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发性硬化患者幽门螺杆菌感染情况分析*

王玉飞，白 真，朱晓雯，刘淑静，周 金，谷愉愉，司学众，张国军△

1.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检验科/国家药监局体外诊断试剂质量控制重点实验室/北京市免疫试剂临床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北京 100070；2.首都医科大学临床检验诊断学系，北京 100070

多发性硬化(MS)是一种以中枢神经系统炎性脱髓鞘病变为主要特点的免疫介导性疾病，好发于20～40岁正值工作巅峰状态的青壮年，女性多于男性。MS是中青年神经源性残疾最常见的原因之一，全球约有两百多万人受累[1-2]，其发病机制复杂，为环境和遗传因素共同作用所致，具体病因尚不明确[3]。幽门螺杆菌(Hp)是人体肠道内的一种革兰阴性微需氧菌，相比于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Hp的阳性率更高[4]。近年来，有研究认为Hp感染与肠外疾病(如冠心病、阿尔兹海默症及一些自身免疫疾病等)相关[5]。且有研究发现，Hp的感染与MS存在关联[6-8]，但并无一致结论。不同种族人群中MS发病率有较大差异，目前关于我国MS人群Hp阳性率的研究较少。本研究旨在通过分析相关临床资料和实验室数据，比较Hp阳性MS患者和Hp阴性MS患者在淋巴细胞亚群、补体、细胞因子等指标方面是否存在差异，以期为MS治疗及后期药物靶点开发提供一定的理论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一般资料 选取2018年8月至2021年5月就诊于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天坛医院的94例MS患者作为MS组，MS的诊断根据2017年McDonald诊断标准[9]。排除标准：(1)合并严重心、脑血管疾病，肝肾功能不全；(2)急、慢性感染；(3)合并肿瘤。 选取同时期来院的健康体检者282例作为对照组,其中男78例，女204例。

1.2仪器与试剂 淋巴细胞亚群(相对计数)采用免疫荧光FACSC CantoⅡ流式细胞仪(BD公司)，试剂为配套的MultitestUIMK kit。细胞因子采用西门子IMMULITE 1000全自动分析仪及配套试剂盒。补体采用BN ⅡSystem全自动蛋白分析仪及配套试剂盒。Hp检测采用Hp IgG抗体检测试剂盒(MP Biomedicals公司)。

1.3患者标本收集 采集患者空腹时肘静脉血5 mL(黄帽管，共3管)，3 500 r/min离心10 min后获得血清，血清标本用来检测Hp、细胞因子6项及补体2项。全血样本采用EDTA抗凝的紫帽管收集，用于淋巴细胞亚群的相对计数。所有标本均在2 h内完成检测。

1.4观察指标 收集MS患者年龄、性别、MS分型等基本临床信息，以及Hp阳性情况、淋巴细胞亚群相对计数、6项细胞因子和补体(C3和C4)的水平。收集对照组年龄、性别及Hp阳性情况。淋巴细胞亚群计数包括：辅助性T细胞(Th，CD3+CD4+)、抑制性T细胞(Ts，CD3+CD8+)、辅助性与抑制性T细胞比值(Th/Ts)、B细胞(B，CD3-CD19+)和自然杀伤细胞(NK，CD3-CD16+CD56+)。细胞因子6项包括：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白细胞介素(IL)-6、IL-8、IL-10、IL-1β、IL-2R。

2 结 果

2.1MS患者一般情况 MS患者共94例，年龄16～27岁，中位年龄33岁。MS中男女比例为1.0∶2.6。MS患者中复发缓解型75例，继发进展型6例，原发进展型1例，剩余12例分型信息不明确。

2.2MS组和对照组Hp阳性结果比较 94例MS患者中Hp阳性35例，阳性率为37.23%；282例对照组中Hp阳性127例，阳性率为45.04%。两组Hp阳性率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MS患者中复发缓解型Hp阳性率为34.67%(26/75)，继发进展型Hp阳性率为50.00%(3/6)，两种型别间Hp阳性率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表1 MS组和对照组Hp阳性结果比较

2.3不同性别Hp阳性率比较 女性MS组共68例，Hp阳性21例，阳性率为30.88%；女性对照组共204例，Hp阳性92例，阳性率为45.10%。女性MS组Hp阳性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37)。男性MS组Hp阳性率为53.85%，与男性对照组的44.87%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427)。女性MS组Hp阳性率低于男性MS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39)。见表1。

