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艳敏[衡水学院中文系,河北 衡水 053000]
河北自古为慷慨悲歌之地,诗歌在当代河北文艺界中也一直处于领先地位。北京、天津是河北省借以发展自身优势的邻居城市,这种地理上的便利带来了京津冀诗歌交融互动的频繁性和亲密性。多年来河北诗歌借助特色鲜明的燕赵诗风,靠着一代代本省诗人的努力,在光芒四射的京津诗歌夹缝中稳步发展。后现代语境下,21世纪以来的二十年间河北诗歌生态更为自由活泼,在选材立意方面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相比也呈现出不同的风貌。从诗歌选材方面看,继新乡土诗人姚振函、刘章、刘小放之后,韩文戈以《世纪》为代表的岩村史诗呈现了洞穿民族历史的一斑;而以幽燕《脸盲症》等反映现代社会上班族病象的城市诗歌则揭示了当代城市人的生存体验。在不同的诗文本中,韩文戈、东篱、宋俊梁、白庆国等男性的乡土和胡茗茗、幽燕等女诗人的城市合成了当下河北诗歌的城乡变奏曲。而2020年至今的疫情诗,除了正面抗疫之外,更多反思与质询的意味,诗人们追问灵魂、探询生命的终极意义,延续着“诗与真”的诗学命题。
2014年10月31日陈超猝然离世,中国诗评界痛失大纛,河北诗歌在诗评人才方面亦遭遇重创。陈超生前是中国当代最优秀的诗评家,其诗歌创作打开了通往生命与语言深处的灵性之门,生命的热血喷涌和金属质感,语言的睿智洒落和谐谑之趣一览无遗。而陈超的诗评是批评,更是创作,其才情和性情、锋芒和锐气弥漫于文字间。浓郁的诗人气质和批评家的自信与谦卑在其诗学理论中相得益彰。在不断的诗学探索中陈超相继提出过正典与诠释的传统继承问题、深入当代与现代史诗性问题、求真意志与个人历史想象力的关系等诗学问题,建立了一套自己的诗学体系。陈超诗学体系根脉扎实绵长,内容博大精深,是诗学研究者极大的精神宝库。
2015年以来,诗歌的写作与传播借助自媒体专注于持续的吸睛吸粉,诗歌作为娱乐的功能不断放大,层出不穷的诗歌事件构成了当代诗歌的奇特景观。新意频出的诗歌创作环境下,学者批评与诗人批评在不断交流中由之前的互补趋于融合状态,各地文艺评论家协会的组织和引导也吸收了更多青年诗评家,河北诗评家队伍发展壮大的同时也产生了迭代更替,逐渐形成了青年诗评家群落。在此之际,综合考察后陈超时代的诗评既是对陈超诗评体系的尊重和缅怀,也是对陈超诗评成就的肯定和归结。所谓“后陈超时代”并非对陈超时代的反动,而是强调对陈超诗学理论和诗学精神的继承与发展。在此意义上,研究后陈超时代的河北诗评对于河北诗歌和诗论建设善莫大焉。
首先,有助于促进河北诗歌创作的良性发展。如果后陈超时代的河北诗评只是对陈超诗学精神的传承,而摒弃了其诗评中闪烁的人文关怀之光,则有成为带着强烈生命危机感的诗歌评论。河北诗人的创作热情很高,而诗评家适时的评论对于推进诗歌的健康发展不无裨益。诗评家正面的认可和鼓励是诗人们坚定信心、继续前行的动力,诗评家客观的批评则是诗歌创作之树向良性成长必不可少的修剪工具。其次,有助于推广河北诗歌批评的优良作风。后陈超时代正值后现代发展到极致的新媒体时代,诗评的形式与传统纸媒时代相比有了更多形式上的变化。河北诗评同样具有新媒体时代其他艺术评论都面临的“去中心化”趋势。诗评的发表平台低、批评无门槛的特点既是优点也是不足。其优势在于给不同的诗歌读者群提供了发表观点的机会,而不足则是导致当下诗歌界的诗评乱象,大多诗评都呈现出肌理有余而骨骼不足的短板来。鉴于此,网络诗评本身的优势与不足应该引起正视,为建立长期有效的河北诗评机制提供某种参考。再次,有助于加强河北网络诗评的理论建设。陈超诗评有其厚重的生命诗学和语言诗学作为理论基础,而当前的河北网络诗评由于其即时性和快捷性的特点,相对来说缺乏相关诗学理论的积淀。
