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锐 谢朝武
引用格式:黄锐, 谢朝武. 压力、状态与响应——疫情危机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组态影响研究[J]. 旅游学刊, 2021, 36(9): 103-119. [HUANG Rui, XIE Chaowu. Pressure, state and response: Configurational analysis of antecedents of hotel employees career prospect perceptions follow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crisis[J]. Tourism Tribune, 2021, 36(9): 103-119.]
[摘 要]重大疫情危机下,压力、状态与响应对酒店雇员职业前景认知的组合影响尚缺乏研究。该研究以新冠肺炎疫情为背景,基于复杂性理论和PSR模型构建了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分析框架,采用fsQCA模糊集定性比较方法对职业前景认知的各影响因素的“联合效应”和因素间“互动关系”进行了探索。基于中国东南沿海地区星级酒店的1090份员工问卷的实证分析发现:(1)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收入水平低是酒店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是酒店员工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受中国疫情防控的特殊情境影响,被动性的员工安全遵守和酒店安全控制是二者共同必要条件。(2)酒店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充分性分析共产生4种组态构型,其中,酒店业绩受损和员工工作调整是员工消极前景认知的主要压力来源,员工风险感知和负面情绪会加剧疫情对员工的消极职业前景认知。在员工个体状态层面,低收入、低职位的一线前台服务员工适应疫情影响能力更低,更易产生低职业前景认知。(3)酒店员工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充分性分析共产生5种组态构型,在同等疫情压力条件下,主动性的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会提升酒店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在员工个体状态层面,较高职位级别、收入水平、工作年限的后台员工对疫情冲击的适应度越高,职业前景认知维持较高水平。
[关键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PSR前因;组态影响;fsQCA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1)09-0103-17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1.09.011
引言
新冠肺炎疫情给全球酒店业发展带来史无前例的冲击,大批酒店企业遭受入住率锐减、供应链断裂和财务受损严重的经营困境。根据世界旅游组织数据显示,2020年全球共有1亿~1.2亿旅游和酒店直接就业岗位受到影响,国际旅游和住宿业在2023年之前将很难恢复到疫情前期水平[1]。酒店员工的职业前景与酒店行业的发展前景紧密关联,当酒店经营和管理陷入危机时,员工对酒店职业未来发展前景不确定性增强,呈现出较高的离职倾向[2]。受新冠肺炎疫情冲击影响,中国酒店企业面临着员工流失率高、人才储备断层的困境[3]。从长远发展来看,人力资源保障是酒店应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关键,保留经验丰富的劳动力资源是疫后酒店业重振的重要基础[3]。在疫情危机背景下,确保酒店员工维持较高的职业前景认知水平对于稳定员工结构、推动酒店业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长期以来,世界各地酒店企业都面临吸引和留住高素质员工的难题。既有研究表明,酒店职业前景认知对员工的职业生涯规划和职业选择具有导向作用[4],高酒店职业前景认知带来高组织承诺和员工留职意愿[5],而低酒店职业前景认知则会导致酒店员工流失率上升[6]。由于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在酒店人力资源管理中占据重要地位,相关研究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因素展开了广泛探索。早期研究认为,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形成主要与员工的个体因素有关,员工的年龄、性别、工作经验和受教育程度等个体特征的差异会造成酒店职业前景认知偏差[6-8]。随着社会的发展,酒店工作不再单纯是一种谋生的手段,员工渴望被尊重和自我实现的需求提升[9],相关研究也发现,酒店行业负面的社会声誉[10]、社会刻板印象[11]、酒店恶劣的工作条件[4,12]和衰退的商业环境[13]等外部压力因素都会影响酒店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此外,不少学者也意识到,酒店人力资源管理模式方法也会对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产生影响,酒店的晋升机制[4]、薪资待遇[5]和激励措施[14]都是员工判断酒店职业是否具有发展前景的重要因素。纵观现有文献,外部环境压力、员工个体状态和组织行为响应已成为既有研究考察酒店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因素的主要层面。
