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住的街道

2021-10-04 03:07保冬妮
花火·慧阅读 2021年9期
关键词:雪糕胡同老奶奶

保冬妮

雪住在飘落街拐弯处的106号。只要从飘落街拐过那个弯儿,就能看到满天飞舞的雪花了。姥姥家就在飘落街对面儿的花瓣胡同,我小的时候一直在姥姥家住。姥姥告诉我,离那儿远点,那是雪住的街道,那里寒冷、阴暗,会把人的一颗心吸走然后冻住。

住在花瓣胡同的我,总是望着胡同最南边的飘落街,好奇地想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那里住着什么人?

但是,飘落街那边总是静悄悄的,好像没人住似的。

1.雪住的街道

八月的京城,骄阳像烧开水的炉灶那么烤人。我回姥姥家路过飘落街,又伸头往里看,啊,飘落街真是凉爽啊!碧绿的爬山虎爬满了山墙,一条街像是装了空调似的阴凉。我跑得满头大汗,心想,要是我们花瓣胡同有这飘落街一半凉快,那就太棒了。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凉快一下,一个老爷爷的声音响起来了。

“找谁啊,孩子?”

我从没有见过有这么长白胡子的老爷爷,他的胡须和上衣一样长,中间还用一根白色的丝线系住了。他穿着黄衣黄裤和一双黑布鞋,手里拿着两个山核桃转着,一边的肩膀上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金红色的大松鼠。我好奇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姥姥的话。

“孩子,你是找飘落街的人吗?”

“我不找人,我只是……”

“只是想进来看看?你肯定是听老辈人讲过我们飘落街的故事吧?哈哈,那也能信!”老爷爷笑着对我说,“来,我带你进来看看。”

跟着老爷爷,我走进了凉爽的飘落街。盛夏的街道上绿茵茵的,越往里走,高大的树木越多,有古槐,也有银杏。老爷爷说:“胡同里凉快,树多嘛。”

树背后的街两边,四合院的门都是关着的。“这里有人住吗?”我问。

“住着人呢。”老爷爷说着,就要走到飘落街的拐弯处了。

我这时候又想起了姥姥的话,脚步放慢了很多。老爷爷在前面走着,他一拐弯儿,肩上的松鼠一下子跳到了大银杏树上,哧溜一声消失在扇子形的树叶中。它这一跳,吓了我一跳。我站住脚,忽然,头上的绿树叶哗啦哗啦地落下来了。树叶落到地上,变成了金色的黄树叶。我再抬头往前看,老爷爷走得快,已经看不见了。

我肯定是来到雪住的街道了。抬头一看,门牌上正是106号。

就在这时,胡同里银杏树的树叶都落完了,天上开始下起了雪花,一点儿也不冷,倒是四处飘起了风铃声似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我慢慢走着,抬头一看,雪花中降下来小馒头那样大小的雪孩子,他们欢欢喜喜的,在空中越长越大。不一会儿,雪孩子落地了。胡同里喧闹起来,雪孩子拉着我玩起了打雪仗,街两边的门开了,穿红戴绿的孩子们跑出来了,他们堆起了雪人,滑着冰车,哧溜一声,滑过来,又哧溜一声滑过去,银铃似的笑声在雪天里飘荡得到处都是。

一个雪孩子跑过来,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根雪糕。我接住雪糕,忽然想起了姥姥的话,雪住的街道寒冷阴暗,会把人的一颗心吸走,然后冻住。

就在这时,天暗下来了,街灯像蜡烛一样亮了起来,所有的树都晶晶莹莹地闪耀着银色的光亮。穿着裙子的我,觉得有点冷了。

我的心会被寒冷吸走吗?

我的心会被冻住吗?

孩子们渐渐地都回家了,街道上的门一扇扇又关了起来。我的心好像凉了起来,我用一只手捂着胸口,生怕心被什么给吸走了。

清冷的街上,一个小小的雪孩子向我走来,他友好地碰碰我:“你冷吗?春奶奶就在雪住的街道的深处,那里好暖和呢!”

