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燃
内容简介:
晋江文学网常驻金榜作品
二十亿积分//千万读者捧腹力推的爆笑仙侠作品
心直口快戏精女x斯文败类腹黑男
洞房花烛夜,说好清冷禁欲的男主,
竟然像狼一样盯着她?
林啾:喂!男主你醒醒!我是恶毒女配下堂妻,不是你的女主!
男主:这就是了。
林啾:???
谁能告诉她这朵高岭之花,怎么到她这里完全变质了?
第一章 洞房花烛
当红盖头被掀开时,林啾整个人都是蒙的。
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张完美无缺的帅气脸庞,目光灼灼,像狼一样盯着她。
林啾再没经验也能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想要睡她!
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来错地方了——魏凉明明是朵清冷禁欲的高岭之花,就连柳清音都没本事把他拽下冰封王座。这样一位万年不化的冰雕美男,居然想要“吃”了她这个恶毒女配?
难不成之前魏凉被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药?
不至于啊,魏凉修为超绝,怎么可能中这么低级的招。
趁着魏凉把红盖头放到床边的檀木托盘中时,林啾匆匆忙忙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原著,又把脑海中的记忆捋了一遍。两相对照,她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这就是那本叫作《剑之娇》的女主修真小说中的场景,自己变成了死相最为凄惨的恶毒女配林秋。
书中的视角自始至终放在女主柳清音的身上,并没有提到魏凉与林秋在洞房中的细节。
剧情是这样的——柳清音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别的女人进入洞房,心痛得无以复加,跑到重伤昏迷的大师兄那里倾诉自己的伤痛。结果,不小心把大师兄给哭死了。大师兄是魏凉座下的大弟子,他这一死,成功地搅黄了魏凉的洞房花烛夜。
该不会……这洞房其实没黄?又或者……青黄不接?!
可算了吧!女主柳清音可是天道的亲闺女,她的男人……呵呵,不敢睡,不敢睡。
林啾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悄悄地给自己打气:莫慌,稳住,再等一会儿,大师兄马上就要挂了!
魏凉仔细地铺平了红盖头,背对着林啾,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林啾心尖一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只见魏凉转过小半张脸,弧线浑然天成,每一寸容颜都像是雕琢了万千次的寒玉一般,真是如琢如磨。
到了林啾这里,恰好简化成两个字——磋磨。
她战战兢兢地望着新郎高大的身影。作为男主人公,魏凉的外形、气质自然是万中无一,身上的红色华服衬得他更加俊朗迷人。
他走向林啾,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温柔地将她往后推倒,旋即欺身而上,红色袍角划过一个极利落的弧度。
“等一下!”当林啾的后脑勺陷入软软的金丝枕时,她的神智猛然回笼,“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此时,魏凉那张帅得惊天动地的脸已逼到了她的正上方,二人几乎鼻尖抵着鼻尖。
“谁说我不愿意?”
林啾闻到了一股极寒凉的味道,像是开春时雪山上融化的第一捧雪水。他的嗓音极为清冷,尾音却奇异地微微上挑了少许,简直勾魂。
林啾急忙抬手抵住他:“我配不上你!你魏凉乃是正道魁首,修为天下无双,各大宗门世家无不俯首称臣。而我林啾,不过是一个无法感应到剑意的废材,我配不上你啊!你若是有心上人,我保证二话不说就让位!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有夫妻之实了……”
闻言,魏凉的眸色蓦地一沉。
“夫妻之实?夫人莫急,这就有了。”
林啾敏锐地察觉到,魏凉此刻的神色真的像狼——不是急色的那种,而是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了肥美无比的猎物。
他在狩猎!
她抵住他胸膛的双手被他捉住,单手摁在软枕上。
这个长了一张冷情面孔的男人,一言不发,开始动手脱她的衣裳。
虽然他专注的样子更加引人犯罪,但林啾这会儿是真的提不起半点色心来。照之前的剧情来看,魏凉和柳清音早就相互倾心了。只不过他们是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这个世界,师徒相恋是绝对的禁忌。
魏凉这种生性刻板的人自然不会打破戒律清规。所以,在这段感情里,主动的人一直是柳清音,她这一路走得相当虐心。
林啾怒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逮谁能睡谁!
她是个藏不住话的性子,心中一恼,张口就骂道:“你真不是东西!明明喜欢柳清音,为什么还要祸害别人?”
