之间的交往和战争,展现了戍边将士们的塞外生活,这是其他诗歌所没有的,是前所未有、独树一帜的艺术个性,深刻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抒发了强烈、浓郁的民族情感。

二、琵琶艺术形象的研究价值

在唐之前的诗歌中,未曾在边塞诗中大量出现琵琶的形象。唐代边塞诗频繁出现琵琶意象的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琵琶具有独特的文化内涵。由于政治因素,琵琶与公主和亲主题相关联。“汉遣乌孙公主嫁昆弥,念其行道思慕,使工人知音者裁琴、筝、筑、笙模之属,作马上之乐。今观其器,中虚外实,天地之象也。盘圆柄直,阴阳序也;柱十有二,配律吕也。四弦,四时也。以方语目之,故云琵琶,取易传于外国也。”(傅玄《琵琶赋·序》)“昔公主嫁乌孙,令琵琶马上作乐,以慰其道路之思,其送明君,亦必尔也。其造新曲,多哀怨之声,故叙之于纸云尔。”(石崇《明君辞·序》)用琵琶来诉说女子的哀怨和思乡之情,成为公主和亲的文化符号。

第二,边塞所处地理环境。边塞是多民族聚集融合的地区,拥有多种民族风俗。在各种民族音乐和舞蹈的交融之下,以琵琶为主的胡乐器在边塞地区十分流行。

第三,隋唐西域音乐的盛行。由于隋唐时期经济的发展,统治者对音乐的推崇促进了宫廷音乐的发展。丝绸之路引入西域音乐文化,对中原文化发展影响很大,据《隋书·音乐志》卷十五记载,当时传入宫廷的西域音乐的乐队组合形式有七种之多。隋唐接纳吸收,使音乐的交流成为一种时尚流行,体现了中外音乐大融合。唐代燕乐以琵琶为首。“《隋書·音乐志》载:郑译用苏袛婆琵琶弦柱,相引为均。《辽史·乐志》又云:二十八调不用黍律,以琵琶弦叶之,则燕乐之原出于琵琶可知。……故《唐志》燕乐之器,以琵琶为首。”所以,唐代的音乐文学都是用琵琶来演奏。西域诸国新颖的音乐舞蹈文化的传入,为古老的中国音乐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琵琶作为一种胡乐器被诗人广泛运用到边塞诗中,其艺术形象是值得研究的。

三、岑参边塞诗中琵琶艺术形象的运用

根据岑参边塞诗中涉及西域边塞歌舞的部分诗句,“琵琶”等胡乐器能够出现在文学诗歌中足以说明盛唐时期西域边塞文化的繁荣与流行。在岑参含有琵琶意象的边塞诗中,诗人想要表达的情感也有所不同。

第一是表达内心浓郁的感情。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首名篇中,诗人用夸张、比喻的手法浪漫地描绘了西域八月飞雪的壮阔荒寒奇观,引人入胜。“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一连用了三种胡乐器,表现了送别时热烈隆重的场面,这在塞外的军营中却是难得一见的热闹氛围,是边防将士们为数不多苦中作乐的轻松时刻,用“琵琶”等西域乐器渲染气氛,诉说着边塞蛮荒之地的悲壮、萧瑟、荒凉。这看似是送别武判官,为其饯行,实则抒发了诗人内心的苦闷与思乡之情。“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琵琶声本就带着浓厚的哀怨、思乡之情,听到悲凉、凄切的琵琶曲,心里对家国的怀念与不舍汹涌而来。漫漫长夜风瑟瑟,远在他乡的读书人只能用诗句抒发浓烈的感情,言有尽而意无穷。

第二是对西域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的描述。“琵琶长笛曲相和,羌儿胡雏齐歌唱。浑炙犁牛烹野驼,交河美酒归叵罗。”(《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当地部族儿童伴着琵琶、长笛歌唱,众人分食烤肉美酒,大快朵颐。这首诗是诗人途经酒泉时,受到太守热情招待后有感而作。宴会中既有“太守舞剑”“高堂击鼓”的汉族传统乐舞,又有“琵琶”“羌儿”的西域少数民族的特色。双方的交融为大西北苍凉的夜色增添了一丝人间烟火。“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琵琶本是西域乐器,《隋书·音乐志》载:“今曲项琵琶、竖箜篌之徒,并出自西域,非华夏旧器。”隋唐时期,在西域传入的龟兹乐、高昌乐等乐队中,琵琶有着重要地位。由此可见,在唐和西域文化交流融合下,以琵琶为首的胡乐器普及、流行之广泛。

第三是西域乐舞的描述。“回裾转袖若飞雪,左鋋右鋋生旋风。琵琶横笛和未匝,花门山头黄云合。忽作出塞入塞声,白草胡沙寒飒飒。”(《田使君美人舞如莲花北鋋歌》)美人在琵琶横笛的伴奏声中,跳起了边塞特色舞蹈;在多变的节奏下,给观者以天地风云为之变色的感受,仿佛在苍凉悲壮的乐曲声中看到了萧瑟雄浑的边塞风光。琵琶作为西域乐舞的一种伴奏乐器,具有很强的音乐表现力,是其他胡乐无可比拟的。西域回旋舞若无琵琶伴奏,则略显逊色,只有配合琵琶时而珠玉落盘,时而嘈切杂弹,错落有致的乐声,才会锦上添花,大放光彩。

四、结语

岑参一生曲折,少年科考不顺。他的诗如人生,既感受了开元、天宝的盛世繁华,也经历了朝代的江河日下。岑参虽两次入塞,依旧仕途不顺,不能实现抱负,官场失意只能寄情于诗。从他的边塞诗中可以看出他对人生现状的不满,本想借着边塞锤炼换得飞黄腾达的憧憬终不能实现。面对无法建功立业的现实,他只有通过乐舞宏大的场面、胡乐琵琶的意象,在编织着美好向往的梦境中,来怀念盛唐繁荣之景,抒发自豪之情。

琵琶作为一种胡乐器能被诗人所熟知并融入诗歌中,与盛唐广泛吸收各族文化、博大开放的时代精神水乳交融。琵琶等胡乐器从西域传入中原,受到社会各层的喜爱,它的艺术形象造就了边塞诗独有的文化印记,充溢着浪漫的异域风情,描绘了极富奇情异彩的篇章,创造出前无古人的全新的艺术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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