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梳理“新主流电影”的变迁,从主旋律电影到主流电影再到如今的“新主流电影”,中国电影随时代变迁不断迸发新生。当前,“新主流电影”逐渐摆脱束缚,聚焦小人物,打造属于中国的平民英雄,中国电影工作者矢志不渝地追求讲好中国故事,从现实取材并升华主题。电影创作追求时尚化,且与主流意识形态合流,打造共同体美学。“新主流电影”在后疫情时代,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传递中国声音,让世界感受中国力量,肩负历史使命。
关键词:“新主流电影”;美学特征;现实主义;青年化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17-0218-03
21世纪以来,主旋律电影随着时代变迁逐渐发展壮大,并在后疫情时代出现转折——“新主流电影”经过不断的积累沉淀成为中国电影票房主力。“新主流电影”的出现打破了“三分法”的传统划分:主旋律电影、商业片、艺术片。“新主流电影”突破了长期以来“主旋律不商业、不艺术,商业片不主旋律、不艺术,艺术片不商业、不主旋律”的窘境,经历了从“寻求商业元素包装的意识形态话语”向“主流意识形态主导的商业话语”的范式转换。因此,可以说“新主流电影”将三者进行元素融合,并试图尝试新的电影类型叙事和审美表达,推动中国电影创作迈向新的台阶,对中国电影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一、“新主流电影”的概念源起与内涵解释
“新主流电影”这一说法最早在1999年中国青年电影作品研讨会上提出。在20世纪90年代好莱坞进口大片以及多种娱乐形式的夹击下,中国电影创作一度陷入困境,一群年轻导演试图改变电影创作现状,针对当时电影现状的变革,结合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从创作主体出发,结合市场提出了“新主流电影”这一概念。马宁在《新主流电影:对国产电影的一个建议》中对此作了概念阐释,他认为“新主流电影”是“有创新的低成本电影”,其“注重研究电影的想象力与观众接受程度”“成本在150万~300万元人民币”,但这一理念在随后的实施上产生了严重的问题。
进入21世纪以后,我国文化产业高速发展。2002年,张艺谋执导的《英雄》问世,意味着中国电影开始全面市场化、商业化。2006年《云水谣》的成功在学界引起热烈讨论,它既有商业片的大制作,又有艺术片的独特美感,还体现了主旋律电影的爱国情怀。以《云水谣》为代表的国产“新主流电影”为中国电影注入了活力,开启了“新主流电影”的新篇章。
此后,“新主流电影”進入探索和沉淀期,期间涌现出大量集主流价值观、商业元素、艺术性于一体的优秀电影,如《建国大业》(2009)、《唐山大地震》(2010)、《建党伟业》(2011)、《智取威虎山》(2014)、《战狼1》(2015)、《湄公河行动》(2016)。于2017年上映的《战狼2》刷新了中国电影票房,创造了中国电影新辉煌,随后的《红海行动》(2018)、《我和我的祖国》(2019)、《我和我的家乡》(2020)、《悬崖之上》(2021)、《中国医生》(2021)等也掀起了中国电影的新高潮。
著名学者陈旭光教授对“新主流电影”发展过程中的重大转折进行了三次划分[1]。第一次转折是“三建”系列(即《建国大业》《建党伟业》《建军大业》)的出现,其选用国家重大历史事件作为电影题材,大成本制作,并首创群星参演,打造群像叙事。第二次转折则是《湄公河行动》《战狼2》以及《红海行动》等影片的问世,这些影片将目光转向海外,讲述中国军人在海外执行任务、守护祖国人民的传奇故事。共建“一带一路”的深入,为“新主流电影”讲好中国故事提供了国际舞台,因此“新主流电影”主打国际传播,塑造国家形象。第三次转折是2019年以来,以《我和我的祖国》《中国机长》等为代表的向内的平民化趋向,这一时期讲好中国故事关注具有标志性的关键节点,聚焦国内民生,开始内向化发展。
尽管目前学界对“新主流电影”还没有一个清晰的定义,但根据大多数人的阐述,笔者认为“新主流电影”可以这样理解:以家国情怀和民族性格为核心,具有鲜明的时代性、深刻的思想性和独特的艺术架构,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能彰显国人民族风格,体现中国优秀文化内涵和生活美学的电影。在尊重历史发展规律和逻辑的基础上,其结合科技手段,通过想象创造更具灵动性、感染力的人物故事。在叙事美学上,其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表征。
二、中国“新主流电影”的美学特征
(一)以小见大——新的叙事模式
这一时期的影片,受国内和国际双重环境影响,在创作方面逐渐开始脱离好莱坞叙事模式,开创属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新叙事。2019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献礼片作为主旋律电影备受关注,电影创作者们将宏大叙事转换为独立个体的并置叙事,选择以小见大讲述国家70年来的发展,这一创新受到了观众的喜爱。
1.以小故事反映大主题
