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政
《叛逆者》《流金岁月》《我的前半生》《辣妈正传》……在十几年的创作生涯里,编剧秦雯为荧屏贡献了不少精彩的女性角色——有又A又飒的职场女精英唐晶,有坚强果敢、爱憎分明的摩登女郎朱锁锁,也有满腔热血、信仰坚定的革命女战士朱怡贞……这些年你熟悉的荧屏女性形象,可能大都出自她的手笔。
9月23日,在2021上海智慧女性读书讲坛上,秦雯与观众分享了她心中的女性力量和女性智慧。会后,《新民周刊》又围绕女性的理想与信仰,与秦雯展开了深入对话。
看完43集电视剧《叛逆者》,意犹未尽,知道有原著小说,又再找来看。万万没想到,作者畀愚的同名原著小说仅仅只有4万多字,全篇充满了留白——林楠笙的整个弃暗投明,没有叛逆的过程,只有叛逆的结果;他的种种身份转换,乃至他在身份转换过程中的复杂心路历程,都是电视剧里才有的幽微。
不过当我和编剧秦雯聊起《叛逆者》的改编时,她却把所有的功劳都归于第一编剧李晓明以及周游导演。在秦雯看来,《叛逆者》从小说到电视剧经过了一个漫长的再创造过程,李晓明老师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画师,将大树的主干树枝都画完了,这是一个从0到1的过程,是整个创作过程中最困难的一环。而她是一个中间的接力者,为这棵大树添上了脉络分明的树叶。周游导演又再次赋予了本剧新的生命气质。
《叛逆者》的主线故事,讲的是林楠笙——1936年,年轻的复兴社干部特训班学员林楠笙,被复兴社特务处上海区站长陈默群带往上海,参加抓捕潜伏在上海区内部的中共地下党“邮差”这一任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正直单纯的林楠笙不断被顾慎言、纪中原、朱怡贞、左秋明等共产党人为国为民的使命感和大无畏的牺牲精神感召,对国民党内部的乱象和当时中国人民的苦难有了更深的思考,也对共产党人的信仰和追求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全剧呈现的是以林楠笙这个男性角色为贯穿的谍战故事,但其实另外两位女性地下工作者——朱怡贞和蓝心洁的女性力量也不容小觑。在前期的剧本创作中,根据李老师的指导和把关,最大程度地保留原著的人物亮点与革命情感的搭建,不仅加强了朱怡贞与林楠笙的情感戏剧冲突,也将朱怡贞的形象设置得更丰富饱满。她家境优渥,兰心蕙质,是会以娇滴滴的口吻向父亲撒娇的大小姐,也是正义奋勇、为国、为党、气节不输男儿的巾帼玫瑰。作为一名情报传递人员,她的反侦察意识强,对一切潜在危险的警惕性高,拥有过人的智慧和坚定的信仰。而作为一名动荡年代下的女大学生,朱怡贞更有着独立的心智和进步的思想,她平等地歌唱男性与女性,她背诵《草叶集》的时候眼中有光。关于这一切,要归功于周游导演和其他编剧伙伴的倾力付出。他们做了大量的功课,最终通过各种史料、古董道具和《草叶集》等等精彩细节的助力,使朱怡贞这一女性革命战士给广大观众留下了鲜活又深刻的印象。”
此前,秦雯以塑造當代都市女性的情感世界见长,写作谍战题材的年代剧,对她来说还是头一遭。但《叛逆者》恰恰也是秦雯等待了多年的机会——她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将女性角色置身于起落更大的年代——当人物被迫处于激烈的环境之中,一些此前从未涉及的情感,更有可能被激发、被书写。对《叛逆者》中的女性来说,这种情感,就是信仰。
《叛逆者》剧照,海报。
《叛逆者》的原著作者畀愚曾说:“我是一个很低产的作家,写这个小说更多的时间要花在查阅资料上。”畀愚每次写到一座城市,都会先寻找这些城市的民国老地图来研究,“比如重庆解放碑民国时叫督邮街,只因这里曾有一官办邮局而得名”。
秦雯也有类似的写作习惯——编剧工作往往要从大量的阅读入手:“我的习惯是做项目之前先去找资料。写《叛逆者》之前,看过一些讲街头谍战的书籍,通过它们去了解情报如何在街头传送的信息。再有是包括二战期间一些国外的情报转移的书籍,都有去看。”人物形象的丰满,细节的填补,有时就蕴藏在这些逼近当年真实的环境里。
朱怡贞、蓝心洁,她们和当代女性有何不同?在秦雯看来,情感是相似的——“女性乃至人类的情感都是共通的,古今中外都一样。我们现在去看几百年前的小说,去读唐诗宋词,仍然获得共鸣。但那时的女性和现在最大的不同,主要是观念上的区别,尤其对于《叛逆者》中的女性来说,因为她们地下党的身份,会充满了一种信仰的力量。我总是觉得女性的理想主义更纯粹,当她们身上的理想主义迸发的时候,会特别给我一种很‘燃的感觉。”
秦雯希望将来的谍战剧里能出现更加独当一面的女性角色:“《叛逆者》毕竟还是大男主戏,但我觉得女性的智慧完全可以让她们摆脱男性副手的角色。女性在时代大起大落中,不仅仅是有性别和身份优势,更拥有独特的智慧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使得每当我们再次讨论起这些角色的时候,记住的是她的名字,她的故事,而不是非要去强调她的性别。期待有一天能够看到这个题材中也出现大女主剧——就像我们现在古风剧中常常出现的大女主一样。”
独立才是女性的立身之本。这也是秦雯一直以来想要强调的东西。在她看来,独立是一切选择的基础。
私底下,秦雯喜欢的女性是《乱世佳人》的女主角斯嘉丽,她也很欣赏林语堂笔下的红牡丹,还有大家熟悉的花木兰。她说,自己喜欢的女性,总带着一点自由的气息,也充满了那种野生的侠气。“女性本不该被定义,女性可以拥有很多面,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既能温驯如鸽,又能精明如蛇,在这个千姿百态的世界中,她们刚柔并济,各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