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阳
(接上期)
使馆的同志们看到我们的到来,也是十分的高兴。在这远离祖国的地方,只要能看到中国人,都感到无比亲热。使馆的同志说,来这里的中国人不多,大都是象我们一样,去欧洲旅行到这儿来中转的,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祖国的同胞了。说着赶紧给我们安排了房间,让大家洗脸休息。吃过晚饭还给我们放了一场电影——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虽然是老片子了,但在离家一万二千公里的欧洲,还能看到中国的戏曲,真是倍感亲切。
第二天,我们有一天的参观时间,好好地领略了迷人的欧洲风情。这里的风景好极了,人不是很多,秩序非常好。街道两旁整齐地排列着一幢幢十一二层的住宅楼,可爱的儿童们在父母的带领下,悠闲地玩耍着。我们游览了布加勒斯特的海鸥公园,并在肖邦、波隆贝斯库的塑像下留了影。
当天晚上7:30,我们又乘英国航空公司的班机,经过近3个小时的飞行,平安地到达了英国首都伦敦。
英中了解协会是旅英华侨中的一些热血青年组织起来的一个协会,积极地为英中两国的文化交流做了许多工作。接待我们的都是与我们年龄相仿的华侨大学生,大多能讲汉语。在英国,一个大学生每年的学费要三千英磅左右。现在正是他们放暑假的时候,所以学生们都找一些勤工俭学的工作。像给我们当翻译的张戎小姐,所得的报酬为每周20英磅,但这是半公益性质的。我们遇到一个中国的留学生,他放假后在一家银行打工,每周的收入是55英磅,按规定需上交大使馆三分之二,差不多也是每周可得20英磅。
有一次,我们与开车的黑人司机聊天,他告诉我们他的工资是每周200英磅,但要交45磅的个人所得税,用一年的积蓄就可买一辆中档的轿车了。在我们的心目中,轿车是那些巨富们的标志。所以,大家都说:喔,你这么有钱还做司机啊。快请客,请我们喝酒。这位黑人司机一脸惊讶地说:我有钱吗?我是地地道道的穷人啊,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养家罢了。张戎小姐在翻译完他的话后,也为他作证,说:在英国,他们就是普通的工人阶级。但那位司机朋友还是带我们去了酒吧喝酒,其实是他自己爱喝啤酒,带我们去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我们在酒吧门口看到几位卖艺的艺术家,有弹吉它的,有拉小提琴的。张戎说:在英国,有许多这样的艺术家,他们并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才去卖艺的,而是把这些公共场合作为舞台,来展示自己的艺术才能,人们也把他们当作艺术家,没有人因此而瞧不起他们。看来中西方的思想观念还是存在着很大差异的。
喝完啤酒,张戎又带我们去参观伦敦的海德公园。在公园里,这一圈那一拨地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有几个人慷慨激昂地在做着讲演。我们就问张戎说:今天这里有什么纪念活动吗?张戎说:这里就是海德公园著名的自由论坛,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发表演说,讲什么都可以,骂政府也行。但有一点,就是不准评论皇室。看来皇室在英国是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的,难怪我到英国的第一天,看到英镑上印着英国女皇的头像,就说:英国女皇长得挺漂亮的嘛。旁边英中了协的小李马上将食指竖在嘴上,“嘘—”了一声,悄悄地对我说:不可以评论皇家,谁评论皇家在英国算犯法。我不服气地说:我说女皇长得漂亮啊,又没有说她的坏话,也算犯法吗?小李说:说漂亮也不行,反正不可以评论皇室成员。
我们的首场演出是在伦敦东区的一个音乐厅中举行的,所在区的区长携夫人也出席了这次音乐会,但大多数的观众还是以华侨为主的中国人。因为华侨中有很多广东人,所以对我主奏的广东音乐尤为欣赏。这倒并不是说我的广东音乐拉得有多么好,是因为华侨观众们听到了几十年听不到的乡音,一时思乡之情倍增、爱国之心骤现的缘故。
