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振兴视域下乡村文化空间重构逻辑路径研究

2021-09-14 09:13杰,潘
湖北农业科学 2021年16期
关键词:乡土空间文化

何 杰,潘 悦

(武汉工程大学土木工程与建筑学院,武汉 430073)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中国结合国情在生态文明新时代提出了乡村振兴战略,坚持把解决“三农”问题作为全党工作重中之重,把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作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一项重大任务。中国的乡村问题是一个集“传统”与“现代”多重矛盾于一体的社会发展变迁过程,乡村文化是建立在传统农耕生产生活方式基础之上的文化形态,文化振兴是民族复兴的“魂”,是乡村振兴的精神内核,对乡村可持续发展有着重大而深远的意义。

振兴乡村文化意味着重塑乡村精神,发扬乡土文化,提升农民形象,改善乡村文化生态,创新乡村文化机制,激发乡村发展活力。乡村文化空间是乡土文化变迁在乡村地理上的空间反映,在现实困境下,对其重构路径探索有着积极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1 乡村振兴的时代内涵

1.1 乡村振兴战略的内在逻辑性与必然性

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基本路线方针指导下,国家战略的提出与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进出口、固投与内需)有其内在关联性:①进出口——“一带一路”倡议;②固投——亚区域整合战略,包括粤港澳大湾区与长江经济带;③内需——乡村振兴战略。

“一带一路”倡议顺应经济全球化的浪潮,力图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但面临着西方既有利益集团的重重阻扰,国际形势严峻;亚区域整合战略固投打造世界级的都市群,但同样对外面临西方势力的考验,对内存在地方利益集团缺乏经济发展上的统筹性机制问题。乡村振兴战略是对前期“新农村建设”“新型城镇化”“美丽乡村”“留住乡愁”等国家战略性话语的升级版与集大成版。1982—1986年连续5年中央一号文件聚焦农村地区,1984年乡镇企业(包括乡办企业与村办企业)“异军突起”拉动外需创造外汇,转移了1.3亿农业富余劳动力,贡献了当时全国一半的GDP经济增长率。2002年中央一号文件恢复对农村的扶持,连续20年向乡村建设投入超16万亿,这16万亿固投解决了大部分农村“五通一平”的基础设施建设,为农村发展创造了很好的基础条件,但这固投属于“沉淀成本”,无法短期快速回收成本收益。赵燕菁等[1]认为,要实现“资本型增长”到“运营型增长”的转化,文化振兴作为乡村振兴的精神内核,在此视域下,探索其如何助推实现中国乡村运营型增长的路径尤为必要。

1.2 生态文明新时代

纵观中国几千年的发展史,有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生态文明3个阶段。

农业文明阶段:受地理、气候等多重因素影响,中国先民形成灌溉农业生产方式,于是因“兴水利、防水患”而出现群居必要,先民需要共同抵抗农业外部性风险,久之形成“村社理性”,这是中国千年来基层治理稳定的内在基础逻辑。

工业文明阶段:自鸦片战争以来,历经太平天国、甲午战争、戊戌变法、义和团运动等一系列事件,其千年传承的农耕文明以及附着其中的价值规范不足以应付新环境,时人面对所谓“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而奋起求变[2]。中国发展近百年来,多少仁人志士为救亡图存、民族富强的目标艰辛求索属于中国特有的发展道路,为争取民族的独立与国家富强,在资本主义工业化坐标参照下因经济基础差距而对上层建筑“倒逼”,无奈接受西方的话语体系,接受西方的“器物说”“制度说”,中国融入世界工业化发展的历史洪流,慢慢弱化了自己的“文化自信”,以追求工业化、现代化、都市化发展为目标。

生态文明新时代:面对“人地关系”的高度紧张与经济发展方面的国际严峻形势,中国值此“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基于国情提出了充满中国智慧、中国担当的中国方案,步入生态文明新时代。其潜在真正内涵为多样性的表达,包括文化多样性、物种多样性、组织多样性、生态系统多样性等,从城乡规划的角度来看,生态文明建设包括城市多样性与乡村多样性。乡村地区与山、水、林、田、湖、草等地理要素紧密依存,历来表现出人与自然“天人合一”的和谐关系,天生更具多样性。因此,对乡村文化空间多样性的探索极大地丰富了生态文明建设的内涵。

