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讽刺文学是西方文学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在表现人物思想情感、文章主要思想、增强文章的感染力和表现力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作用。《格列夫游记》是英国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的长篇游记体讽刺小说,作者通过描写主人公格列夫游览四个国家(小人国、大人国、飞岛国、慧驷国)的经历,对当时英国议会中的党派斗争、统治集团的昏庸腐朽、殖民战争的残酷暴戾进行辛辣的嘲讽与批判;同时它歌颂了殖民地人民反抗殖民统治的顽强抗争精神。本文以西方著名讽刺小说《格列夫游记》为例,通过对《格列夫游记》中的变形夸张艺术的巧妙运用、对“动物”的讽刺以及理性讽刺的深入分析来看其在西方讽刺文学中的作用。希望能够对西方小说讽刺艺术的发展提出有益的建议。
【关键词】《格列夫游记》;讽刺文学;小说艺术
【中图分类号】I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1)27-0023-02
讽刺是文学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其发展无不与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底蕴有关,是文学独特的表现类型之一。中国的《诗经·国风》开启了世界文学讽刺艺术的先河,讽刺诗(例如《硕鼠》等)数量很大。在先秦的诸子散文与历史散文中,通常是用讽刺的春秋笔法叙事,魏晋南北朝的志人、志怪小说,唐宋元传奇,到讽刺作品大量涌现的明清时期,中国文学的组成部分中讽刺一直占据重要地位。但是,以往学者对中国讽刺文学特别偏爱,对西方文学的讽刺作品研究较少,认为其在西方文学发展不如现实主义、浪漫主义、现代主义有代表性与影响力。但是,这种说法明显低估了讽刺文学在西方文学艺术发展中起到的作用。以《格列夫游记》为代表的讽刺艺术有其独特的艺术魅力。
一、变形夸张艺术的巧妙运用
变形是西方文学的重要技法之一。变形不仅仅局限在身体的变形,同时也可以认为是思想、行为、外在环境的变形。西方文学艺术中有大量的作品表现了“异化”。例如,卡夫卡《变形记》人外形异化成为“甲壳虫”;尤奈斯库《犀牛》中人异化成为“犀牛”;卓别林《摩登时代》中人成为了“机器”,可以说西方文学的变形艺术贯穿于文学发展的进程中。《格列夫游记》中采用的是常见的人物的身体变形和思想变形。例如,在格列夫误打误撞进入到小人国时,格列夫采用强调与反复的手法向读者们不停讲述利立浦特人的身体大小与形状。同时采用正侧面描写相结合的手法,对他们的身高进行漫画式的变形与夸张,造成一种陌生化效果,增强文章的感染力和生动性。除此之外,也通过对比衬托手法来衬托小人国人们的身高之矮,尤其是格列夫在一次醉酒之后发现王宫失火,竟然用一泡尿就能够为整个王宫灭火和格列夫吹气就能够帮助小人国来打败他国的舰队等故事生动形象地展现了故事的荒诞性,增强了文章的喜剧化效果。但是,仅仅造成小说的荒诞化效果是不够的,小说作为作家文学情感思想的重要载体,在刻画人物的变形时应当遵循艺术的真实,即遵循文章的情感逻辑与事理逻辑,让读者在阅读时仍能感受到真实性,体会到人物的情感以及背后蕴藏的深刻哲理性。而不是仅仅变形夸张。斯威夫特这一荒诞描写,在语句表达和艺术手法的运用不免诙谐幽默,但背后所隐含的社会问题和哲学思考仍然值得后代学者进行深刻的思考与发掘。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来观照小说中各种揭示出的问题,以期为当今的国家发展、社会进步、民族融合提供有益的价值参考。
二、用“动物”进行讽刺
在《慧駟国游记》里,斯威夫特运用天才的艺术与想象力生动形象地创造了代表本我形象的充满非理性因素的耶胡和代表超我形象的理性的慧驷马。耶胡本身没有任何与文明联系的地方,身上充满了动物性的表现与欲望。例如,贪吃、当众排泄,甚至格列夫只是洗澡却遭到了母耶胡的性骚扰,这种与理性完全脱节的纯粹动物性让人感到厌恶与憎恨。斯威夫特为什么这样对比描写呢?主要是认为人类身上存在着理性和非理性的因素,如果人类总是放任内心中非理性因素,如沉迷肉体享乐、过度娱乐等,就会沦为耶胡这样的动物。理性在人类文明的进步中有着重要的作用与价值,对提升人类的精神文化修养有着卓越的贡献。可是,仅有理性也不足以推动社会与人类自身的全面进步与发展。慧驷马尽管看中智慧,重视理性的作用与价值。但是,慧驷马完全排斥非理性因素,轻视情感的作用与价值。例如,慧驷马的婚姻完全是为了种族的延续与发展,婚姻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传宗接代的途径,排斥任何的私人感情。在亲朋好友去世和结婚喜事中,他们也仍然没有任何激烈的情感表现。他们缺少艺术创造力和自己的想法与思考,只能一味地顺从统治者执行统治者的命令,缺少深入的思考,斯威夫特其实是揶揄当时的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的压迫与异化,导致人们的同情、感激、爱等基本的美好人性都渐渐消失,成为社会运转发展的一小部分,他们缺少基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导致他们视野狭窄,固执己见,导致理性过于偏激与极端。慧驷马虽然崇尚理性,但是缺乏温暖的人性,不是斯威夫特欣赏的类型。