我冲他点点头,举着没有吃的雪糕,跟着这个小小的雪孩子,向雪住的街道的深处走去。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雪住的街道上清脆地响着。远处一团鹅黄的灯光在闪耀,好像一个新鲜的柠檬悬挂在半空似的。我向那温暖的“柠檬”跑去。

雪孩子和雪地渐渐地远了,在街的尽头,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上开满了白紫色的棉绒花朵,树下面有个老奶奶坐在蒲团上,她的头顶悬挂着柠檬色、橘色、石榴色的灯笼。

“孩子,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穿过雪住的街道的。”老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已经穿过雪住的街道了吗?”我问老奶奶,老奶奶微笑不语。

我回身一看,银色的胡同像画一样挂在远处了。头顶的梧桐花忽然像缤纷的雨一样落下来,枝干上冒出了蒲扇大的绿叶子。

“孩子,沿着前面的路跑过去吧!再拐过一条胡同,你就看见夏姑娘了。”老奶奶说,给我指着前面的路。

我一路飞跑过去,拐过了一条胡同,看到了花瓣胡同的路牌。路牌下,那巨大的花伞里正站着我同学夏晓凡的姐姐——她穿着白色的制服短裙、戴着咖啡店天蓝色的小头巾,正在伞下卖冰激凌呢。

“哎——你——对,就是你!你不是我妹妹夏晓凡的同学吗?”夏晓凡的姐姐在喊我。

我停住脚,看着她,一时回不过神来。

她是夏晓凡的姐姐?

还是夏姑娘?

我脑子里反复循环着这样的问话。

“哎——你手里的雪糕化了啊,豆曼儿,你还不赶紧吃!是飘落街那边的雪糕吧?”

夏晓凡的姐姐冲我笑着,好像她知道一切。

“你怎么知道我吃的是飘落街的雪糕?”我咬了一大口雪糕,好奇地问。

“哎,我就是干这个的呀!那边的雪糕不一样,吃了就忘不掉,很好吃,是不是?”她说着,狡黠地向我眨一眨眼睛,转身进了咖啡店。

我愣在了原地。雪糕从喉咙滑进了胃里,冰爽极了。

……

不久,姥姥家就搬离了花瓣胡同,我去飘落街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但是,就像姥姥说的那样,我的心好像被吸走了一样,我时常在梦里去雪住的街道,和雪孩子一起消失在雪花飞舞的午夜。

2.在飘落街里看到了什么

花瓣胡同很快就被巨人一樣的铁臂挖掘机践踏成残垣断壁了。尽管我姥姥家不在这里了,但是我还没转学。妈妈说:“还有一年就上中学了,咱们就不转学了。”于是,上下学的时候,我还会路过那儿。

铁臂的机械手指发出巨大的声响,我和同学们跑过那一片废墟的时候,总是捂着耳朵。因为铁指甲碰撞灰色砖墙时,发出的声音又震撼又恐怖,我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儿。挖掘机把枣红色的木格子门窗一爪一爪地从灰砖墙上拉扯下来,好像狮子从角马的身上撕扯下了一块块新鲜的肉。我赶紧扭头朝南跑去。五点钟爸爸的自行车会在飘落街那边等我呢。

对啊,不知道飘落街将来会怎样。

“它会被拆吗?也会被巨大的机械手撕坏吗?”

我这样想着,一路奔跑。

当我再也听不见机器的轰鸣声的时候,我差点儿撞上一个人。

“哎哟,孩子,你慢慢走,跑什么呀!撞到人还好,要是撞上车,那不叫家里人担心啊?”这老奶奶的声音好熟悉啊。我抬头一看,我认识她,她是夏天坐在梧桐树下的那位老奶奶。

“哦,老奶奶,对不起啊。”我赶紧和老奶奶打招呼。

“是啊,差点儿咱们两个就撞上了。”老奶奶说着,打量着我,“哎哟,看我老眼昏花的,你……不就是夏天来过飘落街的那个女孩子吗?”