总体而言,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及影响因素的相关研究呈现出丰富性和多元性,但其仍存在以下可填补的空白:第一,常态情景下的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得到学界普遍重视,但疫情等重大危机下的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研究仍较为缺乏。此次疫情对酒店行业的影响短时间内不会消退,与疫情压力长期共存是酒店行业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困境[15-16]。在疫情“非常态”危机冲击下,酒店行业发展机遇、市场经营环境以及员工身心状况等内外部因素都会发生显著的变化[2,17],员工在这种情景下的职业前景认知关系到酒店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是亟待拓展的、具有重要現实意义的研究情境。第二,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基础理论较为多元化,但是尚缺乏压力视角下的理论分析框架。既有研究基于需求层次理论、代际理论和自我决定理论分析了个体因素对职业前景的影响[8,11,13],基于社会认同理论、前景理论分析了外部环境对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5,10],基于激励理论、组织承诺理论分析了酒店企业管理对员工职业前景的影响[5,14]。这些理论模型虽然较系统地揭示了职业前景认知的诸多影响因素,但是基于压力视角的理论分析框架还较为缺乏,难以系统地解释疫情压力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多层次影响过程。第三,压力-状态-响应(pressure-state-response,PSR)理论模型是解释压力行为响应的重要分析框架,其在生态安全管理、突发公共事件管理等领域有丰富的应用[18-21],但在酒店人力资源领域的应用尚属空白。已有职业前景认知理论模型多将外部环境、员工状态和企业管理等因素割裂开来进行单一维度的理论阐释[5-8,22],忽视了多重因素组合的复杂影响过程。显然,PSR理论分析框架可以完整反映压力因素、状态因素和行为响应因素的相互作用关系,将其引入职业前景认知研究中对于解构多源结构因素的综合影响具有重要意义。
新冠肺炎疫情为酒店市场提供了一个显著的压力环境,它从多元层面给酒店企业与员工的个体就业带来深刻的影响,酒店人力资源管理将长期面临严峻的风险与挑战[3,16]。基于此,本研究以疫情危机下中国酒店企业在职员工为研究对象,基于复杂性理论和PSR理论模型框架分析压力、状态和响应等层面的多重因素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组合影响,并采用fsQCA方法检验多源影响因素间的交互效应和联合效应,以期为重大公共卫生危机事件背景下酒店人力资源管理提供理论参考。
1 理论基础与模型构建
1.1 复杂性理论和PSR理论模型
复杂性理论(complexity theory)在企业人力资源管理、企业组织管理、危机应对等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23],该理论主要关注前因条件组合的多样性以及与结果之间关系的复杂性,能够有效解释复杂现象产生的非线性、异质性和非对称性等特征[24]。在酒店研究领域,复杂性理论被应用于酒店员工服务绩效[25]、酒店危机决策[26]、酒店领导力[27]等研究议题,且复杂性理论在解释危机情境下系统要素复杂关联特征方面具有一定优势[28-29]。PSR理论模型框架最早由加拿大研究人员于1990年代提出,并由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和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发展并应用于全球环境状况评价研究[30-31]。PSR模型相关研究涉及生态安全评估[18]、突发事件影响评估[19-21]和旅游可持续发展[32]等多个领域,以PSR模型为基础衍生出DSP(drive-state-pressure)、DSR(drive-state-response)和DPSIR(drive-pressure-state-impact-response)等多种因果关系理论模型结构,常被用做解释多重因素影响的相互作用关系[33]。在PSR模型中,压力(P)层面要素通常表征外部因素对系统的破坏和扰动,状态(S)层面要素表征压力中系统当前所处的状态,响应(R)是系统面临风险压力时所采取的应对措施[34-35]。在非危机情境研究中,PSR的3类结构要素中的单一维度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直接或间接影响已得到验证[7-14],疫情危机使得职业前景认知的各影响因素更加复杂化。在压力(P)层面,新冠肺炎疫情扰动了酒店业经济的发展,破坏了原有的酒店经营秩序和员工工作节奏[36]。在状态(S)层面,疫情压力作用于不同状态特征的员工个体,适应能力处于弱势状态的酒店员工群体面临的已有挑战在疫情中得到放大[37]。在响应(R)层面,面对前所未有的公共卫生危机,在中国政府行政指导下酒店企业安全管理和员工安全行为都做出针对性调整[38]。
总体而言,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形成是一个复杂过程,引入PSR模型能更加有效地识别不同变量之间的交互性和协同性影响特征,而复杂性理论不仅为不同结构变量纳入PSR模型提供了基礎性理论支撑,同时为重新审视酒店职业前景影响因素提供了一种综合化、多元化、非线性化和系统化的复杂思维认知方式。将复杂性理论和PSR理论分析模型框架结合有助于从整体上解构酒店职业前景认知的发生机制。
1.2 PSR因素
1.2.1 疫情压力
新冠肺炎疫情是一场综合性危机,它带来的公共卫生环境变化会导致酒店客源地减少,进而对酒店产生多元层面的影响。业绩是酒店经营能力和发展潜力的表现,业绩受损会增加员工对酒店未来预期的消极判断[39]。与其他商业产品不同,酒店销售的减少是绝对的、不可弥补的(如客房住宿)[40],新冠肺炎疫情给部分酒店带来的损失具有永久性,这些酒店因无法挽回成本导致后续经营困难[41],长期业绩的负向反馈会使得员工对企业发展丧失信心[42];疫情对员工最直接的影响是工作的调整(包括工作条件、工作时间和工作环境等的调整)[43],例如企业因业绩受损迫使员工间歇性停岗,劳动关系的存续性和延续性遭受威胁[44],或者企业压缩员工工作时间,实施分散式、多班倒的工作制度,使得员工在处理家庭和工作关系之间产生冲突,原有生活规律被打乱[45]。此外,由于部分员工在疫情中的工作任务、岗位发生变化,员工工作角色模糊导致难以适应新的工作环境,工作投入度和成就感降低[46];酒店工作风险是员工在进行职业选择时所要考虑的基础性要素, 风险感知程度高的酒店往往具有较高的员工流失率[47]。酒店行业属于劳动密集型的服务性行业,酒店内部人口流动量大,病毒传染性风险高,疫情期间员工健康安全风险压力增大[48];受疫情持续影响,员工在心理层面也会出现负面的情绪应激反应[49]。一方面,员工工作调整压力带来员工工作不安全感增强,工作机会或利益损失的可能性促使员工产生抑郁或担忧等情感[50]。另一方面,长期暴露在较高病毒传播的工作风险中,员工担心自身感染或传染家人,也会产生焦虑、紧张的心理状态[51]。因此,业绩受损、工作调整、风险感知和负面情绪是酒店员工在疫情危机下可能遭遇的主要压力和挑战。
1.2.2 员工状态
