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词”的角度浅谈中外乡土小说变异修辞的美学效果

一、简介：

文学作品中，通过对语言的艺术加工，可以让读者身临其境。变异修辞是一种打破语言常规运用的手法，用其可营造出别样的乡土风情。那么中外乡土小说家是否都偏爱这一手法，并用此来塑造别人物形象，描绘乡土风情呢？本文选取了两篇具有代表性的乡土小说——《边城》[1]和《十一月的此刻》[2]作为对比，从词语的角度出发，探索中外乡土小说变异修辞美学效果的相似性。

二、分析：

1.词形变异：

语素替换是指用新的语素来替换原有词的某些语素，以此创造出新的词语，使表达更贴切[4]。两部小说均有这样的使用，例如：

例1：“伯伯，看你那么勤快，我们年青人不敢辜负日头！”

例2：茉儿和我走到了林子里的一个石台上，那里的岩石倾斜而出，山上的流水在这里形成形成了小小的瀑布。

例1中“不敢辜负日头”是“不敢辜负时光”的意思，此处用“日头”替换“时光”，使得语言表达更具有湘西风情，更符合人物角色的习惯表达。例2中“倾斜而出”是由“倾泻而出”得来，作者改变了一个语素，形象生动地把突出的岩石刻画得生动起来。

语素重组是指组成词语的语素不变，只是改变语素的排列方式，这种临时的机动的改变，往往是为了使表达的意义更符合语境的要求[5]。两部小说均有这样的使用，例如：

例3：平时在渡船上遇到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在水边玩耍了。

例4：我虽然有些怕他，但却无法忍受鲠在喉咙里的那种怜悯的酸楚。

例3中“从从容容”是“从容”的语素重复，意在突出确定安全之后翠翠卸下心防的表现。例4中“鲠在喉咙里”是从“如鲠在喉”这一词语重组而来的，这样的变动使得行文更加流畅。

词形拆分是指将一个结构凝练的词语拆开，中间加入一些其他成分，其结果往往是充分拓展了语言的表现张力[6]。两部小说均有这样的使用，例如：

例5：母亲穿了新浆洗得硬朗的蓝布衣服，女孩子脸上涂着两饼红色，穿了不甚合身的新衣，上城到亲戚家中去拜节看龙船的。

例6： 今年估计桃树没有收成了，只有一两个树枝上稀稀落落开了些花，苹果树和梨树却花繁叶茂。

例5中“不甚合身”是由“不合身”来的，作者添加了一个语素，生动形象地描述出女孩子身着新衣的模样，显得自然而不生硬。

例6中“开了些花”把“开花”这个词拆分开来，中间加了其他的词素，从而表达出桃树开花很少的意思，突出今年可能没有收成了。

2.词义变异：

词语的色彩意义又称附属义，它是附着在词的理性意义之上的表达人或语境所赋予的特定感受的意义，分为感情色彩义、语体色彩义和形象色彩义[7]。这两部小说中词语色彩义的变异主要表现为感情色彩的转变和语体色彩的转换。例如：

例7：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例8：说她好，是因为她能够理解那些我觉得上帝都理解不了的笨拙的孩子，是因为她能够游刃有余地用恩威并施的方式让他们都俯首帖耳。

例7中“兽物”常用来表示自然界里未被驯化的野生的动物，常用中性词义或贬义词义，而此处用做褒义词来强调翠翠成长于这片世外桃源，未被世俗浸染，还保持着人纯真的天性，是一种感情色彩的转变，显得语言灵活生动。例9中“俯首帖耳”常用来表示臣子对权力者的绝对臣服，带有很强的阶级性，但是此处用来形容孩子们在学校很怕凯琳，很听凯琳的话，是一种语体色彩的转换，显得更加形象恰当。

3.词语搭配变异：

词性的超常搭配是指有意突破词性的常规，在搭配中临时改变词语的词性，从而使表达新奇、有韵味[8]。两部小说均有这样的使用，例如：

例9：祖父明白那个意思，是翠翠玩心与爱心相战争的结果。

例10：当然，我的生活中不仅仅有这些伴随着格兰特的到来产生的多愁善感，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让人开心。