三、理性的讽刺
(一)慧驷马身上体现了较强的功利主义思想
尽管在《格列夫游记》中,格列夫认为慧驷马为“超级理性的生物”,但是,慧驷马实际表现上仍然存在着歧视的思想与言行。通过对小说文本的分析与解读发现,他们的思想言行高度与一般人并无太大的区别,特别表现在慧驷马很早就通过剥夺耶胡的自由而成功地驯化了他们,利用他们做一些重的体力活,甚至还要将他们的尸体当作某些原材料,而作为报酬,只偶尔为他们提供一些腐烂的驴肉。虽然耶胡惧怕慧驷马,但由于习性所致,他们还是经常做出令他们的主人慧驷马深恶痛绝之事。灭胡派希望对其赶尽杀绝,格列夫的主人则提出通过阉割的方式,让他们变得“驯良可用”,并逐渐减少他们的数量,直至完全灭绝。慧驷马们对耶胡和驴子的评判比较,其出发点无非是他们对自己的用处,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功利主义在其他方面也有体现。可见,过分的理性已经将是否“有用”这个衡量标准植根于他们的灵魂深处,几乎成为他们的“第二自然”或本能。这一所谓的理性本能已经让他们的灵魂变得扭曲,但是要知道仅仅因为耶胡和驴子属于异己,属于“他者”,慧驷马就对其加以自私地利用,他们根深蒂固的功利主义思想使得他们口口声声表白的“道德”“德行”“友谊与仁慈”显得如此苍白空洞,道德和德行的适用范围只是存在于他们自己,他们是天下第一冷漠自私的物种,从不关心他者的社会,这也是所谓的理性冷漠。
(二)慧驷马不仅势利自私,而且从骨子里信奉种族优劣论
即使只考察慧驷马这同一个族群,他们的社会也绝非平等的民主社会,而是基于种姓制度的等级社会。那些所谓大行其道的理性是决定社会阶层的唯一标准,在这种所谓的纯粹理性的引导下,他们根据颜色将慧驷马划分成不同的等级。不同等级之间界线森严,不仅地位悬殊,而且不能相互通婚,以保证血统的纯正。由此可见,宣扬对理性的无条件顺从,不过是自认为精英的上层阶级维持自身统治地位的一个策略而已,精英阶层靠着这一有效工具达成对被统治者的优势地位,使那些被统治者失去思考能力,只会机械地服从统治者的安排,那些地位低下的慧驷马,由于长期浸润于“理性”的熏陶和规训,早已内化了这看似理性的安排,安于现状,不思改变。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格列夫赞不绝口的慧驷马国实际上是这样的国度:某个精英阶层,一方面依赖智力上的优越,另一方面辅以大屠杀的威胁,对异族实施着奴役与剥削,异族的生活和地位是如此的痛苦不堪。无论他们有多么符合(自己定义的)理性的理由,这种行为都不能被称为“道德”。此时,慧驷马口中的“道德”显得是如此的虚伪和不堪。
从斯威夫特对格列夫行为处事的或真或假的嘲讽中,我们已经能够看出,他其实是不赞成格列夫的极端做法的。人类如果丧失了理性,就沦为龌龊卑鄙、恶劣贪婪的耶胡。理性固然非常重要,这是問题的一个方面。可是,鉴于单具理性的慧驷马的狭隘、冷漠、极权和情感缺失,显而易见,只有这所谓的绝对理性明显不仅不够,而且相当地危险,这是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对此,斯威夫特非常赞同,他在认为斯多葛派过于崇尚理性时曾表现出:“斯多葛学派去除我们的欲望,就像当我们需要鞋子时砍掉了我们的双脚。”从上面的话语可以分析出,他已经认识到欲望的重要性,“温和而文雅的情感和欲望,使人们的心灵不会枯竭”。理性和欲望是人性必不可少的两部分,必须和谐共存,才能到达完整和完美的人性,也才能建设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社会,人类社会不能只靠绝对的理性来运转,否则我们只能异化成理性的奴隶,毫无自身人性,人之所以区别于其他生物绝不是单单的理性所能概括的。
四、结语
综上所述,讽刺的概念涵盖了中外多种的文学样式,讽刺形式的这种多样性一方面凸显了讽刺文学在文学发展史上的特别意义,另一方面也为我们研究西方讽刺艺术的集大成者《格利夫游记》提供了丰富的佐证材料,以便清楚地探究其他古今中外讽刺小说的发展脉络。当然,《格利夫游记》所表现出的讽刺艺术手法不止是对外国小说讽刺艺术的归纳总结,也对中国的讽刺艺术有所借鉴。我们还是可以从以往的讽刺文学发展历史脉络中演绎归纳出讽刺艺术的基本原则方法,促进讽刺艺术的不断发展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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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苏小轩,汉族,内蒙古包头人,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大学英语EGAP教学、英语语言文学。