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亮《北鸢》中的女性叙事

2021-10-29 23:56王哲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21年10期
关键词:葛亮

王哲

内容摘要:作品《北鸢》以冯、卢两大家族的兴衰沉浮为线索,深入描写了民国时代风云变化,动荡流离的历史进程。在作品中,女性作为全新的历史主体出场,并在小说中表现出鲜明的个性特征。作者在小说中女性形象的角色塑造及命运走向,本文将分为苦难和救赎两个方面加以研究。

关键词:《北鸢》 葛亮 女性叙事

“这就是大时代,总有一方可以容纳华美而落拓的碎裂。”①葛亮从《谜鸦》《七声》开始,着力在编织好的城市网络中,去探讨对于生命以及时代的思考。而转向近年来的新作《朱雀》,作者又加入了全新的历史视角。《北鸢》作为葛亮“中国三部曲“长篇小说之一,是在此基础上将历史、城市与人性进一步融合的新作。以冯、卢两大家族的兴衰沉浮为线索,“谨以此篇,献给祖父”②,回顾祖辈人生,细致刻画了自二十世纪以来社会文化转变与交融的坎坷蜕变,深入描写了民国时代風云变化,动荡流离的历史进程。

在《北鸢》中,女性作为全新的历史主体出场,不同的女性角色在小说中使被赋予鲜明的个性特征。对于小说中女性形象的角色塑造及命运走向等,将分为苦难和救赎两个方面加以研究。

一.苦难:命运、家族与社会的产物

“时间充满苦难,欲求产生痛苦,不幸总体而言是定则。”③苦难作为人类长期存在的表现方式,以独有的总体情感和价值关怀,与文学结合。中国作家长期以来对于苦难的叙述,包括了题材、表现手法等多个方面,深度挖掘苦难的精神内核,并将个人思考展现出来。苦难叙事的作品层出不穷,而葛亮的《北鸢》中女性角色的苦难,是命运、家族和时代的产物。

(一)个人命运的苦难

“我们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变成什么模样,这就是我们被决定的命运。”④《北鸢》中的第一层苦难就是个人命运的苦难。

“命运”一词起源于殷商甲骨卜辞“受命于天”,命运者,一曰命,乃先天本性;二曰运,为各时段的穷通变化。在小说《北鸢》中,女性形象的个人命运走向,是一种宿命归属式的苦难。作者跳脱出了宗教哲学的天生赋予之意,以战争人祸的无常性为基调,重点讨论在天灾人祸,时局情势包围影响下,女性行为被限制或束缚在一定的范围所造成的命运苦难。例如小蝶,与孩子走散,成为日本慰安所里的军妓,每日遭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骨肉分离、身心残破、家破人亡,三重苦难皆因战争而起。葛亮在对这一人物形象的刻画上,将爆发寓于隐忍之中,放大了小蝶的人格特点,同时增加了战争带来的苦难深度。

(二)传统观念影响下的苦难

“传统代表着过去的价值观、习惯和感情思想,是历史、环境因素综合作用在一起的产物。”⑤《北鸢》中的第二大苦难就是传统家族文化影响下的苦难。

中国传统的父系氏族家族观念作为小说《北鸢》中两大家族的价值观核心,在此之下的女性形象,自我精神缺失,在传统文化的捆绑下被评判和考量。例如大姐昭德,果敢周全和怯懦不堪的转变就发生在丈夫石玉璞去世的时间节点。不难看出,民国时期大家氏族的女性,其独立意识以及自我存在,通常都依附于传统家族观文化领地中。君生我生,君灭我亡,这就是女性在传统文化影响下的又一大苦难。

(三)时代背景生存下的苦难

“他们忙着生存,也忙着死去。”⑥《北鸢》的第三层苦难就是时代背景下的生存苦难。

《北鸢》立足于宏观视角,在时代所形成的巨大泥沼中,女性形象作为历史主体的生存苦难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生存苦难呈现出周而复始的情形;另一方面,女性群体表现出传统与新式之间的无所适从。民国社会动荡不安,风雨飘摇,在时代背景下,斗争与妥协交织进行,新生力量的产生与存在是脆弱的。例如仁钰,接受新式教育,反对老旧思想,最终被安排成婚,死于非命。事实上,这是新生力量在发展过程中所必然面对的周而复始,也是以仁钰为代表的女性群体在面对文化交融、现实理想等多方冲突所表现出的无所适从。

