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莉婵[广东科技学院,广州 523000]
现代化的浪潮已波及全球,现代文明无限制地主张个人主义、完全的理性化,征服、利用大自然,继而全球环境不断恶化,生态危机日益严重。“我的定义建立在两个关键性的概念上:“擅理智”和“役自然”(即对环境的控制)。……现代化由是可界定为:“一个范围及于社会、经济、政治的过程,其组织与制度的全体朝向以奴役自然为目标的系统化的理智运用过程。”生态批评(ecocriticism)作为文艺批评的新维度,目的在于通过文学或文化批评重新审视人类文化,颠覆、挑战、揭露和批判狭隘的人类中心主义,确立一种新的生态观,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生态批评不仅要解放大自然;而且还倡导回归自然,返璞归真,还人性以自然状态,建设人的精神生态,从而解决人的异化问题,提倡精神生态与自然生态的良性互动。它不仅要解构人类中心主义的宇宙观和生活方式,还要建构一种以生态整体利益为宗旨的自然的、生态的、绿色的、可持续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重建一种新型的人与自然关系。”在反复阅读了雷平阳的诗歌后,发现雷平阳诗歌充溢着浓重的生态意识及对现代性的批判。
雷平阳这位具有代表性的土生土长的云南诗人,他的诗歌世界与大自然的一切息息相关,“近几年,我常常寄身于滇南山中,生活里也发生了一些大事,比如父亲西游。这就使我在此间写下的诗作,总绕不开山水、密林、寺庙、虫鸣、父亲、墓地、疼痛和敬畏等等一些‘关键词’”。雷平阳的生态意识也催生于故土、大自然间。雷平阳诗歌的生态意识与现代性的批判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对大自然奥秘的感悟,二是对生态现状的批判,三是对精神家园的守望。
大自然的最天然的状态是荒野,荒野意味着自由自在生长,一派生机,没有受到人类的打扰、污染。大自然的这种荒野状态呈现了大自然的特殊价值,“把荒野视为有价值,这并不会使我们非人化,也不会使我们返回到兽性的水平。相反,这会进一步提升我们的精神世界。我们成了更高贵的精神存在,将荒野作为人类的一个对立面容纳进来,而且这是在保持荒野自身的完整性的前提下,而非以人本主义的方式将其容纳进来的”。雷平阳诗歌中不乏对荒野的描绘,在这一片野性的荒野中,大自然的本来的面目——自性也彰显出来。
大理苍山,靠近玉局峰/一个山谷中。乔木杜鹃,每年春天/都把花粉,一点不剩地/给了一座悬崖。登高看雪的那天/我路过那里,怎么也看不习惯/一座石头的悬崖,从里到外/都被渗红了,散发着浓烈的脂粉香/旁边的一泓溪水,里面则埋伏着/一群清冽的哑巴(《浮华》)
他以为走到了天边/转过身来,看见了野象一样/慢慢移动的山岗。红毛榉/被天空征用,成了白云故宫的柱廊/那么多的藤条和野花,不是嫔妃/是没有走散的鸟的骨架/它们互为载体,以别人的身体/躲在这儿,秘密地狂欢/他在一棵芒果树的落叶堆里,付出了/最多的心血……金钱豹在那儿/睡过,打滚,丢下了一撮毛/……/他在清泉里待着,清泉没有赠他/一把琴,却从此让他的身体/整天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的身体》节选)
《浮华》山谷中的撒花粉的乔木杜鹃、被渗红的石头悬崖、一泓清冽的溪水,诗人以大自然自身的视角来叙述她们的出场,这大自然的风物仿佛被附着一种精气。这种笔法在《狮子山的桃花》中也有体现:“山与水/都不关心我来过几次了/只有居中的桃花/去年开了,/今年又接着开/也不关心太阳,什么时候才会照亮它。”大自然的万千风物就像一个个精灵,如花自开自落,自得自乐,唯有在这种无人问津的荒野状态大自然才是完整的。人类作为闯入者,总会惊诧于那一片天地,并且会赋予人类自己的解释。《叮叮当当的身体》里面,出现了“征用”“故宫的柱廊”“嫔妃”“琴”等人类文明史里的词语,诗人看到的也是荒野意象,如山岗、红毛榉、藤条野花、芒果叶、金钱豹等,但明显是一个闯入者的偷窥的视角,尽管如此,并不妨碍诗人从荒着的大自然中得到快乐,“他”的身体从此“整天叮叮当当”。
人类生活区到完全的荒野地区的分界处处于半人类半荒野的状态,从中往往可以看到人与荒野的一种内在的联系,即自然被纳入人的管辖范围内而又被荒弃,同时鬼神又滋生其中。大自然的《司杰卓密》就展现了这个交界:
寨门,野猫出没处/鸟叫处,洗下身的臭水塘/长空心树的山冈,酸叶子夹路的山道/烧土坛的废窑,白疯马吃草的山坡/死人与活人的分界地,山塌方的垭口/水倒流的江湾、鬼谈恋爱的荒野……(《司杰卓密》节选)
大自然荒野状态的被破坏预示着大自然自性的歪曲、隐匿、消失。“抵达一个林中空地,拉祜人/又一次告诉我,土地,最好让它/荒着。荒,正被逼到死角。荒/正一点一点地变成墓志铭/我担心置身的这片密林,迟早/也会变成家具,他说:‘只要让它/荒着,第二年,它又会长出/新的家具。’”(《密林中》)“荒着”是拉祜人对土地最急切的愿望,“我”也唯恐雨林会变成家具,但拉祜人却说“只要让它/荒着,第二年,它又会长出/新的家具”。实际上,此荒野已经成为了人类索取、赢利之地,此时,自然在人类的眼里又何来自性呢?
