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熬”出来的

朱国华

2017年暑假，在中国人民大学上海校友会活动上，从一位著名校友的手中，我“打劫”了一本书，书名“中国方案——构建命运共同体的市场机制”，作者“欧阳君山”，是湖南家乡人。因为该校友的郑重推荐，当时大致翻了翻，就被深深吸引，觉得是一本“思想与文采齐飞”的好书，于是就加了作者的微信，与湖湘俊才直接通达了。后作者被邀请到上海工作，我们有了更多的学术互动，从而我比较系统地了解了他论述的注目礼学说，并有幸为该书内地版发表感言。现内地版终于上市，书名有调整，叫“别了，西方经济学——构建命运共同体中国方案”。我想对此讲几句话，为湖湘俊才的新书，为不同凡响的注目礼学说，为中国学术思想的“原典思维”，为一直以来就有点沉闷的中国思想界。

写书评，尤其是替熟人、朋友、学生写书评，坊間一般表扬居多，批评往往会顺带提及，作为点缀，以显示客观中正。这符合人之常情，似乎无可厚非。但对作者的书及其注目礼学说，坦白说，我原本是希望批评的。这不能简单非议为学者文人相轻，而应归属为学者的本分职责。我相信，大多数学人都会有批评的自然冲动，更何况君山先生的调子拉得高，说什么 “颠覆超越西方经济学”，并几乎“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但真正读下来，深入了注目礼学说，才发现自己批评有心乏力，反倒被吸入，似醍醐灌顶，于是有了本人真心实意的感言：“注目礼学说是极其罕见的原创思想。我竭力希望显示一下自己的高明，但不得不承认，我被失败了！”

首先，作者之注目礼学说是一个颠覆性的原创思想体系，不要不相信，更不宜自以为是想当然。在人文社会科学，我也算耕耘爬行了三十多年，学业上就直接经历了四大学科——历史学（本科）、政治学（硕士）、经济学（博士）和法学（博士后）。不仅是我，像我这样的学者，恐怕天生本能性怀疑颠覆性的东西，甚至也本能性怀疑原创性的东西，更不要说是原创、颠覆并体系性的东西。太阳底下没有新东西，对人文社会科学而言，简直是不刊之论。可以有些边缘性创新，但如果论原创性甚至颠覆性，真得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一遇。即便从大历史观，人文社会科学真正的创新，其实是凤毛麟角。但注目礼学说还真有点“邪”之野性，不仅是原创性的，而且是颠覆性的，并的确“创造体系”，一点都不含糊。

该书原创性和颠覆性的亮点不少。典型如“我”逻辑，作为思想理论，注目礼学说像小说一样，有自己的主语主人公——“我”，作者认为这是根本突破，个体不是人的抽象的完成，作为真实而具体的人格，“我”才是人的抽象的完成，“我”是每个人、“我”是所有人，世界上其实没有人，只有“我”，人都是一个个“我”构成。再比如“限定系统”，这是该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创性亮点，认为限定系统是自由市场的当然前提，因为资源优化配置原本就是限定系统内的问题。还比如“整体利益”，这也是该书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创性亮点，从人性根子上彻底界定了整体利益，并论述了整体利益的四大特性——必不可少、不可分割、极其单一和先验天授，天道常识，简洁明快，焕然一新，出人意料。在经济法总论课堂上，就作者对整体利益的精妙解释，我多次大加赞赏并列入我的经济法专题阅读参考书目。这样的微观亮点，该书中不胜枚举，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更令人惊讶的是该书在宏观层面的两大亮点，相信也让坊间任何一位人文社科学者开眼界。

一是它无缝融通经济学和政治学，完全没有经济学与政治学的界线。平常我们也讲跨越经济学和政治学的界线，甚至还有“政治经济学”的学科，但与本书对经济学和政治学的无缝融合一比较，小巫见大巫也，该书用经济学的利益逻辑完全跨越融合经济学和政治学的界线。实际上，也不是什么跨越融合，注目礼学说乃 “原典思维”，原本没有政治学和经济学的分野，根本无所谓跨越与融合。就凭这一点，我们就多少理解该为什么一直“叫嚣”颠覆超越西方经济学和西方政治学，的确是合天地阴阳，重开一界。

