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珺萌
又是一年。
小区门口挂起了红灯笼,马路旁一排排的路灯杆上也挂起了中国结,拦在门口冰冷的铁艺也因为贴在上面的福字和两个翘起来的牛角而显得少了一些严肃。
超市依然人头攒动,人们在写着巨大数字的特价标签下慢慢走过,重复拿起和放下的姿势,用喜欢的食物和饮料填满自己的购物车。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发大财”、“恭喜恭喜你”这样洋溢着锣鼓声的旋律,让本来温暖的市场里又多了几分热烈的气息。
是熟悉的过年的感觉,却又是不尽相同的场景。
根据商务部初步摸排的数字,今年全国36个大中城市,就地过年的人数比往年增加了超过4800万。大年二十九,本来正值春运高峰的北京西站经历着数十年以来最冷清的春节。节前15天下降了7成的客流数字,真实地具象在城市里的时候,是上午八九点人流变得稀疏却依然找不到座位的地铁,是晚上六七点依然会一边黄一边红的马路,是路边贴着比放假通知更明显、字体更大的春节营业通知的店面。
微博上,微信里,大家用段子调侃爸妈听到自己过年不回家的反应,却又被收到的一箱箱年货唤起了一丝乡愁。
身边那个本来应该回到家乡的人,总会在一些特别的时间点,说起他在另一个城市正在做的事情。
小年那天,他拎着几袋年货陪我回家,一抹微微冒汗的额头说:“这算啥。往年在家,这时候给爸买的啤酒差不多要到了。那啤酒箱摞起来能到这儿。”他伸手比划到门框那么高,“然后我把它们全搬上楼。我家可是5层啊!那才叫酸爽。”
二十六二十七的样子,他慵懒地躺在床上,正午的日光钻过窗帘的缝隙,顽强地在被子上和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金色的连线。“要是在家,这会儿我都要睡午觉了。那没办法啊,大早上就会被妈叫醒,拉着我出去陪她买年货,不去还不行。”他眼睛往上一翻,失去焦距,“关键吧,妈还乐意挑,得把一排摊位挨个儿看完了再选个满意的。你就想想,又早起,又逛街,得多累。”
大年二十九,我们出去买福字,走在路上,夕阳已经躲到楼宇的一侧,露出红彤彤的一角。“这时候,妈已经开始做饭了。”他抬手摸出一根烟,低头点上,烟的一端亮起夕阳一般的光,然后化成一缕烟雾飘散,“因为一般这时候家里都会来客人。我一般这时候先喝第一顿,吃饱了八九点,叫我朋友出去再喝一顿,然后洗个澡,回家睡觉。”
“一会儿给妈打个电话吧。”
“妈这会儿应该忙着,晚点吧。”
留在北京,饭桌上的菜肴却和他在家乡时相差无几,还有运费比年货本身还贵的东西填满了家里的两台冰箱。少了酒友,他对着脚边几箱“哈啤”兴味阑珊,却在收到一条消息后一蹦三尺。
“小南叫我打《英雄联盟》。”
打开电脑,游戏的客户端也洋溢起了过年的气息。特别活动的页面轮番滚动而过,眼花缭乱的活动搭配着奖励让人跃跃欲试,特别的节日皮肤撩拨人心弦的时候也窥探着玩家的钱包。过去拼手速抢红包的活动在这几天变成了拼手速抢红包封面,而更新游戏也和集五福、分红包一样变得开始具有仪式感。
更让人兴奋的是比往日亮起更多行的好友列表。
“回归了。”
“可不,过年无聊。”
“开一局?”
“走起!”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英雄联盟手游》也及时地被加入了过年的活动列表里。
“加个好友,这几天没事就干啊!”
“来啊,到时候别怂。”
這毫无疑问将是一个和过去不太一样的春节,但在年轻人的生活方式越来越丰富的当下,这个年,我们依然会过得很好——
“妈,不说了,你快去打麻将吧。我要去和哥儿们打游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