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做海明威注脚的女人

2021-11-03 07:15愚石
海峡姐妹 2021年10期
关键词:玛莎海明威西班牙

文/愚石

玛莎·盖尔霍恩这个名字,对许多朋友来说也许非常陌生,但若提起美国作家海明威,相信大家都如雷贯耳。今年是海明威逝世60周年。

玛莎,海明威的第三任妻子。她是海明威的四任妻子中唯一主动离开他的人。因为,他希望她安于贤妻良母的生活,而她,不愿只是他的注脚。

她和海明威的亲密关系,只维持了九年,而她正式被称为海明威夫人,更不足五年。但,世界因此迎来了一位伟大的战地记者,还是为数极少的女性战地记者。

从上世纪30年代开始,西班牙内战、二战、猪湾事件、六日战争、越南战争、巴尔干冲突……一次次风云变幻,战火硝烟,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而她和海明威的惺惺相惜,正是缘起于西班牙内战期间,两人在硝烟中的并肩前行。

01

故事的开始,通常都是美好的。玛莎和海明威的初次相遇,也甚为奇妙。

那是1936年圣诞节假期,也是玛莎父亲的周年忌日。玛莎陪着母亲离开家乡——美国密苏里州的圣路易斯,南下到了佛罗里达州的基韦斯特散心。

有一天,玛莎的母亲想四处逛逛,母女俩就跨进了一家小酒馆。当时店里没什么客人,海明威就是其中之一。时年28岁的金发美女玛莎,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在母女俩还没意识到他是谁之前,海明威主动上前寒暄。

其实,公平地说,当时已为人夫、为人父的海明威,对玛莎一见钟情,除了为她颇为出众的美貌与气质倾倒之外,也少不了被她的才华吸引。

玛莎很早就开始规划自己的职业。只在大学里待了一年,她就迫不及待地投身于记者生涯。过了职场菜鸟阶段后,她立志成为一名驻外记者。1930年,作为合众国际社驻法国记者,她在巴黎待了两年,这期间有过一段不堪的感情经历。此后,她辗转于欧洲各地,为巴黎及家乡的报纸提供新闻报道,也为《时尚》杂志撰写有关流行趋势的文章。

1932年,玛莎回到美国后,应罗斯福总统和夫人之邀,她在白宫住了一段时间,除了帮助第一夫人处理与外界的通信、代笔在报刊的专栏文章之外,她还为罗斯福总统创建的联邦紧急救济署工作。为详尽分析大萧条,在全美各处进行实地调查。其后,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集结成册,于1936年出版了《民生多艰之我见》一书(The Trouble I’ve Seen)。与此同时,她也一直关注着欧洲大陆,并为《科利尔周刊》报道西班牙内战。

回到1936年12月基韦斯特的那个小酒馆中。当玛莎认出面前的人是鼎鼎有名的大作家时,那份惊喜,我想,大概不亚于现在的追星族见到万众瞩目的偶像吧!而当海明威邀请她们去自己家,并捧出玛莎的《民生多艰之我见》,请她签名时,她的激动,可想而知。

要知道,当时37岁海明威已经是如日中天的作家,初出茅庐玛莎和许多人一样,是海明威的小迷妹——她一直把《永别了,武器》中的“勇敢者必无事”奉为圭臬——如今,仰慕已久的大作家竟然请自己签名,玛莎该是怎样的受宠若惊呢!

也因此,当海明威说自己不久将前往西班牙,并建议玛莎一起去,进行实地采访、报道时,她当然顾不得妈妈隐隐约约的忧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02

他们来到了西班牙。面对四处弥漫的战火硝烟,街头巷尾的满目疮痍,无处不在的死亡威胁,玛莎并没有丝毫的畏惧。本来可以在歌舞升平的美国谋得一份安稳工作的她,在人们“你美得不像记者”的善意玩笑中,艰难又坚定地奔波在前线,争分夺秒地把最新消息带给人们。

我相信,正是她的勇敢、坚毅,让海明威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而玛莎,刚刚从上一段与已婚男人的感情纠葛中逃了出来,伤透了心的她,本已发誓绝不再卷入“三人行”的漩涡。