二是它无缝融合“古今中西”，古今中西的思想界线消失了。注目礼学说是一个无所不包的宏大思想体系，有一张图示，叫《“我”的利益价值最大化征程》，我称之为“天图”，从天图上就能感觉到，东西两大思想系统都是利益逻辑所建构，但东方思想的利益逻辑更彻底，因而比西方思想更基本，西方思想可作为东方思想的特例，用科学哲学的术语讲，西方思想系统被注目礼学说“证伪”，就像在自然科学上，牛顿经典力学被爱因斯坦相对论证伪，相对论更一般，经典力学不过是相对论的特例。

长期以来，东西两大思想系统被认为大相径庭，而且全球化以来，由于西方有船坚炮利，东方思想被认为落后，西方思想被认为先进，是所谓“普世价值”。流行的观点还包括：西方思想讲个体，东方思想重集体；西方思想以逻辑见长，东方思想缺乏逻辑。这种种流见，用注目礼学说一照，都成了流言甚至笑话。典型如个体整体关系，注目礼学说以“我”作为主人公，显然是讲个体的，但由于不能够循环自证，人的本质在社会性，个体原本就是整体之下的个体。经此一照，西方思想的个体主义，尤其它所陷于的“原子化”样态，实质上肤浅幼稚；中华思想并非不讲个体，而是准确拿捏了人的社会性本质，精准讲整体之下的个体，乃真正的个体主义。再拿“大一统”来讲，一般认为，大一统是中华文明所特有，但该书认为西方思想也包含并追求大一统，大一统是人性内在的求同性向（注目礼）所决定的，天赋人性，自然选择。问题是西方现实上没有做到大一统，而无奈沦为“小一统”。书中以美国总统制举例，认为总统制就属于典型的一统，但只是小一统，不是大一统（参见第26章《光明正大大一统》）。

该书实现这林林总总的颠覆超越，但一点也不显吃力，论证轻松而又简明，用作者自信的表达讲，跟“玩”似的，真正让人体验了“会者不难”，相形之下，通常所谓的学术真的成了“难者不会”。拿“自由”与“民主”来讲，西方思想史的探讨从来没中断过，相关书籍不说浩如烟海，至少也汗牛充栋吧。但该书在宏观上真正澄清厘定了什么是自由，同时也相应澄清厘定了什么是民主，并且没有经济学与政治学的分野，而只是个体整体利益关系的分清、辨明，堪称一锤定音，不再是公说公有理的自由民主、婆说婆有理的自由民主。我说叹为观止，真不是溢美之词。任何一个真诚的读者，只要“堕入”此书，应该都会情不自禁掷笔于地，喟然曰：大成之作，叹为观止。

那注目礼学说为什么能轻松实现颠覆超越呢？这正是我希望分享的第二点，也是我深度关注注目礼学说以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差不多都四年了。如果要我做个提炼，一个字——元；两个字——原典！这集中体现在注目礼，正可谓“看似寻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作为注目礼学说唯一的基本概念，注目礼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地里冒出来的，而是作者打破砂锅问到底“熬”出来的，饱受不依不饶的质疑与敲打，经历无休无止的分解与还原，直至不可再怀疑、不可再推敲、不可再分解、不可再还原，颠扑不破。这种勇猛精进的求真修炼，被作者转化为一种认知方法，他称之为“纯粹内视”。我读过他一篇题为“一问直到笃，拆了田螺屋”的文章，对纯粹内视有简要介绍。就此而言，注目礼学说完全符合自然科学的内在精神，注目礼也被作者称之为“逻辑原子”（强调不可再分解），注目礼学说也正是彻底的还原—演绎体系（参见第2章《先声：驾一驭万天下平》）。

