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腊风土记》中的柬埔寨

钱伟

真腊为中南半岛古国，即今日之柬埔寨。此国名早在秦汉时期就出现于史书记载中。约在宋元时期，真腊进入文明鼎盛时期，史称“吴哥时代”。中国与其陆海通达，交流频繁，往来不断。在此背景下，元成宗元贞元年（1296年），温州人周达观（约1266～1346年）奉命随使团前往真腊，逗留约一年后于1297年7月归国，根据所见所闻撰写了《真腊风土记》。

此书约8500字，是世上仅存的最早全面记录柬埔寨吴哥时期的政治、经济、宗教、文化、社会、风俗等各方面情况的文献。其内容翔实可靠，历史价值极高。卷首是“总叙”，其他内容分40节，包括城郭、语言、耕种、争讼、村落等。

书中介绍了真腊的山川、物产、经济;描绘了国都吴哥的建筑和雕刻艺术;叙述了民众的生活习俗、语言文化;还记载了当时侨居该国的华人（唐人）的状况。如“总叙”中载：“真腊国或称占腊，其国自称曰甘孛智。”“城郭”所记之都城即今吴哥古迹所在之处。在“语言”中，周达观用非常中國化的语言记录：“为儒者呼为班诘，为僧者呼为苧姑，为道者呼为八思惟。”“耕种”条载：“大抵一岁中，可三四番收种。盖四时常如五六月天，且不识霜雪故也。其地半年有雨，半年绝无，自四月至九月，每日下雨，午后方下。”真实地记录了该国的气候。“争讼”中记载该国用“天狱”处理争讼的习俗：两家争讼，莫辨曲直，在王宫对岸有十二座小石塔，让两人各坐一座塔中。塔外，两家的家属守候并互相提防。有时坐一两天，有时坐三四天。“其无理者，必获症候而出，或身上生疮疖，或咳嗽发热之类。有理者略无此事。以此剖判曲直，谓之天狱。盖其土神之灵，有如此也。”如今在吴哥，王宫与石塔俱存，只是这样仅靠体力来判断是非曲直的特殊审判方式早已和王宫前的河濠一样随时间消逝。

《真腊风土记》描述的是13世纪真腊人的生活，包括衣着、工具、商业、农业等方面，但在今日的柬埔寨依然有不少印迹。由于时代的局限，作者不可避免带有大国主义倾向，书中对于所谓“奇风异俗”的记述有时夸大了其落后的一面，并掺杂一些荒诞无稽的传闻，但这只占全书较小一部分，并不能掩盖此书的巨大价值。

此书自问世后备受重视，自明代以来就有古今说海本、古今图书集成本、四库全书本等各种刊本。19世纪初，法国入侵中南半岛之后，此书引起了西方汉学家的关注，先后被翻译成法、英、德等欧洲语言。

1858年，法国博物学家、探险家亨利·穆奥在湄公河流域考古探险，用砍刀劈开密林，在一块被树根和藤蔓包裹的石头上发现了文字，捕捉到遥远文明的影子。于是，他们沿着石头铺就的古道一路找寻，终于发现一个失落几百年的古代辉煌文明。此前，正是由于欧洲汉学家对《真腊风土记》的翻译，让亨利·穆奥一直坚信吴哥文明确实存在。可以说，《真腊风土记》某种程度上就是一把开启吴哥之谜的金钥匙。

·作者系贵州财经大学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古悦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