面对疫情危机,酒店雇员个体状态的差异导致其在疫情危机承受能力方面具有较大差异。员工的收入水平高低是员工自身劳动价值的体现,也是员工判断酒店福利待遇的重要标准,高薪资收入员工的工作满意度和工作积极性也越高,留职意愿越强[52]。疫情下低收入群体工资很难在短期内提高,根据Herzberg的双因素理论,工资收入作为基本保健因素得不到保障,会导致员工较低满意度,职业期待较低[53];员工的工作年限通常代表其在酒店中的贡献水平和资历水平,工龄越长的员工拥有的酒店工作的知识越丰富,其归属感更强,职业观念不会因疫情轻易改变[54]。员工职位水平代表其掌握资源水平,高职位级别员工工作控制感更强、成就感更高 [55],中高层酒店管理者在疫情中更倾向于现有工作,避免沉没成本的损失 [56]。而当企业遭受危机影响时,技术能力简单、重复性的初级员工更易被裁员 [54,57],低职位员工工作不安全感更高,对本行业职业认同度较低;酒店前台工作和后台工作具有不同的工作任务属性,一线前台对客服务员工安全风险压力更高,疫情防控工作投入量更大,长期工作压力和情绪资源消耗易产生工作倦怠[58-59]。因此,不同收入水平、工作年限、职位级别和工作属性的酒店员工在适应疫情影响方面存在差异,反映了疫情压力对不同状态因素的酒店员工个体具有不同的作用特征。
1.2.3 疫情响应
在应对疫情影响的过程中,酒店管理者和员工均是行为响应的主体,实施安全适当的响应措施可以减少因疫情带来的损失、提升酒店工作的安全环境。酒店安全控制主要为企业领导者建立规章制度、惩罚违规行为和实行安全考核等限制性安全管控措施[60]。酒店安全控制顯示了企业应对疫情风险的组织和领导能力,对优化员工风险感知具有积极影响[61];酒店安全激励主要为企业领导建立激励机制,奖励员工安全行为的鼓励性措施[62],它是提升员工工作积极性和企业安全绩效的重要手段,有利于创造良好的安全氛围和组织人际关系 [63];作为酒店服务行业的操作主体,员工的安全行为是安全运营的前提和保障,员工安全行为主要包括安全遵守和安全参与两方面[64]。员工安全遵守为员工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或流程进行的服从性工作,例如疫情中佩戴个人安全保护设备。安全遵守有利于引起员工对企业“安全优先”理念的充分重视,使得员工在酒店工作更具有程序上的安全感,缓解员工压力和焦 虑[65-66]。员工安全参与是员工主动参与到安全共建活动中,包括帮助同事解决安全问题,为管理者提供安全意见和建议。员工安全参与体现了酒店良好的安全文化氛围[67],有利于提升员工对工作的投入度,增加员工对企业的归属感和认同感。因此,酒店管理者层面的安全控制、安全激励和员工层面的安全参与和遵守是酒店响应疫情危机的主要行为类型。
1.3 PSRC分析模型框架的建立
在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酒店员工遭受到健康威胁、经济损失和精神痛苦,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增强[2]。通过前文中对非危机情境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因素的文献梳理发现,压力、状态和响应结构下的单个要素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的净效应是存在的[7-14]。但是,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使得职业前景影响因素更加复杂化,酒店职业前景认知的各前因要素及影响效果需要重新测定。根据复杂理论,复杂现象的出现是由多种隐藏的因素引起的,它往往呈现一种非线性、异质化和不对称的影响特征[24]。从上述文献综述中可以发现,疫情背景下的员工职业前景的影响因素具有多面性和综合性,不同结构维度因素引发的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结果的方向性并不一致。从实际情况来看,员工在具体酒店工作环境中的职业前景认知往往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5],很难用单一因素的线性关系来解释职业前景产生的原因。而PSR模型提供了一个清晰且系统的分析框架,其优势在于既可以对模型的整体效应进行评估,同时也可以对复杂因素间的相互关系进行分析[33,35]。此外,由于疫情期间不同酒店安全资源投入、经营实力、管理能力等实际状况存在差异,其影响因素也呈现不同组合状态,利用PSR模型可以进一步识别不同因素的组合结构特征。因此,本研究基于复杂性理论和PSR模型,构建了酒店职业前景认知(pressure-state-response-career prospects,PSRC)的影响因素分析框架(图1),并利用fsQCA方法对产生高、低两种职业前景认知结果的组态因素进行识别和分析。
2 研究设计
2.1 问卷测量量表设计
本研究根据前文PSRC模型框架,将影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因素分为疫情压力、疫情应对和员工状态3类结构要素变量。其中,第一部分为疫情压力和疫情应对对应的条件潜变量(包括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员工风险感知、员工负面情绪、员工安全参与、员工安全遵守、酒店安全激励、酒店安全控制等8个变量)和结果变量(职业前景认知)。量表采用Likert 7点量表,1~7表示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第二部分为社会学人口统计变量,主要包括被调查对象的性别、年龄、学历等基础变量,同时,选取其中的收入水平、职位级别、从业年限、前后台服务工作作为员工状态特征变量。研究中所有潜变量测量题项均参考了国际重要期刊文献,由两名管理学教授、4名博士研究生对量表题项遵循“翻译-回译”程序进行翻译和校对,并结合中国新冠疫情研究背景和酒店工作实际情境进行适当修正。各潜变量测量题项来源如下:
(1)疫情压力。酒店业绩受损变量参考Chen[68]、Chien和Law[69]、Cavero-Rubio等[70]在危机情境研究中建构的酒店绩效指标进行问项设计,包括酒店整体影响、酒店客流影响、利润水平影响和经营业务影响4个题项。员工工作调整变量参考了Morrison[71]、何辉和黄月[72]、董辉杰和刘轩[73]在员工工作调适(job adjustment)研究中的量表进行问项设计,包括员工工作时间调整、任务调整、效率调整等6个题项。员工风险感知变量参考了Witte[74]、Rimal和Kevin[75]、Jacobs等[76]、Wu等[77]流行病风险严重性感知量表,主要包括疫情传染性风险、生命健康风险、家庭负面影响风险等6个题项。员工负面情绪变量参考了Yzerbyt等[78]对情绪和行为倾向的研究,主要包括疫情中感到不安、感到沮丧、感到压抑等5个题项。
(2)疫情应对。酒店安全控制变量参考Wu[60]在安全领导研究中的变量,主要包括疫情规章制度制定、疫情员工表现考核、疫情防控任务要求执行等5个测量题项。酒店安全激励变量参考Lu和Yang[62]采用的测量题项,主要包括奖励参与疫情防控员工、鼓励提供安全防控建议、重视安全激励工作等5个测量题项。员工安全遵守和员工安全参与变量参考了Neal和Griffin[79]、Vinodkumar和Bhasi[80]在安全行为研究中的测量量表,其中,安全遵守包括疫情使用必要安全防护装备、遵守安全程序和遵守安全标准3个测量题项。安全参与包括主动提出疫情防控建议、积极参与防控计划制定、主动进行安全宣传和主动了解疫情防控知识4个题项。