坦白说，注目礼的意思就是不能够循环自证，本身非常小儿科，但爆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推导力乃至颠覆力和超越力，我数度怀疑：是这样吗？真是这样吗？但反复推敲，注目礼确实颠扑不破，卢周来博士赞之为“元概念”，当之无愧。可能也有力印证了“大道至简”——宇宙本质上是简单的。注目礼学说属于经济学，这一点没有错，但实际上，注目礼学说远不只是经济学，而首先就是哲学，而且是“元哲学”，返本归元，返璞归真，登峰造极。一代儒宗陆象山说：“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真的好像是专门为注目礼而说。

之所以能实现颠覆超越，正因为注目礼的元。这尤其彰显于注目礼所内含的“我”逻辑，君山先生强调，思想理论不从“我”出发，扯谈是必然的，不扯谈是偶然的，本人算是切实领教了。拿“社会契约论”来说，这是近现代西方政治学的重要根基（卢梭写有一本重要著作，书名就叫“社会契约论”），如果被动摇，整个西方政治学的大厦都毁于一旦。但注目礼学说就是毫不含糊地动摇了社会契约论，而且是毫不费力地动摇了，让人目瞪口呆。症结正在于“我”！社会契约论没有从“我”出发，无意中假设交易成本为零，但事实上，一个社会要“集体行动”，乃至达成一份契约，不仅有成本，而且成本非常高，难度不亚于“大一统”。社会契约论实质上隐含着大一统的前提，但西方政治学并没有真正论述过大一统，沦落为纸上谈兵，这就是没有从“我”出发来思考而招致的颟顸、糊涂与荒唐（参见第21章《自然选择大一统》）。那一本正经的西方社会契约论，就这样三言两语、悄无声息被推翻，非神笔而何？

我要表达的第三点是，注目礼学说绝非解释世界的理论花瓶，而是能够改造世界的理论武器，面向整个人类，面向人类未来，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价值。单从该书看，最明显的，它能够解决经济领域的一系列问题，集中到一点，就是经济系统的平衡。西方经济学讲资源配置问题近三百年，但并没有真正讲清楚自由市场如何配置资源。该书论证了限定系统是自由市场的当然前提，经济领域之所以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自由市场脱离了限定系统的当然前提。这里我就不展开了，该书第六篇以让中国人神魂颠倒的楼市为例，详细阐述了真正自由市场的运行。我感觉，限定系统确实是对治当今时代之病最根本而又最经济最对症的良方，从此可衍生出千方百计。

更重要的是，通过对“产权清晰大一统”的澄清厘定（参见第19章《大一统即整体利益归属落实到某唯一“我”》，可归结为与“公地悲剧”相对的“公地喜剧”），该书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也即中国共产党的一元化领导，做出了出乎意料的西方式阐释，以西证中，化西入中，中西合璧，用西方经濟学的逻辑、方法、工具乃至概念、观念、理念阐释了中国道路，有效化解国际传播中“有理说不出、说了传不开”的理论话语困境，坚定撑起“中国自信”。“皇甫平”评论主笔、《人民日报》原副总编周瑞金先生感言说：“本书出乎意料、焕然一新阐释中国道路，或根本上解决中国话语问题。”我完全赞同，事实上，注目礼学说论证了真正的普天大道，已经在思想理论上“东风压倒西风”（参见第七篇《中国为什么“能”》）。近些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千呼万唤新思想，特别是新政治经济学。我感觉，注目礼学说兴许正是。

以上只是本人的粗浅分享，注目礼学说颇显博约精妙，还需要我继续理解消化，理解其云开日出，消化其云卷云舒，这里我愿意用四句话对该书及注目礼学说作一概括，抛砖引玉：出乎意料的颠覆之作，叹为观止的天才之作，会通中西的原典之作，顺天应人的启迪之作。及时好雨，吾辈学人当惜之！

（作者系复旦大学经济学博士、中国人民大学法学博士后，同济大学经济法学教授、浦江法治论坛副主席兼秘书长、重湖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