然而,在谁也不知道战争何时结束的日子里,生命弥足珍贵,爱情尤其美好。之前有笔墨书香的穿针引线,当下又有相依相偎的慰藉取暖,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1937年的圣诞节,玛莎和海明威在巴塞罗那度过了浪漫假期。然后,她回美国参加西班牙内战的巡回演讲,而他去了巴黎。面对妻子波琳关于“流言蜚语”的质问,海明威坚称玛莎只是“战友”。

此后不久,两人重返西班牙,穿梭在千疮百孔的西班牙以及纳粹阴影笼罩下的欧洲各地。在这里,玛莎不齿于英法两国签署《慕尼黑协定》,为犹太人的悲惨命运哭泣,她夜以继日地为《科利尔周刊》带去振聋发聩的第一线报道,试图唤醒仍然以为战争离自己很远的美国同胞。而海明威则利用自己的人脉,不知疲倦地对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

一年后,在海明威的召唤下,玛莎来到了古巴哈瓦那。这里,远离战火喧嚣,没有俗事烦扰,这对充满写作热情的人儿,梦想着一人一屋,奋笔疾书。

之后,玛莎更在附近觅得一处凋落却不失古朴的庄园——Finca Vigia(比西亚庄园),整饰一新后,两人在此筑起了爱巢。

这个庄园,见证了他们最甜蜜的时光。每天晨曦微露时,灵感勃发的海明威就开始伏案写作,玛莎也重拾西班牙的笔记,酝酿自己的作品。他们分享创作的快乐、思想的碰击和灵魂的火花。

但美好的光景中,也暗藏着不安。此时的海明威,一心一意沉浸在小说创作中,甚至刻意逃避动荡的时局;而玛莎,在写作的同时,也时刻关注着纳粹铁蹄蹂躏下的欧洲。为此,他们不止一次产生分歧。

很快,海明威在爱巢中孕育的传世之作《丧钟为谁而鸣》出版了,销量惊人,口碑亦佳,但可怜的玛莎,寄托了无限希望的《纷争之地》(A Stricken Field)问世以后,销量平平,很快就销声匿迹。

更让她沮丧的是,许多人更关注她和海明威的桃色新闻(后者仍然深陷于离婚争端中),并调侃两人的写作风格差异。这让她备受打击,甚至一度萎靡不振,开始怀疑自己的文学素养。

03

春风得意的海明威,终于定下心来处理离婚。一切妥当后,他马上向玛莎求婚。

而这时的玛莎,却打起了退堂鼓。她想到了海明威的前两任妻子——哈德莉和波琳。一个是钢琴家,一个曾经是巴黎《时尚》杂志的记者,都在各自的领域风生水起。婚后,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事业,一门心思照顾海明威和孩子,只因丈夫的文学创作不能为任何家庭琐事牵绊。

最终,炽热的爱情战胜了理智,1940年11月,玛莎嫁给了海明威。

如果按照童话故事的套路,从此,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只是,现实总是残酷的。

玛莎从来就不是一个满足于安稳现状的人,拥有海明威的姓氏,并不意味着她从此将躲在海明威的羽翼下,做他背后的女人。她甚至不愿意生儿育女,因为她很清楚,大作家海明威是不可能碰奶瓶尿布一根手指头的,而自己,还一直计划着继续记者生涯呢!

婚后不久,玛莎就向科利尔周刊申请,去遥远的中国,报道日本侵华战争。海明威陪同。这趟旅途,也是两人短暂的婚姻中,唯一的一次夫妻相伴前往战区。尽管在当地,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分头行动——玛莎总是走街串巷,记录战火中普通人的生活,而海明威,更愿意和高层接触,或者在酒店接受粉丝的顶礼膜拜。

婚后一年,珍珠港事件爆发,美国终于对轴心国宣战了。血液中早已注入不安分因子的玛莎,再也无法沉溺在安乐窝里,她渴望重返前线。而海明威似乎截然相反,出了畅销书后就暂停了码字的他,每天自得其乐,日常就是饮酒、逗猫。相对于一个优秀的记者、作家,此刻的海明威更需要的,是一个贤内助,一个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把家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妻子。