魏凉此刻已经解开了林啾的外袍,修长的手指正停在她的中衣上。
听到“柳清音”这个名字,他的动作明显一顿。
沉默片刻,他垂下头,沉闷压抑的笑声低低地传了出来。
笑罢,魏凉重新抬起头,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盯在林啾的脸上。
他敛去了所有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尊散发着寒气的玉雕,形状极好的薄唇轻轻一动:“那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嫁进来?”
林啾呼吸一滞,无话可说。
魏凉与林秋,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本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这门亲事,是碰瓷碰出来的。
林秋的爹是三千里洞庭一个不起眼的小宗门的宗主,死在了那场被称为正邪终极对决的战役中。那一日,魏凉与魔主双双祭出绝招,以同归于尽的架势撞在一起,威能驚天动地,爆发出的冲击波席卷千里。死在冲击波下的正道和魔修不计其数,林秋她爹正是其中之一。
事后,魔主化为尘埃,魏凉也受了重伤。魔族残部更加疯狂,不断袭击人族的领地。而人族各大宗门因为分赃不均,正是暗潮汹涌之时,无人顾及平民死活。天下大乱,百废待兴。
这时候,林秋的亲娘闪亮登场了。她到各大宗门哭诉,说林秋的爹是替魏凉挡刀而死的,否则,魏凉当时便和魔主一起神魂俱灭了!林秋的爹救了魏凉的命,魏凉就必须给林家一个交代。林家也不求别的,只想把宝贝女儿嫁过去。魏凉若不肯娶,那就是忘恩负义,不配统领正道。
魏凉满心揣着天下,在这种风雨飘摇的关头,自然不能退休去养老。所以,他点了头,把林秋娶回宗门……
魏凉应该怎么对林秋才正常呢?不屑、厌恶、无所谓?
在林啾胡思乱想时,魏凉的手指从她肩上探了进去,轻轻褪去一层柔软的衣裳。
林啾发现,魏凉的动作带着一点莫名的仪式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魏凉的眼神里好像带着股复仇的快意!
这个发现让林啾毛骨悚然。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男主好像一个变态啊?!什么清冷禁欲,通通是骗人的,这就是个斯文败类!
他的手指是凉的,大约是重伤未愈的缘故。凉凉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拂过林啾的锁骨,在她肩膀上轻轻一点,便要彻底除去她的最后一层防御。
忽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啾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来了来了,剧情来了!柳清音哭死了大师兄,跑来向魏凉报信了!
她一把薅住差点儿被剥掉的里衣,三下五除二地穿回身上,还把领口牢牢地攥在下巴底下。
“师尊——”门外传来清脆甜爽的女声,“弟子柳清音,有急事禀告!”
魏凉微微一顿,慢条斯理地松开林啾,起身。
林啾发现,他的衣裳竟然一丝也没乱。
魏凉回眸瞥了瞥她。林啾惊奇地发现,此刻的魏凉,就像一朵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浑身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寒意。
那清冷的眉眼、薄唇、如玉的肌肤、如墨的发,不染半点凡塵。
他拂了拂袖,帐幔垂落,遮住一榻春光。
“进。”他的嗓音寒凉无波。
林啾知道自己的戏份结束了——座下大弟子去世可不是小事,魏凉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洞房来,明天天一亮,又会发生一些别的事。只要林啾不像原女配一样作死,她和魏凉就可以一别两宽了!
人一松懈,就容易蹦跶。
林啾掀开帐幔,向外望去。
只见女主柳清音容色绝美,身上的白纱衣轻轻地飘动,像是芙蕖仙子来到了人间一般。
她眼角眉梢满是喜色,冲入房中,兴冲冲地对着魏凉喊道:“师尊!大师兄,他——”
林啾简直惊呆了。
虽然搅黄了魏凉和恶毒女配的洞房是一件普天同庆的事情,可作为一名貌美心善的女主,柳清音怎么可以这般喜形于色?!毕竟是大师兄死了啊!大师兄虽然没什么戏份,但在回忆戏中,这个性子和魏凉相似的大师兄可是很有观众缘的。
柳清音这副模样也太夸张了吧!
“死人了,你这么高兴啊?”林啾瞠目结舌,一不小心就问了出来。
魏凉慢慢地转回头,怪异地看着她。
只见床幔之间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她的发髻刚才被弄乱了,脸上没有多少血色,像是被雨打过的娇花一般。
柳清音气得笑出了声:“什么死人?大师兄何时得罪过你,你要这般诅咒他!”