例9中，“战争”一词，常用作名词，是一军事用语，而此处活用为动词，生动形象地表现出翠翠此刻内心矛盾的激烈。例10中的“多愁善感”常常用作形容词来形容人的性格容易多想，此处活用为名词，表示格兰特的到来让玛格丽特变得有点多愁善感起来。

词义范围的超常搭配语言使用中每个词都有其搭配范围的限制，用以控制词的意义及用法，而有意突破词语搭配范围的限制，往往能使表达更为艺术，从而强化人的感受，巧妙地传递感情[6]。两部小说均有这样的使用，例如：

例11：老船夫把那个芦管竖在嘴边，吹了个长长的曲子，翠翠的心被吹柔软了。

例12：一切都无法改变了，那个下午也好像变得冷飕飕的......

例11中，“吹”这个词跟心搭配使用更加形象地表达出这首曲子给翠翠带来的感染力，使读者也被带入到这首曲子的美好之中。例12中“下午也好像变得冷飕飕的”，而在一般语言的用法中下午是没有冷暖的。此处用冷飕飕来形容下午，生动形象地描繪出凯琳和玛格丽特争吵过后的冷战的气氛。

例13：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再相同了。黑夜好像静止了一样。好久好久以后，我们提起灯笼，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

例14：这样的夜晚，我会蜷缩在冰冷的床上，或者坐在窗前，看着她出去，又回来，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到洒在床上的月光被她压碎，直到我看到她瘦削而光洁的胳膊上的亮光。

例13中“黑夜好像静止了一样”，常常跟静止搭配的是时间静止，此处黑夜静止了，突出在父亲生日这天，凯琳误杀了老狗凯尔，全家沉浸在悲伤恐惧的气氛之中，此处这样的搭配用以强调这一刻时间对于他们来说过的竟是如此漫长。例14中“月光被她压碎”意在表达出凯琳深夜出去归来了，她经过玛格丽特时，挡住了洒在玛格丽特床上的月光，“压碎”这个词生动形象，不仅阐明了凯琳归来了这一情况，还表达出玛格丽特对于她深夜出门这一行为的反感，认为她打扰了自己美好夜晚的安宁。

三、结论：

变异修辞是发话主体真实情感的表现方式。经过分析，笔者发现从词语变异的角度看，沈从文和约瑟芬·约翰逊都善于运用变异修辞来传达主人翁的情感、描述独特的乡村风景以及刻画人物鲜明的形象。从而使描绘的景色形象生动;塑造的人物别具特色，跃然于纸上，让读者能够直观地感受主人翁细腻的情感，从而产生一定的情感共鸣。笔者希望这一发现可以对以后乡土小说的研究发展提供一定的参考价值。

四、参考文献：

[1]沈从文，（2014），《边城》。南京： 江苏人民出版社。

[2]约瑟芬·约翰逊，（2018），《十一月的此刻》。北京：中信出版社。

[3]骆小所，（1996），变异修辞;情感的激活，《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第5期，37-42。

[4]曹东琴，江南，（2018），余光中散文语言变异修辞研究，《三峡论坛（三峡文学·理论版）》，第4期，70-74。

[5]孙静，（2010），变异修辞的理据探究，《广西青年干部学院学报》，第20卷，第4期，81-83。

[6]江南，王平，（2008），莫言小说词语修辞：选择 变异，《毕节学院学报》，第一期，19-25。

[7]骆小所，陈宝，（1988），使用修辞格时的情感冲动，《当代修辞学》，第1期，62-64。

[8]崔方荣，（2010），莫言小说《蛙》的词语变异修辞，《现代语文》，第7期，17-19。

作者简介：

郭晨颖，1997年，女，汉，江苏盐城，南京理工大学，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为法律语言学，江苏省南京市， 210094。

南京理工大学 江苏南京 2100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