2014至2015年前后中国社会全面进入集体狂欢的新媒体时代。这是一个可以被“新媒体时代”“移动互联网时代”“微时代”“融媒体时代”等名称所取代的时代。以微信公众号、微博为主要方式的人际交流凸显了电子信息社会的迅捷和便利。在此状况下,诗歌的写作、传播和发表途径更加便捷和多样化。手段更新的同时,写作与传播的速度也在加快,诗评内容和方式也随之日益更新,具有更强烈的即时性和多变性等特点。瞬息万变、浮沫泛起的诗歌现场急需新的诗评人才接过诗歌批评的接力棒。陈超曾指出21世纪的诗歌批评已进入“疲惫期”,这一判断今天看来可能有失偏颇。事实上河北青年诗评家在急剧转变的时代潮流中有热情,自然也有热情过后的疲惫,还会有疲惫过后的振作。笔者以为,2015年至今整个河北诗评呈现出“后陈超时代”的四个特点:一是诗评主体代际传承;二是网络诗评烽火燎原;三是诗评家的学院化和身份双重化;四是女性诗评家的兴起与生态诗评的缺席。
陈超之后,河北诗评加快了迭代接续的步伐。总体上看,河北省内青年诗评家群体按照来源可分三部分:一部分是以陈超门生为主的出身于河北师范大学的诗评家,如霍俊明、辛泊平、薛梅、李建周、王永都是陈超的诗学专业研究生;二是新毕业于其他院校如今大多在河北高校从事相关专业工作的硕博士,如靳乾、吴昊、张丽明等人有着持续的专业学习经历和诗学论文写作经验;三是散布在各地诗歌团体中的诗人诗评家,如邢台的穆晓禾、唐山的碧青、沧州的吕游、石家庄的蒲素平、衡水的林荣、廊坊的王克金、王之峰等等。这三个类别的诗评家以第一种最难得也最具实力,第二种最年轻也最具潜力,第三种最常见也最具耐力。如上所述,第一类别的青年诗评家非常鲜明地体现了陈超诗学的代际传承。从年龄层次上说,这一群体大多属于1970年代出生,如今正处于创作和治学的青壮年期,是当今河北诗评的生力军,明确体现了河北诗评的代际传承。
作为陈超门内的诗学弟子之一,霍俊明是“尴尬的一代”“70后”诗人的代言人。他在首都师范大学师从新诗巨擘吴思敬先生,博士毕业后论著不断、成就斐然,已是国内著名的业内诗评家。出道至今,霍俊明于诗学研究上倾其心力关注诗坛热点现象,既有措辞犀利风格独特的诗歌评论,也有洞察分明的诗人专论,其著作主要包括《尴尬的一代》《无能的右手》《于坚论》《转世的桃花:陈超评传》《陌生人的悬崖》《诗人生活》《2018年度诗歌理论选》《70后批评家文丛:霍俊明卷》《先锋诗歌与地方性知识》《新世纪诗歌精神考察》。他为陈超所作的评传——《转世的桃花——陈超评传》是学生对老师,也是知己对知己最深切的缅怀和致敬。霍俊明对同为70后的诗人的评价带着自身的生命体验,其诗评具有精准的判断和内行的眼光。辛泊平、薛梅、李建周都是陈超的硕士生,和先师陈超对诗歌的热爱一样,其精彩的诗评碎片也出于内心的“热爱”。辛泊平任教于山海关一中,他的诗歌温润含蓄,诗评具有独到的眼光,其诗评专辑《读一首诗,让时光安静》和《与诗相遇》集中了他近些年的诗评。薛梅是承德民族师范学院的教授,其主要诗评论著有《承德诗歌简论》《与面具共舞》,在国内散文诗批评领域卓有建树。他们两位都是创、评兼具的河北青年诗评家,有一定的发展潜力。李建周同时具备诗人的机敏与学者的冷静,其诗评立足于当下诗坛,既有时代的高度,也有史学的深度。在陈超之后的河北诗学活动中,他们都在不遗余力地为河北诗歌贡献自己的热情与活力。这个群体集中在对陈超先生的诗学传承上,其诗歌评论程度不一地带有陈超生命诗学的痕迹。