二.救赎:生死、新旧、时代的博弈

“救赎”一词源自《圣经》,关于救赎一词的运用,通常指通过不断地否定自我,质疑自我来建立忏悔意识,实现重生。长期以来,无数的作家作品围绕救赎主题展开,深入探索人类对于减少自身先天性罪恶感的方法路径。在女性救赎上,不同的小说也呈现出不同的救赎方式。《青衣》的筱燕秋是精神自我救赎;《陆犯焉识》的婉喻是历史变革救赎;而葛亮的《北鸢》,对于其救赎道路则更多的关注道德和正义的感召,实现深层次的精神肯定与价值追求。其救赎之路是围绕苦难提出的,主要刻画了生死、新旧、时代三个方面的博弈。

(一)向死而生的命运救赎

“面前是一片浩浩汤汤,刹那间似有一两点星火,不明亮,却足够暖。”⑦女性救赎意识的发展初期,是个人命运下向死而生的自我救赎。

《北鸢》中的部分女性形象,抛去肉体的束缚,选择在价值追求上获得永生。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与宗教的思想不谋而合。回到昭德这一形象的结局,卢文笙一家被围困在寺庙中的时候,她以自己的死亡拯救了家人。在死亡中获得重生,在死亡中发出女性独立的呐喊,在死亡中完成女性的艰难斗争。这是女性救赎道路上敢于反抗的第一步。悲壮而凄美,却具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

(二)挑战传统家族的文化救赎

“人将永远反抗,在这其中表现出自己的独立性,自己的独立意志和自身主体性的力量。”⑧女性救赎意识的升华,为挑战传统家族的文化救赎。

在苦难当中分析到,女性所表现出来的独立意识往往被评价为是离经叛道的象征。在无数次的压抑和反抗中,部分女性敢于站出来,对于传统提出否定。再说仁钰,抗日战争时期成为地下共产党员,被逮捕仍保持淡定与从容,这是女性的救赎意识的初步显现,象征着女性意识在开始脱离父系氏族主导和传统封建文化影响,努力争取得个人地位和话语权。

(三)革命斗争的时代救赎

“葛亮以家族记忆为由,创作了20世纪历经创伤的中国要中兴复元的‘一线生机。”女性救赎意识的发展高潮,是通过革命斗争完成的时代救赎。

人类是构成社会的有机整体,将人和社会的能动性联系在一起,在动荡不安的民国时代中,不少的女性投身到时代的革命实践中去,创造出自己的独特印痕,对于言秋凰的结局,“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尽管不被世人理解,却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完成刺杀和田的艰巨任务。将个人苦难命运与时代变幻紧密结合,完成了对于自身价值观的高级救赎。

葛亮的《北鸢》聚焦于卢、冯两大家族,将历史、人性与城市紧密结合,再现了民国时期社会跌宕不安,风起云涌的时代特点。而在其对于女性角色的描写与刻画中,主要分为苦难与救赎两大主题。用独特的苦难叙事和历史叙事的表现手法,深入剖析女性救赎意识在不同层面的体现与发展,在前作的基础上加以创新和演变,是值得反复研究的一部经典作品。

参考文献

[1]艾尤.历史到文化的辩证互动——从《北鸢》看葛亮的小说创作[J].暨南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9,41(01):41-52.

[2]王思佳.“再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论《北鸢》中的小人物的历史感[J].中国民族博览,2019(01):207-209.

[3]张艳艳.葛亮《北鸢》的历史叙述与文化想象[J].上海文化,2020(02):34-41 +97+125.

[4]康春华.历史、命运与文化日常——葛亮《朱雀》及《北鸢》中的城市想象[J].当代作家评论,2017(06):179-184.

[5]葛亮.《北鸢》[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注 释

①葛亮.《北鸢》.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②葛亮.《北鸢》.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③叔本华.《论世间苦难》.中国对外翻译出版社,2010.

④葛亮.《浣熊》.中信出版社,2017.

⑤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

⑥萧红.《呼兰河传》.万卷出版社,2015.

⑦葛亮.《问米》.浙江文艺出版社,2017.

⑧卡耐基.《人性的弱点》.北京联合出版社,2015.

基金项目:2021年度大连外国语大学大学生创新训练计划项目资助:论葛亮小说中的历史叙事与命运抗争(项目编号:202110172A157);2019年度大连外国语大学本科教学改革立项:基于“超星学习通”平台的学生自主学习能力培养研究——以“现当代文学经典导读”课程为例。

(作者单位:大連外国语大学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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