(3)职业前景。本研究结果变量中的职业前景变量参考了Wan等[5]、Kang等[12]在度假酒店员工和酒店毕业生职业前景认知研究中使用的量表,主要包括整体利弊、未来期望、晋升机会、赚钱机遇、职业投资和行业比较优势6个题项。
2.2 数据搜集与样本结构
本研究在2020年2月20日至3月5日对中国东南沿海16家处于营业状态的星级酒店进行正式调研,样本覆盖了包括福州市、厦门市、泉州市、莆田市、广州市、深圳市、东莞市、佛山市、河源市在内的9个沿海地级市。在酒店等级方面,所调研的三星级以上酒店占比87.5%。在酒店规模方面,所調研的300间客房以上酒店占比56.3%。在酒店类型方面,商务型酒店占比75%,观光度假型酒店和经济型酒店各占比12.5%。在样本调研过程中采用便利样本的形式搜集问卷,借助问卷星平台制作成网络问卷,委托受访酒店行政管理人员向酒店各岗位员工推送问卷链接。本研究在正式调查阶段共回收问卷1356份问卷,剔除无效问卷后,有效问卷1090份,问卷有效回收率达到80.4%。有效样本人口统计变量概况如表1所示,样本数据表明,本次调研的酒店样本基本符合酒店基层员工和管理者结构特征。
2.3 研究方法选取
本研究采用模糊集定性比较分析方法(fsQCA)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传统统计方法多基于变量独立、单向线性关系,难以区分多个前因变量的复杂交互效应,而fsQCA基于集合论和布尔代数原理,能够从整体上探索多重因素并发的组态关系,并探讨因果非对称性问题[81]。此外,Ragin提出QCA研究不仅在小样本案例研究中具有独特优势,在大样本研究中也有广阔的应用前景[82]。本研究涉及的酒店较多,样本量较大,根据Greckhamer等研究结论,涉及大样本QCA分析能规避有限多样性问题,6~12个条件变量都是被允许 的[83]。由于新冠疫情背景下影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前因条件复杂,更适用于定性比较分析方法。因此,本研究在对各变量信效度检验的基础上,采用fsQCA 3.0工具对产生高职业前景认知和低职业前景认知的非对称复杂前因组态进行分析。
2.4 数据校准
数据校准(Calibrate)是fsQCA分析中的关键一步,是将变量转化为集合并赋予样本隶属度的过程。本研究采用常用校准方法确定“完全隶属”“交叉点”以及“完全不隶属”3个交叉点,由于潜变量测量使用的是Likert 7点量表,参考Fiss[84]、Cheng等[85]研究的校准标准,将“7”设定为完全隶属,“4”为交叉点,“1”为完全不隶属。在人口统计学变量中,前后台服务为二分条件,前台服务赋值为“1”,后台服务赋值为“0”。对于其他人口特征变量参考范香花和程励[86]的研究,选取该类中的最大值作为完全隶属值,最小值作为完全非隶属值,中间值作为交叉点值进行校准。各变量校准锚点如表2所示,利用fsQCA工具将样本值转换为0~1的模糊得分。
3 数据分析及结果
3.1 信度与效度检验
本研究使用SPSS 22.0和AMOS 23.0软件对量表的信度和效度进行分析。首先,采用克朗巴哈信度系数(Cronbachs α)和组合信度(CR)检验量表内部一致性,发现各变量Cronbachs α和CR值均在0.8以上(表3),表明该量表具有较好信度。同时,使用SPSS 22.0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EFA),发现KMO度量值为0.912,超过0.9,Bartlett球形检验近似卡方值为33377.752,p值为0.000,通过显著性水平为1%显著性检验,说明量表数据非常适合做因子分析。最终提取出9个特征值大于1的公因子,解释了69.944%(高于50%)的方差,因此,该量表具有较好结构效度。
其次,使用AMOS 23.0验证性因子分析(CFA),结果显示,九因子模型拟合度较优,所有题项因子载荷均在0.5之上,χ2/df值为2.876,接近3,RMSEA值为0.042,小于0.05,结果适配良好。同时,所有变量的AVE值均大于0.5,这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聚合效度。此外,对主变量间区分效度进一步验证,计算各主变量之间的均值、标准差及相关系数(表4)。结果表明,各变量间的相关性系数均小于其对应的AVE平方根,这说明各变量之间具有一定相关性,且彼此又具有一定区分度,量表数据区分效度良好。
3.2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研究问卷在发放期间通过匿名填写、反向题项等措施进行程序控制,但由于问卷集中在同一时间段和同一环境下进行测量,各题项来自相同员工的自填,为避免因共同方法偏差带来的影响,本研究对收集的数据进行Harman单因素检验,未旋转的探索性因子分析结果提取出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共9个,最大因子方差解释率为23.018%(小于30%),故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此外,本研究检验了各回归方程的方差膨胀因子(VIF)(表4),结果显示,各变量的VIF值的最大值为1.824,均小于3,因此,不存在共线性问题[87]。
3.3 单变量必要性分析
在组态分析前,研究需对各个条件变量(包括非集)的必要性进行单独检验,即分析结果集合是否为某个条件集合的子集。根据Ragin[82]的研究,若某个变量为结果变量的“必要条件”,则代表当结果发生时,该条件总是存在。本研究对高职业前景认知和低职业前景认知的条件变量必要性进行了分别探索(表5)。一致性是判断必要条件的重要标准,研究普遍认为,当一致性水平大于0.9时,该条件为必要条件[82,88]。从分析结果可知:(1)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和收入水平的否定为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表明员工对酒店职业前景出现消极认知时,该酒店业绩处于受损状态,员工工作状态正经受调整,同时,该员工的收入处于较低水平;(2)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是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表明疫情背景下酒店员工出现高职业前景认知,较高的酒店安全激励和主动性的员工安全参与必然存在;(3)研究也发现,酒店安全控制和员工安全遵守在高职业前景认知和低职业前景认知中都充当必要条件。从中国抗疫的现实情境来看,当面对外部威胁时,中国企业和员工往往表现出比西方企业更强的安全合规行为 [89]。在疫情高发阶段中国政府采取了十分严格的抗疫措施,绝大部分酒店均采取强制性的管控手段,例如员工佩戴口罩、测量体温、洗手消毒等规章制度措施,任何员工必须严格遵守,中国酒店企业和员工展现了强烈的牺牲精神和集体意识 [90]。因此,无论是否存在高职业前景认知,酒店安全控制和员工安全遵守都是普遍存在的客观条件。
