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邮轮旅游障碍因素研究＊——以张掖市为例

宋 娟

（河西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甘肃 张掖 734000）

1 概述

邮轮旅游是在传统远洋客轮的基础上逐渐发展起来的，以海上大型旅游客船为旅游工具和主要目的地，以沿线港口为陆上目的地和中转地的一种旅游方式[1]。现代邮轮旅游诞生于20 世纪60 年代，起源于经济发达、水域条件良好、海洋文化比较成熟的北美地区[2]，目前邮轮旅游业已经成为全球旅游与接待业中最具成长性、经济效益最可观的业务之一[3]。国际邮轮协会（Cruise Lin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CLIA）发布的数据显示，2004-2018 年全球邮轮游客量从1314 万跃升到2851 万，增长117%[2，4]。2018 年全球邮轮业持续创造1177000 个工作岗位，相当于502.4 亿美元的工资和薪金以及1500 亿美元的总产值[5]。与邮轮产业发达地区相比，我国母港邮轮经济起步较晚，但2006 年起步以来发展迅速。2010-2018 年，中国邮轮旅客出入境人次从79.1 万人次增长到488.67 万人次，增长率518%[6-7]，其中，邮轮出境游成绩更加显著。2016 年，我国以228 万人次的邮轮旅客量晋升全球第二大邮轮旅游客源市场，2017 年、2018 年稳居世界第二，在全球邮轮产业格局中的地位大幅提升。在获得显著成绩的同时，我国邮轮旅游也暴露出若干问题。客源量上，我国邮轮旅游客源规模虽位居全球第二，但与世界最大的客源市场美国差距较大，2018 年美国邮轮旅游客源总量达1309.1 万人次，而我国只有235.7万人次。另外，我国邮轮出境游游客规模与庞大的出境游市场规模不相称，2018 年我国出境游人次达14972万人次，邮轮游客235.7 万人次，占出境游客规模的1.6%。我国邮轮旅游总体市场渗透率较低。

“21 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打通了前往世界邮轮市场最为发达的欧洲、地中海区域的通道，延伸中国跨国、跨洲、跨洋邮轮航线，“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也将成为我国邮轮旅游重要的目的地和客源地。在国家“一带一路”倡议和建设“海洋强国”背景下，开展我国内陆城市居民邮轮旅游障碍因素研究，对提高我国邮轮旅游市场渗透率，促进邮轮旅游经济发展，缩小与邮轮产业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差距，服务“一带一路”国家战略，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2 文献综述

20 世纪80 年代，国外有学者开始关注阻碍、限制人们参与休闲娱乐活动的障碍因素，并提出“休闲障碍”概念。Searle 和Jackson 指出休闲障碍是指当个体愿意参与某项活动时，使其参与意愿受到负面影响的一个及以上的因素[8]。Crawford 与Godbey认为休闲障碍是指个体心理感知的从休闲活动偏好向实际休闲参与行为转化的过程中的诸多阻碍因素，并于1987 年提出了该领域应用最广泛、最权威的理论模型。该模型将休闲障碍分为个人内在因素、人际因素、结构性因素[9]。

国外学者主要借鉴休闲障碍理论及模型研究邮轮旅游障碍，认为邮轮旅游障碍指任何阻碍、抑制人们参与邮轮旅游活动的因素。Kerstetter 等认为美国潜在邮轮游客障碍因素是个人因素、结构因素、担心、不予选择[10]。Kam Hung 等以北美邮轮旅客为研究对象，构建邮轮旅游障碍因素测量量表，包括个人因素、人际因素、结构因素和不予考虑四个维度[11]。

国内关于邮轮旅游障碍因素的研究较少，大多数研究集中在邮轮产业[12-14]、区域邮轮旅游开发[15-16]、邮轮市场需求及产品开发[17-20]、邮轮游客产品认知[21-22]、邮轮游客体验[23-24]及满意度[25]、邮轮旅游营销[26-27]等方面。吴卉以厦门港出发的邮轮游客为调查对象，研究指出文化限制、社会环境限制、成本限制对游客的邮轮旅游兴趣产生负向影响[28]。吴春艳认为影响我国邮轮旅游者购买决策的主要有心理、经济、文化、社会和营销刺激因素[29]。周慧芬在分析我国邮轮旅游者消费行为时提到邮轮游客旅游决策时最大的障碍因素是费用，其次是时间和安全[30]。

