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土
风向稍一改变,敏感的皮肤便有了反应。
麻雀是最先醒来的鸟类,它不分四季,天还未大亮就抖擞着羽毛蹿进了院子。
梅花并非性急的植物,却最不能忍住,雪还未化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像没能经住诱惑的孩子,一听到拨浪鼓的响声就匆匆迎出门去。
此时,来梅花山看花,空气里有难以厘清的敌意,有不可触握的湿润,有或隐或现的幻彩。
无论如何,不能来得再晚了,待千枝万丫的笑颜一齐展开时,春便毫不犹豫地嵌入了微距的镜头,嵌入了行人的身体,嵌入了调色的思绪。
风不能望,像阳光,不能再暖。
梅花是不可多得的乐章,凝聚了苦和寒的音符,一经吐出,便是给大地上色。
我不敢确认立于山道边上的石頭雕像,大同小异的面孔都可以刻画成前人的模样。
但是,我并不否认那些熟悉的文字,横平竖直的笔画,是我区别人类和认识世界结构的初始。
陆奋飞。
我识得这个名字,也知道一些与他有关的历史。
只是,我不知道一个持有刚正不阿性格的人,如何能在动荡的明朝末年做个好官。
好在明朝灭亡之前,他已经致仕归乡,到死也未与清廷来往。
好在此地正是他的老家,是他归隐和葬身之处,我不用为了写他,再弄些异乡人的事情,东拼西凑地完整他!
多年前,一位从事解说工作的朋友给我指过他的墓地。之后,我曾为那片墓地写了首诗。朋友说那片山坡就是陆奋飞的埋身之地,具体是哪儿,他只是笑笑,不说。
还好,他笑而不答的面孔,成为我记住陆奋飞的又一个理由!
梅花山。
无论我习惯与否,都要在文字中使用它,写诗,写散文,或者写成其他文体。
当然,我并不一定要把它与陆奋飞联系起来,满山的梅花不也是一种君子之风的展现!
当然,我们也不能要求所有喜欢梅花的人,都知道梅花的品性,都有着梅花的风骨,都可以像那个写诗的北宋人林逋。
如果,在春花尽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能记得梅花是打开春天的第一枝,不也是一种美好吗?!
或许,我们可以平静些,可以在梅花山上看看凌乱的石头,看它们如何成龙、成虎、成鸟、成鱼,成为一种种不用雕刻的风景。
或者,看看那里的野树、杂草,无论有没有名字,都不能改变它们从远方来,然后走向远方的宿命!
如果,能从它们的身上看到我们的影子,看到我们的一生,那些消息何尝不是最珍贵的礼物!
在梅花山,我不想思虑太多,不想在每一朵花里看到住着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