2.4淋巴细胞亚群、细胞因子和补体在MS患者中的差异 经过数据筛选，只有43例MS患者有完整的细胞因子数据，将这43例患者分为Hp阳性MS患者和Hp阴性MS患者，结果显示Hp阳性MS患者Th、Th/Ts和补体C3高于Hp阴性MS患者，在两组间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其他淋巴细胞亚群、补体、细胞因子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淋巴细胞亚群、细胞因子和补体在MS患者中的差异

3 讨 论

Hp感染是世界上最常见的慢性感染之一,在全球范围内广泛流行。我国Hp的阳性率约为56.0%[10]，远远高于发达国家(瑞士和澳大利亚，其为18.9%和15.1%)[4,11]。研究发现，Hp感染在某些神经系统疾病的发生、发展及转归中可能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12]。MS是最常见的中枢神经系统炎性疾病之一。目前对于Hp感染与MS的关系尚有较大争议。MS的动物模型，即实验性自身免疫性脑脊髓炎(EAE)大鼠模型试验发现，Hp感染可减轻大鼠的肢体瘫痪程度，提示Hp可减轻EAE的严重程度[7]。JARUVONGVANICH等[13]及YAO等[5]的Meta分析均表明Hp感染与MS呈负相关。RANJBAR等[14]对伊朗国家的人群(387例MS患者和420例健康对照者)研究发现，Hp感染可能是MS的保护性因素，这可能与一种“卫生理论”假说有关，该假说认为早期感染对自身免疫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机体感染病原体后可打破细胞因子间的平衡，使机体趋于低变应性状态，因而可减少后期的过敏及自身免疫反应[11]。

然而也有研究得出相反的结论，GAVALAS等[8]研究发现，MS组Hp阳性率明显高于对照组，Hp感染可引起体液及细胞免疫反应，加重神经损伤。此外，国内LONG等[15]的研究表明，Hp感染与MS并无任何关联。可见，Hp感染与MS间的关系并无一致结论，不同地区和国家的数据与结论存在一定的差异。Hp具有明显的遗传多态性，不同亚型的Hp在细胞形态、激活免疫反应等方面存在差异[16]，Hp感染患者可携带不同组合的Hp亚型，这种个体差异也可能是上述研究结论不一致的原因之一。

本研究纳入了94例MS患者，但并未发现MS组的Hp阳性率与对照组有明显差别。考虑到MS患者的性别差异较大，本研究分析了不同性别MS患者Hp阳性率与相应的对照组是否存在差异，发现女性MS患者的Hp阳性率明显低于健康女性，这一差异在男性MS患者中并未发现，这与澳大利亚1项更大人群(550例MS患者和299例对照)的研究结论相似[11]。LONG等[15]在国内开展的针对视神经脊髓炎(NMO)和MS患者Hp阳性率的研究发现，NMO患者Hp的阳性率更高，Hp感染可能是NMO的危险因素，而Hp感染与MS并无相关性。这项研究只纳入了42例MS患者，且未分析不同性别MS患者之间Hp阳性率的差异，这可能是与本研究结论不同的原因所在。

MS发病机制并不明确，其为多基因遗传与环境因素共同作用所致。不同亚型的T细胞在MS的发病及进程中有不同作用。Th细胞和Ts细胞数量、比值等异常时，T细胞调节失衡，可诱发机体发病[17]。本研究发现，Hp阳性的MS患者中Th细胞明显高于Hp阴性的MS患者。有研究通过检测Th1和Th2型细胞因子发现，MS组γ干扰素(IFN-γ)水平均明显高于正常组，IL-10和IL-4则明显降低，推测通过调节Th1/Th2型细胞因子的平衡也是减轻MS免疫损伤的重要机制之一[18]。RANJBAR等[14]的研究发现，相比于Hp阴性MS患者，Hp阳性MS患者中促炎性细胞因子(IL-6、IL-17、IFN-γ、TNF-α)水平均明显降低，而抑炎性细胞因子(IL-4、IL-10)水平则明显升高。本研究并未发现Hp阳性与Hp阴性MS患者在相关细胞因子水平上有明显差异，可能与样本量较少有关。补体系统是参与免疫调节的重要机制，在识别和清除微生物方面有重要作用。本研究发现，Hp阳性MS患者中C3水平明显高于Hp阴性MS患者，提示Hp可能通过固有免疫途径参与相关炎性反应。

本文的局限性在于本研究为单中心，MS病例较少，相关结论还需要更大样本量的验证。本研究中淋巴细胞亚群的检测并不能进一步区分Th1和Th2细胞因子，这是下一步的研究中需要改进的地方。综上所述，女性MS患者Hp的阳性率明显低于健康女性，提示Hp感染可能与女性MS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