2 乡村文化空间内涵与体系构建

2.1 乡村文化空间的内涵

中华文化的核心是乡土文化,乡土文化很多内容形成了现代文化的核心价值观念。张岱年等[3]在《中国文化精神》开篇提到“文化是人类在处理人和世界关系中所采取的精神活动与实践活动的方式及其所创造出来的物质和精神成果的总和,是活动方式与活动成果的辩证统一”。“文化”一词在中国古代是“文治与教化”的意思。从地理学的角度来看,“文化”是人类给自然环境打上的“烙印”。各学界均强调了文化空间形成的过程性,由此提出乡村文化空间内涵,即乡土文化经过时间沥淘与积累在乡村地理上的空间反映,兼具空间性、文化性、时间性三重属性。

2.2 乡村文化空间的功能作用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乡村振兴的5个方面:产业振兴、文化振兴、人才振兴、生态振兴与组织振兴。乡村文化空间因其特殊属性,与其他方面空间上的耦合对乡村发展产生了极大的积极效应。

1)乡村文化空间与产业振兴。文化振兴作为乡村振兴的精神内核,其具有较强的渗透性和辐射力,与其他传统乡村产业和新兴产业有高度的融合性,联动地方传统优势产业,大力发展“文化-产业”有机融合路径有其逻辑性与必然性。文化空间与产业空间的耦合能优化乡村产业布局,发挥产业集群效应,实现资源利用效率最大化,打造“一村一品”特有的品牌优势。

2)乡村文化空间与人才振兴。农民教育是以农民为建设主体的乡村发展中的关键环节,乡村文化空间是进行乡村社会教育、新式医疗服务、现代科学知识教育传播的主要载体和空间[4],对培育懂农业、爱农民、爱农村“一懂两爱”的真正文化精英有非常重要的作用,这样才能激发乡村发展的内生力量,实现乡村的可持续发展。

3)乡村文化空间与生态振兴。乡村文化空间格局与山、水、林、田、湖、草等生态环境紧密结合,先民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获得了山水审美与山水实践经验,风水思想是巧妙地把礼制的秩序与自然的活泼融入“天人合一”的思想体系[5]。乡村文化空间与生态空间耦合能提升生态资源的题材品味,丰富乡村生态多重性景观内涵,更好地发挥乡村更具多样性内涵的生态价值。

4)乡村文化空间与组织振兴。因其须共同抵抗农业外部性风险而形成“村社理性”,乡村是基于血缘、亲缘、地缘关系的“村社共同体”,更是凝聚乡土认同价值观念的“文化共同体”。乡村文化空间是村民进行情感交流、人际交往的“文化磁场”,是形成“自治-德治-法治”地方良治的重要平台,是增强乡村整合力、向心力、凝聚力的组织保障。

2.3 乡村文化空间的要素构成

探究乡村文化空间的要素构成是对乡村文化空间基本组成要素的微观分析,能清晰地梳理文化空间的形成脉络,也为乡土文化的保护传承与开拓创新起到内容上的指引作用。

乡村文化空间既是乡村文化的载体,也是乡村文化历时性的结晶,兼具空间性与文化性,因此乡村文化空间要素内容包括空间性要素与文化性要素(图1)。

图1 乡村文化空间要素内容

Henri[6]将空间当作一种具有能动性的主体而存在,提出空间生产理论,其核心理论体系是空间本体论“空间实践、空间表征、表征空间”三元一体的理论框架。乡村文化空间具有时间属性和活态传承性,故空间性要素基于此理论框架可分为3类要素:①空间实践要素是可感知的空间,包括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条件,此如“看山是山”的阶段;②空间表征要素是概念性的构想空间,包括山水意境、田园意向等,此如“看山不是山”的阶段;③表征空间要素是体验式的生活空间,包括凝聚价值观念、乡愁的乡土社会等,此如“看山还是山”的阶段。

文化性要素按照文化类型分为物质文化要素、制度文化要素以及精神文化要素。物质文化主要体现人类活动与大自然的关系,其要素内容包括乡村传统建筑、农耕器具遗存等,此如人之“体”;制度文化主要体现社会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其要素内容包括乡约、乡村治理组织架构等,此如人之“经络”;精神文化主要体现人自身的关系,其在地性要素内容包括耕读、尚学、孝廉等价值观念,此如人之“魂”。

2.4 乡村文化空间的体系构建

乡村文化空间的体系构建是对乡村文化空间发展的整体宏观架构,基于“系统”与“自成”的概念,可按照“要素—基本结构—系统”的多层级发展建构乡村文化空间系统(图2)。

图2 乡村文化空间系统构建

梳理乡村文化空间要素内容,从中提取抽象化内涵即为“文化基因”,“文化基因”其本质是一种文化意蕴或者文化价值观念;“文化基因”与相关特定载体共同形成能够人为感知的具体“文化事项”,“文化事项”须通过特定载体体现出“形”来,是“文化基因”的物质性体现,也是文化空间的核心要素;“文化事项”在特定的时间与特定的空间才能充分地阐释与表达其内涵精神,组成“文化空间单元”,“文化空间单元”是乡村空间中较为完整的发挥文化功能并显现文化价值的基本空间或实体单位,是乡村文化空间的基本结构[7];“文化空间单元”通过多维度的纵向架构与多主题的横向架构形成“乡村文化空间格局”,“乡村文化空间格局”不断优化,渗透、融合联动其他诸如产业空间、生态空间的耦合发展,才能激活乡村内生发展活力,实现系统全局性的可持续发展。