在诗人雷平阳的笔下,大自然总是有种莫名的力量使人心灵颤抖,这一力量可谓之大自然的神性。人在与自然的相遇中,在对自然的领悟中,遭遇了高峰体验。“我真的看见了/没有人的雪山。我真的像一个/乡下的木匠,建起了一座永恒的圣殿/仿佛,我真的,有了一次机会,在佛塔里/走丢了,却又活着,从其尖顶爬了出来。”(《德钦县的天空下》节选)
雪山如此圣洁无瑕,诗人在雪山面前如遇神谕,雪山以其神性洗礼了诗人的灵魂。与雪山有关的诗篇中,诗人无一例外地展现了雪山的神圣之美,如梅里雪山拥有“没有尽头的高、白、冷和无”(《梅里雪山》),《雪山传》里面雪山被世世代代的雪山女儿歌唱,“央珍和卓玛/也属于雪山,每隔一代/她们都会悄悄地回来,在雪山脚下/唱《雪山传》,唱给雪山”,雪山在雪山的女儿歌声里、心里具有一种精神指向。
诗人“过泰山侧,朝圣曲阜”的时候,“本能地跪下/匍匐时,我把耳朵贴在源头,听见了/大地的心跳,一个不死的人,出于本能/在下面,怀抱着雷暴……”(《本能》节选)人生活在大地上,大地是人与自然联系最密切的一部分。当诗人俯下身子来倾听大地的声音的时候,自然的神性在起作用,同时在这首诗歌里,这种神性还具有人文因素之因,“圣贤已逝,魂还在”。
实际上,大自然的神性是人对自然观照后的精神投射,“一种对天地万物其余部分的爱来自个人对于和宇宙其余部分同一性的体验,来自这样一种认识,即在最深层次上,自我和世界是一体的”。大自然的神性表明人与大自然是一体的。这种神性至今能久久地撼动我们的心灵,说明了人实际上是自然之子,人与大自然是气脉相通。
英国学者汤因比曾说:“宇宙全体,还有其中的万物都有尊严性。它是这种上意义上的存在,就是说,大地、空气、水、岩石、泉、河流、海,这一切都有尊严性。如果人侵犯了它的尊严性,就等于侵犯了我们本身的尊严性。”
但是人类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反而以自然的主人自居,奉行人类中心主义,凡事以自然是否对我有利、实用为准则。雷平阳诗歌批判了人类这一价值取向与行为。人类无所顾忌地“开发”自然,但结果往往又是反讽的,以至于“教科书和生活指南,论斤谈价/太重了,压在收废品的人/肩头,压出的常常是他们/脑袋里的汗滴”(《办公室的雨林》)。在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理念的支配下,自然已经被奴役了,乃至成了现代工业化的标准化商品,自然的自性、神性完全丧失,“那些/人造的雨林,长在珠峰/寺院、广场和会议室/交给了天空、议程和纸/敲颗铁钉进去,装订得/整整齐齐,不会疼/也没有出现过伤口,流出过/血水”(《办公室的雨林》)。自然的动物也遭受了被捕杀、猎食的厄运,当代表着政府身份的女公务员要出来阻止的时候,“走廊尽头立即响起了/咣的一声,厕所门内/摔伤的,是一只果子狸”(《办公室的雨林》)。捕猎者逃之夭夭,受伤害的是动物自己。这一畸形的紧张关系反映的正是现代人的处境,如果我们还是以人类中心主义为行事准则,那我们最终伤害的始终是自己。
人与自然向来都是密不可分的,中国古代有言“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之说,中国古人向来有向自然寻找慰藉的传统,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在此中得到了升华,但是,“现代世界观强行造成了人与周围自然界、自我与他人、心灵与身体之间的破坏断裂”。
《办公室的雨林》以叙事性的场景表现了人与自然的对立关系,《词语》则以较为平缓的语调讲述了词语的消失,“当你喊一声:‘老虎’/灌木丛里走出一头牛。当你喊‘豹子’/荒草中,掉头就逃的肯定定是/一头羊子。红木、榧木、钻天树/……也排着队,从字典中逃离/或许,它们真的迷上了消失的魅力”(《词语》),动物、植物渐渐地消失了,曾经无数鲜活的来自大自然的名词一个个渐渐地消失了,能指与所指错位,人类就是这一结果的始作俑者。