回顾2019年以后的影片,不难看出,无论是“我和”系列的电影,还是“中国”系列的电影,都选用小切口反映大主题。“我和”系列的大主题是爱国,也有讲述新中国科技发展的小故事,但其摆脱了常规的知名人物故事,而是选择了一个“无名英雄”作为主角。当时,无数科学家献身祖国,为了祖国的安全,默默承受苦楚。影片中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上演了无数次,看似平凡的一幕却饱含着对国家的深情,创作者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勾起了观众的爱国情。
2020年是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战脱贫攻坚之年。电影《我和我的家乡》依然采用独立单元的喜剧叙事模式,走入寻常百姓家。影片讲述了发生在祖国东西南北中五个地域的故事,聚焦医疗扶贫、经济扶贫、教育扶贫等具体扶贫项目,在大主题下关注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问题。其中,《北京好人》讲述了亲戚之间相互依靠支撑的故事,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大主题;《神笔马良》讲述了夫妻之间的相互扶持、村民与村干部的相互理解,而这些故事每天都在扶贫干部的身边上演。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作为献礼剧出现的《悬崖之上》在“五一档”实现口碑逆袭,导演张艺谋打破以往的创作边界,在追求极致的同时,注重细节的真实与厚重感。不同于以往宏大叙事的献礼片,《悬崖之上》讲述了四名训练有素的特工在哈尔滨——远东谍战集中地,执行代号为“乌特拉”的任务的故事。影片以完成任务为主线,以四名特工寻找孩子、革命伴侣的分别为支线,不仅展现了主角同敌人殊死搏斗的场面,还讲述了共产党人的亲情、爱情故事,反映了其对党和国家的忠诚和至高信仰,体现了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影片细腻刻画共产党人内心的爱与情,与所处冷峻的环境形成反差,从细节入手,实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情感激荡。
2.以小人物呈现大时代
“新主流电影”摆脱宏大叙事后,不仅故事取材从小处着手,主人公也以平民为主,呈现出平民化的特点。当下的创作者们牢牢把握这一根本,坚持创作以人民为核心,真实反映人民幸福生活的图景。影片《我和我的祖国》中的短片《北京你好》,通过葛优饰演的出租车司机遇到的一系列趣事,展现奥运期间国人的热情,正因为举全国之力办奥运,才有了奥运的圆满成功,向世界展现了一个自信、强大的中国。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中国机长》向观众展现了和平年代的“平民英雄”。作为本土化灾难片的代表,《中国机长》在一个独立且封闭的机舱里实现了崇高美学的平民化表现。“中国”系列之《中国医生》依然选择用小人物讲述新冠肺炎初期城内发生的故事,欧豪饰演的外卖小哥,初期对医护人员不满,后来自觉加入外卖队伍为封闭的家庭送去生活所需品,其不幸感染新冠肺炎后得到了医护人员的精心救治,他的心路历程贯穿影片始终,且与大多数中国人的心路历程相符。虽然影片聚焦医护人员,但没有将其神化,实习医生小杨一开始不敢插管,后来才能熟练操作。他们都是生活中立体的小人物,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才打赢了这场疫情攻坚战,我们才可以看到解封后的“英雄的城市”。
“新主流电影”从“小我”出发,抵达祖国大时代的终点。平凡人的真实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新主流影片”正能量主题表达的基石。“新主流电影”最大限度地展现中国每一地域、每一阶层典型化的人物故事,帮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完成“家国一体”的国族想象和主流意识形态认同[2]。
(二)青年化——新的创作表达
当下电影观众的平均年龄为21~25岁,青年人是观影的主体,在创作“新主流电影”时需考虑到青年人的消费喜好,以及如何对青年人进行潜移默化的主流意识形态教育。
1.剧情选角青年化
无论是红色主题还是体现新时代中国风貌的“新主流电影”都逐渐青年化,献礼片《1921》讲述的是中国共产党成立的故事,而故事的主要人物年龄平均在20多岁,这也要求选角时必须遵循历史事实,选择和影片人物年龄相仿的演员,使观众在观看时不出戏。
展现脱贫攻坚题材的《一点就到家》讲述的是三个青年人在云南合伙创业的故事。主角分别是农村青年李绍群、城市青年魏晋北、归乡青年彭秀兵,他们回乡创业也从侧面反映出了乡村扶贫不仅要靠国家和干部,而且应该从根本上解决农村青年劳动力流失的问题,让青年人回到家乡、建设家乡,真正实现脱贫。影片《一点就到家》剧情青年化,一方面讲述了如何扶贫,另一方面能使青年作为主力群体在观影过程中受到启发,从而激励更多青年人回乡创业,实现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当然,需要根据剧情选用年龄相仿的青年演员,增强真实感。