柳清音重重地瞪了林啾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骂人的冲动,转头对魏凉说道:“师尊!大师兄醒啦!您去看看他吧!”
醒了?大师兄醒了?怎么和书里的不一样?
林啾心中惊奇,转念一想,这样阴错阳差,倒是维持了林秋的恶毒人设——柳清音闯进洞房,若是换成原身肯定是要发飙的,自己太淡定了,这不正常。
虽然林啾想要摆脱魏凉,但人设也不能一下子崩得太厉害。毕竟,这里没有心理医生,也没精神病院,若是她的性格大变,只会被当作夺舍的邪修,被抓出去活活烧死以儆效尤。
林啾偏头看了看魏凉。
两个人奇怪地对上了视线,都没看懂对方的眼神。
“师尊!”柳清音短促地催了一声。
魏凉却不急着离开,大步走到床榻边上,两根寒凉的手指钳住了林啾的下巴,俯身在她嘴角印上一个浅浅的吻。
他的声音清冷却温柔:“等我回来。”
林啾嘴角抽搐,下意识地斜眼去看柳清音。
只见柳清音花容失色,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林啾伸手去推魏凉,却被他捏住了手。
“做得很好。”
魏凉的声音沉沉地在耳畔响起,像是情人之间暧昧缱绻的低语。他寒凉的嘴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林啾的耳垂,林啾心头一惊,感觉耳朵上好像留下了一抹冰雪。
魏凉直起身,手掌轻轻地抚了抚林啾的手背,神情和语气恢复了清冷和温柔:“我很快便回。”
林啾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操作弄得满头雾水。
她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了看魏凉,又看了看柳清音。
然后,她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最古老、最狗血的虐心手法吗?故意当着柳清音的面和别的女人亲热,目的就是让柳清音对他死心。
所以,女配招谁惹谁了,要被拽进他们二人的感情旋涡?!
魏凉前脚刚出门,林啾后脚就蹦下床榻,随手把喜袍套在身上,追着二人的背影,踏上了悬在两座山峰之间的木桥。
魏凉的宗派叫作“万剑归宗”,宗派名字本来是挺欠揍的,但魏凉太强,不仅他自己强,还带出了七个屹立在修真界顶端的大剑仙徒弟,生生地把一个很招黑的宗派名字搞得实至名归。
七大剑仙各占一峰,众星捧月一般拱卫在魏凉居住的主峰周围,山峰之巅有木桥相连。
林啾踏上木桥时,魏凉和柳清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对面山峰间。
山顶风大,木桥晃荡得厉害,只有左右两条长长的铁链充当扶手。林啾当场就害怕了。
原身林秋的修行资质一般,十五岁筑基,等了两年都没能感应到剑意,便被断了修炼资源,全部供给她的弟弟林冬。现在林秋的修为勉强爬到了筑基中期,和普通人相比也就是筋骨强些、力气大些、耐饿一些,要是摔下这望不见底的山渊,那是必死无疑。
林啾打起了退堂鼓,心想:“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个偏离剧情的大师兄吗?为男人冒险,不值得。”
正当林啾打算撤退时,忽有一阵山风从山下呼啸而上,长长的木桥剧烈一晃,然后便像蛇一样舞动起来。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时间,只觉脚一滑,便眼睁睁地看着脚下的木桥原地旋转了九十度。她死死地攥住了木桥边上的铁链,脚尖卡在木桥缝隙之间,整个人横在了半空,随着剧烈的山风上下颠簸。
林啾脑海一片空白。
摔死是什么滋味,大概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就在今天早晨,她的亲生父母带着弟弟冲到她刚刚买的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里,逼她把房子转给弟弟结婚用。她當然不会答应。十年前发现她罹患了癌症时,他们就把她赶出家门让她自生自灭,她和那个家,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些年她的病情一直没有恶化,她辛苦工作攒钱,给自己买下一个小窝,还没睡热乎呢,所谓的“家人”便闻着腥味找上门来了!吸血蚂蟥也不过如此!
见林啾态度强硬,不肯把房子转给儿子,她的亲生父亲竟然心一横,把她从三十几层的高楼推了下去。
那一瞬间,林啾发现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她看到父亲面色狰狞地告诉她,坐几年牢,换一套城里的房子给儿子,值!
她死得太快了,没有机会告诉这几个黑心肠的人——她只是付了首付,他们交不起按揭的!
