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东海委领导工运二三事

李璧

1938年11月，中共川东特委成立，领导重庆、万县、涪陵等地党的工作。川东特委下设海员工作委员会（简称川东海委或海员区委），指导长江上的轮船公司工人运动。川东海委将工作重点放在民生公司，在其内部建立了多个中共地下支部，其核心小组成员大多担任工会的理事长、监事、秘书等职务，有利于工运的开展。后来，民生公司的工运又在中共中央南方局职工组、青年组和中共江北县委的指引下开展。

加薪斗争仍以民族大义为重

按民生公司管理规章制度，1940年2月应给职工一律加薪，但公司“只加了一小部分倾向公司的人员”。这一时期，重庆物价飞涨，一般职员的工资难以维持生活，因而全体海员及下级职员针对这一明显有失公正的做法，开展了要求加薪的斗争。

4月底，川东海委归纳各支部的要求，分析当前情况，布置了行动方案：1.主要目标是要求加薪。2.主要对象是民生公司。3.斗争的基本力量：联合全体海员及公司的下级职员，并指定开展上层工作的同志加紧做民生公司总经理卢作孚的工作。4.斗争的方式和步骤：以合法的方式进行。第一步，递送要求加薪的公函；第二步，派代表团向公司申诉理由；第三步，派代表团与公司谈判；第四步，敦请有关机关及报界、社会人士会同公司举行仲裁；如再无结果，另行研究办法，但确定“非到万不得已时，决不罢工”。

可是，民生公司管理层迟迟不答应职工的要求。斗争进行到紧要关头时，宜昌抗战前线战事吃紧，民生公司及其他所有航运公司的头等大事是抢运物资、伤员入川和运兵出川。川东海委根据新的形势，及时提出新口号和调整行动方案：一方面坚持合法斗争；一方面维护大局，积极投入抢运工作，坚决反对罢工。

此时，川东海委得知，中国轮机员联合会将在6月3日举行罢工活动，这将给当局武装镇压工人运动造成可乘之机。当即，川东海委派人给轮机员联合会的一些负责人做工作，指出罢工的错误和将会带来的严重后果。同时，又通过开展上层工作的同志，说服民生公司应顾全大局，给工人加薪，缓和劳资矛盾，全力支援前线战争。

最终，川东海委耐心细致的工作收到效果，轮机员停止罢工。6月18日，民生公司以加发津贴的形式，实现了员工的加薪要求。随之，重庆其他航运公司也给海员加发津贴。海員加薪斗争取得胜利。

建“据点”指导工运

民生公司所属民生机器厂位于重庆江北，是战时后方最大的修造船厂。中共中央南方局非常重视这个厂的工运工作，多次直接指导。皖南事变后，形势骤变，南方局决定暂停发展党员，但不放松对民生厂工运的领导，选派学生骨干到厂里做教育发动工作，采取一种“无形又有形”的办法。所谓“无形”，即其在组织上没有入党；所谓“有形”，即其和共产党有联系，又加入组织。这种组织，叫做工运“据点”。

南方局派到民生厂“据点”里的骨干，先后有刘实、邓祥等人。他们以车工、钳工等职业为掩护，一面学习技术，一面在各工种中团结一批积极分子，厚植根基。

1945年7月8日，民生机器厂第五工场管理员责骂钳工赵顺阳在工作中偷懒。下班后，赵顺阳找管理员申辩，再次遭到辱骂，结果两人扭打起来。事后，管理员将此事上报厂部。厂方偏听偏信，把赵顺阳开除出厂。这事引起全厂工人的义愤。厂工会为维护工人的合法权益，援用厂里的规定，要求秉公重新处理。然而厂方管理层态度蛮横，工人们不满加剧，致使事态扩大。江北宪兵队出面干涉，责成双方谈判，但厂方固执己见，局面僵持不下。

于是，地下党召开“据点”核心组会议，研究各方情况，作出罢工请愿的决定。7月21日下午，2000多名工人到重庆市政府门前请愿。《新华日报》也及时发表了民生厂工人“谋求日后工作及职业有保障”而罢工请愿的报道，在舆论上予以支持。民生公司与厂方慑于工人的威力，决定对当事管理员作出停职处理，另外给赵顺阳介绍工作，罢工工人工资照发。历时半个多月的工人斗争胜利结束。

血案引发罢工请愿

1946年9月，民生厂工人因要求调整工资，与厂方的斗争陷入僵持状态，国民政府内政部第二警察总队第二警队奉命进厂维持秩序。

10月17日，工人下班后去厂食堂吃饭，途中遇到几名武装巡逻的警察，与之发生口角。警察当场开枪打死冷作工栾春生，并打伤、刺伤工人张旭光与陈元清。

民生厂的警卫队长听到枪声后，立即率队赶到现场，见众怒难犯，又怕自己脱不了干系，下令将三名当事警察扣留。二警队队长得知自己的人被扣留，增派机枪排赶来民生厂，包围工人宿舍和食堂，抓走三名工人，并把他们打成重伤。民生厂工人怒不可遏，立即罢工。

流血惨案发生后，中共四川省委非常重视，密派省委职工组长来厂，了解和指导血案的善后交涉工作。厂工会当天召开紧急会议，推选张国雄、刘定平为代表，向当局提出抗议，要求：1.就地枪决屠杀工人的凶手；2.从优抚恤死亡工人的遗族；3.负责受伤残废工友的医药费和生活费；4.赔偿惨案后发生的一切损失；5.工人生命安全应由政府切实保障，以后不得再有类似事件发生。上述要求用《快邮代电》的方式，分送全市各单位。

10月18日，民生厂工会代表召开记者招待会，报告栾春生惨案经过，争得社会同情。10月19日，《新华日报》以《又一屠杀工人血案》的大字标题和通栏篇幅，报道栾春生血案，在重庆引起强烈反响。10月20日，重庆各业工会成立栾春生惨案后援会，要求政府限期枪决凶手，从优抚恤死者遗族，保证不再发生同样事件。同时，民生厂工人在厂门前为栾春生搭起灵堂，日夜悼念。其间，有中华海员工会、长江上游引水工会、交通部造船厂和其他工厂、学校、社团代表共5000多人前来吊唁。10月22日，民生厂工人请愿团700多人到警备司令部请愿至深夜，露宿街头。凌晨以后，大溪沟电厂工会安排请愿工人借宿电力厂子弟学校。

10月23日，警备司令部写具“本部保证凶手张元干按军法从严惩处，决不姑息”的书面保证，交请愿工人代表收执。

12月13日，重庆地方法院宣判张元干等五人犯伤害罪，栾春生的遗族得到500万元（旧币）的生活补偿费，死者亡灵得以告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