此外,“七一档”上映的《中国医生》在展现抗击疫情真实性的同时关切现实。在抗击疫情的过程中,一大批95后甚至00后冲锋陷阵。剧情创作充分注意到了这一细节,影片中易烊千玺饰演的小杨医生、欧豪饰演的外卖小哥、李沁与张天爱饰演的方舱护士,都是这些实际年龄在20多岁的年轻人的缩影。其在剧中作为青年主力军,展现了当代青年人独当一面的风采。
创作上的剧情青年化与演员青年化,在迎合青年消费群体的同时,也告诉观众新时代中国的发展需要更多优秀的青年人。观众在影院娱乐的同时,也能接受美育。由此可见,“新主流影片”具有寓教于乐的作用。
2.电影语言青年化
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出于劇情需要和影片创新,电影语言需要更新换代。在“新主流电影”中,我们能看到很多创新的电影语言。有的用多媒介拼贴,有的直接运用竖屏完成转场,快节奏和大量非现实镜头的运用,让观众耳目一新。
短视频已成为当前的主流,电影也适时转换思路,“我和”系列采用独立单元叙事,不同导演各自完成短片,最后进行拼贴[3]。《我和我的祖国》取得佳绩后,该模式一直延续至今,不仅激发了观众的观影热情,也实现了“新主流电影”的形式创新。直播带货成为后疫情时代扶贫的重点支持方式,这一想法也在《我和我的家乡》中得到了充分运用,影片将短视频这一新兴媒介作为银幕语言,实现了每个单元剧之间的转场,客观上挑战了观众的视觉想象力,也满足了成长在互联网高速发展一代青年人的审美期待。
新时代“新主流电影”在美学格调上具有青年喜剧性、时尚性的特点,满足了国家主流文化、大众文化等多元文化的消费需求,实现了文化消费的“共同体美学”趋向。
(三)现实主义质感的美学追寻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引导广大文化文艺工作者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把提高质量作为文艺作品的生命线,用心用情用功抒写伟大时代,不断推出讴歌党、讴歌祖国、讴歌人民、讴歌英雄的精品力作,书写中华民族新史诗。”“新主流电影”要做到反映现实、观照现实,从社会现实中获取创作灵感,真实反映社会生活变迁,充分展现中国新时代的繁荣发展和人民的幸福生活,提升民族自豪感和荣誉感[4]。
“新主流电影”大多根据真实故事改编,《中国机长》取材于中国民航英雄机组的真实故事,影片力争还原真实情况,使观众沉浸式感受川航3U8633航班在万米高空经历的生死时刻,生动诠释了对生命的敬畏,对职责的敬畏。《攀登者》以20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人成功登顶珠峰事件为原型,展现了不惧危险的民族豪情,极具历史意义,作为建国70周年献礼片,也向世界彰显了中国精神。《守岛人》根据时代楷模王继才和爱人王仕华的事迹改编,讲述了王继才夫妇驻守江苏开山岛32年的动人事迹。
《1921》讲述了中共一大召开前夕发生的故事,真实还原了中国共产党成立之路的艰辛和不易。《中国医生》作为后疫情时代体现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新主流影片”,以全国各地的白衣逆行者为主角,展现了其在这场战役中无私奉献、守护国人生命安全的感人事迹。
这些影片在题材上不受局限,不仅涉及红色主题,还包括时代变革、社会环境变迁、历史事件的当代寓意以及对人性的思考等。“新主流影片”塑造的英雄人物是合乎现实的,符合人性的,他们也存在缺点,也有脆弱之处,但当个人与集体发生冲突时,其义不容辞选择集体,选择国家,此时的英雄形象更有血性,也更能引发观众的共鸣。
“新主流影片”以类型片的方式解构故事,在现实中寻找素材丰富电影细节,深度还原了有血有肉的革命先驱,塑造了兼具崇高信仰和烟火气的、立体的英雄人物形象。在弘扬时代楷模、爱国奉献的同时,滋养着观众的心灵,寻求对主流意识形态的观照和认同。“新主流影片”的現实主义精神能与观众形成情感共鸣,生动勾勒出新时代的众生世相。
三、结语
在世界电影遭遇疫情的国际环境下,中国电影创作者以极大的韧性和高昂的热情不断推出优质电影作品。“新主流电影”作为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的媒介,往往熔铸特定的价值取向,遵循特定的价值指引。其不拘泥于传统的宏大叙事,力求突破,日趋平民化,扎根人民,贴近百姓,为人民群众立言,同时不失艺术美感,兼具商业性和艺术性。广大电影工作者要把握电影创作的机遇,在主旋律与类型电影的深层融洽中,讲好中国故事。
参考文献:
[1] 陈旭光.当下中国“新主流影视剧”的“工业美学”建构与青年文化消费[J].电影新作,2021(3):5-11.
[2] 孟星汝,王玉玮.新主流电影视域下:1999—2019国庆周年献礼片中的小人物形象研究[J].电影文学,2021(9):19-25.
[3] 陶盎然,田佳悦.“我和”系列主旋律电影:历史与未来的影像辉映[J].电影评介,2021(9):77-82.
[4] 肖文红.新主流电影如何“讲好中国故事”:现状探微与路径探索[J].电影评介,2021(9):29-34.
作者简介:张雅喆(1996—),女,河南平顶山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艺术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