不同于之前主要靠纸质写作传播的诗评方式,陈超之后诗评写作和传播主要靠微信和各大诗歌软件的支持。由微信公众号、抖音和读诗软件等音视频联合形成的融媒体共同推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现代诗歌赏读。声音、图像和文字在新媒体的操作下将诗歌演绎得多姿多彩,给人耳目一新的同时也带着众声喧哗的嘈杂。片段式的网络诗评应运而生,风格不一,既有直接的是非判断,也有含蓄而隐蔽迂回的侧面点评,而传播速度也更加迅捷而便利。网络诗评者的身份和诗评形式也越来越多元化。微博跟帖,微信朋友圈点赞、评论,诗歌群里互发表情,甚至以喜欢的方式进行红包打赏,这都是不同于传统文章式批评的新点评方式。同时,由于其权威性,在官方纸刊发表过的诗评文章在各诗歌群和公号平台推送中依然大受欢迎。
河北青年诗评家主要活跃在网络诗歌平台上,成员多而杂,有散布于各地市作协和民间诗歌团体的诗人组成,如吕游、穆晓禾、蒲素平、宁延达等,也有上文提到的学院批评家。由于各人关注点和阅读体验不同,不同诗评家在评论对象的选择上各有侧重。霍俊明诗学的宏观视野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而年龄和阅读的优势也使辛泊平和薛梅的评论范围更为广泛。此外,碧青、林荣和李艳敏对现代禅诗的点评,蒲素平对石门诗人个案的鉴赏,吴昊对骆一禾诗歌的解读,吴媛对21世纪以来河北女性诗歌的梳理和总结,靳乾在中外诗歌对比基础上独到的眼光,都在无意中构成了后陈超时代河北诗评的多元风景,成为新世纪以来河北诗评中的亮点。通过官方或民间各种公号平台的积极推送,河北网络诗评的烽火已呈燎原之势。
网络诗评占据了诗歌批评的半壁江山,而真正有分量的批评当属具有学院化倾向的专业诗评文章,河北诗评也是如此。随着近几年高等教育在中国的飞速发展,各大高校文学院系高学历人才的培养为河北诗评带来了新鲜的血液。21世纪以来,每年毕业的诗学硕、博研究生有不少充实到了诗评队伍中。一支学院化和专业化的青年诗评队伍正在燕赵大地上形成。部分对诗歌有极大热情的高学历青年在诗歌创作上受挫之余,也把目光转移到操作性更强的诗歌评论写作方面。接受过专业训练、诗学理论功底较强且行文严谨的新学院派诗评家出现在河北诗坛上。这其中,廊坊师范学院文学院的“雨时工作室”可谓河北新一代学院派诗评家诞生的摇篮。在新的时代语境中,靳乾、吴昊有更开放的国际化诗学视野,张丽明和吴媛的诗评诗论则趋于专业化,其诗歌批评有一种自觉的学术化倾向。
此外,河北诗评家中的大多数如上述提及的霍俊明、辛泊平、蒲素平、薛梅、碧青、林荣等人都属于典型的诗人诗评家。他们既有诗人的气质,更有诗评家的眼光,集技术与艺术于一身,推进了河北诗歌的发展。各地的诗评家如廊坊的王之峰、王克金、郭友钊,邢台的穆晓禾、沧州的吕游对于诗歌有着各自独到的见解。诗人评诗虽然摆脱不了同行之间的捧或棒,却也带着内行的诗歌肌理解析。从现代诗歌发展史来看,诗人之间的交流既有相互切磋琢磨的砥砺前行,也有陷于人情关系的故步自封。诗人评诗对河北诗歌发展来说是一柄双刃剑,既可能带来诗歌写作的繁荣,也潜藏着制约诗歌继续前行的因素。
