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汉 吕金卉
【摘要】 纳西族民族文化成为大众传媒极其重要的表现内容之一。大众传媒以民族文化为内容载体,一方面以传播民族文化为目的,另一方面民族文化在传播的过程中必然会被大众传媒建构成商品,获取资本利益,造成文化折扣。为此,纳西族当地政府部门与文化精英应勇于承担本民族文化传媒化的责任,减少文化误读现象,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
【关键词】 民族文化;传媒化;纳西族;媒介;文化误读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10-0073-02
纳西族是我国西南地区少数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滇、川、藏毗邻地区,云南省丽江市是纳西族聚居地。作为少数民族,纳西族已形成语言文字、刺绣服装、风俗节日与宗教信仰等自身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在媒介驱使下,纳西族从生产到生活各个方面的文化被世人所接触。尤其在影视、短视频等多种媒介的塑造中,相隔千里之外的受众,足不出户便可以了解纳西族文化,大众传媒对纳西族的文化进行刻画,建构出风格迥异的纳西族文化形象。然而,这些形象是否属于纳西族还值得探究。
一、纳西族民族文化与大众传播媒介的历史发展
纳西族被媒介发现,最早要追溯到明朝时期的徐霞客,其游历丽江时在《滇游日记》一书中写道:“其地土著皆为麽些 ” ①,“麼些”意味着如今的纳西族。后来,于1955年,俄国作家顾彼得所著的《被遗忘的王国:丽江1941—1949》一书中详细记录了20年代到40年代丽江的风土人情,该书介绍了丽江的少数民族、文化、宗教、传统节日等②。早期的丽江纳西族多与书本媒介相关联。到1996年,丽江发生地震,国内外媒体以新闻稿、图片、影像资料等方式向受众报道丽江震情。次年,丽江申遗工作完成,使旅游业开始走向黄金发展期。在此期间,丽江地震与申遗的消息经过大众媒介的广泛传播使得丽江开始闻名海外,游客也被当地的建筑风格、居民服饰、饮食文化、节日习俗所吸引,并通过文字、图像、视频等方式记录下来,以口语或文本影像等方式进行传播。由此,纳西族这个世居丽江的少数民族也随着多种媒介的报道出现在各民族受众面前。
旅游开发商也投入大量资金拍摄了一系列以丽江为主题的宣传片,这些影像的核心建立在当地纳西族民族文化的基础上,纳西族文化通过影视媒介在各大媒体上广泛传播。如《一米阳光》《北京青年》《木府风云》等以丽江为文本的影视剧拍摄成功后,详细地给观众展示了丽江纳西族的民俗风貌;也有《纳西,纳西》《民族故事》等人文纪录片陆续拍摄制作完成,以纪实的手法对纳西族进行详细的描述。除此之外,一些综艺节目《极限挑战》《两天一夜》等在丽江取景。新媒体的发展以及互联网的普及,带来了更便捷的通道使受众了解丽江、了解纳西族文化。“丽江读本”“古城视界”“纳西族”等带有纳西族内容元素的丽江本土新媒体平台也应运而生。
同时,旅游业的开发刺激了旅游广告的发展,旅游广告宛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崛起,开始在各大平台传播,不仅覆盖了广播、电视、杂志等传统媒体,也频繁出现在网络新媒体中,将纳西族文化展示给受众。承载着纳西族文化符号的媒介已经打破时空的边界,从有形到无形,从传统媒介到新媒介,媒介对纳西族的宣传无处不在。
二、纳西族民族文化传媒化的途径
传媒化是民族文化从边缘到中心的一大利器,是指一种文化成为大众传播内容和大众传播产品的过程。③纳西族民族文化传媒化的途径主要是依托政府部门的引导和当地文化精英的自觉担当两个方面。
(一)政府部门引导
政府部门为提高当地居民的生活水平,大力开发保护当地特色的旅游产业,携手学者积极进行具有纳西族民族文化内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申遗工作;邀请明星大咖合作,打造特色文化产业IP。其中以与张艺谋导演合作的《印象·丽江》最为出名,动用数十个少数民族,500多位当地无表演经验的居民共同演绎。整个演出贯穿丽江地区悠久的发展历史与淳朴的风土人情,展现当地歌舞、宗教等多个角度的民族文化。演出问世后,吸引了大量的旅游者用多种媒介拍摄录像,发至朋友圈、微博、网页等新媒体平台进行广泛传播,提升了《印象·丽江》的知名度,扩展了丽江地区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播。
(二)文化精英担当
纳西族当地的文化精英具有高度的文化自觉性,经常担当起传播民族文化的责任。玉龙纳西族自治县民族歌舞团是全国唯一的纳西族自治县民族歌舞团,是以歌舞、器乐、曲艺小品表演为主的专业艺术团体。④本着弘扬优秀民族文化、挖掘创作纳西族民族歌舞为己任,承担对内丰富当地群众的文化生活,对外传播纳西族文化的历史重担。丽江市古城区的黑龙潭公园里,有大批擅长画画、刺绣、歌舞的人才,他们作为纳西族部分民族文化的持有者,以文本、服装、肢体动作等载体将民族文化表现成直观的视觉符号,展示在受众面前。
