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

韩文高

自打去年年底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把“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纳入议事日程，市场经过一番酝酿，进入牛年后“碳达峰”“碳中和”变得炙手可热，温度之高不仅表现在各级政府的工作中，也体现在众多企业的生产运营中，还出现在资本市场的概念追逐中。“碳达峰”“碳中和”寄托着当今中国人乃至全人类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是质量经济与美好生活最佳的结合状态，因此中央决定从今年开始启动“碳达峰”和“碳中和”这项十分重要的经济工作，但是很多人并没有完全理解这一重点工作的内涵。

我们先说“碳达峰”，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决定今年开抓“碳达峰”工作，说明中央已经告诫我们：这项关乎人类美好生活甚至关乎人类生存的重要任务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抓起。但是，中央并没有说今年就要做到碳达峰，只是说“抓紧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率先達峰。”所以，需要我们冷静些，今年重点是“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然后花10年时间循序渐进地完成这个任务；即便讲到“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率先达峰”，也不是今年，而是比10年早一点就行，比如9年、8年、7年、6年都是“率先达峰”，我们要讲节奏。

更需要讲节奏的还有“碳中和”，“碳中和”我们就更要掌控好行进的步伐，如果说“碳达峰”中央给我们留出了10年过渡时间，“碳中和”就留得时间更长了，整整40年，也就是中央说的“力争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我们的改革开放刚过40年，相当于中央又给了我们改革开放至今的这样一个时段让我们实现“碳中和”。因此，我们既要按照中央的部署今年就开始着手推进“碳达峰”和“碳中和”工作（绝不能等到2030年或2060年临近的时候再做），但又不能操之过急。操之过急会伤及我们的经济发展，毕竟我们还要让中国经济运行在一个合理区间。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讲究节奏不是不要行动，行动是必须的，我们必须按着中央的规划从今年就开始启动“碳达峰”和“碳中和”工作。但是，我们一定要记住，启动不意味着马上做到，中央是实事求是的，已经考虑到中国企业乃至中国经济的承受能力，所以没有要求我们今年就实现这两个目标，而是10年-40年。因此，各级政府、相关企业和市场方面在积极行动的同时要保持一份冷静。落后于现实、不行动属于右的错误；超越现实、大跃进式行动就是左的错误。

如果我们真吃透了中央的“碳达峰”“碳中和”精神，各级地方政府首先要做的就是制定本地区的“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做方案时牢记这是10年规划，一点一点地来，给企业留出时间和空间。包括碳中和在内，西方发达国家70年走过的路我们要40年走完，我们已经表现优秀，所以没有必要提前更多，要让我们的企业逐渐过渡，千万不要一关了事，简单粗暴是中国企业乃至中国经济不能承受之重，除了“碳达峰”“碳中和”工作，我们还有“保就业”和“保经济运行在合理区间”这两个任务。

如果我们真理解了中央的“碳达峰”“碳中和”精神，我们企业要做的是，按照本地政府制定的“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赶紧制定本企业的节能减排方案并开始行动。虽然中央给了我们 10年-40年的过渡期，但我们也不能动作迟缓或干脆不动。在过渡期里，注意调整产品结构，淘汰高耗能、高耗材、高污染的产品；或通过技术改造和设备更新提高生产中的产能利用效率或节能水平；或加大环保设施投资消除污染；或慢慢学会更多使用新能源；同时，新创企业一定要避免进入高耗能、高耗材、高污染领域。

如果我们真正理解了中央这一政策，资本市场就没有必要做出更激进的反应，投资者也没必要跟着股市追逐概念。比如，电力板块和新能源板块连续涨停，难道用煤和石油等化石能源做动力的企业1年就改用电和新能源了？10年能改过来就不错了。相关个股被连续拉涨停纯粹是炒作概念，要不连股评都说“碳中和概念”板块。比如原材料涨价，除了经济复苏、货币增发和企业囤货原因，也有利用“碳中和”概念炒作的原因。我们想想看，我们要的“碳达峰”“碳中和”怎么可能如同市场反应的那样一蹴而就？

另外，我们千万不要把“碳中和”理解成单纯的减排放，“碳中和”的通俗表述是：我们在低排放的同时还要通过植树造林等把我们生产生活中排放的二氧化碳吸收掉，让碳排放达到零的状态。既然“碳中和”是双向的，种树可以减少碳排放，那我们还有一项工作就是多种树，让花草树木吃掉碳排放。研究表明，1立方米的树木可以吸收1.82吨的二氧化碳，释放出1.62吨的氧气。有意思的是，人类和自然就是这么相互依存，人（包括动物）呼出或排放出的二氧化碳会被植物吸收；植物天生就需要二氧化碳，它们吸收二氧化碳又会排放氧气供人类和动物使用。

既然如此，我们各级地方政府就要对碳排放进行双向管理，一边让企业有节制地排放，一边下大气力多植树造林。树种多了，遍地都是花草了，也许我们节能减排的压力就减轻了。记住，我们要的是“中和”，不是不排放。不排放就等于不生活或不生产，否则当年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也不可能大喊大叫地让美国退出关于气候治理的《巴黎协定》。问题是，目前不少地方政府忽略了多种树，以为“碳中和”就是减排放，于是一味地限制或关停企业，所以，我在这里呼吁并希望各级地方政府能够把植树造林与节能减排看得同等重要，减排和种树一起抓反倒容易完成任务。

总之，对于“碳达峰”“碳中和”我们一定要高度重视并付诸行动，但不能着急或过于激进。一着急或过于激进，我们的头脑就热了，我们的行动就乱了，很容易把好好的一个中长期规划搞成短期运动。4月30日，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会议议题之一就是“要有序推进碳达峰、碳中和工作，积极发展新能源。”请大家注意“有序推进”这个字眼儿，有序就是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平稳进行，也就是说，既要按照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抓紧制定2030年前碳排放达峰行动方案，支持有条件的地方率先达峰。”“力争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又要在抓好做好“碳达峰”和“碳中和”的工作中避免动作过猛，伤及中国经济的健康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