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叮咚
前段时间在刷一部青梅竹马的电视剧,看得激动时,我忍不住大声嚷嚷:“为什么我没有青梅竹马啊?”
坐在一旁的姐姐立马反驳我:“本来你是可以有的。”
本来我是可以有一个青梅竹马的。
年少时,我对很多具有浪漫属性的词汇,都非常喜欢,比如——青梅竹马。
隔壁有个男生,比我高一个年级,学习、运动、玩乐器样样好。妈妈总喜欢在我面前念叨他,我就这么惦记上了。
他不算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并不一起长大,但在我心底,我为我们的关系安上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标签,妄想以这样的方式努力拉近我和他的距离。
会在人群熙攘的街头,一眼看到他;学校小卖部排队买零食,他站在我旁边;运动会的草坪上,好像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他笑得特别灿烂。
我会远远地看着,偶尔和他对视一眼。
当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心却在怦怦直跳时,并没有意识到,我将要拉开一段名为“暗恋”的序幕——主角是我,观众是我,欢喜是我,失意也是我。他的一举一动在我心里刮起一阵飓风,掀起一场海啸,可他不会知道。
这是迄今为止我做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还未敢幻想开花结果,就已经在心上悄悄种下一颗“喜欢”的种子,任它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樹,蓬勃的气息细细密密地填满我整个青春期。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慢慢和朋友坦白我这份心事。
“啊,你暗恋了多久?”
“我也算不清。”
暗恋注定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抱着“向死而生”的决心。在我的故事中,永远是独角戏,默默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在自己的脑海里幻想出一场倾城的盛大爱恋,这支名为暗恋的花只为自己绽放,为自己灿烂。
“你努力了多久?”
“我从未努力。”
一只经停的蝴蝶,在我的世界稍稍驻足,我没能捕捉。
真是讶异啊,为什么能放任自己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感情中无法自拔。回头看,这已是一件能让我轻松说出来的事情,如果他现在走到我眼前,我还能玩笑一句:“我以前暗恋过你啊。”
以前——我连和朋友坦白这段隐秘暗恋的勇气都没有,我也没有勇气向他迈进一步。
他不需要对这份隐秘的感情做出回应,他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好,蝴蝶无须扇动翅膀,风依旧会追逐;可我又真诚地企盼着,他能回应点什么。
我知道,这就像是一颗酸涩的、没成熟的桃子,永远等不到它红透脸被摘下来的那一刻。
“有结果吗?”
“……”
有段时间,小区附近闹贼。刚好放月假,长辈外出,家里只留我一人。
傍晚去楼顶晾衣服,我还没弄完,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他蹲在我家的天台上,笑看着我:“晚上可要锁好门窗,不要被贼吓到了。”
他家就在我家隔壁,很容易就能爬上我家天台。
我瞪他一眼:“我已经被吓到了。”语气听着恼怒,心里却很开心。
后来我们不在同一所学校了,相隔几十公里。
人的大脑会不断有新的记忆储存进去,我拼命抓住任何关于他的细枝末节仔细珍藏,然后用他的名字命名,在千百个日夜中独自反复品尝、回味,将甜蜜熬成一罐罐苦涩的清酒,最后还要装作不求结果的样子,敬自己一杯。
可我忘了,暗恋并不是一件大方而坦荡的事情,我胆小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对他还有幻想吗?”
“早就没啦。”
早在不对任何人提起的时光里,少女关于爱恋的幻想堆积成云,轻轻叹一口气,便越飘越远。
蝴蝶飞走,薄雾消散,少女也没能等来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