总体而言，关于邮轮旅游障碍性因素的研究，国内外已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对邮轮旅游市场开发具有指导和借鉴意义。但也存在一些问题：国外的相关成果是否适用于中国邮轮旅游市场还有待验证；国内相关研究的对象多是东部发达地区的居民，研究结论对于开发我国其他地区尤其是内陆地区邮轮旅游市场还有待检验。我国内陆区域面积大、城镇多，是有待挖掘的邮轮旅游市场。因此，本文以甘肃省张掖市为例分析研究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开展邮轮旅游的障碍性因素，以期为开发我国西北内陆市场，促进邮轮旅游经济发展提供参考。

3 研究设计

3.1 案例地介绍

张掖市地处中国西北内陆，位于甘肃省西部，河西走廊中段，兰新铁路线上，距离我国较近的邮轮港口城市上海大约2500km，天津大约1500km，有4C 等级机场1 个，季节性通航1 个港口城市上海（经停兰州）。2018 年张掖全市常住人口123.38 万人，其中，城镇人口58.67 万人，全年城镇居民每人平均可支配收入25267 元，每人平均消费支出20649元[31]，每人平均消费支出占可支配收入的81.7%，居民消费意识较强。

3.2 问卷设计

调查问卷包括三方面的内容，一是邮轮旅游障碍性因素调查。参考国内外相关研究成果，结合对张掖城市居民的相关访谈，并咨询相关专家，设计出可能制约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开展邮轮旅游的20 个题项。二是受访者邮轮旅游计划调查。为了和障碍因素调查保持逻辑一致，该部分题项具体表述为“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此两部分采用Likert 5 级量表，调查受访者对每个表述的赞同程度，包括“很不赞同=1”“比较不赞同=2”“一般=3”“比较赞同=4”“很赞同=5”。三是受访者的人口统计学特征。为了保证问项没有歧义，对初始问卷进行小范围试调查以修正表述语义不清等问题，最后形成正式问卷。

3.3 数据收集与处理

本文采用线上滚雪球抽样调查法，即首先借助于QQ、微信等社交工具向常住张掖市的亲朋好友发送电子问卷，再利用他们的关系网触及更多的张掖城市居民。调查时间为2018 年5 月20 日-8 月20 日，调查共回收287 份问卷，有效问卷238 份，有效率82.9%。将问卷数据输入SPSS22.0 数据库进行分析。

在性别方面，男性受访者占54.6%，女性受访者占45.4%。在年龄上，35～45 岁最多，占48.7%；其次为18～35 岁，占37%。婚姻方面，已婚居多，占58%，单身占42%。学历方面，大专、本科学历占39.5%，高中以下占32.8%，研究生以上占27.7%。个人月收入方面，3000～6000 元最多，占75.6%；其次为3000 元以下，占15.1%。职业方面，政府、企事业单位人员最多，占55.5%；其次为专业技术人员25.2%。总体来看，调查抽样基本合理，符合城市居民的整体人口结构特点。

3.4 分析方法

借鉴已有相关文献，并结合案例地张掖市的实际情况和研究主题，设计20 个障碍因素测量题项作为解释变量和1 个被解释变量“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利用数据分析软件SPSS22.0 通过探索性因子分析和主成分回归分析研究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邮轮旅游障碍因素。

首先对整个量表进行可靠性检验，如果Cronbach's Alpha 大于0.6，表明量表的内部一致性高。其次对障碍因素量表进行KMO 和Bartlett's 检验，如果KMO>0.6，且Bartlett's 检验具有显著性，本文则选择最大方差旋转法开展主成分因子分析。按照效度要求剔除不合格指标，剔除标准有：①因子载荷值小于0.5；②同时落到两个因子上及独立构成一个因子的指标；③Cronbach's Alpha 小于0.6 的因子指标[32]；④项目删除后的Cronbach's Alpha 升高。提取特征根大于1 的主成分，将各主成分的载荷矩阵值除以主成分初始特征值的平方根，计算主成分系数矩阵[33]，列出主成分表达式。最后，以“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为因变量，以主成分得分为自变量开展回归分析。

4 张掖市城市居民邮轮旅游障碍因素分析

4.1 探索性因子分析

可靠性检验显示Cronbach's Alpha 为0.872，该量表内部一致性较高。KMO 值0.794，近似卡方值为1957.593，自由度为190，显著性为0.000，该数据适宜开展因子分析。

选择最大方差旋转法开展主成分因子分析。按照效度要求剔除7 个不合格指标，保留13 个指标。最后提取特征值大于1 的4 个主成分公因子，累计贡献率66.192%，大于60%，提取效果较好（见表1）。主成分1 初始特征值为4.817，解释了原始信息的37.054%；主成分2 初始特征值为1.649，解释了原始信息的12.683%；主成分3 初始特征值为1.126，解释了原始信息的8.662%；主成分4 特征值为1.013，解释了原始信息的7.792%。以上4 个主成分共解释原始13 个指标信息的66.192%，总体上可以接受。