3 乡村文化空间的发展困境

基于乡村文化空间体系的宏观建构,其现实发展困境主要体现在乡村建设主体、精神、物质以及需求4个方面。

3.1 乡村文化空间建设主体空心化

从乡村建设主体方面来看,村民由于追求短期现金收入参与到城市化与市场化的洪流中,城市发展的“外溢效应”对村民产生“虹吸”拉力,内外力量导致乡村文化空间发展的资源要素(人才、资金、技术)长期净流出,从而削弱了文化发展的根基;另外主体流失多为青壮年与文化精英,这种“掐尖”效应的结果导致乡村形成留守老人与儿童“陷落性”人口结构,没有足够的力量激发乡村文化空间发展的活力与动力。

3.2 “文化基因”内涵的乡土文化价值认同被现代化冲击

从精神方面来看,在经济发展坐标参照下,中国乡村在现代化转型的过程中,因城乡经济差距,在都市化眼光的巡视下,对乡土文化的价值认同被现代化严重冲击,中国乡村被抛入到一个传统已失、现代又不可得的尴尬境地,逐步丧失了“文化自信”与“文化自觉”,文化生活方式和生活内容逐渐向城市靠拢,城市文化简单植入与乡土原生环境出现严重的脱域化现象。凝聚乡土文化价值认同内涵的“文化基因”失去了培育其成长的天然土壤环境。

3.3 形成“文化事项”和“文化空间单元”的载体逐渐消失

从物质方面来看,形成“文化事项”的特定载体和“文化空间单元”的特定时间与物理空间载体没有得到有效保护。乡村文化空间既有一定的物化形式(场所、建筑、器物等),也有人的时令性、周期性的集群行为,正是这种上升到仪式性的文化集群和历久弥新的历时性实践,才形成了乡村独特的文化空间或文化形式。在传承与保护过程中,人们往往只注重保护乡村中某个具体的“文化事项”和“文化空间单元”,而忽略了对该“文化事项”密切关联的特定载体以及特定时空载体的保护,于是导致乡村文化空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其发展失去了关联性与整合发展的实践条件。

3.4 乡村文化空间供给侧结构性失衡

从需求方面来看,乡村文化空间的发展,缺少村民的主体参与以及对乡村文化空间要素内容的挖掘与整合分析,出现了资源供给侧与村民需求侧的错位;另外在城市现代化的话语体系下,传统乡村民俗文化式微,城市建设范式不顾乡村文化脉络而简单粗暴植入,致使乡村文化空间的在地性与内涵逐渐消失。内外力量互作导致乡村文化空间供给侧结构性失衡。

4 乡村文化空间重构路径选择

乡村文化空间是乡土文化经过时间沥淘与积累在乡村地理上的空间反映,中国当代乡村在空间上体现着现代与传统、城市与乡村、全球化与地域性多样性内涵,成为了文化积累、文化增殖、文化悖论、文化扩散、文化冲突与文化整合的多元“文化场域”,正是由于这样的张力,中国当代乡村文化空间需要在新时代背景的审视下得以重构,找寻属于乡村独特的空间定位与特征。乡村文化空间的重构路径基于乡村文化空间体系的宏观架构,在乡村振兴视域下提升乡土文化自信,激发乡村内生可持续发展活力,以期构建凝聚当代乡土价值认同与归属感的“文化共同体”。

4.1 激发村民内生活力,创新多元主体乡村治理模式

村民是乡村文化建设的主体,文化空间的发展与其生产、生活息息相关,激发村民的内生动力与活力,是乡村文化空间活化保护和振兴的关键。文化是活动方式与活动成果的辩证统一,村民不仅是文化空间的创造主体,而且是文化空间的最终载体。身处其中的人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人”,而是一个活态乡土文化符号的象征,不仅携带着“文化基因”,而且不断地生产和彰显着在地性文化内涵。乡村文化空间的发展,其永葆生命力在于须植根于深厚的群众土壤,激发村民的“文化自觉”,增强主人翁意识,能动地参与对乡村文化空间体系的建构。