诗人作为有着一个易感心灵的大地书写者,是最容易感触人与自然之间的隔膜、变异的。诗人客居异乡,被怀疑、猜测“旁敲侧击或用酒水”,但是最后他终于决定:“等到天亮,我将说出我的/隐痛:一个走投无路的诗人/他来这儿,只是为了走走,结果他/迷上了木瓜、芒果和月亮。”(《隐痛》)
“人类的生活质量部分地依赖于从与其他生命形式密切合作中所获得的深层次的愉悦和满足。那种忽视我们的依赖并建立主仆关系的企图促使人自身走向异化。”因此,人类要摆正自己在自然中的地位,恢复人与自然的天然联系。当我们还“迷上木瓜、芒果、月亮”,岂知不是一种荣幸与福祉呢?
现代工业文明不同程度地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和扩张了人的欲望。但地球的有限资源却无法与人类的无边欲望相匹配,这一失衡关系导致了愈演愈烈的生态危机、资源危机、精神危机。《开发区的春天》呈现了科技、现代文明对正常的生态的“改造”。树木被伐倒了,“旁边的山头,刚刚/被削平。一座小寺,五百年了/被连根拔起。为菩萨搬家,建一座/飞机场”。对一突变感受最深的是一群和尚,“运送佛身和经书的卡车/扬起的尘土中/一群和尚行走如飞/他们的内心,还在连环地响着/爆破那天,庙基倒塌的声音/出家人,不知道一把刀杀在心脏的滋味/可那种一招致命的疼,他们已经/深有体会”。从此之后,秘密的制假窝点也出场了,如狮子样“牙齿闪着寒光,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速度过快、追求政绩的城市建设,“因为难以控制的高速/被迫奏响了安魂曲”,响起的是“机器生锈的声音”。在《在坟地上寻找故乡》中,人类欲望的膨胀导致了过度的消费,过度的消费导致了人类提前地预支了未来,如艾伦·杜宁所说:“从历史的观点看,过度的消费主义是异常的价值体系。消费的生活方式是对人类文化经过百年发展起来的保守定位的彻底背离。不论是因为我们选择抗拒它,还是因为它毁灭了我们的生态依托,消费主义终将是一种短暂的价值体系。”
“守护自然,守护家园,就是守护我们自己的心灵。”雷平阳的诗歌回响着对精神家园无限守望之歌。雷平阳是一个有根的诗人,他曾说:“每个诗人背后都有一个村庄,背后都有一个个人的根据地,我背后的土地的存在支撑了我的写作。……我的心灵离不开那片土地。我从小跟着唱书的瞎子在那些乡村里走,没法抛开身后那片土地的存在。我想强调的是诗人应该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故乡的那片土地是雷平阳诗歌的源泉。
海德格尔曾提出著名的论题:人应该“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诗意地栖息是精神的产物;它要体现在每一个具体的环境中;它将把人类带向希望之乡。”人的“诗意的栖息”、人类对家园之思更多的指的是精神意义上的回归。在《在坟地上寻找故乡》一诗中,故乡已经置身于现代化的体系下原来风貌尽毁,惨不忍睹,“从野草和土丘之间的空隙/眺望几公里外,我生活过的村庄/那儿灯火通明,机声隆隆,它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冶炼厂/一千年的故乡,被两年的厂房取代,再也/不姓雷,也不姓夏或王。堆积如山的矿渣/压住了树木、田野、河流,以及祠堂/我已经回不去了,试探过几次/都被军人一样的门岗,拦截在/布满白霜的早上”。与大自然相融的村庄面目全非,象征着礼仪教化的祠堂也无可幸免。面对这一状况,诗人甚是痛心与无奈,只能“就像今晚/以后的每一年清明,我都只能,在坟地里/扒开草丛,踉踉跄跄地寻找故乡”。
城乡矛盾也在加剧,《回乡偶书三》里的张海涛重返乡下,发现妻子出走、老屋破败,被传言“村子里的人,都在说/你死在东莞了”,张海涛最后不得不“封了屋门,重返他打工的漠河”;《回乡偶书五》:“我少年伙伴,在城里打工/赖城市所赐,很多人,都没有扛住/无孔不入的降服,患上了梅毒和淋病,身体里那本/邪恶的《传播学》,令人不寒而栗。”
故乡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原始故乡被颠覆、重造,居住在故乡的人找不到故乡;从故乡到城里讨生活的人更是无法在城市立足,他们也找不到故乡。故乡,成了一个永远让人追思的梦。