3.4 条件组态充分性分析
研究采用fsQCA 3.0工具对不同条件组态导致结果产生的充分性进行分析。根据样本规模选择案例频数阈值为5,一致性阈值设为0.8,同时参考Ragin[82]的建议将PRI(proportional reduction in inconsistency)一致性阈值设定为0.75。模糊集分析一般输出复杂解、中间解和简约解3种不同类型的解,其中,中间解考虑符合理论和实际知识的“逻辑余项”且不至于过度复杂,是重点汇报的解的形式[91],同时,结合简约解进一步判断组态的核心、边缘条件。
3.4.1 低职业前景认知组态构型
如表6所示,对于低职业前景认知共产生4种组态驱动路径。总体来看,表中呈现的5种组态的单个解和总体解的一致性水平均高于Ragin所建议的0.75最低水平[82],其中,总体解的一致性为0.9722,总体解的覆盖度达到0.4405。从各个组态本身看,组态1(loss×adjt×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years×front)中,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酒店安全控制、酒店安全遵守的存在以及员工收入水平的缺席发挥了核心作用,酒店安全激励、员工安全参与、职位级别和从业年限的缺失以及前台服务工作的存在发挥了边缘辅助作用,员工风险感知和员工负面情绪为无关紧要条件。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934,唯一覆盖度为所有组态最低的0.0021。组态2(loss×adjt×risk×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front)在组态1的基础上增加了员工风险感知存在为辅助变量,同时,从业年限变换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933,唯一覆盖度提高为0.0141。组态3(loss×adjt×nege×sctr×~sinc×scpl×~inco×~posit×~years×front)在组态1的基础上增加了员工负面情绪存在为辅助变量,同时员工安全参与变量转换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625,唯一覆盖度提高为0.0392。组态4(loss×adjt×risk×nege×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years)在组态1的基础上增加了员工风险感知和员工负面情绪存在作为辅助变量,同时,前后台服务工作转换为可有可无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所有组态最高的0.9942,唯一覆盖度为所有组态最高0.0885。
3.4.2 高职业前景认知组态构型
如表7所示,对于高职业前景认知共产生5种组态驱动路径。总体来看,表中呈现的5种组态的单个解和总体解的一致性水平均高于0.75的最低水平,其中,总体解的一致性为0.946,总体解的覆盖度达到0.5659。从各个组态本身看,组态1(loss×adjt×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years×front)中,酒店安全控制、酒店安全激励、员工安全遵守、员工安全参与变量的存在发挥了核心作用,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前台服务工作的存在以及收入水平、职位级别、从业年限的缺失发挥辅助作用。员工风险感知和员工负面情绪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5类组态最低值0.9384,唯一覆盖度为所有组态最低的0.0081。组态2(loss×adjt×nege×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front)在组态1的基础上增加了员工负面情绪存在作为辅助变量,同时从业年限转换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472,唯一覆盖度为0.0116。组态3(loss×adjt×risk×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front)在组态1的基础上增加了员工风险感知作为辅助变量,同时,从业年限也转换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667,唯一覆盖度为0.0215。组态4(~loss×~adjt×risk×~nege×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years×~front)中,疫情应对的4个变量的存在仍发挥核心作用,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员工负面情绪和前后台服务工作的缺失以及员工风险感知、收入水平、职位级别和从业年限的存在发挥辅助作用。该组态的一致性为所有组态最高的0.9931,唯一覆盖度为0.0103。组态5(loss×adjt×risk×sctr×sinc×scpl×spar×inco×posit×years×~front)与组态4在疫情应对、员工状态的组态形式相同,疫情压力变量中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由缺失转换为存在,员工负面情绪也转换为无关紧要变量,该组态的一致性为0.9837,唯一覆盖度为所有组态最高的0.0704。
3.5 穩健性检验
分析结果的稳健性检验是QCA研究的重要步骤,本研究采用Ragin[82]、Lepp?nen等[92]提出的调整一致性阈值水平的方法来进行稳健性检验。研究将一致性门槛值从0.8调至0.85,结果发现,参数的调整并没有导致组态数量、组成部分以及一致性和覆盖率的拟合参数出现实质性变化,因此,认为分析结果是相对可靠的[93]。
4 基于PSRC模型的职业前景认知影响机制分析
fsQCA方法有效识别了影响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组态路径,表明疫情背景下员工职业前景认知是多重因素并发的结果。对比疫情压力、疫情应对和员工状态等不同结构维度下的组态特征,结合前文提出的PSRC理论模型和现实情境,对高职业前景和低职业前景认知的驱动机制进行分析与阐释。
4.1 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机制分析