而且,她用手机向好友直播了全程。故意杀人的爹、只会哭和抱怨的娘、被重男轻女的父母宠成了废物的弟弟……下半生,这一家人的命运便是伏在炼狱中,苟延残喘!
林啾当时强忍着内脏破碎的剧烈痛楚,在脸上凝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不承想,死亡竟然不是终结。眼睛一闭一睁,她居然穿越到一本看过的小说中,顶着红盖头,坐在婚床上,接收了原身林秋的全部记忆。
莫非……苍天嫌她上次摔死的姿势不对,要让她再摔一次?!
望着底下的深渊,林啾深吸一口气,攥住铁链的双手越来越紧。
挺住!处于筑基中期的人的体能大大强于普通人,只要坚持住,风早晚会停。
林啾彻底稳住了心神,她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身旁的风。她一定不会死在这里,她会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要好。
终于,风势渐缓了些。
林啾尝试着慢慢撑起身子……
忽然她感觉腰身一紧,一股力量试图把她从铁链上拽开。
林啾的手攥得更紧了,指骨绷出“咯咯”声。
“松手。”头顶响起一个略带几分无奈的声音。
“嗯?!”林啾吃力地转头,只见魏凉踏着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负在身后。
大红色衣袍在山风中上下翻飞,衬得他脸颊更白,头发更黑,颜色更甚。
见她依旧不松手,魏凉扬起衣袖,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划过利落的弧线,斩在铁链上。
铁链断得干脆,荡出长长的弧线,落向渊底。
林啾攥着一截短短的铁链,栽进了魏凉的怀里。
他将她翻了个身,面朝着他。
“怎么,一刻也不舍得离开我身边?”他的面容依旧清冷,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
林啾叹息:“我只想去看看大师兄到底死了没有?”
魏凉嘴角微微抽动,正要说话时,见柳清音御剑破风而来。
此刻,林啾整个人窝在魏凉的怀里,小脸煞白,眼尾微红,双手紧紧攥着一截断掉的铁链,竟有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既楚楚可怜,又莫名香艳。
柳清音的脸更白了。她再难维持原本的风度,当即转身御剑而去。
月光下,魏凉的眼底划过一抹凉薄的笑意。
他漫不经心地踏着风,把林啾带到大弟子秦云奚居住的云鹤峰。
修真之人的住处不求美轮美奂,但求灵气充沛。
踏上云鹤峰,林啾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呼吸时,丝丝缕缕清凉浓郁的灵气沁入肺腑。很显然,在这样的地方修行,一定事半功倍。与之相比,魏凉的主峰算得上灵气贫瘠了。
万剑归宗的七大剑仙门下各有无数弟子,每一座峰若是单独拉到外面,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秦云奚醒来,见云鹤峰的弟子们个个脸上带着喜色。
见到魏凉行来,弟子们垂首敛衽,吓得大气不敢出,退到一旁让出道路。
“剑君。”
魏凉带着林啾踏入秦云奚的洞府。
秦云奚躺在寒玉床上,脸色惨白,眼睛半睁半闭。周围立着三个人,除了柳清音之外,还有排行第二和第四的两名男弟子。
仙魔一战中,七大剑仙折损了三人,如今只剩下这三个半。
“师尊!”三人一丝不苟地行了礼,微微退开。
魏凉走到近前,一双清冷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罩住寒玉床上的秦云奚。
不知为什么,林啾觉得魏凉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看似望着秦云奚,其实目光根本没有在他身上聚集。
林啾倒是颇有兴致地细细打量这个病人。
本该死去的秦云奚活了,这是个变数。她很期待一切变数。
秦云奚的元神受到重创,虽然人已经醒转,但神情十分呆滞,连动一动眼珠都困难。
听到动静,他吃力地转着眼珠子,看向魏凉和林啾。
林啾觉得秦云奚就像一台非常非常非常卡的计算机,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会延迟长达十几秒。
看着他,林啾感觉自己都变僵硬了。
秦云奚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魏凉的脸上。
林啾看见,他的眼神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他的目光闪烁着,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来。他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粗重,神情怪异。
“大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师尊说?不要急,你不要急!”柳清音疾步上前,按住秦云奚的腕脉,渡入灵气帮助他平复心绪,“那几个大魔修已被全数消灭,你现在只要安心静养,万万不要多思!”
