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咖啡的男人

2021-10-30 15:56GULU
新青年 2021年8期
关键词:吾爱钱德勒马洛

GULU

雷蒙德·钱德勒是唯一载入经典文学史的侦探小说家

菲利普·马洛,被美国推理作家协会票选为150年来最佳侦探

“他写的是寻常可见的侦探小说,挖到的是文学的金矿”

“我可不年轻了,是个沉迷于咖啡的中年人。”在小说《重播》中,私家侦探菲利普·马洛这样介绍自己,不知电话那端的委托人听到之后作何感想,书页这端的我,因为嗅到了最爱的咖啡香,一口气读完了“硬汉派侦探小说大师”雷蒙德·钱德勒以马洛为主人公创作的七部长篇小说。

总是会为沉迷于咖啡的男人而心动,因为,他们更勇敢、更执著、更长情。

当哈克贝里·芬离开酗酒的父亲独自去密西西比河历险时,把家中所有的咖啡和白糖都拿到独木船上,少年芬的漂流因此变得兴味十足;当“达摩流浪者”凯鲁亚克成为了一名山火瞭望员,只要在燃烧的树枝上煮开一壶咖啡,他便能一个人安然守望着荒凉峰;每天清晨,当恩尼斯喝着煮沸的隔夜咖啡,梦境的翼板会带他重返断背山,有咖啡和记忆在,四处漂泊的他便有了家……

菲利普·马洛也是如此。为了寻找隐藏的真相而在黑暗世界里不停地冒险,马洛认为,“甘醇、浓郁、苦涩、滚烫、无情、堕落”的咖啡,是一缕光,是治愈剂,是“疲惫男人的生命之血。”

马洛喜欢喝黑咖啡。清晨,“读了两份送到门口的早报,喝了三杯黑咖啡”(《再见,吾爱》),他开始了新的一天;傍晚,他会带一个惹上麻烦的女人去杂货店,买“一小杯黑咖啡,加一点黑麦威士忌”(《长眠不醒》),以此换得片刻的沉醉。不过,马洛最擅长的还是煮咖啡。

“讲究方法的家伙,马洛。天塌下来也不能干扰他煮咖啡。就是一个绝望的汉子手上拿把枪来也不管。”《漫长的告别》中,当一起安静喝酒的朋友特里找上门来,说自己身陷囹圄——妻子死了,他成为最大嫌疑人。马洛首先做的是为他煮一壶咖啡。

沾湿标尺,量咖啡粉,为咖啡壶装满水,拧小再开大地控制火,定时,待咖啡融进水里,冒泡,一切安静下来……起初,我不能理解拥有教科书般洗练文笔的钱德勒,为什么要如此详细地描写马洛是如何煮咖啡的,后来看到他的崇拜者村上春树,将这种写法称为“伟大的绕远道”——“通过缜密的假设细节的慎重积累,直接切入世界的真实状态中”——才恍悟:咖啡可以一饮而尽,也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绕远道”能品出更多“余味”。

不仅为朋友,马洛还为警察煮咖啡,——在斗嘴之余。《再见,吾爱》中,当面色不善的警察兰德尔找上门来时,马洛提出:“咖啡或许会让你变得更亲切点儿”。起初抗拒的兰德尔,渐渐地被香浓的咖啡吸引住,以至于喝完第二杯,“还用勺子搅着空杯子”,猫鼠游戏中两个互相戒备的男人,因为咖啡,好感渐生。

“雷蒙德·钱德勒,每页都有闪电”

钱德勒的长篇处女作

“咖啡是疲惫男人的生命之血”

马洛煮的咖啡为兰德尔留下的好印象,甚至延续进另一部小说《高窗》:书中,布莱兹警官对马洛说:“(兰德尔)说你很会煮咖啡”,好警察相信:咖啡煮得好的男人,人都不错。

“如果我不强硬,我就没法活。如果我不文雅,我也不配活。”男人们欣赏马洛的“强硬”——迎难而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而女人们更爱他的“文雅”。

出现在马洛身边的女性,大多美艳动人,像醇香的咖啡让人忍不住想品尝,他也会被美色打动,但始终坚守原则,从未逾越与委托人之间应有的分寸。在《重播》的结尾,得知贝蒂的秘密后,马洛煮好了咖啡,端给她一杯,自己捧一杯慢慢品尝,当他们的目光相遇,“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陌生的气息”。

被美國推理作家协会票选为150年来最优秀作品

硬汉的温柔止于咖啡。对于马洛而言,每一口咖啡,都是一句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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