表1 主成分初始特征值和贡献率

根据主成分载荷矩阵表2 可知，指标X1、X2、X3、X4 在第1 主成分有较高载荷，主要反映对邮轮旅游的片面认知，将其概括为因子F1“邮轮旅游认知障碍”。指标X5、X6、X7、X8、X9 在第2 主成分有较高载荷，主要反映缺乏家人、朋友的支持以及邮轮旅游与陌生人社交的特点，将其概括为因子F2“邮轮旅游人际障碍”。指标X10、X11 在第3 主成分有较高载荷，主要反映经济、家庭牵绊方面的阻碍，将其概括为因子F3“结构性障碍”。指标X12、X13 在第4 主成分有较高载荷，主要反映邮轮港口的不易到达，将其概括为因子F4“港口易达性障碍”。

表2 主成分载荷矩阵和系数矩阵

（续表2）

根据主成分系数矩阵表2 写出主成分的表达式:

F1=0.355X1 +0.347X2 +0.319X3 +0.263X4 -0.014X5 +0.045X6 +0.148X7 +0.187X8 +0.213X9 -0.002X10+0.106X11+0.107X12+0.110X13（方程1）

F2=0.061X1 +0.062X2 +0.172X3 +0.185X4 +0.642X5 +0.593X6 +0.504X7 +0.499X8 +0.412X9 +0.097X10+0.122X11+0.142X12-0.005X13（方程2）

F3=-0.015X1 +0.134X2 +0.09X3 +0.252X4 -0.062X5 +0.155X6 +0.238X7 +0.341X8 +0.176X9 +0.779X10+0.760X11+0.115X12-0.014X13（方程3）

F4=0.145X1 +0.213X2 +0.25X3 +0.379X4 +0.049X5 +0.257X6 +0.115X7 -0.038X8 -0.249X9 +0.211X10-0.09X11+0.771X12+0.753X13（方程4）

4.2 主成分回归分析

为验证上述4 个公因子对“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的影响，本文以主成分F1、F2、F3、F4 为自变量，“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为因变量，进行主成分回归分析（见表3）。

表3 回归分析拟合度检验及系数表

从表3 可知，回归方程的判定系数R2为0.669，说明回归模型解释了原始数据信息的66.9%，质量较好。回归方程拟合度的方差分析检验F 值为117.562，显著性概率P=0.000，小于0.05，该方程有统计学意义。各自变量的允差为1，VIF 为1，说明4 个自变量不存在共线性问题。整体来说，回归模型是有效的。

自变量F1、F2、F3、F4 回归系数的显著性水平SIG 值为0.000，小于0.01，说明该模型所描述的变量之间线性相关关系是显著的，各自变量对因变量具有正向影响作用。即邮轮旅游认知障碍会显著阻碍人们的邮轮旅游行为；人际障碍会显著阻碍人们的邮轮旅游行为；结构性因素障碍会显著阻碍人们的邮轮旅游行为；港口易达性障碍会显著阻碍人们邮轮旅游。根据影响程度大小，依次为F1“邮轮旅游认知障碍”（B=0.543）、F2“人际障碍”（B=0.485）、F4“港口易达性障碍”（B=0.304）、F3“结构性障碍”（B=0.216）。可以得出标准化回归模型为：

Y=0.543F1+0.485F2+0.216F3+0.304F4（方程5）

其中Y 是“近期（三年内）几乎没有邮轮旅游计划”，F1 是“邮轮旅游认知障碍”、F2 是“人际障碍”、F3 是“结构性障碍”、F4 是“港口易达性障碍”。

为了更细致地了解各障碍指标对因变量的影响程度，将方程1、2、3、4 代入方程5 得出方程6：

Y=0.264X1 +0.312X2 +0.351X3 +0.402X4 +0.305X5 +0.423X6 +0.41X7 +0.406X8 +0.278X9 +0.278X10+0.254X11+0.386X12+0.283X13（方程6）

从方程6 可知，对邮轮旅游行为阻碍最大的前5 大指标依次是“X6 在邮轮上会感到孤独”（B=0.423）、“X7 没有小伙伴一起参加邮轮旅游”（B=0.41）、“X8 在邮轮上需要和陌生人相处”（B=0.406）、“X4 邮轮旅游无法很好地和大自然接触”（B=0.402）、“X12 往返邮轮港口要额外时间经济成本”（B=0.386），分属于“人际障碍”“邮轮旅游认知障碍”“港口易达性障碍”。