秦云奚挣扎着将目光转到了柳清音脸上,眸中缓缓浮起痛苦之色,其中仿佛还藏着深深的慕恋。
林啾丝毫也不觉得奇怪,她知道所有男人都喜欢柳清音。
仿佛察觉到了林啾的注视,大师兄秦云奚缓缓转动眼珠,盯住了身穿大红喜袍的她。
林啾心头一跳,忽然感到一道极浓烈的厌憎眼神射来,她猝不及防,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那股恶意如影随形,钻进了她的身躯!这种感觉难以言说,就像是被冰锥刺中了一样。
林啾惊骇不已,抬头一看,却见在场各人面色如常,根本无人留意到她的异状。
下一刻,她听到脑海里传来“轰”一声破灭般的巨响,识海中的混沌一扫而空,眼前亦真亦幻,“看”到一朵莲苞静静地悬浮在无边识海之中。
意念触到这朵黑色莲苞时,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林啾脑海里多了一些与它有关的东西。
此物被称为业莲,源于上古血脉。
林氏一脉中,每千年才会出现一个业莲觉醒之人。一旦业莲觉醒,便需要源源不断地吸收来自他人的恶意。
恶和罪,便是业莲的养分。
若是业莲得不到足够的滋养,便会反噬主人,将她吸干。
有坏处,自然也有好处——业莲每开一瓣,身负业莲的人修为便会突飞猛进。最外层八片莲瓣开启时,便可以释放绝强杀招,灭杀元婴强者不在话下!业莲共有五层,难以想象开启全部莲瓣之后将有多么恐怖!
林啾心神震撼,久久难以回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吃力地将意念抽离识海。她瞪着寒玉床上的秦云奚,心头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所以,这个人是有多厌恨她,才会激活了她的天赋血脉?
她一动不动地与秦云奚对视,识海中的业莲缓缓伸展一片花瓣,花开一半,停住了。
林啾抬眼,把在场几个人挨个瞪了一遍。
很遗憾,除了秦云奚之外,别人对她都没有那么大的恶意。
林啾垂眸,感觉心惊肉跳——原著中的女配恐怕也是觉醒了业莲,这才走上疯狂作死的不归路。原来,不仅仅是爱而不得的恨啊……
她定定心神,再次把回忆捋了一遍,发现原身和大师兄秦云奚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可大师兄对她哪来这么大恨意呢?
林啾挑了挑眉,嘴角浮起坏笑。
既然无缘无故对她满怀恶意,可就别怪她逮着他可劲儿薅羊毛了!
秦云奚的恨意让林啾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她细细地观察着这个躺在寒玉床上的重伤之人。
秦云奚是魏凉收入门下的第一个徒弟,和魏凉很有师徒相,都长着冷情的眼睛和凉薄的唇。
被她一瞬不瞬地盯着,秦云奚那双略显呆滞的眼睛里渐渐布满了血丝,惨白的脸颊上浮起了恼怒的绯色。
林啾发现识海中的黑色業莲再次动了动,那片孤零零的花瓣盛开至六成。
她扬起嘴角,倾身上前,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轻轻地覆在了秦云奚垂在身侧的手背上。
冰,真冰。
众人还没来得及变色,只见林啾弯起眉眼,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
她用关爱幼子的口吻说道:“孩子,别担心,师父和师娘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娘也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好生照顾着!你且安心将养,师娘每日都会过来看你。”
秦云奚眼珠暴突,差点儿当场厥了过去。
林啾识海中的黑色业莲霎时绽开了一瓣。随着这一片外圈莲瓣的开启,一股极为纯粹强大的暖流自识海倾泻而下,自百会穴开始,经循任、督二脉汇入下丹田。经脉中那些断续驳杂的灵气被扫荡一空,通身舒畅清凉,又像是过电一般麻麻的。她轻轻地握了握拳,感觉到掌中握住了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仿佛一拳能够撂翻一头小牛犊。
这下,林啾是发自肺腑地把秦云奚当自家崽了——能挣钱的那一种!
她脸上的微笑更加慈祥。
“你!”柳清音气得俏脸通红。
林啾无辜地偏头望着她:“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莫非女主要送她一个儿女双全?林啾期待地望着柳清音。
柳清音反倒是怔住了。
略作回忆之后,柳清音沮丧地发现对方好像的确没说错什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没错,这人嫁给了师尊也没错,她想要照顾大师兄……还是没错?!
可为什么就是那么气人呢?!