另外,应创新多元主体乡村治理模式,积极培育乡村内部能人和内生组织,加快形成政府主导、市场化运作、社会力量广泛参与的多方联动、多方协同的乡村文化治理模式[8]。发挥城乡融合的统筹力量才能形成合力,对乡村可持续发展产生深远的积极影响。

4.2 探索乡村文化空间的本质,增强乡土文化认同

乡村文化空间是乡土文化经过时间沥淘与积累在乡村地理上的空间反映,兼具文化性、时间性、空间性3重属性。乡村文化空间在现代化转型过程中,面对现代与传统、城市与乡村、全球化与地域性的多元矛盾,需找寻属于乡村独特的空间定位与特征。

乡村文化空间在时间层面上的当代文化认同体现在“乡愁”的记忆上,现代性的“乡愁”是人们基于当下工业化、现代化、都市化发展的背景而产生出来的一种对往昔生活的回忆,这是基于乡土地缘、血缘、亲缘的情感追忆。

乡村文化空间在空间层面上的当代文化认同体现在对“山水田园”的希冀与追求上,现代人对“山水田园”的追求,有一种对都市欲望叙事的质疑。现代都市瞬息万变、更迭不息,身处其中的人们随着浪潮忙着追逐时代的快节奏,蓦然回首,身已远而心未动。“山水田园”这个慢生活空间拒绝的是因对速度利益的享用而丧失对生命情绪的细腻感受,更倾向于在瞬息即逝的生活表象背后寻找到有意义、价值和信念的归宿[9]。

重构本质即以期建立“现代性乡愁+山水田园”模式的凝聚当代乡土价值认同与归属感的“文化共同体”。应注重对在地性的乡愁文化空间的传承与发展,对基于地缘、亲缘的生产、生活、生态的“记忆磁场”进行真切营造,鲜活的具有独特在地性的文化记忆才能诠释现代性乡愁的深刻意蕴,山水诗般的现实田园才能激发强烈的地域“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才能增强乡土文化认同,为现代人传承与重构心灵可栖居之地。

4.3 整合乡村文化空间多元价值,展示活态乡土文化

文化记忆与地域文化认同通常表达于村民日常生活发生在特定时空的“文化事项”中,其精神核心在于“文化共同体”的情感交流与意义分享。对乡村文化各类价值进行整合与交融,实现生态价值、社会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历史价值、教化价值及经济价值的交融[10]。应对各类文化资源特别是村落肌理、民俗等生活息息相关的文化空间系统性保护。

乡村文化空间的活态发展表现为“用起来才能活起来”。“展示”既是乡村文化获得生命力的重要路径,也是村民对在地性独特文化自信的重要体现,能充分体现出乡土文化的张力,使传统乡土文化认同获得现代性升华。乡村文化空间作为展现和传承其乡土文化的重要载体,生产活动展示空间,生活场景展示空间,物质文化展览空间,民俗活动展演空间,民间文艺表演空间等文化空间的展示能极大展现乡村文化空间的多元价值,激发村民对“文化共同体”的认同与重构。

4.4 梳理乡村文化空间脉络,打造“一村一品”品牌优势

扎实做好乡村文化空间基础研究工作,做好脉络化梳理工作,研究空间形成与乡村发展深层关系的互动,评估乡村文化空间资源和村民真实需求,避免乡村文化空间服务供给侧和村民需求侧的错位与脱节。

乡村文化空间的发展要从“单向文化空间”向“互动式双向文化空间”的转变,打造“一村一品”特色品牌优势。一方面,乡村文化空间发展和服务要以引导消费,满足精神文化需求为目标,文化资源的创意表达应以需求端为导向,挖掘并激发需求端的潜力;另一方面,需体现在地性的特色优势,通过多维度的纵向架构与多主题的横向架构形成“乡村文化空间格局”,渗透、融合联动其他诸如产业空间、生态空间的耦合发展,提升文化题材品味,实现乡村各层面全局性的可持续发展。

5 小结

通过对国家宏观经济态势的分析,提出乡村振兴战略有其内在的逻辑性与必然性,在此视域下,乡村文化空间的建设对乡村各层面系统发展有极大积极效应。基于乡村文化空间的3重属性,从微观层面梳理了其基本要素构成,进而提出乡村文化空间体系的宏观架构。以此宏观架构为基础,指出乡村文化空间发展所面临的乡村建设主体、精神、物质以及需求4个方面的现实困境,并相对应地提出解决路径。乡村文化空间的重构旨在对其体系的重新架构,以期构建“现代性乡愁+山水田园”模式的凝聚当代乡土文化价值的“文化共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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