从PSRC模型来看,在疫情压力结构层面,酒店业绩受损、员工工作调整在组态M1~M4中均存在,随着疫情的持续影响,各酒店业绩普遍下滑。酒店企业未来效益与行业前景不明朗,员工对酒店从业缺失信心。同时,在疫情蔓延期间,部分地区为疫情防控限制酒店部分经营活动,员工原先的工作时间、工作环境和工作任务被打乱,部分员工不适应新的工作状态,对职业前景认知也趋向于负面。此外,组态M4中员工高风险感知和负面情绪均存在,该组态的一致性和覆盖率明显高于其他3类组态,说明在疫情环境下,员工风险感知和负面情绪广泛存在,且提升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水平;在员工状态结构层面,从组态M1~M3的组态结果来看,收入水平较低、职位级别较低的一线前台工作人员更易产生较低的职业前景认知,从M4组态来看,即使是工作时间较长的一线员工,在受到较高疫情冲击下,也会产生较低职业前景认知;在疫情应对的响应结构层面,组态M1~M4均呈现出相同特征,酒店安全控制和员工安全遵守普遍存在,而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普遍缺席,即在酒店缺乏激励措施和员工缺乏主动参与积极性的情况下,酒店实施强制性安全管控措施让员工被动遵守执行,会导致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
4.2 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机制分析
由于QCA分析具有因果非对称性特征,即导致不同结果出现的原因是不一样的,不能简单用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反面解释高职业前景认知,为更好地解释样本间差异性、揭示不同结果下条件组态的关联特征,对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机制进一步分析。具体来看,组态M1~M3在疫情压力和员工状态与低职业前景认知度的各组态结果展现出相似性,都是收入水平、职位级别较低的一线前台服务人员在业绩受损的酒店经受了工作调整变动,但是在疫情应对层面,酒店安全激励、员工安全参与变量却普遍存在,酒店积极的安全激励措施和员工主动的安全共建行为的加入使得员工产生高职业前景认知。组态M4和M5在疫情应对层面与前3个组态保持一致,在员工状态层面,这两个组态为职位级别、收入水平和从业年限较高的非对客服务的企业高管,且这两个组态一致性要高于前3个组态,同时,二者共同覆盖的案例数要高于前3个组态,因此,相较于普通一线对客员工,企业高管对职业前景的认知度更高。值得关注的是,组态M4组态中酒店并未发生业绩受损,员工工作正常,但风险感知较高,从现实情况看,部分酒店定向承担了政府疫情防控的协助工作,为政府提供病患隔离、工作餐食供应等服务,因而该组态在疫情压力层面展现出特殊性。
5 研究讨论
5.1 研究结论
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因素是酒店人力资源管理研究中备受关注的议题,面对酒店员工职业信心不足、员工流失率不断攀升的困境,厘清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机制意义重大。研究基于PSRC模型框架对规模化酒店员工问卷进行探索分析,主要结论如下:
(1)从必要性分析来看,在疫情压力层面,高酒店业绩受损和员工工作调整是酒店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在员工状态层面,低收入水平是酒店员工产生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在疫情响应层面,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是酒店员工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必要条件。同时,受中国疫情防控的特殊情况影响,被动服从性的员工安全遵守和强制性的酒店安全控制是高、低职业前景认知共同的必要条件。
(2)酒店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充分性分析共产生4種组态构型。在疫情压力层面,酒店业绩受损和员工工作调整是员工产生消极前景认知的主要压力来源,同时,疫情期间员工广泛存在较高风险感知和负面情绪,当组态中出现这两个条件变量时会进一步加剧员工对酒店从业的负面职业前景认知。在员工状态层面,疫情风险压力承受力较低的低收入、低职位的一线前台服务员工更易产生低职业前景认知,即使是一些酒店从业时间较长的老员工也会产生低职业前景认知。在疫情响应层面,主动性的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的缺席是导致酒店员工低职业前景认知的主要原因。
(3)酒店员工高职业前景认知的充分性分析共产生5种组态构型。在员工状态层面,相较于普通一线对客员工,较高职位级别、收入水平和工作年限的后台工作的企业高管对疫情压力的适应度更高,职业前景的认知度更高。在疫情响应层面,在同等疫情压力条件下,较高的酒店安全激励和员工安全参与会提升酒店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此外,承担疫情特殊防控任务的酒店受疫情压力较小,员工职业前景认知较高。
5.2 研究理论贡献
(1)本研究构建了疫情危机情境下PSRC职业前景认知理论分析框架,拓展了酒店职业前景认知研究的理论分析情境。既有研究认为,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形成与酒店行业自身发展密切相关,相关影响因素主要来源于酒店业内部[7-14]。新冠肺炎疫情深刻改变了中国酒店行业的发展进程,面对来自外部危机的冲击,影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压力源发生转变。在传统常态化情境研究中,PSR相关因素对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已经得到验证[7-14]。本研究针对疫情危机情境,重新建构了压力、状态和响应影响因素的二级结构维度,并基于PSRC模型框架,验证了3类因素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关系。本研究拓展了PSR理论分析框架在酒店职业前景认知研究中的应用情境,为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机制研究提供了理论分析框架。