我赶紧点头:“是啊,是啊。”老奶奶乐了,她拉着我的手问:“你是花瓣胡同的吧?你看你们的街道多像花瓣啊,可惜花瓣真掉下来了,没有了。”老奶奶可惜地摇着头,她花白的发髻上正好落着一对秋天的金盏菊。

“还好,我们飘落街听说不拆迁了,因为我们这里住着雪。”老奶奶的话真奇怪呀,因为雪住在这里,就不拆了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照理说,那样的神话是不会有大人相信的。但是,我确实从神话中走过,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幻的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奶奶冲我一笑:“来吧,先来家里坐坐,反正才四点钟,你在这里等那么久,多难受啊。”

我犹豫着,去还是不去?老奶奶告诉我:“我和夏晓凡住一个院子,我出来的时候,晓凡在院子里做功课呢。要不你先找她玩玩?也比在这里站着好啊。”老奶奶看出我的小警惕了,她这么一说,我立刻点头:“行啊,我正好要找夏晓凡问问语文作业呢!”

跟着老奶奶,我走过了胡同口的大梧桐树,又进了飘落街。

飘落街这时候到处飘落着金色的银杏树叶子,有几个摄影的叔叔在胡同里走走停停的,寻找着那些最有味道的墙和门窗。飘落街已经有五百岁的高龄了,所以,这条街上就有了各个年代留下的不一样的味儿。我也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味儿,反正非常不一样。

老奶奶带着我走进了120号,刚进院子,我就看见了葡萄架下的夏晓凡。

“春奶奶,您怎么把我的同学带来了?”夏晓凡很惊讶地站了起来,“真没想到,豆曼儿你能来。太好了,来,吃点儿我家种的葡萄吧。”

“您是春奶奶?夏晓凡,你们这里住的人姓氏都和季节有关啊?”我看着老奶奶,觉得她的姓太稀罕了。看我愣着,夏晓凡拉我坐在葡萄架下的木桌边:“那是凑巧了,你等你爸来接你吧?几点啊?先和我一起做作业吧。”夏晓凡说着,在桌子上腾出地方,我从书包里掏出了作业本。“对了,晓凡,我正要问问你,语文作业留了几道题啊?”

“你看,你上课又走神了吧?老师就留了读课文,没有留写的作业。”听夏晓凡这么说,我赶紧好奇地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说:“晓凡,我们一起去胡同里玩吧,听说你们飘落街106号……”

“嘿,豆曼儿,你来我们胡同是为这个啊!听我姐姐说,你暑假来过,你怎么没来找我玩呢?”没想到晓凡的姐姐把那天碰到我的事情和晓凡说了。

“那次我来,简直太神奇了……我姥姥不让我来你们这里,说雪住在你们这里,好像很可怕的样子。”我很神秘地把我姥姥给我讲的那一套告诉了夏晓凡。

“那倒是要去一下,走,我带你去106号,看看有什么可怕的,那院子顶多比我们院子大一些,是个老宅院,那里面现在还住着人呢。”

晓凡说完,拉着我跑出院子。我们走了没有多远,就来到了106号。

这里就是我夏天路过的那个门口吗?门墩前的门洞上有个漂亮的垂花门,垂花门里就是红漆大门,大门上一对铜门鼻儿,上面没有上锁,说明里头有人在。我回想着那天突然降下的一场雪,那些雪孩子飘落在街道上,还有一个雪孩子给了我一根大雪糕……

“豆曼儿,你可以去按门铃。”夏晓凡这么一喊,我赶紧回过神儿,一边按响门铃,一边问她:“今天怎么没下雪啊?”