玛莎也尝试过妥协。她强迫自己留在庄园里,努力适应举案齐眉的生活——潜心写作,招待慕名而来的客人,照顾猫儿们……直到科利尔周刊的人又找到她,她再也按捺不住想飞的心。

04

而当初鼓励玛莎去西班牙实地报道的海明威,在妻子再次踏上欧洲战场的时候,变得尖酸刻薄起来,一次次拒绝了她希望他在身边的请求。甚至在妻子回家看望他后,再次动身前往欧洲之时,出言讥讽:“你到底是一个战地记者,还是我床上的女人?”

抱怨、愤懑,渐渐销蚀了当初的爱意。当年的他,爱上她的果敢、冲动,如今的他,却怨恨她的坚毅、独立。

而玛莎,忍痛离开了曾经的爱巢,离开了曾经让自己倾慕的男人,因为她不愿自己只是一颗卫星,永远在一成不变的轨道上,围绕着巨星运行。

1944年6月6日,诺曼底登陆进行时,玛莎是现场唯一的女性。我相信,在她的心里,这比海明威夫人的头衔,重要得多。

1945年,当她得知,自己穿行在枪林弹雨中时,海明威已经有了新欢,便主动提出了离婚。

玛莎1954年与《时代周刊》的主编汤姆·马修斯结婚,1963年离婚。最后一次海外旅行,是在1995年,她以87岁高龄,前往巴西实地调研、报道贫困阶层的生活。

和海明威的亲密关系,始于仰慕,止于伤害,以至于后来玛莎在所有采访中,都禁止提起海明威:“我从事写作四十多年了。遇到他之前,我已经开始写作了,离开他之后,我依然在写作,那么,凭什么我就只能是他的一个注脚呢?”

掷地有声。

人生中,每一次的擦身而过,也许就在偶然之间,改变了自己。选择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还是努力做自己的主角,只有亲历其中,才知道什么是自己真正向往的。

如玛莎一样,成为夜空中一颗璀璨的星,即使从此踽踽独行,也值得为这份洒脱、从容喝彩吧!

曾听过一句话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两难:一是改变别人,二是改变自己。可人们却偏偏喜欢犯难:不自觉地想要改变别人,或是严苛地改变自己。”话虽扎心,却是肺腑之言。

生活中,总有一些人喜欢改变别人,结果却适得其反,两败俱伤。

还有的人过度改变自己,只为迎合别人,或试图成为那个最好的“别人”,结果却迷失了自我。

改变别人,难免徒劳

在热播剧《小舍得》里,田雨岚过度干预儿子颜子悠生活的样子,太令人揪心了。

田雨岚生怕儿子长大后和自己一样需要看别人脸色生活,便要求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习上,考个好中学,将来出人头地。

儿子喜欢养小动物,田雨岚却以和学习无关为由,剥夺了他的爱好。当儿子取得好成绩时,她虽然想让他放松,可得知儿子想踢球时,又怕他收不住心,便劝儿子退出足球队。

参加家庭聚会时,孩子们都在吃水果,她无视儿子的尴尬和不耐烦,非要儿子边吃水果边说出对应的英语单词。不仅如此,田雨岚还给才5年级的儿子报了5个课外辅导班,占用了他所有的休息时间。

可她的煞费苦心终究没有让儿子活成自己理想的样子,反而活生生地把一个懂事的孩子逼出了幻觉。

心理学上有个“投射效应”,是指以己度人的心理现象,即认为自己的好恶就是他人的好恶,从而按照自己的思维方式,试图影响和改变他人。

田雨岚便是如此。她苦恼自己学历不高,所以工作待遇不够优渥,在公司里要看领导的眼色,在家里也要被公公和婆婆看不起。在她眼里,儿子和她一样,需要拥有高学历,才会被人看得起,便强行逼迫儿子改变,却忽略了儿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

试图改变他人,是不明智的行为。就像马克·李维在《偷影子的人》一书中所说的:“你不能干涉别人的生活……因为这是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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