(2)本研究基于复杂性理论检验了PSR因素对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的联合效应以及因素间的互动关系,揭示了疫情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产生的因果复杂性。传统的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因素研究具有一维性,国内外学者基于社会认同理论、需求层次理论、组织承诺理论和激励理论等探讨PSR中的单一因素影响的“净效应” [5,8,10-14]。本研究侧重从整体视角关注影响职业前景认知的前因多样性,并结合复杂性理论梳理了客观压力、员工个体状态以及疫情主体响应等多维因素的非线性组合影响路径,即某一前因变量对结果变量的影响方向及强度,均有可能受到其他变量的影响。研究有助于对疫情危机下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形成的复杂性加深理解,为疫情危机中出台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多元化干预方案提供理论依据。
(3)本研究首次从因果不对称性的角度对PSR因素影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二元结构进行分析,有效识别了引发高、低职业前景认知的前因组态的独特性。研究发现,影响职业前景认知的因素并非单调恒定,低职业前景认知影响因素的对立面并不能直接推导成为高职业认知的原因,需要考虑疫情的实际情境和其他因素的综合影响。研究从非对称性因果关系理论层面解释员工案例间的差异性和条件间相互依赖的组态效应,为不同状态的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管理和引导提供了理论支撑。
5.3 管理启示
人才是企业不可复制的核心竞争力之一,酒店在疫情风险冲击下既要做好恢复生产工作,又要兼顾疫情的安全防控,这需要大量人才资源支撑酒店产业发展,因此,疫情中有效的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管理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本研究从压力、状态和响应等3个方面提出以下管理建议:
(1)重视疫情中员工工作压力缓解与调节,降低压力因素对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企业疫情复工复产后要迅速提升企业营收能力,改善企业各项业绩指标。增强员工对企业经营发展的信心;疫情期间企业要尽量确保员工正常工作安排,提高员工工作投入度,让员工“忙起来、有事干”。同时,要实施弹性化的工作时间制,缓和员工工作和家庭的冲突;要严格对入店客人健康安全检测,提高员工疫情下安全服务技能,加强酒店风险信息告知,降低员工的风险感知度;对酒店员工要加强心理疏导,组织开展员工心理交流活动。
(2)针对不同类型的员工实施差异化管理,实现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分类分级调控。对于低职位级别、低收入水平的酒店基层员工群体,疫情期间酒店要及时支付酒店员工工资、确保各项福利,对于绩效达标基层员工及时给予职位晋升。同时,增强基层员工的企业文化培训和服务能力培训,提升基层员工对酒店文化认同感和忠诚意识,坚定员工从事酒店工作信心。对于前台工作酒店员工群体,定期对前台工作场所进行病毒消杀,对员工身体进行定期检查,并开展防疫心理辅导工作,避免其工作压力过大产生职业倦怠,同时,为一线酒店员工购买抗疫保险。
(3)营造积极的酒店疫情安全防控氛围,强化酒店抗危机专业化水平。疫情期间酒店安全防控应避免制定严苛的规章制度,对员工进行过度控制干预,造成紧张的安全文化氛围,引发员工焦虑情绪。相反,酒店应制定积极的安全激励制度,鼓励员工进行酒店安全工作共建行动,对疫情防控突出的员工进行奖励,调动员工主观能动性,增强员工的自我效能感,培养员工积极进取的酒店工作情绪和态度,从而在疫情防控中进一步提升员工在酒店的归属感和对酒店工作的认同感。
5.4 研究局限与未来展望
整体来看,本研究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有待未来分析和探讨。由于本研究主要以受疫情影响严重的东南沿海酒店员工为调研对象,而中国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在不同地区可能存在差异化影响特征。同时,本研究调研时间为2020年2月末企业复工复产的初期阶段,随着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的持续蔓延,酒店员工的职业前景认知可能会发生改变。为进一步对疫情背景下员工职业前景认知议题做深入探索,今后研究可以对全国东、中、西部不同地区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展开分区调研,分析疫情风险环境下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地区差异,同时,在疫情发展的不同阶段展开跟踪调研,分析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变化特征。此外,本文仅讨论危机情境下压力、状态和响应3个层面要素对职业前景认知的影响,未来研究可将文化氛围、家庭因素、酒店类型等其他可能影响酒店员工职业前景认知的条件变量加入PSRC模型,进一步丰富模型结构、强化研究模型的解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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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ssure, State and Response: Configurational Analysis of Antecedents of Hotel Employees Career Prospect Perceptions Following the COVID-19 Pandemic Crisis
HUANG Rui1, XIE Chaowu1,2
(1. College of Tourism, Huaqiao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21, China;
2. Center for Tourism Safety & Security Research of China Tourism Academy, Quanzhou 362021, China)