5 结论与建议

5.1 结论

本文以张掖市为例，基于问卷调查数据，分析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邮轮旅游障碍因素，得出以下结论:

(1）根据阻碍程度大小，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开展邮轮旅游的障碍因素依次为“邮轮旅游认知障碍”（B=0.543）、“人际障碍”（B=0.485）、“港口易达性障碍”（B=0.304）和“结构性障碍”（B=0.216）。

（2）邮轮旅游障碍指标中，“在邮轮上会感到孤独”（B=0.423）、“没有小伙伴一起参加邮轮旅游”（B=0.41）、“在邮轮上需要和陌生人相处”（B=0.406）、“邮轮旅游无法很好地和大自然接触”（B=0.402）、“往返邮轮港口要额外时间经济成本”（B=0.386）是前五大障碍指标。

（3）“人际障碍”和“结构性障碍”是世界各地居民邮轮旅游普遍面临的障碍因素；“邮轮旅游认知障碍”和“港口易达性障碍”与我国西北内陆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地理区位有关。

“人际障碍”和“结构性障碍”是与上文相关学者以国内外其他地区的居民为研究对象所得出的结果相同的障碍因素，说明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在开展邮轮旅游时也面临着人际方面的障碍如害怕孤独、担心和大量陌生人相处、没有合适的伴侣一起参加等，以及结构性障碍如家庭牵绊、闲钱不足等。可见，在一定程度上，“人际障碍”和“结构性障碍”是世界各地居民参加邮轮旅游普遍面临的障碍因素。

我国西北内陆长期以来是游牧文明地带，人们对海洋的意识与文化基础比较薄弱，对海上活动的兴趣和熟悉程度较低，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其对邮轮旅游活动认识不全面、不深入甚至缺乏认识，如认为“邮轮旅游无法很好地和大自然接触”“通过邮轮旅游无法学到很多知识”“邮轮旅游无法很好地了解目的地文化”等。这些对邮轮旅游负面的认知降低了邮轮旅游对他们的吸引力，抑制了他们参与邮轮旅游的兴趣和热情。

中国邮轮港口多处于东部沿海地区，从西北内陆往返港口城市需要长时间的舟车劳顿和奔波，港口的易达性、登船的便利性大打折扣。内陆居民常常认为参加邮轮旅游需要额外的时间、金钱成本，使得邮轮旅游在和陆上旅游项目竞争时吸引力减弱，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参与邮轮旅游的积极性。

5.2 我国西北内陆邮轮旅游市场开发建议

5.2.1 普及宣传邮轮旅游，加强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对邮轮旅游的了解

针对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对邮轮旅游认识程度较低的问题，策划设计邮轮旅游专题宣传方案，普及介绍邮轮的结构、主题风格和文化元素、高科技设施设备以及邮轮旅游活动的特点、内容、项目安排等，加强我国西北内陆城市居民对邮轮旅游的了解，改变其对邮轮旅游的片面认知，提高邮轮旅游的吸引力。

5.2.2 加强开发团体邮轮旅游产品

针对人际障碍，可以加强开发家庭亲子邮轮旅游产品，企事业单位的会议、奖励、团建等主题邮轮旅游产品，吸引人们多样化组团邮轮旅游，降低人们参与邮轮旅游的孤独感、陌生社交恐惧感，消除无合适伴侣一同参与的困扰。

5.2.3 将陆上旅游活动和邮轮旅游产品打包营销

针对港口易达性障碍，可以将陆上旅游活动和邮轮旅游产品打包营销，让内陆游客边走边玩地从居住地到达邮轮港口，缩短深居内陆城市居民对于居住地与邮轮港口之间的心理距离，提高他们对邮轮港口的感知易达性和经济性。

5.2.4 加强设计开发短程或近海邮轮旅游产品

与东部发达地区相比，我国西北内陆市场消费能力相对较低，可有针对性地设计开发一些成本较低、价格实惠的短程或近海邮轮旅游产品来刺激该市场，吸引他们尝试体验邮轮旅游。

5.3 研究局限和展望

我国西北内陆区域广大辽阔，城市等级和职能多样，不同级别职能城市的社会、经济、文化、交通等条件差异明显。同时，西北内陆地区民族众多，文化具有鲜明的地域性、民族性和多元性，不同民族对海洋的认知差异较大，本文只选取张掖市进行相关研究，所得结论的普适性有待进一步检验。未来可加强不同区域、不同级别和职能城市的案例研究，为有针对性差异化地开发我国内陆邮轮旅游市场提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