8月3日下午,英中了协的朋友们专门带我们去参观了马克思墓。小李说马克思主义的学说在英国可火啦,许多人都在研究。还问我们说:你们信仰马克思主义吗?我们说:当然啦,我们都是地地道道的马克思主义者啊。按理说,地道的马克思主义者是不信梦想的,但我却不得不信。在大学的政治课上,老师给我们讲了许多马克思、恩格斯的生平故事,也提到了马克思的墓在英国。我们几个同学在课下聊天的时候就说,什么时候能到英国去看看马克思的墓,也不枉为做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了。有一位同学就说:你们做梦去吧。没想到今天果然梦想成真了。
我们在英国的主要任务是作为中国代表团,参加杜伦第二届东方音乐节,其主题是东方传统音乐,参加的国家和地区包括日本、朝鲜、越南、印度、香港等。我们的演出受到了各国观众们的热烈欢迎,但也引发了主办单位专家们关于“什么是传统音乐”的争论。按照主办单位专家们的观点,传统音乐的历史起码要在一百年以上,而我们演出的曲目大多不符合这个要求,因此这些洋专家们认为中国代表团的节目是现代的创作音乐,并不是传统音乐。为此,中国代表团还专门召开了记者招待会,来申述自己的观点。
那天的记者招待会,在主席台就座的有中国驻英使馆的文化参赞、我们的团长方堃老师、艺术指导吴厚元老师和翻译张戎小姐。方堃团长在会上慷慨陈述了我们的观点:
“传统音乐应该是在音乐发展的过程中,存其精华,去其糟粕,经过不断的创新而得以流傳下来的,这样的传统才是有生命力的传统。我们演出的曲目,正是建立在这种传统基础上的。那种按原样保存下来的、博物馆式的传统音乐是脱离现实社会的,因而它是没有生命力的传统,是注定要慢慢消亡的。”
除了方堃老师的发言以外,让我们感到尤其精彩的是张戎小姐的翻译。她的翻译不是一句一句翻的,而是一大段一大段翻的。方堃老师讲了长长的一大篇,连我们都快记不住了,张戎小姐这才接过话筒,咦哩哇啦一通英语,讲得那些外国记者们热烈地鼓掌,好像是她在作演讲似的。
虽然我们的观点没有被音乐节主办单位的专家们完全认可,但我们的演出还是得到了观众们的普遍欢迎。在音乐节中,我们也去听了朝鲜、香港、越南等代表团的演出。他们都是穿着类似于我国唐代的服装,奏着很古老的曲调,情绪非常沉闷,曲目又十分冗长。反正我们的感觉是:不堪忍受,因此没有一场音乐会能让我们坚持到结束的。
在英国的最后一场演出是8月26日在Glasgow(地名)举行的,该市的市长在下午听完音乐会后,还请我们吃晚饭,是地道的广东菜。我们在出国前曾商量好,在国外尽量吃西餐,因为在中国不容易吃到。但在英国吃了将近一个月的西餐以后,大家都快受不了啦。今天吃到中国饭菜,感到从未有过的美味,因此印象也就特别地深刻。市长还在宴会上介绍了他的夫人,她是这个市的副市长。因为根据当地的法律,丈夫是市长,妻子就是当然的副市长;如果是个女市长,她就要在她的亲戚中选一个人当副市长。
8月27日上午,我们到达了出访的第二个国家——爱尔兰。在爱尔兰的八天中,只演出了三场,其它的时间就是参观游览了。我们乘着大客车一天一个城市地转,听爱尔兰的民间音乐会,看地道的爱尔兰风笛演奏;参观大城堡、大教堂、大庄园、大博物馆;还在莎士比亚的诞生地照了相,着实见了些世面,直至9月3日晚乘飞机前往我们出访的第三个国家——伊拉克。
9月4日当地时间凌晨4点多钟,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巴格达机场。大家一跨出机舱,只觉得一股热浪迎面扑来。早晨的地面温度就达到了摄氏46度,中午要超过摄氏50度,因此当地人的工作时间是上午7时至9时,下午5时到7时。奇怪的是,在巴格达的大街上,看到男人们照样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女子从头到脚都裹在黑袍里面,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居然没有一滴汗。但我们可受不了,只觉得时时刻刻生活在炼钢炉旁,连气都喘不过来。好在住的宾馆有空调,乘坐的大客车也有空调。当路过风景点时,大家在车上做好一切准备,跑下车以最快的速度照完相,赶紧跑回车上。每到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准时,如果饭菜上桌半个小时内没吃完,就已变质不能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