Abstract: The unexpected COVID-19 pandemic will reduce the attractiveness of hospitality occupations for a considerable period of time. There is still a lack of research on the combined effects of pressure, state and response with respect to hotel employees perceptions of their career prospects as a result of the major public health crisis. This study applied complexity theory and the pressure-state-response (PSR) model to examine the combined and interactive effects of PSR factors on employees career prospect perceptions by means of fuzzy-set qualitative comparative analysis (fsQCA). Our sample consisted of employees (N = 1090) at star-rated hotels in southeast coastal areas of China.
A number of conclusions emerged from this study. First, from an analysis of necessary conditions, hotel employees developed low career prospects in the case of high hotel operation losses, high employee job adjustments, and low income levels. Hotel safety incentives and employee safety participation provided the basic conditions for forming high career prospects. In the particular case of COVID-19 prevention and control in China, employee safety compliance and hotel safety control are necessary conditions with respect to perceptions of high or low career prospects. Second, the sufficient conditions analysis for perceptions of low career prospects yielded four configurations. In terms of pressure factors, hotel operation losses and high employee job adjustments were the main causes of negative prospect perceptions; perceived risk and negative emotion further aggravated such perceptions. With respect to state factors, frontline employees with low incomes and low positions had weak adaptability and flexibility, and they were more likely to have perceptions of low career prospects. Even some older employees who had worked in hotels for a long time had such low perceptions. With regard to response factors, the lack of hotel safety incentives and employee safety participation were the main reasons that led to perceptions of low career prospects. Third, the sufficient conditions analysis for perceptions of high career prospects gave rise to five configurations. Compared with frontline employees, senior managers who worked in higher position, had higher incomes, and with long working years had greater adaptability to the impact of COVID-19, and they had perceptions of higher career prospects. Under the same pandemic pressure factors, higher hotel safety incentives and employee safety participation had a positive effect on perceptions of career prospects.
In conclusion, the present study offers the following suggestions for management. First, as a result of COVID-19, it is necessary for hotel managers to consider alleviating and adjusting their employees work stress; they should reduce the impact of pressure factors related to their employees perceptions of career prospects. Second, to achieve hierarchical control of their employees career prospects, hotel managers need to implement differentiated management for different types of employees. Finally, hotels should create a positive atmosphere of safety with respect to preventing and controlling COVID-19 and enhancing the level of risk response of their staff.
Keywords: hotel employee; career prospect perception; PSR antecedents; configuration effect; fsQCA
[責任编辑:王 婧;责任校对:宋志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