“你傻啊,这是秋天好不好。冬天才下雪呢。”晓凡粗声大气地说。

“不对啊,那暑假的时候,我来……”

我话还没说完,门咣当一声开了,我一见开门的人,一下子愣住了。

“怎么是您?”

这不正是夏天的时候,我碰见的那位肩上趴着只松鼠的白胡子老爷爷吗?

“是你啊,小朋友,我知道你啊,咱们夏天见过面。”老爷爷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里是您的家吗?”我疑惑地探头往院子里看,迎面一堵有浮雕的花砖墙挡住了视线,墙下一排金盏菊,枝头盛开着秋天最浓艳的金黄色花朵。

“雪爷爷住在这里都快90年了。”夏晓凡的话,叫我更是吃惊。

“雪爷爷?您是雪……住在106号的雪?”我轻声嘀咕着,没料想雪爷爷全听见了,他哈哈笑着拉开大门:“请进,请进,我就是传说中的雪,没错。你叫什么名字啊?”雪爷爷看着我。

“我叫豆曼儿。”我应着。夏晓凡赶紧说:“她叫黄豆曼,是我们班同学,以前住在花瓣胡同那边,拆迁后他们搬家了,一会儿她爸爸来咱胡同口接她。”

“噢。”雪爷爷点着头,把我们带进了院子。

这院子可比晓凡和春奶奶家的那个院子大多了,那个院子里住了四户人家,雪爷爷这可是独门独户的院子,里面显得干净又敞亮,整齐规矩的四合院没受一丁点儿破坏,保持着旧有的格局和样式。南房和北房敞亮又大气,门前廊柱子就有一人抱那么粗,柱子上面的字迹虽然看不清楚了,但是显得底气十足的样子。东西两边的房子也各有小门廊,雅致精巧。院子里四个角都种着石榴树,后院子的柿子树全都高出了房顶,结满了金灿灿的柿子。这里根本不像姥姥说的那么阴暗和寒冷啊。想到这儿,我禁不住问雪爷爷:“雪爷爷,您这院子里住着雪人儿吗?为什么我姥姥说您家这106号会把人的心吸走呢?”我的话一出口,雪爷爷就哈哈笑了起来,他指着院子说:“傻孩子,我这里怎么会住着雪人儿呢?你看,这院子冷吗?老人们都知道,这个院子在清朝的时候,是皇宫里的冰库,所以,飘落街在过去确实是条寒冷的胡同。这条胡同的房子墙都厚,树也高,阴凉多,所以夏天特凉快。民国时候,我们胡同里卖冰盏儿的多,后来還有卖冰激凌的,孩子们都喜欢来买这些吃的,家长们不想给孩子买,就吓唬孩子,说冰会把孩子的心吸走。我们雪家,从来没卖过这些吃的,也许是我们正好姓雪的缘故吧,又正好住进了冰库的院子,大家就这么传开了。”

雪爷爷这么一说,我才知道,这里原来是几百年前的冰库,那夏天我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看见的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我正要继续问雪爷爷更详细的情况,只听院外春奶奶一声叫:“晓凡——豆曼儿,你们在雪爷爷这里吗?豆曼儿爸可来了啊。叫豆曼儿出来回家吧。”

踩着春奶奶的叫声,晓凡拉着我,告别了雪爷爷,向门外跑去。

3.那一天,我丢了

离开雪爷爷家之后,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夏晓凡家,也再没见过雪爷爷。

因为学校有了校车,放学坐上校车就能直接回家,我再也不用站在胡同口等爸爸的自行车来接了,再去飘落街的心愿,也就只能先搁了起来。

北京的秋天,刮了几场大风之后,叶子马上就掉下来了,光秃秃的银杏树没有了好看的叶子,像是光头的孩子一样在街上东张西望。杨树、柳树也都只剩下了枝条。冬天就这样来了。

寒冷的北风刮起来了,学校也没有了户外课。我站在学校的楼道里,望着远处我们家以前的那条胡同,一个高楼林立的新社区已经搭建起了最初的模样。也不知道飘落街现在什么样了。

我正这么想着,忽然,夏晓凡急匆匆地朝我跑过来 :“豆曼儿——豆曼儿——王老师找你呢。”

王老师是学校多媒体教室的老师,她找我干吗?

