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羽
沏一壶香茗,手捧一卷诗集,端坐于书桌之前,又是一个惬意的下午。读至兴起时,不經意间向窗外一瞥,原先枝头上一片片金黄的树叶,现今却都正徐徐地跳着它们的最后一舞,秋已经深了。秋,飘落的是寂寞;叶,落下的是悲伤。众多诗人不禁感慨:秋天既是个悲凉凄怆的季节,也是一个寂寞萧索的季节。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在刘禹锡的眼中,秋天却是一个生机勃勃的季节。这首《秋词》虽然立意独出心裁,但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坎坷人生经历的我却很难把握到个中精髓,难以欣赏他眼中“胜春朝”的盛景。
为了领悟“秋日”胜“春朝”的本质,我放下手中正在赏味的佳作,立刻奔向生活中,去寻找秋天的美。走在公园的小径上,冷峻的秋风如利刃划过我的脸颊,但刺痛却因为眼中如画的秋而不足挂齿;飘飞的枯叶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完美的弧线,安静地沉入落叶的汪洋,殊不知这金黄的地毯其实是大自然赠予大地御冬的礼物;一阵落叶间的沙沙声掠过耳畔,那是几个家庭在准备假日的聚会,地毯已铺,帐篷已搭,卧坐于地面,放下工作压力享受秋日暖阳,便是再好不过的天伦之乐;不愿安坐的顽童们放下了书本,趁着正好的东风合作放起了纸鸢,或蹦,或跑,或闹,或跳,只要风筝能飞得更高一点,他们的快乐就又多一分;目光随着飞翔的风筝落于天穹,在更高的地方有着秋日不可或缺的老朋友——南飞的大雁,它们或成“人”字,或成“一”字,配合这柔和的阳光与恢宏的展翅,整幅秋景美得不可名状。
信步于美景之中,几位老大爷锻炼的身姿映入眼帘,推手切磋、展臂摆拳、拉伸慢跑……在健身中各得其乐,也算是秋日一景。我上前询问,为何人近耄耋仍坚持锻炼?大爷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为身体健康,为老当益壮。”遽然回想起“我言秋日胜春朝”般乐观的情怀与奋发的豪情,刘禹锡挥毫写就此诗,正是他在政坛上 “永贞革新”受挫,仕途上被贬朗州司马之时,但乐天进取的刘梦得偏不肯人云亦云,偏要在诗中欣赏“秋日盛景”,以传达自己的变法之志和达观之心。老人们的坚定和刘禹锡的豪情令人动容,真可谓:“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回想刚刚领略的秋日风光,处处都是全新的盛景:戏闹的孩童和父母在欢笑中尽享天伦之乐;风筝定下决心追逐更高天空;大雁用坚定的意志一路南飞。秋天的美好与独特,就在这种理想与追求的精神气概中得以诠释和升华。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重抿一口香茗,重读刘禹锡的诗:“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我们在最美的诗词里,在最美的生活中,与最美的秋日盛景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