柳清音眼眶微红,轻轻地跺了下脚。
两个美丽的女人对视片刻,柳清音先扛不住,移开了视线,淡声道:“大师兄乃是化神境的大剑仙,颇有名望,如今虽然身负重伤,却也不是个孩子。他不需要照顾,静养些时日便能自愈。”
业莲不动如山。
林啾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像大师兄这种在原著中活不过一集的炮灰,随他爱恨不恨,反正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但男主和女主就不一样了,能刷好感还是尽量刷好感,做人呢,头也不能太铁。
既然柳清音不是那种因爱生恨的小肚鸡肠之人,林啾自然不会故意和她交恶。
于是,林啾浑不在意地收回手,笑了笑,道:“是我好心办坏事了。哦不,坏事还没来得及办,我本想着熬些鸡汤、鱼汤、甲鱼汤来喂给他喝,倒是我多事了。”
“你的好意,我代师兄谢过,但是不必。”柳清音冷硬地说道。
林啾从善如流,冲着秦云奚点点头:“嗯,对你们好是应该的,不必谢。”
寒玉床上的秦云奚闭上眼睛,胸膛微鼓。
业莲继续不动如山。
林啾知道秦云奚这是气不动了,逮着一只羊老薅是会秃的。
“师尊,”柳清音迟疑地看了看魏凉,低声道,“云水谣的固元草应当对大师兄此刻的伤情很有帮助,只是那里被魔族占据,尚未光复。弟子三人修为不够,若想取固元草,只能硬闯,如今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弟子担心影响大局。”
林啾见她的美眸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大约是盼着魏凉亲自出马,扔下刚娶进门的小娇妻忙公务去。
“师尊?”
魏凉眉心微动,像回了神一般。
他先是看了林啾一眼,狭长的眼尾闪过一点意味不明的神采,然后看向柳清音,淡淡地点头,声音清冷:“知道了。”
柳清音双眼一亮,立刻单膝点地:“多谢师尊!师尊此行,还请千万保重!”
“嗯。”魏凉捉住林啾的手腕,带她离开了秦云奚的洞府。
一身大红喜袍的魏凉,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在月光下当真是如谪仙一般。他步子很大,林啾一路小跑地跟在他的身后。远远地看着这二人的背影,只见男子高大,女子娇小,倒真有几分神仙眷侣的样子。
“小师妹,你说师尊不会真被这女人给迷住了吧?”二师兄嘴角微抽,“师尊不是不愿娶她吗?”
柳清音咬了咬樱唇,低声道:“我如何知晓?”
排行第四的那位走上前来,挤到二人中间,摇头晃脑地说道:“二师兄此言差矣,师尊那脸,向来就如大师兄这寒玉床一般,你怎知他愿还是不愿?”
“这倒也是。”二师兄挠了挠头,“只是我们替师尊不值罢了,说不好,师尊早就想让她给咱做师娘呢……哎?小师妹,你怎么了?小师妹,你别走啊,小师妹!”
柳清音御剑随风飘入山间夜雾中。
此刻,魏凉正牵着林啾的手腕,一步一步地走过那座晃晃悠悠的木桥。
林啾心有余悸,抬起另一只手,攥住了魏凉的袖口。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过了桥,回到新房。
林啾满面笑容,仰着小脸对魏凉说道:“你安心去办事,去多久都行,不用管我。”
魏凉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我今夜就走?”
他反手关上门,拦腰抱起林啾,走向床榻。
林啾被他轻轻地抛进柔软的被褥中,还没来得及抗议,便见红袍新郎俯身压下。
魏凉的双臂撑在林啾身体两侧,气势沉沉,整个人就像坚固的牢笼困住她,让她无路可逃。
林啾惊慌的小脸陷在火红的被褥和乌黑的墨发之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魏凉渐渐逼近的俊脸。
他双眸微眯,薄唇微启。
不会是要吻她吧?!
林啾的惊恐一下子翻了番,她急道:“魏凉,你等等!你考虑清楚,我娘的为人你也见识过了,你若是碰了我,她更会赖着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开那块狗皮膏药!”