女性诗评家在当前河北诗评中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吴昊深入到骆一禾、林莽等当代诗歌文本之中打造自己的《学诗录》;吴媛是当今河北女性诗歌的在场者和观察者;靳乾有着较为扎实深厚的外语功底;出身于古典文学的张丽明对诗歌的品鉴带有更多传统的质素;林荣、碧青等人共同为现代自由体禅诗的发展耕耘在燕赵大地上。这些女性诗评家以女性敏感的触觉品评当代河北诗歌,于自由张扬中尽显新一代女性学人在诗歌批评领域内的风姿。这其中后三位女性诗评家关注并鼓吹的现代自由体禅诗和21世纪以来全球范围内兴起的生态诗学理念恰恰不谋而合。
生态诗学把人类和自然生态环境看成一个密不可分的共同体,而现代自由体禅诗所倡导的诗禅双修写作观,以及建立在万物众生平等自由、和谐共处原则上的生活禅思想都和生态诗歌有着根本的趋同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不管是基于对宗教的热情,还是出于人类的同情,生态诗歌中的慈悲、正念、博爱等主题是促进新时代社会和谐发展的内驱力。2020年至今的新冠疫情警醒世人:珍爱每一个自由的生命,与地球上与其他种群建立和谐友好的关系是人类自救的正途。生态诗歌包含着对传统诗意乡土的回望与文化价值上的精神守候。农耕文明在社会发展的进程中逐渐式微,成了人们记忆中的诗意栖居地。而渐渐远离的乡土田园其实是无论哪一代诗人都会追怀的净土佛国。诗意乡土的面孔在河北并不陌生。诗人们以不同的词句表达了对田园诗意的怀念。从郭小川笔下静静的团泊洼到姚振函的平原、刘章的上庄牧歌、刘小放的泥土情怀,到21世纪河北现代乡土诗源源不绝的大地记忆,乡村、土地和人一直是河北诗歌的重中之重,带有生态诗歌的品性:东篱的《唐山记》、北野的《燕山上》、李洁夫的《平原里》、韩文戈的岩村,宋俊梁的《我的麦田》、白庆国的《微甜》、白兰《草木之心》、李南的游牧情怀、零星雨的思亲之痛无不表达着对生命的礼赞、对自然的感恩。这是古老的中国田园诗的现代形态,是从乡土中国走来的改革亲历者们在中国现代化过程中的记忆。遗憾的是,从这一角度谈论其诗歌精神和意义的还不多见,置身于后现代语境中的河北青年诗评家理应对此做出自己合理的评价和判断,方不负时代赋予的责任。
单就本省而言,五年来陈超诗学对青年诗评家影响深远。陈超的诗学理论为青年诗评家所看重。陈超的生命诗学和诗评精神随着他的突然离世越发引人关注。陈超是优秀的诗歌评论家和诗人,诗、论、评结合构成了陈超诗学的独异特性。围绕诗歌批评家陈超,对其诗学体系的理论研究已经展开: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和廊坊师范学院举办过陈超纪念追思会(2015)、“陈超诗学学术研讨会”(2017),国内相关学者、诗人对陈超的诗学批评也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在此期间,陈超的诗学体系和诗评精神都为人所称道。河北新一代学院派诗评家在历次研讨会上不但深入讨论陈超的诗歌理论,还努力发掘陈超诗学体系中的艺术精神。