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离
二十年,是很快和很慢的,我是这半程出现又路过的客之一。初识《武侠版》时,人在异乡,心似短刀,刊过一些故事,有江湖的剑尖寒光,花竹情长。十年后很偶尔整理书柜会翻到,已回到山水合璧的家乡落定,那些故事,还同溪水酿成的新酒,甜的,也是涩的。
《武侠版》是我的一个缘起,让那些徘徊的、痛快的心绪和托于此变化出的小小人物有了一个得到呼应的安身之栈。我们曾有一个作者群,叫“木匠盟”,群里有许多人,聊着文字,聊着情节,聊着武侠的现在与将来,还有现实点滴,當时只觉得昼夜长,一切没有边际。到如今,有些还时时问候,有些已失去联络,但《武侠版》就是一个链接,每一位,始终记得。
这十年,那些关注着《武侠版》却又抽离在外的日子,想过无数次,武侠不会只是一个界地,他的快意可以通达地其他的领域,开出各色的花。我也进入了另一个通道,尝试过与艺术家李明合作用武侠切入当代艺术的实验。我们设定了一间落寞又不羁的当铺,收集人间角落,一些不着人眼的碎片:一瓶晨起收集的眼泪,一件父亲穿了几十年的旧衣,一枚封存在树脂中的戒指,几幅从街边捡到的被放弃的油画,这被朋友们一一典当,而我用一个亦真亦幻的故事置换,让它们变成了江湖秘传的不二良方,固执将军的战袍,谷底巨猿珍视的宝藏和在当铺深处半夜吟诗的画作。
人送,我编,是纯粹而质朴的交换,不问前尘,没有因果。我们给这个当铺取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名字,叫——不日归。
他的意思是:不日归还,却年久失修,招牌半倒,“还”字掉了下来,像城市里那些夜间明明灭灭的灯牌,而这间当铺在故事的结尾就像终于没有冲向热沸,从容歇业。
我想,所有的纯粹、柔情、张弛,甚至无效,在这个被定义为类型的世界里却永远成立,最重要的是,有一批人,不管在其中,还是在其外,都愿意为之做些什么。
已有一阵子不再写完整的故事,但武侠,定然是很久的事,是植入心涧的一抹热望,是看似平缓水中的一点火,时时刻刻。
武侠是一场凝结,他让生而为侠的魂愿能光明织就,我望《武侠版》永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