“唔……”魏凉的动作微微一顿,漫不经心道,“是了。岳母与小舅还住在山下。明日出门前,先去拜会。”
那两个人赖在万剑归宗,是为了向魏凉讨好处的。之前,那母子二人大闹秦云奚的灵堂,魏凉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林秋的娘的要求,被讹了许多灵石、丹药不说,还派座下四弟子随那母子二人返回洞庭,合并了三个宗派,扶林秋的弟弟林冬当上了宗主。
因为这件事,林秋在万剑归宗更加受人鄙视了。没过几日,她下药陷害柳清音被识破,魏凉将她送回了洞庭,对外则是说林秋不放心幼弟,回洞庭帮扶几年。
林啾最初的打算是借着明日林母大闹的机会,随她一起离开万剑归宗,远离男女主。却没想到大师兄秦云奚莫名活了,魏凉也莫名要跟她做真夫妻。
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我娘那个人呢,很贪婪,非常贪婪!”林啾撑着魏凉渐渐压下的胸膛,一本正经道,“你都想象不出她胃口有多大,她会找你要很多很多灵石,还会要求你扶林冬登上高位,后续还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无所谓。”魏凉道,“她要什么给她就是了。”
话音落时,他的唇已碰上了林啾的。
林啾倒抽一口凉气,不敢说话了。直觉告诉她,一张嘴,就会被魏凉吃得渣都不剩。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魏凉真有这么大方,后来就不会放任女配家破人亡了。
魏凉用一条胳膊揽住了林啾的背,手掌上移,扣住她的后脑勺。
他并没有强行吻她,而是像一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一样,等待着猎物自动上钩。
这个男人的气息像冰雪一样冷冽,隐约带着几缕暗淡冷香,呼吸交织得太久,林啾脑子渐渐有点发蒙。
不知僵持了多久,魏凉终于轻笑出声,松开她,躺到一边。
林啾这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汗湿了,里衣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难受得很。
她小心地偏头看了看魏凉,见他居然在笑。
他扬起一只手,手背压住眼睛,胸腔微颤,发出低沉的闷笑声。
“魏凉啊魏凉。”他笑道。
清冷的嗓音帶着些低哑暗沉,极好听,极蛊惑。
林啾又小心翼翼地瞟了他一眼,没敢动。
魏凉忽然把手从眼睛上移下来,很自然地揽住林啾的脑袋,让她靠在他的肩头。
“我会好好对你。”他说。
林啾浑身一紧。
不会吧,又来?!
他轻笑一声,翻身把她拉起来,让她盘膝坐好。
微凉的掌心贴住她的后背,他缓缓渡入灵气,助她晋阶。
“方才便知你遇到瓶颈了。”他的语气有些懒散。
林啾心头一跳,一动也不敢动。
原著中没有提过业莲,但以林啾的经验来看,这种威力巨大且需要他人恶念来滋养的东西,必然会被打入邪魔歪道之流,人人得而诛之。
但愿魏凉不要发现什么异样……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魏凉忽然开口道:“原来如此。”
魏凉的声音懒懒散散,落在林啾耳中,却不亚于一个惊雷。
她的两腮丝丝发麻,牙齿又酸又痛,肩膀不自觉地紧绷。
魏凉悬在她后背的温凉手掌好似变成了利刃或者毒蛇,林啾丝毫也不怀疑,那只手下一秒就会穿透她的胸膛。
魏凉贴近她,薄唇与她的耳垂若即若离。
他道:“修了王家的《玉心经》啊。”
林啾呆了一瞬,草草地把相关的记忆刨出来扫了一遍。
是了,在林秋她爹出事之前,她的亲娘郑子玉是准备把她卖入王家的。王家是天元大陆唯一的修真世家,枝繁叶茂,势力根植于大陆每一处。洞庭王家算是与主家较为亲近的偏房,与盘踞洞庭的老牌宗派千叶剑宗共同瓜分三千里洞庭。林秋的娘使了好些手段,替林秋争来一个王氏嫡孙的侍妾名额,王家赐下《玉心经》,令林秋在过门之前彻底修成。
这《玉心经》很不入流,算是一门媚功。女子修习之后,一旦与男子欢好便会筋酥体软,任凭搓圆捏扁。而且,若是在成就金丹之前破了身,则根基尽毁,从此一身修为任人采撷,沦为悲惨的炉鼎。
王家收用的侍妾,都是习成《玉心经》的。郑子玉卖了女儿,换来一枚筑基丹,助宝贝儿子林冬成功地筑基。
魏凉微沉的嗓音打断了林啾的思绪。
他道:“你不愿与我同房,原来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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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啾干脆将错就错,设起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设,谁知,魏凉竟真的为她结丹这事儿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