一代青年诗评家对陈超诗学中生命意识的深潜、话语创造的新异,碎片化的整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不可否认,后陈超时代的河北诗评也有其内在的焦虑。焦虑之一是批评的弱化。伴随着新媒体时代碎片式阅读的泛滥,多角度的碎片式诗评霸屏。此外,自媒体的营销策略使诗歌事件超越诗歌本身越来越成为新的诗评热点。就省内而言,无论是2015年“燕赵七子”的诗歌命名,还是连续举办的“赤子诗人奖”活动,或者最近石家庄疫情复起封城期间的诗人诗作,都能引发系列与之相关的网络诗评。而这些诗评大多是肯定性的——即使有相对犀利的批评也会很快消失在更多的点赞声中。这是当今河北诗评紧跟时代潮流的表征,却也在无意中流露出其自我矮化和窄化的致命缺陷。点赞没错,但诗评家要警惕的是对事物独立判断能力的弱化和消失。这显然和陈超时代的诗评有着巨大的差异。陈超的诗评出于真正对诗歌的热爱,诗人写作和评家写作处于一种相对平等的交流沟通状态。而今天的青年诗评家面临的形势更加复杂,在极力协调诗歌元神和时代关系的同时,逐渐弱化了批评本身的有效性。
焦虑之二是风骨的式微。陈超之后,河北诗评一时无法再现陈超先锋诗歌批评的精英立场与哲学思考。新一代青年诗评家在继承陈超诗学的言说方式和批评方法的基础上,具有敏锐的艺术触觉和勤奋的探索精神。其诗评整体上流动着缜密的文思和漂亮的评断,对当下河北诗歌创作功莫大焉,对今后河北诗歌的发展也具有极为重要的导向作用。这类诗评的包容性极强,或者这与燕赵文化的包容性有关,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看,包容也意味着批评话语中风骨的式微乃至消失。此外,河北青年诗评家对前辈的仰望影响了他们对于诗歌的艺术感受力,造成诗评现场的单调与干枯,而诗人和诗评家合二为一的趋势又使当今诗评的圈子化现象更为突出。小范围内的诗歌交流频繁而热闹,形成了诗歌某时某地表面上的繁荣,同时也使诗评的独立个性显得更为稀缺。河北青年诗评家如何在带动当下诗坛良性发展的同时保持其鲜明的个体独立性,河北诗评如何与诗歌创作同生共舞,是后陈超时代河北诗评应该正视的问题。
焦虑之三是命名的乏力。“燕赵七子”诗群的命名方式集中体现了河北诗歌批评界自身形象塑造的另外一种集体焦虑。这是诗歌的焦虑,更是诗评的焦虑。这一命名体现的是一种沿袭与接续的努力,而命名的乏力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批评话语的乏力。这在某种程度上象征了河北诗评在陈超之后的茫然与迷失、浮躁与挣扎。
陈超诗评之所以被世人所尊重,在于其内在的诗学素养和精准的命名能力,以及基于无功利的“热爱”之情。在笔者看来,能使河北诗评摆脱焦虑并实现精神突围的,必然仍将是“热爱”、信念以及来自接地气的生存体验和形而上的诗学之思。客观地说,如今的河北诗评既有诗歌江湖上的各自为政,也有诗评家与诗人之间撞身取暖的初衷。使诗评还原为对诗歌的批和评而非单纯的赞和捧,这是河北青年诗评家群体共同努力的方向。诚能如此,后陈超时代的河北诗评家必将能以敏锐的眼光、大胆的魄力和勇于探索的精神发现代表当下河北诗歌最高水准的佳作,激发河北诗歌内在的精神和活力,促其向更深更广处扎根,更高更阔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