夏晓凡神气活现地说:“王老师说,你的视频上网络了,是现在点击量最高的节目。”

“你别瞎说,我哪有拍什么视频呀。”我真不明白夏晓凡在说什么。

我们俩跑进王老师的办公室,王老师一见我,像看见明星一样眼睛都发亮了:“黄豆曼,你行啊。真低调,拍了电视都不告诉老师和你的同学。”她说着,一点鼠标,天哪,那是我吗?

我看着自己,惊呆了。

“我被拍进这里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那里面确实是我,就是那天发生的事啊,视频一直拍到我看见春奶奶,走出了胡同。

“豆曼,要不是电视台的张导演来学校找你,老师也不知道啊。”王老师这么一说,我才看见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穿工作马甲的电视台的叔叔呢。

“黄豆曼,现在你要跟我走,我们立刻去飘落街,那里的胡同已经成受保护的建筑遗产了。我们还要拍个短片,就像上次一样。你完全不用担心,上次你是误入了我们的镜头,我们正需要一个路过的孩子,没想到你就进来了,你比演员演得还好。这次,电视台的领导指名必须找到你,继续拍摄老胡同。你不用演,你是难得的本色演员,你演你自己就行。”

张导演就这样又一次把我带到了飘落街。

飘落街真安静啊!

初冬的老胡同灰色的景致看上去是那么沉默,张导演让我自己往胡同里走,我忽然觉得胡同里的一切不真实起来。

这里哪些地方是真的?哪些地方是布景呢?我正這样想着,天上飘起了雪花,雪花是真的吗?我伸出手,雪花是真的,掉在掌心里是六角形的,可真好看。我继续往里走,路过夏晓凡家的院子时,发现院门半开着,但是春奶奶好像不在。我朝前看,那是什么?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暖色的影子闪进了106号院的门洞里。就在这时,106号院的门开了,是雪爷爷,他低头看着那暖色的小影子,小影子一下子就进了院门。

“雪爷爷—— ”我大声叫着。没想到,我这一叫,胡同里一下子暗了下来,雪下得大了起来,胡同里的树上亮起了像烟花一样明明灭灭的灯。

雪爷爷冲我招手:“是豆曼啊,先帮爷爷看下门,爷爷去给我那松鼠买包松子去。”雪爷爷说着,就朝胡同口的小超市走去。

我走近雪爷爷家的门洞,朝里一看,是雪爷爷的那只金红色的大松鼠。它望着我,我冲它笑了笑,它竟然告诉我:“关上门,我带你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我问它:“是电视台这样安排的吗?”大松鼠鼓着腮帮子说:“我讨厌电视,我只是一只松鼠。”

听到这儿,我笑了,轻轻关上沉沉的大木门,跟着松鼠跑进了院子。松鼠带着我跨过了前院,我们穿过门廊,去往后院,就在我们来到后院的时候,我看见了一片柿子林,那火红的柿子在雪中是那样鲜艳,就像红灯笼一样。

柿子树下,一群松鼠正在跳皮筋:“小皮球,香蕉梨,马兰花开二十一……”看到我,它们都停了下来,带我来的大松鼠指着我说:“她是最好的女孩。”松鼠们立刻围了过来:“那好吧,我们一起玩儿去。”

就这样,我和松鼠们在雪花飘舞的那个下午,在雪住的106号院的深处,玩得忘了整个世界。

那一天,大人们都没找到我,因为我丢了。

等我走出雪住的那条胡同的时候,我看到了胡同口的雪爷爷,他正在和我爸爸说着话,还冲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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