尽管家园不复如斯,但是诗人没有停止过对理想家园的寻求。在《狮子山中》诗人以时间倒叙的手法,将目光最终定格在童年时期一岁时的狮子山,“一岁,他第一次看到了狮子山/在乳房和山之间,他选择了乳房/那时,父母都很年轻,带他上山/山上白雾茫茫,他刚想在草丛/的被褥中睡去,父亲便送给他昆虫/一堆昆虫,形态各异,有着惊骇之美/母亲给他的则是一捧野果,黑、红/紫,酸甜不一。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仪式,一生喂养他的世界/已经在荒草丛中,舞台一样升起”。童年的记忆以顽强的力量在一个人生命里生了根,那有着“惊骇之美”的昆虫和“酸甜不一”的野果乃是狮子山的馈赠,这座在诗人四十岁时想起的狮子山(“一头狮子,关锁在自由的电视机里/峡谷下面是条大江,狮子/卧于绝壁,木然地看着流逝的江水”)截然不同。这座狮子山还出过一千个血染抗日战场的僧侣,收容过自杀女知青的魂,在寒冷的冬天开过花海样的苦荠花,穿过时间的隧道,诗人看到一岁时的狮子山是仪典的开始之处,也是喂养诗人一生的精神故乡。
少数民族宗教倾向将人与大自然紧密相连。基于大自然根基的少数民族宗教可以看作是诗人对理想家园的建构的一种启示。列维·布留尔认为:“在诸神和上帝还未从人们心中退隐之前,自然界还受到宗教和神话的保护,而在诸神和上帝被技术理性杀死之后,自然界内的万事万物不再受到神圣者的保护,丧失了任何魔力,只能听任人类的宰割。”具有神秘启示的唯有是“在诸神和上帝还未从人们心中退隐之前,自然界还受到宗教和神话的保护”之时的少数民族宗教文化。
花,菩萨说/开吧,花就开了;树,菩萨说/绿吧,树就绿了……“在这片土地上/每一种物体内,都住着菩萨或其他神灵。”(《菩萨》)
阿嫫杳孛女神/她住在白云朵朵的杰卓山/我们在内心,尊崇她/这一个用身体和灵魂/盖住了大地的妈妈。(《白云上的青草》)
万物有灵。菩萨或神灵住在土地上的每一个物体内,阿嫫杳孛女神则是一个盖住了大地的妈妈,宗教文化与大自然的这种亲密关系让人不敢轻易亵渎大自然,否则就是亵渎了神明。
《舞蹈》则以哀牢山林间空地一群女人的狂欢式、神灵附体式的舞蹈呈现了一种少数民族特有的宗教仪式。“那群女人,扭动,吼叫,呻吟/佐之上下翻飞的长发、乳房和四肢/再佐之被彻底喊醒的活体里的鬼魅/她们的迷失与沉醉,则如浮世/预知的一场葬礼。”这种舞蹈是生人与死人之间的交流,是生人对死去亲人追思的一种方式。迷狂舞蹈中的女人是大自然的力量的化身,她们身上附着神的启示,“那些女人肯定通灵,是不可/替代的信使,她们从那片林中空地/一定带回了我们生活的谜底”。
综上所述,雷平阳的诗歌体现了强烈的生态意识与对现代性的批判力度。大自然的自性是大自然本真,大自然的神性表明了人与自然的一体;人类的中心主义、人与自然关系的断裂、现代文明中人的欲望的膨胀,这些都是雷平阳诗歌批判的方向。雷平阳诗歌一直贯穿对人类精神的理想家园的永久守望,云南的土地、故乡是雷平阳反复书写的地方,宗教及其仪式又在默默地启示。“诗意地栖息”作为一种美好的意愿,何时能实现?对这些疑虑,雷平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出了他一生中最大的梦想:“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做一个山中的土司/有一箭之地可以制定山规,可以/狂热信仰太阳和山水,信仰父亲和母亲……老之将至,在水边,筑起一条长廊/扶着栏杆,细数江上的波浪、星光和柳丝/鹭鸶飞来两三只,扰乱了方寸,但不惊慌/从头再数,江上的波浪、星光和柳丝。”(《春风咒》)此乃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妙境,这一天到来之日也是人类诗意的栖息地回归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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