民间艺人传播的渠道相对较广,一些纳西族民间艺术家主动寻求能够展示纳西族文化的平台,积极参加诸如《我要上春晚》《星光大道》等电视节目的录制,代表人物有纳西族舞蹈演员和晓霞、独唱演员和上钧等;云南师范大学音舞学院研究生吉萨莎玛参加《中国好声音》综艺节目,给受众呈现出纳西族天籁女嗓好声音的形象。同时,背景介绍中出现的古城景象、小桥流水、街道风貌以及高山草原等纳西族自然风光,俨然成为纳西族民族文化的活符号。
三、大众传媒视野下对民族文化的误读
霍尔认为:“受众对媒介文化产品的解释,与他们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和主场相对应。”⑤大众媒介通過文字、图片、影像等方式作为符号编码向受众描述着纳西族以及纳西族的民族文化,伴随人们对于这些符号的解码,受众心里便建立起对纳西族的形象认知。然而媒介运用符号对纳西族进行建构时,具有一定的客观性,也因为文化背景、生活环境以及传播语境方面存在的差异具有更强的主观性,这些主观性也会无意识地导致受众对纳西族的误读。
当媒介对少数民族文化进行建构时,受众往往会在第一时间内想到被建构出的形象,而不是思考被建构前的形象,尤其是对于不了解当地民族文化的受众而言,媒介建构出的形象即为认定的形象。虽然传播者带有无意识的主观性建构行为,但是由于媒介在文字符号、视觉符号的包装下,其真假很难被受众察觉,人们关注更多的是媒介所传播的内容。
纳西族传统服饰“披星戴月”,媒介上塑造成象征纳西族女子勤劳吃苦的精神,可实际,“披星戴月”服饰上的文案代表着纳西族原始的图腾崇拜——对青蛙的图腾崇拜,寓意能像青蛙一样多子多孙,从而促进农业的生产。因为媒介的使用者多数是属于纳西族文化体系之外的人,尤其是抖音、快手等短视频App的兴起,人人都是自媒体,发布者根据自己的喜好,利用视频图像的媒介方式对纳西族进行主观刻画,他们不了解真实的纳西族文化或被错误的媒介建构所“误导”,口耳相传,形成了媒介持有者自己既定的文化认知。
旅游业的兴起带动当地生产力发展,刺激大量的经济消费,纳西族民族文化成为资本家获取利益的手段。通过将纳西族民族文化的一部分用媒介进行建构,然而商家并不了解纳西族文化、甚至将一些被误读的文化用符号呈现,大大固定了符号所承载的原有文化内涵。丽江的古城区渐渐被商业化取代,古城内卖有刺绣手机壳的店铺,店家都会大肆吹嘘该手机壳采用手工制作,纳西族古法刺绣,所绣图案也都代表一定的文化意义,商家以此为噱头,吸引消费者买单;一些旅游广告更是打着“艳遇丽江”的口号对丽江形象进行传播,通过构建丽江“艳遇”形象进而吸引受众消费。利用文字、影视符号或商品将这些象征性的文化融入媒介载体,造成了广大受众对纳西族民族文化的片面性认知。
四、结语
纳西族民族文化在传媒化的过程中,从早期以文本媒介的方式被人发现,发展到如今多种媒介争相传播的局面。不可否认的是,民族文化的传媒化使得当地文化有机会走出去,被越来越多的受众了解;然而传媒化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样不可忽视,大众传播媒介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表征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尤其是不能全面、真实、客观地建构起一个少数民族立体完整的真实形象。
隨着媒介技术的发展,大众传播方式逐渐多样化,传播环境也日趋复杂,纳西族民族文化不仅要面对其他民族文化的冲击,还要面对受众对纳西族民族文化误读的现象。虽然政府在积极引导当地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民族文化精英也对弘扬本民族优秀文化贡献自己的应有之力,鉴于此,作为民族文化持有者的纳西族而言,更应该有所作为,勇于承担为本民族文化发声的使命。
注释:
①罗明春、姚晓英、胡丹:《徐霞客考察旅游中的生态旅游特性探讨》,《中南林业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3期,第1-5+174页。
②顾彼得:《被遗忘的王国:丽江1941—1949》,云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272页。
③王艺潼:《拉祜族的民族文化传媒化——以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为例》,《传播力研究》2018年第24期,第32页。
④郭昕:《“茶马古道”上的艺术奇葩——记丽江市纳西族自治县民族歌舞团》,《音乐时空》2015年第17期,第15-16页。
⑤赵瑾:《斯图亚特·霍尔“编码与解码”理论的研究》,广西师范大学2014年硕士论文。
作者简介:
方汉,男,汉族,安徽六安人,戏剧与影视学2018级硕士,云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研究方向:民族宗教现代传播。
吕金卉,女,汉族,湖北十堰人,戏剧与影视学2020级硕士,云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戏剧与影视学专业,研究方向:广播电视艺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